【随笔杂谈】错案与死刑 | 第238期

与死刑

错

案

最近，我接受了挪威《世界之路报》(VG,Verdens Gang，挪威主要报纸之一)记者的电话采访，主要谈的是预防错案和废除死刑的问题。我不懂挪威的文字，不知她在文中都写了什么。在访谈中，我主要讲述了自己对死刑问题的态度转变过程，以及渐进式废除死刑的主张，基本内容如下——

错案与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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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1年5月，我在北京参加了以“死刑”为主题的“中国-欧盟人权对话”，并作为中方专家在会上作了“死刑与民意”的发言。当时，我不赞成废除死刑，主要理由是绝大多数中国人都不赞成废除死刑。为了准备发言，我还在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的课堂上进行了一次关于应否废除死刑的问卷调查，不赞同废除死刑的学生占87%，赞同废除死刑的学生占13%。

2013年4月25日，我应邀到法国驻华大使馆参加“死刑问题论坛”，并作了“刑事错案与死刑”的主题发言。我认为，中国大陆还无法立即废除死刑，但是我们应该努力促进死刑的废除，应该让更多的同胞认识到死刑的弊端。我国的刑事司法中存在着可能导致错判的十大误区，我们不能保证所有死刑判决都是正确无误的，这也是废除死刑的一个重要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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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3年10月12日，为了纪念“世界反对死刑日”（10月10日），我又在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的课堂上作了一次关于应否废除死刑的问卷调查，不赞同废除死刑的学生占40%，赞同现在废除死刑的学生占16%，赞成通过渐进的方式在20年内废除死刑的学生占44%。我认为，中国应该认真考虑废除死刑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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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死刑不符合人类社会司法文明的发展趋势。其次，我们不应迷信死刑对犯罪的威慑力。再次，废除死刑是避免错杀无辜的有效路径。警察、检察官、法官都不是神仙，在证据短缺时犯下认定事实的错误是不可能完全避免的。因此，为了不让错杀无辜的冤案重演，我们应该废除死刑。

我知道中国现在还不能一下子废除死刑，但是我们应该认真地讨论废除死刑的问题，通过我们的努力，让越来越多的同胞认识到死刑并不是天经地义的。中国政府应该郑重地向世人承诺，中国将致力于废除死刑，具体做法可以分为三步。

第一步，司法机关开始定期向社会公布执行死刑的数字。我国一直把死刑数字当作“国家机密”，这是没有道理的。我国的死刑都是依法判处和执行的，又不是秘密地滥杀无辜，何必掩人耳目？我们必须摈弃封闭司法的陈旧观念，接受司法透明公开的现代司法准则。其实，中国司法在这方面也有进步，法院的裁判文书就都要上网公开了嘛！我以为，死刑数字公布出来，无论多少，都不会天下大乱。

第二步，用十年的时间逐渐把死刑的执行数量减少至零。为此，我们首先要提高死刑案件的证明标准，即达到俗称“铁证”的“确信无疑”的证明标准才可以定罪量刑。其次，我们要逐渐用死缓代替死刑（立即执行），以前者为常规，以后者为例外。最后，我们要明确规定在死刑执行的过程中发现任何疑点都必须立即中止执行。

第三步，再用十年的时间让国人适应没有死刑的刑事司法，直至最终在法律上废除死刑。 

顺便说，我曾经在2013年12月去挪威的卑尔根大学访问，在其法学院做过关于中国刑事错案与刑事司法的讲座。该院的Strandbakken院长目前正在把我的专著《亡者归来——刑事司法十大误区》一书译成挪威文，希望能在年内出版。

长按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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