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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条】为什么法学需要文史哲 | 冯象专栏
作者： 张利亚
来源：工友文宣专栏 2017-05-22
本文经公号工友文宣专栏授权大案发布
引言
回顾过去的一年，我们首先要弄清楚这是一场围绕什么展开的冲突？沃尔玛（中国）违法强推综合工时制与沃尔玛员工的抵制是整个冲突展开的主线。沃尔玛自去年5月14号后遭遇员工抵制以来，多次调整了其推行综合工时制的步伐和方法，一是为了尽量避免违反国家刚性的劳动法律法规，二是为了以避免大规模的劳资冲突发生。它的每一次修正都有力地瓦解了沃尔玛员工大范围的团结。其次，沃尔玛员工联谊会以及有关劳工界人物各自在沃尔玛员工抵制综合工时制的过程中起到了什么作用？这是副线。第三，劳动仲裁部门、法院、工会等官方又是如何回应这场劳资冲突的？
为了此次中国区域工时制度改革，沃尔玛耗资1亿7千万美元聘请了150多名专家，其中中国籍专家20余人，国外专家130人，耗时5年多的时间设计并最终实现了工资计算系统升级，该系统自2016年6月1日起正式进入运行。
尽管多数员工在沃尔玛一次次骗签·逼签·诱签的压力下签了字，但仍有大量的员工拒绝在员工手册附录中签名。6月至8月，在南昌、哈尔滨、武汉等地发生了多起罢工，旨在抵制刚刚推行的综合工时制的实施。各地沃尔玛各个不同门店骗签、诱签、逼签的讯息铺天盖地地传来，在此过程中，仍旧坚持抵制的员工在拒收沃尔玛以邮寄方式送达的同意工时制度改革的书面文书后，陆陆续续地提起了劳动仲裁和诉讼。沃尔玛总部所在地深圳虽然没有发生罢工，但申请劳动仲裁与诉讼的员工人数居全国之首。目前，这场劳资冲突引发的第一例《周显忠诉沃尔玛（中国）案》正处在法院二审审理阶段。南昌沃尔玛5782店63名员工诉沃尔玛案由于南昌市和东湖区劳动仲裁委员会迟迟不予受理而长达半年多的时间内始终处于悬而未决的状态。至笔者截稿日期为止，全国各地由沃尔玛员工旨在抵制综合工时制而提起的劳动仲裁和一审判决均以沃尔玛员工方败裁败诉而告终。2017年新年过后，曾经坚决参与抵制综合工时制改革的工人积极分子以及部分普通工人以各种理由陆陆续续遭到了解聘，而这一波解聘波仍在持续之中。
一、 沃尔玛推行综合工时制引发的劳资矛盾
首先看一下这是一场围绕什么展开的冲突？沃尔玛此番改革的目的是什么？而员工又为了什么而奋起抵抗？
（一）沃尔玛工时制度改革的内容
依照中国的劳动法律，在标准工时制下，全职工每天工作8小时，每周工作5天，每周40小时；但在综合工时工作制下，全职工每天工作4-11小时，每周工作3-6天，每周20-66小时，每月平均标准工时174小时、加班工时不超过36小时。
沃尔玛为了将月计薪方式改为综合工时制下的小时计薪方式，将月计薪制下的「勤工奖」200元/月，「餐补（各地标准和形式不一）」和「基本工资」合并为一项，并以合并后的“月工资标准”为基数，按照综合工时工作制下“法定月平均标准工时”174小时/月折算，计算出每个员工的小时工资予以计薪。
自去年5月，沃尔玛向其员工推广此次改革的过程中，用过多个名称来形容此次改革。从开始的“综合工时制”，到后来的“小时计薪”、“人力资源系统升级”、“精确计薪”等。这些飘忽不定的提法背后，我们能够看到来自沃尔玛员工的抗争以及中国政府方面的阻力带给沃尔玛（中国）的压力。
沃尔玛（中国）是以投入和产出比来计算盈利的资本。它投入巨大的人力和物力进行人力资源系统升级改革，其目的真的就仅仅是为了“工资的精确计算”（沃尔玛方代理律师的原话）吗？仅仅把按月支付的工资换算成小时工资，再以与变更前的月工资水平持平的标准来支付员工工资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为了此次改革投进去的1亿7千万美元的前期投入岂不是打水漂了？我们可以合理想象一下，投入这些资金，它一定拿来研究了中国的劳动法律法规，或许也向政府部门进行过公关，它有一整套与政府层级相配套的公关队伍，它一定将变更前后的公司的损益，员工的损益以及未来几年或者十年，或许更长时间内在劳动用工成本方面的支出和回收率进行过对比。
我们从排班、城市补调、夜班津贴、收银员补贴、十三薪（年底双薪）这几个方面来回顾双方冲突的焦点，并揭穿沃尔玛此番改革究竟在哪些方面损害了员工的利益。
1、排班
在“综合工时制”下，法律规定全职工每天工作4-11小时，每周工作3-6天，每周20-66小时。与改革之前的一天工作8小时，早·中·晚固定时间三班倒的情形相比，在综合工时制下，（1）沃尔玛对员工排班的控制力度将会加大。就如同南昌的一名员工面对当地电视台采访时所说的那样，“它下限4小时，上限11小时。就是说上班不用我们自主了。他喜欢你排你11小时，他不喜欢你排你4小时，这是很有可能的。”（2）沃尔玛可以按照客流量的变化安排排班，节约劳动用工成本，但这会加大员工的工作强度。如果说过去沃尔玛是通过减员来实现员工工作强度的提升，那么，在接下来的综合工时制下，沃尔玛则利用客流量的高峰期和低峰期的变化来灵活排班，比起之前的单纯减员的方式高明了许多。深圳市总工会副主席王同信在沃尔玛启动工时制度改革之初，召集了沃尔玛各分区总工会·深圳沃尔玛各门店工会主席开了一次会议。他在会上指出，“以前的标准工时制，员工还有个高峰期，平峰期的缓冲时间，现在你们都会被安排到高峰期了。综合工时制下工人的工作强度加大了。”（3）中国的法律规定，周末节假日加班工资是标准工作时间工资的2倍，工作日加班是1.5倍。沃尔玛完全有可能在遵守法定月平均计薪工作时间174小时的前提下，通过控制加班，来节省这笔多出的加班工资的开支。员工代理律师曾经指出，沃尔玛可以通过对时间的掌控来减少原告的工资收入。这就是为什么将月计薪制改为小时计薪制的原因。
2016年6月至10月，广东省总工会、全总法律部、南昌市总工会以及人社部以正式或非正式的方式表态反对沃尔玛实行综合工时制。随后，沃尔玛对其改革做出了调整。（1）老人老办法，新人新办法。2016年6月1日之前入职的员工每月排班不足174小时的员工，均按照法定174小时来计算当月工资，多出174小时的部分予以支付加班费用。该日之后入职的新员工皆为小时工，适用小时计薪。（2）公司承诺排班不发生变化，还是以正常每天8小时排班。但据员工反映，每天工作8小时排班是不假，但不再是变更前的固定三班倒，而是出勤时间被打乱了。深圳一名未在员工附录上签字的员工表示，他有一周周一至周五上班时间分别为，7点，8点，9点，10点，11点。这不排除为了逼其签字管理层故意刁难之嫌，但这也在客观上证实了上述南昌女工所要表达的意思。他喜欢你排你每天9点上班，不喜欢你便排得乱七八糟打乱生活规律。事实证明这完全是有可能发生的。（3）不再提综合工时制改革了，以“小时计薪”、“人力资源系统升级”、“精确计薪”等说法取代了综合工时制。
那么，排班对工人意味着什么？
我们知道沃尔玛员工的工资常年维持在各地的最低工资水平线上。它早期（90年代中期到00年代中期）能够吸引劳动者是因为相较于其他内陆企业，其公司内部管理的规范化程度高，不拖欠工资，工作时间规律，休息休假制度和五险一金社保制度充实，福利待遇较好等。因此，对于不需要养家，更需要照顾到家庭·小孩·老人的一些女员工来讲，即便工资待遇低，但规律的工作时间和充实的养老保险具有相当大的吸引力。这也是她们选择来到沃尔玛工作的最大的动机。而在沃尔玛（中国），女员工在整体员工中的比例占到了60%左右。对这部分人来讲，排班不规则严重影响到工作与生活两立的生活方式。对于需要养家的员工来讲（这部分以男员工居多），深圳为例，不打双份工，就凭在沃尔玛拿到的三千多一点的工资根本无法养活一个三口之家。对于这部分员工来说，不规则的排班意味着面临新的抉择。能够配合沃尔玛不规则的排班时间，又离居住和工作地点不远的第二份工作到哪里去找？这样一份工作或工种，其可选择范围将会变得更加狭窄。
2、城市补调
除了排班灵活性的问题以外，将勤工奖与餐补并入基本工资的做法遭到了沃尔玛员工，尤其是工龄在5年以上的老员工的强烈质疑。一名员工这样说到，每年**市都有城市工资补调，沃尔玛的工资是城市最低工资，将勤工奖与餐补并入基本工资就是为了躲避下一次城市补调。而深圳在2017年也进行了最低工资标准的调整，
3、收银员岗位津贴
沃尔玛此次改革取消了每个月50元的收银员补贴。按照原来的规定，每个月收银时间超过40小时，就会享受50元/月的收银员津贴。这不仅适用于收银员，任何一名员工只要月收银时间超出了40小时都可以享受此项待遇。收银员岗位津贴并没有在劳动合同中约定，但最迟2011年就已经有了这项制度，并且一直是固定发放成为了一项惯例。这一惯例自去年6月起就取消了。而取消收银员岗位津贴没有经过任何民主程序，未曾取得过员工的同意。沃尔玛方代理律师一直坚持声称取消收银员岗位津贴是公司行驶工资自主权的结果。
4、餐补与十三薪
餐补各地标准不一。以深圳为例，沃尔玛员工工作一天即可享受10元的餐补。沃尔玛方代理律师在庭审中表示，餐补在小时计薪制下的计算方法如下。
（每个月平均工作日21.75天×餐补10元/天×12个月)÷13（12个月+1个月）=200.77元。
即，将原来一年的餐补分为13个月，每月就是200.77元。然后将200.77元/月与200元/月的勤工奖一起并入到月基本工资中，再除以月法定工作时间174小时来计算小时工资。沃尔玛将餐补拆分为13个月，其依据是它的工资发放制度里有十三薪即年底双薪。
可是，餐补是在一年12个月内形成的。那么即使进行折算也应当除以12，而非13。除以12的话，平均月餐补就是，217.5元。两者之差为每月17元，折算成小时为一小时9.615分。一名员工一小时少发放9.615分，那么10万员工就是一小时9615元。改革后一天工作八小时不变，就是一天76923元，那么一个月以平均21.75天工作日计算，沃尔玛少支付员工工资167万多。一年下来就是2004万。
除此之外，如果按照12个月折算的话，根据沃尔玛方代理律师提出来的13薪理论，那么在发放13薪的时候，每位员工除了基本工资加200元勤工，还要另外支付200.77元的餐补平均值。那么10万员工每年就少支付了2000.77万元。
总体下来，仅餐补这一项，这次的改革就为沃尔玛省去了一年4000万余的资金。
就如员工方代理律师所讲，这次改革形成了这么一个局面，相较以前的标准改革后员工的工资是干得越多，亏得越多，甚至在某种程度上13薪的数额也是在降低的。
5、夜班津贴
夜班津贴2016年6月1日之前为每天20.69元，按天计算，工作时间为21点~06点，22点~07点或者23点~08点再或者23点30分~08点30分，都是同样为20.69元每天补贴。自从2016年6月1号之后公司直接改成以每个小时3元计算，如:23点～08点班次，扣除1小时的用餐，实际上班时间为8小时，但夜班补贴只能以6小时计算，就是3*6=18元。如:22点～07点班次，扣除1小时的用餐时间，实际工作时间为8小时，但夜班津贴以7小时计算，3*7=21元。目前夜班绝大部分只有46班（23点~08点）的正常班次，所以津贴为18元每天，每天比以前少了2.69元。以上是主管夜班津贴情况。员工的夜班津贴少的更为可怜，只有1.5元每小时计算。按46班此计算每天夜班津贴为1.5*6=9元。极个别同事上22点~07点班次，夜班津贴为1.5*7=10.5元。
由于政府部门的反对，沃尔玛最终没能在已签订无固定劳动合同的老员工身上真正实施综合工时制，但也离它仅差了一步之遥。未来只要在排班时间的安排上打破一天工作八小时的承诺，就可以完全进入综合工时计薪模式。一名沃尔玛员工说道，“沃尔玛从三、四年前开始，就开始逐步加大了小时工的用工比例，很多岗位的全职工流失之后，大都以小时工来取代。比如我所在的门店，原本有的岗位是12-13人，到了后来就剩下5-6人，再找几个小时工来代替，然后再把原来的按天计算的标准工时考勤制度改为小时工来计算的综合计算工时考勤制度。（原岗位上的签了无固定期限劳动合同的员工—笔者注）除了给交纳五险一金和工作时间比小时工多一些以外，其他的并没有多大的差别。”对于那些在沃尔玛工作了十几二十年以上的老员工来讲，沃尔玛一步步推行改革的做法并不陌生。
2012年，与基本工资分列的房补被纳入了基本工资之中，规避了深圳最低工资标准的普调。
进入21世纪，沃尔玛在与所有员工签订的无固定期限劳动合同中，工种部分已经不再具体标明鲜食、前台等具体部门名称，而使用了这些部门的上位概念“营运”。
在这一次改革中，那些拒绝在员工手册附录上签名的员工中有很大一部分人接到了上级命令其调岗的通知。一名在面包房工作了18年的面包技师在被调到计价部门后，由于无法适应新的工作岗位而错误频发，最终遭到解雇。沃尔玛联谊会首席代表张利亚是一名肉类技工，入职沃尔玛已有10年，他一直在肉类部门工作，在拒绝接受飞鹰计划（非收银员被配发到前台支援收银的制度）后，遭到解雇。
就如同一名沃尔玛员工所说的那样，沃尔玛给你准备了一个又一个的坑，让你一个一个地跳。你在跳的过程中始终搞不清你这一步跳下去是意味着什么？普通员工对劳动合同中是规定了“鲜食”还是“营运”，这些细微的变化背后隐藏的内涵总是不得而知。等到最后知道了，就已经太晚了。
而对于在2016年6月以后进入沃尔玛的员工来讲，事实上已经实行了综合工时制。假设中国政府出面全面禁止小时计薪制的使用，当这些持有无固定期限合同的老员工退的退，辞的辞，被解聘的解聘，在可以预计的将来沃尔玛全面推行综合工时制的步伐将势不可挡。员工方代理律师在庭审中这样说道，“这次改革员工没有受益，反倒让员工产生了恐惧。员工认为按照原合同及目前为止其履行合同的惯例来履行能让我们安心，减轻我们的恐惧感。”
一名沃尔玛员工说，“企业它要生存下去它也有难处，但它不能说你现在经营不下去就是因为我们员工的成本太高。一千多块钱的工资哪里高了？它宁愿把那些钱用来向政府部门做公关也不会想着去改善你员工待遇。那沃尔玛你不是在嫁祸吗？你把这个黑锅丢给我们去背，那你好意思啊？”“国家你如果也认同我们这一千多块钱的确养活自己都很难，而你也觉得沃尔玛给我们的工资高了，它这次改革是改对了。那么我请问你国家，你是想让我们去打几份工来求个生存？”
此次改革对于沃尔玛来讲势在必行。但在改革推行过程中遭到了中国区域沃尔玛员工奋力抵抗。沃尔玛动了工人的蛋糕。
二、 沃尔玛员工的抗争与劳工界的支持
（一）沃尔玛工人抵制综合工时制的经过
与以往的抗争一样，工龄在6至22年不等的签订了无固定期限劳动合同的老员工成为了抵制工时制度改革的主力军。他们认为此次改革将他们推向了失业的边缘。犹如多名沃尔玛员工不约而同地做出的比喻那样，沃尔玛同老员工之间的“夫妻关系”，正经历着“夫婿贤达，抛妻弃子”的转变，而这显然违背了“糟糠之妻不可弃”这一在中国社会里流传了数千年，至今让中国人耳熟能详的谚语所要传递的古训。
在过去的一年，沃尔玛工人抗争运动可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工会积极分子和工人积极分子到处走访各级工会、信访部门、劳动监察部门、人社部门、法律援助等，通过走访、投诉、公开信等方式寻求官方援助。最终无果，进入集体罢工。这一阶段，主要集中在2016年5月到8月。
第二阶段，2016年7月至今，通过委托代理律师，提起劳动仲裁和法律诉讼的方式，进行抗争。这一阶段劳动仲裁与法律诉讼的标的围绕沃尔玛单方面更改劳动合同，将勤工奖（200元）与餐补等并入劳动合同中，小时计薪后加班费、收银员岗位津贴、餐补等减少要求沃尔玛返回到原来的标准工时制下的计薪方式展开。
第三阶段，2016年11月至今，伴随着沃尔玛加大报复性解聘工人及工会积极分子的力度，新一轮的劳动仲裁与法律诉讼主要围绕沃尔玛非法解雇展开。
这三个阶段在时间段上互有重叠，但抗争内容上各自有着非常鲜明的特点。而无论在哪一个阶段上，参加到抗争运动中的员工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与沃尔玛管理层进行的日常性的抗争却始终未曾中断过，现在也仍然在持续着。
以下为此次沃尔玛工人抗争运动的重要内容。
5月19日 部分深圳沃尔玛工会积极分子向深圳总工会递交了《沃尔玛中国员工维权公告书》。
5月20日，成都玉林0209店第一批面谈员工全体拒不签字。
5月27日-28日 全国已经有近千名沃尔玛员工在致信中华全国总工会要求叫停沃尔玛单方面推行综合工时计算制的请愿书上千名。
7月1日 南昌八一广场（5782）店近70名员工进入罢工。罢工持续了三天。其间段毅律师等亲赴南昌指导罢工员工依法抗争，理智维权。为了避免罢工持续时间过长会遭到开除，出于保护罢工员工的目的劝导其三天后复工。7月4日，近70名员工全线复工。但在罢工期间，在段毅律师的指导下，工人民主选举方式产生了8名工人代表。这8名工人代表在后续组织提起集体仲裁的过程中起到了重要作用。
同一期间，南昌2039店员工发起了抵制综合计算工时制的罢工。
7月4日 成都玉林0209店员工发起了罢工。在这次罢工中，恰逢美国沃尔玛员工争取每小时15美元的抗争活动。玉林店员工发起了声援美国沃尔玛员工的活动。据联谊会报道，这开创了沃尔玛中国员工首次声援美国沃尔玛员工的先河，也是中国工人首次在罢工中声援他国工人的先例。
7月7日 深圳沃尔玛工会积极分子与其他工友十余人到劳动部门书面投诉沃尔玛单方实施综合计算工时制的行为。劳动执法人员认为投诉内容不归劳动监察部门管，不予受理，但不予出具书面不予受理文件。只是建议工人去劳动仲裁。
7月9日-11日 深圳沃尔玛工会积极分子与员工再次分别到福田区劳动部门和总工会投诉和反映沃尔玛违法问题。深圳市福田区人力资源局劳动监察部门7月11日受理了投诉，但由于案情复杂，办案时限从2016年9月14日起延长了30个工作日。后再2016年10月17日深圳市福田区人力资源局劳动信访部门的名义下达监察
8月3日 沃尔玛深圳1059店、1056店、1043店、3403店等的多名员工与工会积极分子又一次来到福田区劳动监察部门投诉沃尔玛单方推行综合工时制。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问，“工资有没有少？公司要试试一定是对你们有好处的。”员工就回复“既然对我们有好处，为何全国沃尔玛员工都在抵制？为何不直接加点工资？反而还要玩这样的文字游戏来忽悠员工？”最后，工作人员表示香蜜湖店劳动监察部门已经立案了。
7月开始，劳工律师开始接受沃尔玛员工的委托代理进行仲裁和诉讼。进入8月，员工提起的劳动仲裁（沃尔玛违法单方变更劳动合同/抵制综合工时制）进入审理。由此，沃尔玛员工抵抗运动进入第二阶段。
进入11月，沃尔玛进入新一波的解聘潮。这次解聘的对象是自去年5月坚决抵制综合工时制推行，未在员工手册附录中签名同意的以及参加过罢工的工人积极分子。由此，沃尔玛员工抵抗运动进入第三阶段。
（二）沃尔玛员工联谊会
沃尔玛员工联谊会是在2014年由张利亚、王时树、张军等人搭建的网络维权平台。张利亚任首席代表、王时树任首席联络人、张军为首席发言人。沃尔玛联谊会在抵制综合工时制的活动中，给全国沃尔玛两万多员工提供了一个网络联谊、维权经验·信息·成果分享的平台。在声援、组织工人、传授维权知识和技巧、对有需要的员工介绍推荐代理律师、对外发声、搜集沃尔玛违法行径等方面起到了重要作用。
以下为沃尔玛工人联谊会在过去一年中所作的重要工作。
5月21日 “针对这两天来有大量的同事们反映沃尔玛采用限制人身自由等非法都手段，来逼迫大家签字同意实施综合计算工时工作制，并问该如何应对？答复：暗中录音、录像收集证据，并立即报警，我们大家要知道：公民的人身自由受宪法保护，任何不得非法限制公民人身自由！情节严重的属于犯罪行为。”
5月24日 揭露重庆2069店、2169店HR经理兼任工会主席一职。沃尔玛4803店工会主席由店总担任，杭州1049店工会主席由副总担任。芜湖1018店工会主席由HR经理担任等。并严厉谴责沃尔玛在2008年与全国总工会之间达成的五点备忘录，其中规定人力资源部门（HR）负责人及其亲属不得担任工会主席职务。
6月3日 鉴于沃尔玛加大了逼迫拒不签字同意实施综合工时制的员工签字的力度，联谊会呼吁沃尔玛员工收集好沃尔玛逼迫的证据，等待日后揭露沃尔玛的阴谋。并呼吁沃尔玛同事们通过这件事情，认清工会的重要性，认清资方控制的工会给工人带来的巨大危害。宣称，重整工会是摆在全国十万沃尔玛员工面前的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6月初，张军通过联谊会新闻发布平台，再一次回应“张军是境外势力，受雇于某组织，是出于个人目的来利用大家等”的言论。声称，此番说法其最终目的不外乎是，“这次抵制运动是不明真相的沃尔玛员工，被张军等少数别有用心的人挑唆所致。”
6月15日 就广东省总工会发文指出零售业不应实行综合工时制，联谊会进行了“当前局势解读”。指出，“这是继深圳市和南昌市总工会在不同程度的叫停沃尔玛实施综合计算工时制之后，由更高一级的工会乃至最高级的工会组织所做的表态。当前局势有好转的迹象，但未来事态进展不容轻视，最终结果出了要依靠地方各级工会组织和政府职能部门的支持外，更重要的是要依靠我们沃尔玛员工自己的团结，努力和抗争。”
6月30日 联谊会以新闻发布会的形式呼吁南昌沃尔玛5782店的员工罢工。“当前的形势和沃尔玛员工应该做的事情，到了考虑该罢工的时候了！
1、 我们多次联系包括全总在内的中国各级地方工会组织，寻求援助；
2、 我们也多次投诉到各自的当地劳动部门；
3、 我们在网上建立了专门的网络自媒体平台，及时报道相关的维权新闻；
4、 我们也谋求过境内外媒体和境内外劳工组织的支持和关注；
5、 我们也刚开始了文化衫的抗议活动；
上述这些事情，我们沃尔玛中国的员工都做了，至此我们可以说我们使用了尽可能多的维权方法，但是我们最多仅仅是暂缓了沃尔玛实施综合计算工时制的步伐，我们还应怎么做呢？我们不得不考虑采用罢工这一工人最后的抗争手段，趁我们还有一口气的时候，“晚死不如早死”，行动起来吧！来捍卫我们中国工人的尊严！捍卫中国工会的尊严！”
7月1日 联谊会发出新闻发布，向全国沃尔玛员工传达南昌沃尔玛5782店罢工一事。“南昌八一广场（5782）店近70名员工在今天早上7点发起罢工，向沃尔玛打响了第一枪！南昌这座名称在今天党的生日之日，在此绽放光彩！”并且，呼吁全国沃尔玛员工予以声援和关注5782店罢工的同事们。沃尔玛南昌5782店罢工持续了三天，其间，收到了来自全国各地兄弟门店的员工们的支援金近7000元。
7月4日成都玉林0209店员工发起的声援美国沃尔玛员工争取小时工资15美元的活动。联谊会第一时间将此事反馈给美国沃尔玛工人组织-我们的沃尔玛。
8月3日 在广东省总工会在其官方微信账号明确表态反对沃尔玛推行综合工时制，联谊会新闻发言人张军以个人名义做了回应，希望广东省总工会以实际行动来捍卫沃尔玛工人的合法权益。
8月5日，联谊会首席代表张利亚以及部分联谊会核心成员一起到深圳市总工会递交“沃尔玛工人有话说”的联合署名请愿书，集体回应广东省总工会8.3表态。请愿书中对于深圳市总工会、广东省总工会、全国总工会等反对或沃尔玛推行综合工时制的文宣或态度表示欢迎，同时也指出那些声明·文宣也都没有起到有效阻止沃尔玛强行推行综合工时制的作用。鉴于此，希望包括广东省总工会、深圳市总工会在内的全国各级工会组织尽快采取实际行动来制止沃尔玛的此次改革，切实维护沃尔玛工人的正当权益不被侵害。并控诉沃尔玛各家门店工会作为员工维权的第一道防线，竟然由其工会主席率先签字同意实施综合工时制，并逼迫工人在员工手册上签名。
8月8日、9日 联谊会骨干成员到深圳南山区、龙岗区劳动部门就沃尔玛单方面更改劳动合同（将勤工奖与其他津贴并入基本工资），反对沃尔玛未经劳动部门行政审批推行综合工时制和各种灵活用工。南山区劳动部门的工作人员表态，现在劳动部门十分重视沃尔玛深圳各区门店的员工前来投诉事宜。只要发现有员工前来投诉，劳动部门就会前往投诉员工所在门店进行执法检查。深圳人社劳动部门表态说，目前深圳劳动部门就审批沃尔玛综合工时制，上级领导没批示，深圳市劳动部门就不会批准其实行。上级领导也表示，尽量让沃尔玛的员工说出真心话，是否同意实施综合工时制员工最有权表态，如果员工不支持、明确反对，沃尔玛就要尊重员工的意见。
8月18日 联谊会向全国沃尔玛员工发出呼吁，集体参加诉讼。诉讼的人越多，胜算就越大。并以新闻发布的方式将该月员工提起的5起仲裁案内容公之于众。明确指明了对于沃尔玛损害了员工的哪些合法权益，可以提起仲裁与诉讼的内容有哪些。
9月2日 联谊会以“深圳区域法律诉讼通报”的标题，详细转载了周显忠案的仲裁审理过程。
11月8日 联谊会呼吁员工警惕沃尔玛开始有组织大规模的解聘维权积极分子的行为：“近日，沃尔玛通过区域一级的管理层向各店管理层发送邮件称，尽量安排没有（在员工附录中—笔者注）签名的员工跟领导上班，找员工的违规行为直到解聘。”
（三）劳工律师、劳工学者和劳工NGO做出的努力
以段毅律师为主任的广东劳维律师事务所，千里驰援南昌5782店维权员工，担任员工个体仲裁和集体仲裁的代理律师，指导工人合法组织起来集体维权；千里驰援安徽、广西等地被沃尔玛打击报复的员工；在深圳这个沃尔玛总部所在地，代理了数十起员工起诉沃尔玛违法强推综合工时制、对抵制综合工时制的员工实施打击报复（强行调岗、强制出差、恶意指导并非法解雇等等）的个体仲裁案和集体仲裁案。上海的孟浩然律师长期在各沃尔玛员工微信群里，耐心、专业、无偿地回答员工的法律咨询；范标文、孟浩然等律师为一些工人提供了法律援助。
在沃尔玛联谊会内部发生争吵以后，劳工学者王江松于去年7月15日提出了通过全国沃尔玛维权骨干以民主选举的方式改组联谊会的设想，提出了十点意见和建议；在沃尔玛维权积极分子微信群里，王江松、刘建洲、孟浩然等学者和律师做了有关合法维权、促进工人联合和团结等内容的讲座；陶文忠、王江松、周伟、李春云、谢教授等5位学者，在北京明德劳动关系与就业研究所的组织下，于去年8月份撰写了关于沃尔玛员工抵制综合工时制的长篇研究报告，提交给了国家有关部门，得到了该部门的好评和重视。
深圳春风劳动争议服务部，于去年7月底协助王时树组建了由沃尔玛维权骨干组成的沃尔玛工人维权协调小组，该小组系统梳理了员工维权诉求，提出了沃尔玛员工维权的组织构架设想，组建了沃尔玛员工维权律师后援团与集体仲裁和集体诉讼微信群，筹资聘请律师援助了两起沃尔玛女工的仲裁案。
三、 官方的反应
（一）工会
5月23日 深圳市总工会副主席王同信主持召开了工会主席会议，深圳各分区总工会、深圳沃尔玛各门店工会主席均参加了此次会议。深圳市总工会最终做出决定，叫停沃尔玛实施综合工时制。
6月12日 中华全国总工会基层组织建设部王部长回复一直与全总保持联系的沃尔玛工会积极分子，称，全总已经发函给劳动部，希望劳动部能解决。
6月13日 深圳市劳动监察大队在收到沃尔玛工会积极分子与其他员工投诉（沃尔玛单方更改劳动合同）后，一名负责人约谈了多家沃尔玛门店管理层，要求沃尔玛不要把勤工奖200元和400元房补（2012年）并入到基本工资里。
6月14日 广东省总工会通过《南方工报》发文称，“零售行业全员实施综合工时制不符规定”。省总工会下发了《关于做好预防化解部分零售行业企业工时制度改革引发劳资纠纷工作的通知》，指出 “一旦发现零售行业企业推行工时工作制或者因综合计算工时工作制引发劳资纠纷，要立即报告省总并及时介入处置，尽快化解矛盾”。但由于工会没有采取任何实际行动，所以这一声明并没有阻止沃尔玛继续强迫工人签字同意新的工时制度。
7月4日 媒体报道南昌市总工会已经介入南昌沃尔玛5782店罢工事件。南昌市总工会基层组织建设部曹永初部长在接受江西电视台电话采访时说：“（沃尔玛）华中地区总监来了，我们让他赶快跟沃尔玛的中国总部联系，（要求）恢复到原来的（标准工时制），职工不愿意接受你们的工时制，商量下，把这个改回来。华中经理也答应了，他说他也做不了主，他要向总部回报，当时我们说一个礼拜时间（回复）。他说他也不能确定多长时间可以回复，他要反映到总部，总部还要研究。”
7月27日，《工人日报》第2版刊登署名“全总法律部”的文章《企业实行综合工时制须与工会和劳动者协商》，指出“零售行业这种生产经营特点应该实行标准工时制”。
8月3日 广东省总工会在其官方微信账号“nfgb2013”的一篇题为“沃尔玛拟推行综合工时制，省总工会明确表态：反对！”的文章。
（二）劳动部门
8月26日 南昌市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出具了《信访事项处理意见书》，指出“沃尔玛南昌区域门店停止有关劳动报酬、工作时间的调整变更，具体就是取消按小时计算薪酬的模式。全勤奖（即勤工奖）、餐补不计入工资。”然而，这一盖着南昌市人社局红头印章的意见书，后来却成了南昌市东湖区仲裁委与南昌市仲裁委互相推诿迟迟不予受理南昌沃尔玛5782店63名员工申请的集体仲裁的导火索。因为一旦予以受理，如果裁决结果不与处理意见书上所指内容一致，按照员工代理律师的话，“就会自己打自己的脸了”。
10月 人社部非正式渠道通知沃尔玛中国总部，当前禁止其实施综合工时制。
11月10日 武汉批准了沃尔玛实行综合工时制的申请。
（三）劳动仲裁部门与法院
11月 南昌市劳动仲裁委、东湖区劳动仲裁委拒绝受理南昌5782店63名员工提起的仲裁申请。
12月3日 沃尔玛员工诉沃尔玛推行综合工时制改革第一案周显忠案一审判决出炉，周显忠败诉。至稿之日，沃尔玛第一案周显忠案二审庭审已经结束，等待判决结果中。过去一年中，所有涉及沃尔玛员工抵制综合工时制而提起的劳动仲裁、法律诉讼皆以员工败裁败诉而告终。
因抵制综合工时制而被非法解聘的员工有：1059店张利亚、1059店李荫、1059店王明林、3404店张菊兰、3404店刘太胜、3404店邹文秀、3409店毛惠、2701店李金勇、1056店黄国富、1043店翟秀华、1056店谢金娣、2433店夏二保、5782店吴清、王贝、游国英,、邓玉清、陈玉兰、1049店董卫东、1047店刘玉财、1047店贺小英、0126店曾凡荣、0128店胡玉彪、0209店饶德生、0209店陈涛 、0211店蒋琼英、5746 店杨彬、唐春华、1006店周长钢、店高杰、3400店邱国清、汪国亮、周应辉、黎禹秀、杨长平、2486店吴敏胜、101店闵建军、 2016店夏卓宝 、李方林等；因地质综合工时制而被威胁逼迫离职的员工有：2773店文丽、3403店周兴、3432店陈汉耀、1059店李菊梅、庄燕妮、1056店邹伟英、2220店唐道植等。他们先后发起了对沃尔玛的个体或集体的法律诉讼。沃尔玛在法庭上不敢承认实施综合工时制和单方面更改合同、少报酬的事实。在被非法解雇的张利亚的仲裁案中，出现了有悖法律法规的仲裁结果，张利亚己经向中纪委申诉，也获得了广大员工的联名支持声援！河南区域1位已仲裁开庭，东莞有10位同事己经进入仲裁程序，四川3位同事已入仲裁程序，广东肇庆2位同事己进入仲裁程序，浙江1位同事己进入仲裁程序。
以段毅律师为主任的广东劳维律师事务所6名律师成为此次沃尔玛员工抵制综合工时制的主力律师团队，该团队自2008年起为沃尔玛员工代理案件以来，至今已经代理了近三百起案件，而且胜多负少。然而，此次却几乎遭受全面的失败。
此次因沃尔玛员工抵制综合工时制而提起的劳动仲裁与法律诉讼，虽然每一个员工各自的工作岗位、工作年限、具体工资情况等均有所不同，但都有一个共同的请求，即沃尔玛将200元勤工奖与餐补并入基本工资，进行小时计薪，是未经员工同意单方面作出的更改劳动合同的行为，要求回到标准工时制下的月计薪方式。
仲裁与诉讼过程中，双方争议焦点体现在：（1）餐补及夜班津贴等是工资还是福利？如果是福利，那么将福利并入工资项中属不属于变更工资继而劳动合同？如果是工资，那么将其并入基本工资，属不属于工资结构发生了变更？如果属于，那么是否构成劳动合同的变更。员工方请求仲裁委或法院认定劳动合同发生了变化，并且是沃尔玛未经员工同意单方所为。沃尔玛方辩解称，由于三项合并为基本工资一项，基本工资提高了，使得加班费和十三薪等也随之提高。三项合并是为了按小时精确计薪，不构成对劳动合同的更改。（2）民主程序问题。综合工时制的适用，依据中国的劳动法律法规要由员工同意方可实施。那么员工方主张沃尔玛没有经过民主程序取得员工同意。而是在劳动关系存续期间，在雇佣与被雇佣的权力结构持续存在的情况下，发生了大量的诱签、逼签、强签事件，即使签了字的员工很多都是不得已而为之。沃尔玛则按照已经签字的员工人数说话，坚称已经履行了民主程序。
以深圳龙岗一名沃尔玛员工诉沃尔玛变更劳动合同案为例，一审判决书中法院对此的判断如下。
“原被告双方签订的合同中并未明确约定餐补和夜班津贴的具体计算方式，被告调整餐补和夜班津贴的具体计算方式并未减少原告的整体待遇，结合双方提交的证据及陈述，餐补、夜班津贴为员工手册规定的项目内容，被告根据其公司经营管理及盈利状况，通过员工手册及员工大会，对全体员工含原告在内的餐补及夜班津贴进行调整，该调整未违反双方劳动合同的约定，属于用人单位用工管理自主权的体现。因此，原告的该诉求依据不足，本院不予支持。”
首先，工资是劳动合同的重要组成部分。这一判决绕过了餐补和夜班津贴是工资还是福利的法律判断。如此，也就绕过了，无论它是工资还是福利，将其并入基本工资便改变了劳动合同中约定的工资结构。而国家统计局《关于工资总额组成的规定》第四条规定，工资总额由六个部分组成，其中第四项就是津贴和补贴；《广东省工资支付条例》第54条第一项规定“工资，是指用人单位基于劳动关系以货币形式支付给劳动者本人的全部的劳动报酬。一般包括：各种形式的工资、奖金、津贴、补贴、延长工作时间及特殊情况下支付的属于劳动报酬性的工资收入等。”据此以货币形式支付的津贴和补贴均为工资的组成部分。那么无论是将其并入基本工资还是变更了其具体计算方式都应该属于变更了工资。
其次，无论是沃尔玛方代理律师还是仲裁委或是法院均强调一点，此次变更计薪方式并没有减少原告的整体待遇，只是换算成小时精确计算而已。但是，先不说此次变更实质上减少了员工的实际收入，即便没有减少反而多支付了员工工资，只要员工不同意，那么就是对劳动合同的单方变更，法律上是站不住脚的。更何况，在前文中指出过仅餐补这一块儿一个人一小时减少了9分多。如此，一个人一年下来减少了400多元的收入。加班费亦是如此。
四、重组沃尔玛中国员工联谊会势在必行
沃尔玛违法强推综合工时制已经一周年了，我们沃尔玛员工合法抵制综合工时制也已经一周年了。由于资方拥有强大的经济、政治和法律资源，在这一年来的劳资博弈过程当中，我们劳方处在极为不利的情况之下。面对资方的强大攻势，我们劳方应该怎么办呢？唯一的办法就是更加紧密、更大规模地团结和组织起来。遗憾的是，在过去的一年中，我们沃尔玛员工总体上还处在一种分散的、无序的状态之中，作为员工初级组织形式的联谊会，也陷入到分裂乃至内斗状态之中，极个别人垄断、霸占联谊会的旗号，排斥异己，谋取私利，劳方的这种低水平的组织状况，是无法抵御沃尔玛继续推行综合工时制的，将损坏到广大员工的核心利益，极大地阻挠了沃尔玛工人联合和团结捍卫合法权益、人格尊严、法律法规不受沃尔玛践踏的进程。
在这种情况下，大多数沃尔玛员工联谊会的创始人和老成员，决定站出来，重整联谊会，更好地服务于沃尔玛员工团结起来捍卫合法权益的目标。重整的主要办法就是，在一个具有广泛代表性的、来自全国各地的沃尔玛员工维权骨干组成的微信群里，选举产生联谊会的执行委员会和监督委员会。
我张利亚，是沃尔玛中国员工联谊会创始人之一，当时被大家推举为首席代表，有责任和义务对于重整联谊会做出如下说明。
首先，我自己对“首席代表”这个称号一直是诚惶诚恐的，主要顾虑是，这只是当时在小范围内推举的，当数万工友涌入到沃尔玛员工联谊会的微信群以后，我这个联谊会的首席代表是有必要交付大家公决，通过选举授权，才具有完全的合法性的。这次重组联谊会，就是要在全国范围内，由200多名代表，选举产生联谊会的执行委员会和监督委员会，如果能够完成这一任务，我觉得我张利亚对联谊会就有一个像样的交代了，我以前的过失就得到弥补了，我的去留就变得一点儿也不重要了，大家选我，我自然要加倍努力地回报大家，大家不选我也没有关系，因为更加科学、民主、合理的组织形式已经建立起来了，个别人的去留就无所谓了。
第二，为什么要重组联谊会。联谊会最初是一个只有二三十人的微信群，直到去年5月上旬，也只有一百二十来人，群里从来没有进行过选举，只是几个主要的发起人做了一个简单的分工，我是首席代表，王时树是主要联络人，张军是首席发言人，这一点，直到去年6月21日张军与美国“我们的沃尔玛”交流时，两次确认张利亚、王时树、张军是联谊会的主要发起人（见联谊会博客第18次新闻发布）。
但是，这种简单、粗糙的组织结构，在去年5月数万工友涌入联谊会微信群之后，就变得不合时宜了。一是代表性严重不够，许多地方的维权骨干未能进入联谊会的协调团队；二是合法性和权威性不够，原来联谊会的几个主要协调人没有得到广大沃尔玛维权工友的选举授权；三是力量和人手严重不够，仅仅几个人无法完成数万维权工友的协调工作；四是联谊会主要协调人之间出现矛盾和冲突时，没有民主裁决机制，导致各行其事甚至相互攻击。
当时梁银英等工友提出要在联谊会的快乐维权群里开启一次选举授权，王时树和其他九个工友表示赞成，张军、游天玉等人表示反对，我本人顾虑重重，也认为时机未到，表示不赞成。现在看来，当时未能及时重组联谊会，错失了一次良机，因为后来的事实证明，一个人数很少而且内部冲突的联谊会，是不足以协调数万工友的维权行动的，面对高度组织起来的沃尔玛资方，无异于以卵击石。国际工运史的历史经验反复证明，工人们如果不能以民主的方式高度团结和组织起来，以组织对抗组织，工人人数再多，也会被资方各个击破。
现在沃尔玛再次开始了强推综合工时制的行动，如果我们还停留在原来联谊会的粗糙的组织形式以及内斗状态，沃尔玛工人的失败就是完全可以预见的。我想这是我们所有工友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第三，关于张利亚、王时树、张军的矛盾冲突问题。在去年5月之前，我们三个人是很团结的，分歧出现在6月以后，王时树主张引入劳工机构和劳工界的帮助，我和张军主张联谊会的独立自主。其实现在看来，独立自主为主，争取外援为辅，两者是完全可以统一的，但当时各执己见，争论得很厉害，在梁银英等人的重组动议没有得到通过之后，王时树牵头成立了一个沃尔玛工人维权协调小组，形成了联谊会与协调小组双峰并峙的局面。
其实，大家各做各的事，能合作就合作，不能合作也不相互拆台，也是可以的。但后来发生了张军、游天玉、极左派网络写手秋火等人发表大量攻击维权协调小组是工贼、分裂团伙、境外势力的文章，王时树等人则对此基本没有回应。我感觉这种情况是很不正常的，劝说张军等人不要这样做，要团结一切可以共同对抗沃尔玛的力量。我逐渐认识到，导致联谊会分裂的原因是什么了，产生了重组联谊会的想法。
但是，当我在2017年2月16日参加游天玉案庭审有事要与张军商量时，惊讶地发现我被张军拉黑了，至今我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此后，张军以联谊会的名义发布文告、组织众筹等等，都是没有与我商量的，我这个首席代表和其他联谊会老成员已经不在他的考虑之中了。张军在未经其他多数联谊会老成员授权的情况下，处处以联谊会代表自居，我认为是极不合适的。
值得高度重视的是，国际上不明真相的人士，也认为张军就是联谊会的主要代表，比如澳大利亚学者陈佩华就两次撰文，声称联谊会“是以张军为首的几位沃尔玛工人创建的”，完全没有提及张利亚、王时树等人的名字，更为严重的是，广东劳维律师事务所多年来为沃尔玛工人维权、为联谊会所做的一切，在文章中被一笔勾销，我认为这是完全不符合历史事实的。这一切，都是张军利用联谊会首席发言人的身份、独自操作联谊会博客，给国际社会造成的印象。更有甚者，张军等人还在一些联谊会微信群和张军霸占的联谊会博客文章里造谣说，张利亚在为劳维律师事务所拉案源，借为沃尔玛员工维权之机敛财，劳维和段毅律师“提供法律咨询是为了代理，实际上是收费的”，还散布谣言说，段律师在沃尔玛员工联谊会选举群里做的工人民主选举知识讲座，是借重整联谊会拉业务，“从收费300涨价到一万，谁能正面回答是怎么回事？因为物价上涨？还是什么原因？这个做法比黑沃更险恶。”这是对多年来帮助沃尔玛工人维权的劳维律师事务所和段毅律师的恶毒抹黑，这是嫁祸于我们沃尔玛员工，让社会各界认为我们劳工是忘恩负义的小人，这是往我们沃尔玛员工心窝子里捅刀子！可见，没有民主选举授权和民主监督，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联谊会成了极个别人的私有物了，成了别人不能染指的领地和奶酪了，谁质疑张军，谁就是反对联谊会。这种情况再也不能继续下去了。
为今之计，我认为解决联谊会内部纷争的唯一办法，就是交付沃尔玛维权员工的民主公决，通过一次公正、透明、阳光的选举，产生执行委员会和监督委员会这样的民主决策机制。为此，我诚挚邀请张军、游天玉进入沃尔玛员工联谊会选举群。让我们一起勇敢地面向工友，听候工人的选择和裁决。
第四，如何重组联谊会。我和王时树等联谊会创始成员，发起成立了一个联谊会选举委员会，提出了选举规则和办法供大家讨论，收到一些意见后已经做了几次修改，欢迎大家继续提出意见和建议。这个规则和办法是针对所有人的，包括我本人。虽然我被张军拉黑，无法直接私信交流了，但我已通过其他方式把这个规则和办法传给了张军、游天玉等人，欢迎他们提出修改意见，欢迎他们参选。
各位工友，各位兄弟姐妹，联谊会重组能否成功，完全取决于群里所有的维权骨干分子，完全取决于你们对重组联谊会的紧迫性和重要性的认识，完全取决于你们的思考能力和判断能力，完全取决于你们对整个沃尔玛员工维权事业的责任和担当。我期待着你们勇敢地站出来行使自己的民主权利，同时保证无条件地服从选举的结果。
沃尔玛中国员工联谊会首席代表 张利亚
2017年5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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