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地图&东京》——— ULF MEYER 奇妙的突变
东京是一种奇妙的突变,你一定要在它依然存在之时去游览这座城市。我的东京情结始于1998年,当时我在这座城市待了一整天。从此之后,我每年都至少会回来一次——我对东京的兴趣也随着对它的了解与日剧增。在2001—2002年期间,我获得奖学金在东京居住,于是便有很多机会通过乘坐轻轨、步行和骑自行车来探访这座城市。我之所以决定写这本建筑指南,一方面是为了分享我对这座城市的热爱,同时也可以便于外国游客进行游览。我曾多次团队游览东京建筑,也很高兴看到我对这座大都市的热爱的“火花”能被其他人所领会。目前,据我所知,没有人在离开这座城市而感到失望。我很很快便赢得了“东京通”的称号,但实际上我知道东京是认识不完的,想要认识或者理解东京和它的建筑也许需要毕生的时间。为了讨论东京建筑,你首先必须知道“建筑”与“东京”的定义。
New sky building no.3 新天空三号大厦
Shinjuku-ku新宿区;Ouubo大久保
YojiWatanabe渡边洋二(1970)
伍尔夫在东京住过的地方
这两个定义都要比初看起来更具有挑战性。无论在建筑与设计之间,或是城市设计与建筑之间,东京都不具有清晰的界限,只有关东地区的城市与郊区除外。因此我所关注的建筑都是建于1945年之后,并位于城市中心的23个区内。其中也不包括纯室内设计和纯住宅建筑,除非建筑内部对外开放。同时,也没有区分国外与日本建筑师的作品。毋庸多言,你只能在日本和国际建筑,以及东京自身城市设计环境背景之下,才能真正了解东京建筑。然而,这两个方面都已超出了本书的范畴。
东京令西方游客着迷之处,首先是城市的巨大尺度。东京拥有3200万居民,它是目前发达世界中最大的大都会。Botond Bognar是一位研究东京建筑的外国专家,他甚至认为东京将成为世界的首都,或者至少会是亚洲的首都。我想在此感谢Bognar先生所作的妙趣横溢的序言,其中巧妙指出东京在世界城市舞台中的角色。
然而,尺度还不是这座城市唯一令人惊奇的地方。东京也许是世界上首个人类城市化未来中作为实验进行试验的城市。“迈向景观 Toward totalscape”是纪念前一次重要的东京建筑展览会的标题。这个标题巧妙地指出东京所代表的一种“整体性城市”。它可以让你无可避免的完全陷入其中,并能提供给你所有的一切。此外,东京不仅仅是关东地区的中心,还是整个国家的中心,这个国家几乎也就是一个大都市。这个城市群的名称是“东海道”,它从东京扩展到千叶、横滨、川崎、再转变到下一个大都市区域名古屋,然后再有大阪、神户、京都所组成的大都市混合体——关西。再这座大城市中居住着6500多万人口,相当于把几个中等规模欧洲国家的人口全部集中到一个单独的超级大都市中。任何人类人口统计上的预测都预示着会创造出更多这样人们称之为“家园”的大都市景观。尽管这种远景看起来会让许多人感到恐慌,但是东京和其他日本大城市都证明了在这种规模的都市生活中,实际上可能不存在毒品、犯罪、甚至涂鸦。在此方面,东京对游客与居民来说都是世界上最宜人的大城市之一。
表参道
对于建筑来说,这种过高的密度会意味着贬值。只有在东京,土地的价格会比地上的建筑贵十倍。这也说明为什么东京的建筑没有耐久性的要求。在这里不存在维特鲁维所说的建筑要素三原则之一——坚固。对这座城市产生深远影响的因素,除了房地产市场规则,还包括木结构的伟大传统以及几经破坏的经历。在20世纪,仅东京就遭受了两次破坏——第一次是1923年的毁灭性大地震,第二次是二战期间的炸弹空袭。奇怪的是,这些并未促使建筑师们努力朝更为实体化的建筑方式发展,相反却培养出许多短暂的建筑。同时,也正是这种短暂性在近些年成为日本建筑的一种重要资产。在东京,人们所不断建造的是无法建造的建筑,而不是纪念碑。有些本已囊括在本书中的建筑已被夷为平地,而其他的濒危建筑也同样面临着被拆毁的命运。
东京都葛西临海水族园 谷口吉生设计
日本的现代时期真正开始于1945年广岛和长崎遭到原子弹轰炸之后。但是,早在1853年日本对西方以及全世界打开国门时,就对西方建筑产生兴趣。日本不仅引入了西方模式,同时还将这些模式再转口至台湾等地区,在那里第一次由东方大国引入西方建筑。美国战争及其明显痛苦地证明了日本城市的传统木结构建筑的脆弱性,这之后日本才停止使用大规模使用木结构的建造传统。在广岛的和平中心,年轻建筑师丹下健三首次将日本木框架结构法则与现代建筑相结合。其成就所创造的雪崩式效应依然延续至今,并完全颠覆了日本的建筑。弗兰克.劳埃德.赖特、勒.柯布西耶以及其他的欧洲现代主义大师都在日本产生深远的影响,但直到20世纪90年代产生的新陈代谢运动,真正的日本现代建筑蔡逐步形成。赖特帝国饭店的拆除与1964年东京奥运会这两个事件是日本建筑发展的关键时刻,它们反映出日本地缘政治的整体改变,这个国家从一个战争罪犯转变为美国与西方的亲密盟友,从一片废墟转变为创造经济奇迹的土地。经济的繁荣为新陈代谢派所梦想的乌托邦提供了肥沃的土壤。值得注意的是,新陈代谢派事实上只建造了几座建筑,目前还存在的只占少数,而极少数依然具有持久的物质价值。但是,新城代谢派仍然是对日本传统建筑与西方建筑模式的双重解放。
在日本现代建筑的领袖人物—丹下健三周围涌现出不少风格迥异的建筑师,他们的设计思想在今天依然影响着日本的建筑界。“新陈代谢主义”这一词汇的创造以及之后对它的回避与反叛,塑造了随后的两代日本建筑师。在日本,国际主义风格与后现代主义虽然都采用了与众不同的形式,但是20世纪80年代的日本建筑却变得更为强劲。回顾过去,80年代的繁荣一直被认为是一个“泡沫”。对不断涌现的喧嚣都市来说,精心制作的清水混凝土表皮是一种最佳的隔音材料。
丹下健三
经济学家将20世纪90年代的日本称作’失落的十年’。但在建筑领域却表现出极度的繁荣,随之而来的是大爆裂,而最近新的谦逊则以及创造出了最为奇异的花朵。在90年代,东京的建筑到处都是私人或公共性的建筑,它们被称作”片假名建筑”——这是因为只有利用片假名才能拼出它们印象深刻的名字。80年代,西方建筑师在日本十分繁忙,并成功赢得了许多重大的委托项目,他们进入90年代所采用的新建筑类型也打造出了这个时代的建筑——时尚品牌的旗舰店独立式建筑。这种商标建筑在热衷财富、时尚、商标的东京达到极致,同时也完全使表参道等主要街道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90年代中,另一个反复出现的主题是东京湾镇海地,它逐年改变着城市的形态,创造出新的地景与地方。紧紧围绕”场所精神“,填埋区向人们迫切地提出”地方特征“的新问题,东京是否最终真的会成为一座”滨水之城“?对于这个问题依然没有清晰的答案。
根津美术馆 隈研吾设计
明信片上的东京是一座摩天大楼之城。新宿区闪烁的天际线以雄伟的富士山作为背景,它已经成为日本市民与外来游客心目中对这座城市所形成的普遍现象。但事实上,东京除了摩天大楼外,依然还是一座非常低矮、平坦、小尺度的城市。土地面积狭小以及土地兼并的法律限制防止了大面积建造摩天大楼,并形成一种独特的城市发展模式。那些像森大厦株式会所等建造的高层建筑群,是日本人所建造的唐纳德.特朗普大厦的形式,且已成为东京独特的现象。出于实用性的考虑,微型高层成为一种极为常见的形式。这些微型塔楼可以在其狭窄的地块上高高升起。但在城市传统住宅区中,你所看到既不是摩天大楼也不是微型塔楼,而是小而紧凑的微型房屋——即东京大城市中的微型住宅。在这个几乎所有人都自认为属于中产阶级的社会中,地产权受到极大的重视。但是,只有军队、铁路公司、监狱以及污水处理厂才拥有更大片、连续的城市土地——房地产开发商在把土地变成三维的赚钱工具前,也只能带着巨大的极度感在一旁觊觎。
六本木 丘森大厦 游客观景台
在日本根本不存在三维艺术形式的城市设计。东京的发展主要取决于水稻田的原始痕迹与铁路公司的利益,后者几乎单独控制了城市的发展,并根据自身的商业利益来塑造城市。这就是为什么在这座城市中,你找不到大型广场、狭长街景或轴线的原因。事实上,就连皇宫也不属于一种公共的存在。东京依然是一座不具有形态的城市,它完全混杂异质,也缺乏一天明晰的天际线。东京是一个具有自相似性的典型例子,它的每个小部分看起来都好像是这座城市整体。
在东京,家是一个具有私密性的场所,它并不被人们认为是获取社会地位与声望的工具。通常来说,家的布置并非十分昂贵,而且它的主要功能也只是用来睡觉。事实上,在家和街上并没有什么区分。作为内向性居住建筑的例子,皇宫以及不再是有意义的城市中心,大都市正在其周围不断地循环发展。
东京蚕茧大厦&新宿中心大厦
建筑对于东京是否重要?或者长久以来已经被广告、大众文化以及霓虹灯所淹没?建筑作为这座城市唯一持久不变地因素,现在也处于不断改变中,东京永远都不是永恒不变的。它永远都是未完成的,永远都像其建筑一样容易衰败。并没有绝对的保护,自发性总是可以轻易超越法规,这是一座无需综合就可以达到整合性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