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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两次入川都是因为地震 | 沸腾

薛珺 沸腾 2018-06-16

逝者长眠,活下来的人,日子还得继续。

▲2008年6月23日,四川地震重灾区北川县城,重返北川的人们在最高的一座废墟上眺望被地震摧毁的家园。新京报记者 薛珺 摄


文 | 薛珺  


十年前,我到北川的时候,已经是汶川地震一个月后。5月20日,因为防疫需要、余震隐患和堰塞湖险情,救援人员暂时撤离,北川封城。6月20日开始,陆续有北川人回家取物,县城开放。

 

6月19日,我在什邡的废墟上采访,一脚踩进了钉子。6月22日,下着小雨,我的左脚上套着两只袜子一个塑料袋,踩着满地泥泞,走进了北川。

 

2008年6月23日,四川地震重灾区北川县城,消防官兵搜救小组带着生命探测仪搜寻北川废墟下的幸存者。新京报记者 薛珺 摄


即便是见过再多照片,第一眼看见北川还是震惊于现场的惨烈。县城里很多地方已经没有路了,一片废墟连着又一片,最高的一座废墟堆成了小山。

 

6月23日,有人看见废墟上冒起了青烟,“下面还有人”。震后43天,生还的可能已经微乎其微。但北川埋住了太多的生命,幸存下来的人们期盼着奇迹,“这儿原来是个超市,有吃有喝的,很可能活下来。”

 

2008年6月22日,四川地震重灾区北川县,一名背着巨大沙发的灾民停在废墟上擦汗。当日近万名灾民在雨中从北川往外搬运物资。为了防止疫情爆发,北川县城5月20日封城,6月20日起陆续有灾民前往北川搬运地震中留存下来的物资。新京报记者 薛珺 摄


人们自发组成搜救小队,用脸盆往外清理碎石,打通入口。一个男人冒险钻进洞口,走了一段因为缺氧休克,又被抬了上来。三支救援队分头而来,拿着生命探测仪的救援人员慢慢下探。没有奇迹发生,下午6点,第三次探测之后,依然没有发现生命迹象。

 

救援队撤离之后的废墟上,三三两两的人们伫立着不愿离去。一位志愿者从砖块里捡起一张全家福,默默不语地看了很久。

 

2008年6月23日,四川地震重灾区北川县城,一名抗震救灾的志愿者在废墟上寻找灾民留下的照片作为纪念。新京报记者 薛珺 摄


逝者长眠,活下来的人,日子还得继续。

 

2009年3月,42岁的高龄产妇黄长蓉生下了一个儿子。地震中,她22岁的女儿王莉遇难,走的时候怀着6个月的身孕。如果没有那次地震,黄长蓉应该会顺利地升级做外婆。


黄长蓉女儿生前照片。新京报记者 薛珺 摄

 

王莉从小就很乖巧,她经常对妈妈说:“等我长大了,你的日子就好过了。”重新当上妈妈的黄长蓉经常感到力不从心。她最担心的是自己老得太快,等儿子20岁的时候,她已经62了,“想帮衬都帮不上”。

 

这场地震改写了太多人的命运,包括吴家芳。五年后,再次入川,我见到了这个在地震中背着亡妻回家的男人。他因为一张照片“出名”,从此活在了聚光灯下。


2013年4月19日,四川绵竹,“背妻男”吴加芳在亡妻的坟前。他妻子的坟墓在一片麦田里,旁边是一棵他们夫妻合种的桃树。新京报记者 薛珺 摄

 

这五年,吴家芳从背妻情义男到闪婚、离婚、当侦探,最后还是回到了绵竹老家。现在的他害怕名气,只想安安静静过日子。妻子的坟墓离家不远,在一片麦地里,旁边是他们两人一起栽下的一株桃树,“她喜欢桃花”。

 

文/薛珺(新京报摄影记者)


编辑: 新吾  实习生:范娜娜   校对:陆爱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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