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天地任驰骋：记辽代木结构建筑

辽是由北方契丹族建立的王朝，开始于唐亡后不久的916年，结束语北宋末期的1125年，历二百一十年。

与辽同时期的中原地区是五代和北宋。

辽地域辽阔，疆界一度深入华北，与中原文明融合。

辽国二百多年的历史中，留存下来的木结构古建筑还有八座，按地域排序如下：

辽宁义县奉国寺大雄宝殿，辽圣宗开泰九年(1020年)

天津蓟县独乐寺观音阁，辽圣宗统和二年（984年）

天津蓟县独乐寺山门，辽圣宗统和二年（984年）

河北高碑店开善寺大雄宝殿--推断辽代

河北涞源阁院寺文殊殿，辽穆宗应历十六年（966年）左右

山西应县木塔，辽道宗清宁二年（1056年）

山西大同华严寺薄伽教藏殿，辽兴宗重熙七年（1038年）

山西大同善化寺大雄宝殿--推断辽代

这八座建筑中一座在辽宁，两座在天津，两座在河北，三座在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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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存下来的建筑虽然不多，但辽代建筑给人的总体印象可以用一个“大”字形容，体量大，开间大，椽距大，用材也大，辽代建筑总体水平高于同时期的北宋建筑，或许能从侧面说明辽国力强于北宋，这可能是宋辽冲突中北宋一直处于下风的原因。

现存的唐、五代、辽、北宋、南宋木结构建筑横向对比一下不难发现，总体上来说体量之大首推辽代，枓栱结构之复杂首推辽代，梁架结构之复杂也是首推辽代。

辽以后的金代继承了“大”的传统，也留下许多大型建筑。

本篇逐个盘点下八座辽代建筑遗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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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宁义县奉国寺大雄殿

奉国寺位于辽宁义县城内，寺内的大雄殿是现存辽代建筑中规模最大的，根据大殿内的元大德七年（1303年）《大元国大宁路义州重修大奉国寺碑》记载：“州之东北维寺曰咸熙，后更奉国，盖其始也，开泰九年处士焦希赟创其基”，可知创建年代为辽圣宗开泰九年(1020年)。

【奉国寺大雄殿】

【元大德七年碑】

杜仙洲先生发表于1961年文物杂志的《义县奉国寺大雄殿调查报告》记录了一则见闻：又据现在奉国寺的住持僧普纯讲，光绪八年修理正殿时有一丈来长的“八门尺”从东南角的梁架上坠下，上面写着“辽开泰九年正月十四日起工”，“八尺门”可能就是创建当时钉在梁上的题记。

奉国寺大雄殿面阔九间，进深十椽，采用五脊顶

【奉国寺大雄殿】

大殿有普拍方，前檐柱头铺作和补间铺作都是七铺作双抄双昂，每间一朵补间铺作，补间铺作栌枓下垫驼峰。

【大雄殿枓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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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间铺作下垫驼峰的做法常见于敦煌壁画，在遥远的福建莆田元妙观北宋三清殿也有实物存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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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国寺大雄殿的柱头铺作和佛光寺东大殿一样都是双抄双昂，但并不像东大殿那样梁头出第二跳华栱，而是压在第二跳华栱之上。

【大雄殿枓栱】

大雄殿梁架为六椽栿前对四椽栿后对乳栿，前槽重叠两椽。

【大雄殿梁架，前槽重叠两椽部分】

【大雄殿内部】

【大梁底面彩绘飞天】

殿内塑七佛，高八米余，佛前胁侍菩萨也有两米多高，整堂彩塑应为辽代所留，虽经后代重装依然华美。

【七佛彩塑】

【奉国寺彩塑】

【奉国寺露齿菩萨】

大殿内壁存有壁画，内容为佛、菩萨和罗汉，或为元明时所留。

【奉国寺壁画】

奉国寺建立时，辽宋已达成澶渊之盟十余年，此后一百多年再无大的战事，辽国进入最为强盛的时期。据说义县是辽圣宗的母亲萧绰的家族封地，奉国寺为皇家寺院，萧绰也叫萧燕燕，就是历史上有名的萧太后，奉国寺建立时已去世11年。

【2011.08.01到访奉国寺】

【“醉美古中国”的小伙伴们在奉国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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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蓟县独乐寺观音阁

独乐寺位于蓟县城内，保存下来山门和观音阁两座辽代建筑，根据志书记载，独乐寺建于辽圣宗统和二年（984年）

观音阁是一座两层楼阁，当中还有暗层，实际为三层，面阔五间，进深八椽，九脊顶。

【独乐寺观音阁】

观音阁外檐没有普拍方，第一层柱头铺作为七铺作四抄，其中第三跳华栱为内部梁头伸出，没有补间铺作。

【观音阁第一层枓栱】

第二层柱头铺作为七铺作双抄双昂，第二跳华栱为内部梁头伸出，结构与唐代佛光寺东大殿如出一辙，补间铺作用双抄。

【第二层枓栱】

 【第二层转角铺作】

观音阁梁架为四椽栿对前后乳栿用四柱，也与佛光寺东大殿相同。

观音阁内置一尊巨大的十一面观音直通阁顶，为辽代原物。

【十一面观音】

【二层的观音】

阁第一层内绘有壁画，内容为罗汉等，应为明以后补绘。

【观音阁内壁画】

清康熙年间的《日下旧闻》引用《盘山志》的记载：“独乐寺不知创自何代，至辽时重修，有翰林学士承旨刘成碑，统和四年（986年）孟夏立，其文略云：故尚父秦王请谈真大师入独乐寺，修观音阁，以统和二年（984年）冬十月再建，上下两级，东西五间，南北八架大阁一所，重塑十一面观世音菩萨像”

这段描述中的观音阁与今存实物完全相符，文中的尚父秦王指的应该是韩匡嗣，也就是辽代名臣韩德让的父亲。韩匡嗣卒于983年，去世第二年观音阁建成。

韩氏祖籍蓟州于田，在祖居地建造的庙宇，因此亦有说独乐寺可能是韩氏家庙。

韩匡嗣、韩德让父子长期镇守幽州，宋辽高梁河之战时韩德让是幽州守将，立下大功，观音阁建成的前一年，年轻的辽圣宗继位，其母萧绰掌握大权，韩德让成为最受信任的辅政大臣，圣宗继位21年后强迫宋签下澶渊之盟，辽国进入鼎盛时期。

【2011.07.31到访独乐寺】

【“醉美古中国”的小伙伴们多次来到独乐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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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蓟县独乐寺山门

山门在观音阁之前，是面阔三间进深四椽的五脊顶建筑，应和观音阁同期建造。

【独乐寺山门】

山门没有普拍方，阑额过柱出头，柱头铺作出双抄，跳头用令栱，梁头压在铺作之上出耍头，补间铺作每间一朵，也是双抄，跳头无令栱。

【山门枓栱】

【山门柱头铺作】

 殿内梁架为四椽檐栿通搭，当中立内柱，大门安装在内柱上，前后各成一廊。

【山门梁架】

【山门内泥塑】

【山门内天王像，清代】

独乐寺最初的布局为山门对楼阁的小院，这种布局的寺院在敦煌壁画中可找到同类。

山西泽州青莲上寺在唐代建立之初也是这样的布局，山门内对弥勒阁，后来弥勒阁更改用途为藏经阁，宋以后又在阁后开山建了其他殿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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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乐寺正南数百米处有座白塔，曾出土舍利石函，建于辽清宁四年（1058年），现在的白塔表面在明以后的修缮中重新包了砖。

【从观音阁二层遥望白塔】

【白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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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高碑店开善寺大雄宝殿

开善寺位于河北高碑店市新城镇内，新城镇原是一座县城，建国后改为镇。开善寺未留下与创建年代相关的碑刻题记，大雄宝殿为推断辽代建筑。

大殿面阔五间，进深六椽，五脊顶

【开善寺大雄宝殿】

柱头用普拍方，与阑额一样过柱相交出头，柱头铺作为五铺作双抄全计心，跳头用令栱；补间铺作也用双抄，除当心间外每间一朵，跳头不用令栱，后尾出挑斡。

【开善寺枓栱】

殿内梁架心间与次间结构不同，心间两缝大梁采用四椽栿对乳栿，两次间则是两根三椽栿水平对接，各层梁架间用驼峰承托，两侧用托脚，平梁之上以驼峰托蜀柱，大殿梁架显示出古老的结构特征。

【开善寺心间梁架】

【次间梁架】

大殿前立有一块明嘉靖三十年（1551年）《开善寺重修碑记》，碑文中有这样一段话：“按旧碑，寺创于宋重庆二年，宋史无重庆纪元，盖相传之误也”，虽然碑文中所记载的宋代年号不存，但明确指出了是宋不是辽，这为开善寺的断代增加了一丝悬疑。

【明嘉靖三十年碑】

大雄宝殿内保存有一尊千手观音石雕像，是多年前维修时发现，做工精致，菩萨身形丰腴，有唐代造像的风采。

【千手观音塑像】

新城在宋辽时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澶渊之盟后宋每年进贡给辽的岁币在新城的白沟交接，白沟南边的雄州为宋重要的前线据点，平原地区无天然据守屏障，宋军挖河以抵御辽国骑兵，久而久之形成了现在的白洋淀，由于河湖众多，后代主要道路已不从这里经过，变成一片荒僻的地方，直到雄安新区设立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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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7.21，高碑店开善寺】

【“醉美古中国”的小伙伴们多次来到开善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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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涞源阁院寺文殊殿

阁院寺位于涞源县城内，寺内为发现与创建年代相关的碑刻题记，文殊殿为推断辽代建筑。

大殿面阔三间，进深六椽，单檐九脊顶。

【阁院寺文殊殿】

柱头有普拍方，阑额与普拍方均过柱出头，柱头铺作为五铺作双抄，跳头令栱托橑风槫，两次间各用一朵补间铺作，也是双抄，跳头不用令栱，补间铺作通过直枓和驼峰落于普拍方上。

【文殊殿枓栱】

大殿梁架采用四椽栿对乳栿，第二层三椽栿对剳牵，其上是平梁，各层梁间用托脚，平梁之上通过叉手、蜀柱和驼峰承托脊槫，各层梁和串排列紧密，中间只留出了很小的空间。

【大殿梁架】

大殿的门窗隔扇做工精致，使用了多种图案拼接而成，有些还刻出了形似梵文的图形。

【窗扇造型别致】

大殿两侧保存下来两块碑刻和两座经幢，碑刻为明清时期所留，两座经幢分别建造于唐咸通八年（867年）和辽应历十六年（966年），一些资料将经幢上的应历十六年做为文殊殿的创建年号，然而铭文中只说到建幢，并未提及建殿，如果应历十六年是建殿时间，那是现存辽代建筑中最早的。

【辽应历十六年经幢】

应历是辽穆宗年号，其在位时中原地区是后周和北宋初年，穆宗是辽国历史上著名的昏君，经常长时间饮酒不上朝，这一阶段在辽与中原王朝的冲突中，中原王朝占据上风，并收复了燕云十六州南部的一些地方。

寺内还留下一口大铁钟，铸造于辽天庆四年（1114年），铭文清晰，根据钟上铭文，那时阁院寺称为阁子院，大概过去寺内有一座楼阁。

【辽天庆四年铁钟】

涞源古称飞狐县，临近太行八陉之一的飞狐陉，是过去晋北通往河北的重要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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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7.22到访阁院寺文殊殿】

【“醉美古中国”的小伙伴们在阁院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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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应县木塔

应县木塔全称是佛宫寺释迦塔，位于应县城内，根据匾额题记建于辽道宗清宁二年（1056年）。

应县木塔高达67米余，八角形，全塔五层，下面另有一圈副阶，共六层檐，各层中间还有暗层，内部实为九层。

【应县木塔】

应县木塔所采用的枓栱结构复杂，据统计有五十余种之多。

【抱厦枓栱】

【第一层枓栱，用了方头华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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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层枓栱】

【第三层枓栱】

【第四层枓栱】

【第五层枓栱】

塔内各层还保存有完整的辽代彩塑

【木塔第二层彩塑】

梁思成先生曾两次到访木塔，第一次来时各层的外墙还是土坯墙，墙内有辽代壁画，第二次来到应县木塔，当地士绅已把外墙改造成现在看到的格子门，墙内壁的壁画没有了，土坯墙内加的斜撑也没有了。

【应县木塔老照片，可见此时还是土坯墙】

现在应县木塔的西南侧面出现明显的内倾，已经有可能危机到木塔的安全

【西南面柱子内倾很严重】

【西南面里面加的木三角支撑】

传说应县木塔的建立与萧太后有关，我们常说的萧太后是辽景宗的皇后萧绰，也叫萧燕燕，在传统评书杨家将里出现的就是她，也是她和韩德让等迫使北宋签订澶渊之盟，但是应县木塔建立时，萧绰已去世四十余年。

与应县有关的萧太后另有其人

辽国皇帝姓耶律，大部分皇后姓萧，有多少姓萧的皇后？看看《辽史》中后妃列传列出的目录：肃祖昭烈皇后萧氏，懿祖庄敬皇后萧氏，玄祖简献皇后萧氏，德祖宣简皇后萧氏，太祖淳钦皇后述律氏，太宗靖安皇后萧氏，世宗怀节皇后萧氏，世宗妃甄氏，穆宗皇后萧氏，景宗睿知皇后萧氏，圣宗仁德皇后萧氏，圣宗钦哀皇后萧氏，兴宗仁懿皇后萧氏，兴宗贵妃萧氏，道宗宣懿皇后萧氏，道宗惠妃萧氏，天祚皇后萧氏，天祚德妃萧氏，天祚文妃萧氏，天祚元妃萧氏。

这么多萧皇后，老皇帝去世，小皇帝继位，萧皇后就变成了萧太后，因此历史上出现了多位萧太后。

应县木塔建立的清宁二年是辽道宗时期，道宗的母亲、辽兴宗的皇后萧挞里，据《契丹国志》记载是应县人，道宗继位后尊为太后，应县木塔建成二十年后萧挞里才去世，如果说应县木塔和某位萧太后有关系的话，萧挞里的可能性更大。

【2010.08.19，到访应县木塔】

【“醉美古中国”的小伙伴们多次来到应县木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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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大同华严寺薄伽教藏殿

大同的华严寺分为上寺和下寺，都是坐西朝东，上寺在北，下寺在南，两院紧邻，薄伽教藏殿位于下寺，根据梁下题记建于辽兴宗重熙七年（1038年）。

“薄伽”为梵文的音译，佛的意思，薄伽教藏殿即为佛教经藏的殿堂。大殿面阔五间，进深八椽，九脊顶

【高台上的薄伽教藏殿】

有普拍方，与阑额一样过柱出头，柱头铺作为五铺作双抄，令栱托橑风槫，补间铺作每间一朵，也是双抄，短替木托橑风槫

【大殿枓栱】

【大殿内部】

殿内保存下完整的辽代彩塑。

【薄伽教藏殿彩塑】

【露齿菩萨，还记得奉国寺大殿内也有一尊露齿菩萨吗？】

 殿内环绕一圈小木作壁藏，枓栱表现真实，应为与大殿同期建造。

【殿内壁藏】

在大殿梁下，还保存有辽兴宗重熙七年（1038年）创建题记，殿内还有一块金大定二年《大金囯西京大华严寺重修薄伽教藏记》碑，碑文中记录辽末辽金战争中华严寺损失惨重，“唯斋堂、厨库、宝塔、经藏、洎守司徒大师影堂存焉”，可知薄伽教藏殿是幸存下来的少数建筑之一。

薄伽教藏殿建成时是辽兴宗时期，此时西夏已兴起，辽、北宋与西夏形成三足鼎立。

澶渊之盟约定宋每年贡辽岁币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至兴宗时已过了三十多年，辽兴宗要求增加岁币，兵不血刃即迫使北宋同意在澶渊之盟基础上每年增加银十万两，绢十万匹，称为“重熙增币”。

在薄伽教藏殿前有一尊小石塔，建于辽寿昌元年（1095年），这个时间已是大殿建成五十余年后。

薄伽教藏殿现在殿顶的两只大鸱吻是早年维修时换上去的，原物现存大同市博物馆

【大同博物馆收藏的薄伽教藏殿鸱吻】

【“醉美古中国”的小伙伴们在薄伽教藏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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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大同善化寺大雄宝殿

善化寺位于大同古城内，靠近南门，据金代碑刻记载创建于唐玄宗时期，今寺内普贤阁建于唐贞元二年（786年），是我国仅存的八座唐代木结构建筑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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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代善化寺曾有较大发展，但在辽末的辽金战争中遭到较大破坏，“前日栋宇所仅存者，十不三四”，金代进行了大规模的重建，现在认为大雄宝殿是辽金战争后留存下来的少数建筑之一，建于辽代，前面的三圣殿、山门等建于金代。

善化寺大雄宝殿未发现与创建年代相关的碑刻和题记，根据建筑形式推断为辽代。

大殿面阔七间，进深十椽，五脊顶

【善化寺大雄宝殿】

柱头有普拍方，与阑额均过柱出头，柱头铺作五铺作双抄，补间铺作也是五铺作双抄，下垫薄薄的驼峰，当心间和两次间、两梢间各用一朵，两尽间用两朵。

【大殿枓栱】

当心间补间铺作用斜栱，两次间的补间铺作在第二跳上出斜栱。

【次间补间铺作】

大殿梁架采用六椽栿前对四椽栿后对乳栿用四柱，前槽重叠两椽，结构与义县奉国寺大殿类似。

【大雄宝殿梁架】

殿内保存下来完整的彩塑和壁画，正面五世佛，两山二十四诸天，彩塑似为金代重建时所留。

【善化寺彩塑】

【善化寺彩塑二十四诸天】

【二十四诸天之鬼子母】

殿内壁画为清代补绘。

南宋理学家朱熹的叔祖朱弁曾作为使者出使金国，被扣留长达十七年，其中十四年居于善化寺内，目睹了善化寺金代重兴的过程，后来宋金义和，朱弁才得以返回南宋。

朱弁在金期间留下一首诗作《春阴》

关河迢递绕黄沙，惨惨阴风塞柳斜。

花带露寒无戏蝶，草连云暗有藏鸦。

诗穷莫写愁如海，酒薄难将梦到家。

绝域东风竟何事，只应催我鬓边华。

满满的思乡绝望。

金皇统三年（1143年）朱弁撰写《大金西京大普恩寺重修大殿记》，记录善化寺的历史及金代重建的过程，这块碑今天还保存在三圣殿内，成为研究善化寺及辽金建筑最为重要的证据线索

【左为朱弁碑】

【“醉美古中国”的小伙伴们在善化寺大雄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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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上面八座辽代木结构建筑以外，一些辽墓中出土的木帐中也带有建筑结构信息，是研究辽代建筑很好的补充

辽上京博物馆辽代木椁

内蒙赤峰巴林左旗的辽上京博物馆收藏有一座辽代木帐，五脊顶，普拍方过柱出头，梁头伸出为一跳华栱的枓口跳，跳头无令栱，短替木托橑檐方，栌枓口内横出柱头方，主梁做成月梁形，人字叉手，传达了许多辽代建筑信息。（照片由风雨行进兄提供）

【辽上京博物馆木帐】

【木帐枓栱】

【木帐梁架】

还记得大同华严寺薄伽教藏殿前面辽寿昌元年（1095年）的小石塔吗？檐下雕刻出的枓栱结构与这座小木帐很相似。

【大同华严寺寿昌元年（1095年）石塔】

辽宁博物馆藏木帐

辽宁博物馆收藏有一具辽代木帐，可见枓栱为梁头自栌枓口内伸出。（照片由风雨行进兄提供）

【辽宁博物馆木帐】

【木帐枓栱】

内蒙古奈曼旗青龙山辽代木帐

可见柱头之上伸出一跳华栱，其上承托的应该是梁头，并无橑檐方。图片：大化仁风

【奈曼旗青龙山辽代木帐】

类似有枓栱伸出却无橑檐方的结构最早见于北魏时期河南洛阳龙门石窟古阳洞的小佛龛

【龙门石窟古阳洞小佛龛】

日本奈良时代、平安时代的建筑中多处出现类似的枓栱结构，如奈良唐招提寺大讲堂

【唐招提寺大讲堂枓栱】

浙江景宁时思寺大雄宝殿建于南宋时期，第一层檐下也采用了此类枓栱

【景宁时思寺大雄宝殿枓栱】

内蒙赤峰博物馆辽代木帐

赤峰博物馆收藏有一座辽代木帐，无枓栱，但仍能看出阑额过柱出头，无普拍方，栌枓口内横出柱头方等结构。图片：艾米米儿

【赤峰博物馆木帐】

前面讲到的八座辽代建筑都属于殿堂类的大型建筑，而木帐所表现的简单枓栱更接近普通建筑和民居。

已经消失的辽代建筑

除了上述遗存以外，还有一些留下调查资料但已消失了的辽代建筑。

天津宝坻广济寺三大士殿

三十年代梁思成先生1曾留下调查资料，根据碑刻三大士殿建于辽圣宗太平五年（1025年），面阔五间，进深八架，五脊顶，枓栱出双抄，梁架为四椽栿前对三椽栿后对乳栿，前槽重叠一椽

【三大士殿老照片】

这座大殿在解放之初被拆掉修桥了。

山西大同华严寺海会殿

海会殿位于大同下华严寺薄伽教藏殿旁侧，日本学者及梁思成等均留下有老照片及调查报告

海会殿面阔五间，进深八椽，悬山顶，枓栱为梁头伸出单抄，下垫替木，梁架为四椽栿对前后乳栿用四柱，殿内布满彩塑。

【海会殿老照片】

【海会殿位置图，梁思成《大同古建筑调查报告》】

海会殿梁头伸出一跳华栱下垫替木的梁栱结构形式与应县木塔第五层、赤峰宁城辽中京大明塔檐下枓栱、山西平顺龙门寺五代西配殿以及山西潞城原起寺宋代大雄宝殿相同

【海会殿枓栱，梁思成《大同古建筑调查报告》】

【大明塔枓栱，图片辽塔兄提供】

【平顺龙门寺西配殿枓栱】

【潞城原起寺大雄宝殿枓栱】

五十年代初占用下华严寺的小学拆除了海会殿，大殿拆除后泥塑造像已毁，部分石造像收藏在大同博物馆

【大同博物馆海会殿石像】

河北易县开元寺毗卢殿、药师殿、观音殿

三十年代刘敦桢先生在河北易县开元寺发现三座辽代建筑，并在《河北西部古建筑调查纪略》中做了记录

【易县开元寺毗卢殿】

开元寺毗卢殿，面阔三间，九脊顶，阑额普拍方过柱出头，枓栱为双抄托令栱。

开元寺观音殿，面阔三间，九脊顶，阑额普拍方过柱出头，柱头铺作单抄，下有替木，里转三跳华栱，与海会殿等梁头伸出单抄不同，是一种新的结构。

开元寺药师殿，三间，五脊顶，有普拍方，枓栱双抄，跳头不用令栱，短替木托橑风槫，现存辽构中已没有类似结构的枓栱

遗憾的是开元寺的三座辽代建筑今已都不存在了

现存八座辽代建筑加上已毁掉的五座按时间排序如下

河北涞源阁院寺文殊殿，可能辽穆宗应历十六年（966年）左右

天津蓟县独乐寺观音阁，辽圣宗统和二年（984年）

天津蓟县独乐寺山门，辽圣宗统和二年（984年）

辽宁义县奉国寺大雄宝殿，辽圣宗开泰九年(1020年)

天津宝坻广济寺三大士殿，辽圣宗太平五年（1025年），已不存

山西大同华严寺薄伽教藏殿，辽兴宗重熙七年（1038年）

山西大同华严寺海会殿，估计辽兴宗重熙七年（1038年），已不存

山西应县木塔，辽道宗清宁二年（1056年）

河北高碑店开善寺大雄宝殿，推断辽代

山西大同善化寺大雄宝殿，推断辽代

河北易县开元寺毗卢殿，推断辽代，已不存

河北易县开元寺观音殿，推断辽代，已不存

河北易县开元寺药师殿，推断辽代，已不存

阁院寺文殊殿的年号并非来自建筑本身，而是根据寺内经幢年号推测，有确切年号记载最早的辽代建筑当为蓟县独乐寺观音阁。

可查年号的辽代建筑全部相当于中原地区的北宋时期，已没有相当于中原五代时期的辽代建筑存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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