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罗马尼亚金棕榈如何探讨堕胎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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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罗马尼亚金棕榈如何探讨堕胎问题

原创：苏洋青年电影手册 2018-1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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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史100佳青春电影

74.《四月三周两天》

（2007，罗马尼亚）

编剧: 克里斯蒂安·蒙吉

导演: 克里斯蒂安·蒙吉
主演: 安娜玛丽亚·玛琳卡、吕明妮塔·杰尔吉乌、弗拉德·伊凡诺夫

获第60届戛纳电影节最佳影片金棕榈奖

故事：

影片名字“四月三周两天”，是女主角加比塔从怀孕到堕胎的时间总长。1987年的社会主义国家的罗马尼亚国家管制森严，有明确法律禁止堕胎。被男友抛弃女大学生加比塔怀孕了，她的室友兼好友奥迪亚决定帮她秘密堕胎。两人联系到了愿意做手术的医生，并估算着筹集到了一笔数目不小的钱，准备好手术的旅馆房间。

堕胎医生开始勒索她们，她们所筹的钱无法满足医生的要求。医生提出用奥迪亚的身体做交换。为彻底帮助加比塔，奥迪亚答应了医生的要求。整个社会和体制下女性被压抑到窒息。

影评：

2007年在戛纳电影节60周年华诞之际，《四月三周两天》在众多优秀作品中脱颖而出夺得金棕榈奖。近年罗马尼亚电影在戛纳屡获殊荣，罗马尼亚电影新浪潮不断推动欧洲艺术电影发展。

《四月三周两天》是一部杰作，无论是电影语言的运用还是叙事的把握都远远超越了其他青春片。运用长镜头配合手持跟拍，让演员有连贯性的演出外，也全面地表现了生活面貌和人的状态，影片风格冷峻纪实，而题材上更是将女性主义叙事和对社会政治体制的反思融合在一起。

1987年的一天，罗马尼亚共产党统治时期。急切需要堕胎的女大学生加比塔，她为人优柔寡断，做事鲁莽；她的室友是奥迪亚，为人小心谨慎；此外还有堕胎医生。电影情节清楚地分为三段：一是准备堕胎，由于手术费不足，奥迪亚要跟医生进行性交易；二是奥迪亚到男友家参加他母亲的生日会，奥迪亚跟男友不欢而散；最后是弃婴。

导演在电影中将她的堕胎经历纪实性地呈现出来，写实地反映铁幕政权下两个女大学生的痛苦，而欺凌的来源各不同——威权政治、缺乏金钱、良心道德、男女感情、父辈训斥、宗教规训等等。性是现代伦理道德问题中最富争议性的一环，堕胎、同性恋等等议题，都关乎性。1987年的社会主义罗马尼亚，物资相对匮乏，供给制依然存在，奥迪亚要买Kent牌香烟还得几经转展求助黑市；旅馆服务员态度傲慢无礼，住宿旅馆需要详细查问原因，处处需要出示证件；大学生毕业全是硬性分配，父母为了孩子不用被分到乡下而欣喜雀跃；学校的情侣面对即将来临的毕业选择茫然失措，面对分离无所适从……变革前的罗马尼亚与十年前的中国是何其的相似！有一部中国优秀电影《爱情的牙齿》与《四月三周两天》可以对比相看。除了经济匮乏所带来的郁闷，这种在强权政治夹缝间的人性压迫，是令人无法忍受的苦闷。

《四月三周两天》对巴赞的长镜理论进行了忠实而全面的一场实践。电影中长镜头运用与构图令人惊叹。全片多次采取对称构图的手法，从主人公奥迪亚与室友Garbita在凌乱的大学生宿舍里的对话开始，到二者在旅店餐馆的对视中结束，每一个镜头都是精心布置细致安排的，处处用对称来比照奥迪亚的心态情绪。其中奥迪亚在窄小的卫生间注视Garbita的镜头，尽管只有奥迪亚一个人入镜，导演依然通过浴室的镜子制造了一个相当完美的对称构图。不管是奥迪亚从宿舍出门后的镜头一直跟进，还是她一个人在暗夜里迷茫又慌张的四处奔跑，或是奥迪亚情绪波动与男友一气呵成的对话片段，这些长镜头的运用都极具感染力。其中最为经典和让人惊艳的是奥迪亚在男友家餐桌前的场景，镜头将奥迪亚放在黄金焦点位置，男友在左侧稍靠后，二人左右分别是男友的母亲和父亲，因为桌子小，这四人紧紧挤在正对观众的桌子一边。

镜头边缘空隙处是桌子另两边的客人，他们偶尔露出半张脸和吃东西的手，还有占据了镜头下半部主体的碗碟杯盏。此构图以男友家的书架为背景，不仅表现出其成长环境，也构成了之后奥迪亚与男友争论内容的一个要素。整个镜头从奥迪亚落座起始，慢慢行进到她尴尬的听客人们发表种种言论，直到众人起立为男友的母亲庆生终止，没有剪切一气呵成，长度超过十分钟。镜头完全没有任何视点的变化，从背景的书架到视线最前端的杯碗，都同等出现在相同的景深里，视点的主次完全通过构图上的层次差异传达出来。形成了与常规青春片小清新、阳光电影风格完成相反的，冷峻压抑的电影风格，极具感染气息，为情节叙事和人物动作展开营造了揪心的压抑氛围。让观众跟着人物一起焦虑、烦躁、痛苦，那真切的感受如身临其境。

《四月三周两天》作为世界范围内青春片的杰作是电影史的宝贵之作。无论叙事，还是镜头语言，都显示了导演非常深厚的电影学院派的功底和欧洲艺术电影的传统。电影对政治、宗教、社会等压迫人性的反映和控诉，在这部电影上得到了最好的阐释。

作者：苏洋

苏洋：生于1988年，北京电影学院戏剧与影视学博士，导演短片《无声》、《通往黑夜的漫长旅程》。曾担任第22届和第23届大学生电影节评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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