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典关闭所有孔子学院，很遗憾中瑞关系跌入低谷

四月底，瑞典关闭了最后一所孔子学院，成为第一个彻底关闭孔子学院的欧洲国家，同时某些西方媒体炒作“瑞典哥德堡已经解除和上海友城协议”。观察者网就中瑞关系的现状和未来等一系列问题，采访了瑞典国际事务研究所（Swedish Institute of International Affairs）亚洲计划负责人叶必扬（Bjorn Jerden）先生。

►  采访 观察者网 武守哲

观察者网：叶必扬先生您好，很高兴有这样一个采访机会。最近有一则让人感觉很遗憾的新闻，瑞典关闭了仅存的一所孔子学院。按照您的看法，这是“瑞典政府对华态度转变的确凿证据”。那么可否判断一下，瑞典对中国态度转变大致始于什么时候？斯德哥尔摩的孔子学院是瑞典境内的第一所，却在2015年就关闭了。

叶必扬：首先，值得我们特别注意的是，瑞典中央政府没有介入到任何有关境内孔子学院是否应该关停的讨论中，换言之，这不是瑞典中央政府层面的操作。孔子学院在瑞典陆续被关闭，是各个大学和当地的市政府的决定。

背后的原因，大致有三个方面：首先是瑞典把孔子学院的教育体系和中国的政治体制做了某种关联；其次，瑞典部分人群对中国的认知也在变化；第三点，很多瑞典人对中国在外交层面上对瑞典的一些政策不满。而且还有一点不得不提，瑞典民间的对华态度在过去几年间出现了恶化的倾向，尤其从2018年开始。

观察者网：目前瑞典境内的所有孔子学院都关闭了，对于想学汉语的瑞典学生来说，有没有什么替代方案？这件事情会不会对未来中瑞两国的文化合作造成很不利的影响？

叶必杨：事实上，瑞典大学里学汉语的人数自2012年以来逐年降低，但这并不完全是关闭孔子学院的原因或者结果。中止和有关孔子学院项目的合作，的确自然会剥夺一些瑞典学生本来应该有的学习汉语的机会，但这种状况并不完全和孔子学院是否提供相应的汉语学习的课程有关，我感觉瑞典学生学习汉语的兴趣，这些年在某种程度上也在下降。

2018年4月13日，孔子学院总部与瑞典博伦厄市（Borlänge）政府签署合作文件（@国家汉办）

观察者网：今年早些时候，美国马里兰大学也宣布了中止和孔子学院的合作关系，这件事和瑞典方面的决定有没有相关性？

叶必杨：完全没有。瑞典在这个议题上的讨论和决策完全不受其他任何国家包括美国的影响。2005年，斯德哥尔摩大学开办了瑞典首家孔子学院，自此之后，瑞典民间和各个大学到底应该和孔子学院如何合作，以及孔子学院有没有必要继续办下去的争论一直不绝于耳，尤其是这些年，所以瑞典的相关决定是独立的，不受他国影响。

观察者网：可否分析一下，新冠疫情在欧洲的爆发多大程度上影响了中国和瑞典的两国关系？某些西方国家无端指责要中国为疫情全球大流行负责，瑞典方面的态度如何？

叶必杨：在新冠疫情对瑞典的打击之下，中瑞关系可以说变得更差了。虽然双方在政府层面上都明确表示过合作共信，团结抗疫的意愿，但是随着疫情的进一步加重，两国的外交关系并没有变得更紧密一些。分歧依旧存在，中国驻瑞典大使馆在社交媒体上发表过很多批评瑞典的言论，2015年双方还曾出现过一个很不愉快的外交事件。

总之，疫情在欧洲蔓延期间，瑞典在社交媒体上的舆论越来越倾向于发布对华不利的言论。但是从我目前了解到的情况来看，瑞典政府近期对于新冠病毒来源及扩散进行独立国际调查表示支持。但是，瑞典在声明中并未提起中国。

2019年3月14日，桂从友大使在瑞典《每日新闻报》及网站发表题为《中国的迅速发展为瑞典创造机遇》的署名文章

观察者网：最近还有一则让人很失望的新闻，瑞典第二大城市哥德堡中止了与上海的友城协议，最近一系列事情还有很多，比如吕勒奥和西安，维斯特洛斯和济南，林雪平和广州。你是否认为两国之间是否产生了某些误会，造成了现在这种很不愉快的局面？

叶必杨：很多媒体报道了哥德堡和上海中止友城协议，在这里有必要澄清一下，双方其实并没有公开说协议中止了，虽然其中的某些合作项目暂停了。你在问题中也提到了，瑞典很多城市在过去几年中止了和中国姐妹城市的合作；现存的、还在进行的一些友城项目也在讨论中。至于为何瑞典为这么做，原因还是因为瑞典对中国国内的政治体制的认知出现了变化，某些瑞典市政府认为中国没有按照他们想象的方向发展。

另外，中国外交部门对瑞典的一些批评，也多多少少影响了瑞典市民对华态度出现了一些转变。

2006年8月29日，瑞典“哥德堡”号仿古船缓缓驶抵上海国际客运中心码头（@新华社）

观察者网：我们可以把中瑞两国的交流大致分为两个领域：政府间（公共领域）和民间（私人领域），您可否阐述一下，从民间交流的角度看，未来两国如何才能进一步加强合作（比如商业、文化或者科技领域等等）？

叶必杨：民间和大学间的交流合作的趋势一直没有中断，还是很活跃的，而且在持续增长。比如说，虽然孔子学院全都关闭了，但是双方互相派驻的学者人数增加了不少。瑞典的很多非政府组织，也在中国政府划定的框架下继续活动，对华合作一直有相当程度的进展。但值得一提的是，瑞典的很多电影这些年没有拿到广电总局的上映执照。

观察者网：某种程度上，瑞典的政党轮替制度也会影响中瑞两国的外交关系，您可否谈谈瑞典政坛的变迁会在多大程度上影响两国关系？

叶必杨：从瑞典对华历史角度分析，总的来说瑞典各个党派的对华态度，即如何处理对华关系基本上是高度一致的。这也就意味着政党轮替不太会对中瑞关系造成很大波动。但是近些年瑞典的对华政策的讨论热度比以前高很多，双边关系不断变差，一些瑞典在野党提议，在某些领域内，对中国应该采取更严厉的措施。从可能性上来说，未来瑞典政坛的变迁确实有可能改变中瑞关系的面貌，以及瑞典对华态度的更改。但总的来说，保持中瑞关系的稳定，是符合瑞典国家利益的，这个大方向并没有松动。

观察者网：感谢您抽出时间接受我们的采访。

来源|观察者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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