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稿 | 重庆,凭什么让你如此想念?
这是我在重庆的第十八个年头。
当年考大学时,我曾信誓旦旦地对家人说:“这一次,我无论如何也要考到省外去!”因为在我的眼里,这座生活了十八年城市让我感到了一丝厌倦。
但我留了下来。或许,我舍不得这座城市,舍不得那些属于重庆的记忆。
壹
小时候,外公外婆常常带我坐104路从红岩村到解放碑逛街。那班公交车的终点站,正好是现在洪崖洞的位置。那时候,嘉陵江索道还在运行。童年的好奇心驱使我我常常从江的这一头,坐到另一头。
但现在,104路消失了,我已经无法再记起它的车身模样;红岩村消失了,拆迁后的它变成了现在的重庆天地;嘉陵江索道消失了,那条连接着两岸的交通工具,因为运输方式的落后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逝去的,总会以另一种方式呈现。在它消失的地方,千厮门大桥出现了。在灯火辉煌的灯饰的照耀下,千厮门大桥显得格外迷人。但那属于老重庆的嘉陵江索道,我却再也感受不到。
同时消失的,还有老重庆的缆车。小时候常常在朝天门码头坐渡轮到另一头,回来的时候需要经过缆车回到高处。朝天门码头旁绿色的车身,日复一日地运载着不知多少人。然而,在某一年,它就静悄悄地跟随着索道的脚步,也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缆车和索道,几乎可以称为老城区交通工具的代表。随着时代的发展,它们被运载能力更强的大桥等运输工具所替代。在朝天门缆车的原址上,重庆的新地标“朝天扬帆”正在快速修建着。老城区离开了,新重庆正在来临。
贰
前几天看到新闻,听说402路公交车将调整线路,不再停靠解放碑。这让我想起了那童年的记忆。
从四岁起,我每周都要从沙坪坝去两路口文化宫学习小提琴。402路曾是必备的交通工具,那个年代的402路还是电车。电车头顶的“小辫子”还时常掉落,需要司机和售票员时不时地去修理。
后来,不仅是402,所有电车都自2004年起陆陆续续消失了。那些挂在天上的电缆,属于电车的被拆除,不属于电车的,则被埋到了地下。现在唯一能证明它们曾经存在的痕迹,就是车身上写的“电车公司”字样。
刚刚搬到沙坪坝时,火车站还在运转。那时我还可以从这里出发,前往小南海。当年经停沙坪坝站的成渝铁路,还是由双层火车执运。但随着规划的进行,火车站面临着改建。据说今年年底新的火车站将投入使用,今后的成渝高铁,大都从这里出发。
我记录下了火车站的改建工程,希望留住那些属于自己的记忆:小时候趴在家里的窗子旁,可以清楚地看见每一趟火车路过。小学那次百年一遇的大日食的时候,火车站旁边的桥上挤满了人,想要目睹这一奇观。这座桥也在前两年被拆迁了。
叁
除了物质上的记忆,那些味觉上的记忆也让我无法释怀。
小学时,一碗二两小面的价格是现在的一半。我最喜欢的店,不是那些号称“小面五十强”的加盟挂着名字的店,恰恰是那些摆在路边小巷的、默默无闻的大叔大妈做出来的面。夏天“藤藤菜”,冬天莴笋叶,这些小面的标配仍然不变,变的只是不断上涨的价格。
麻糖,是那时小孩子最喜欢的食物。小贩用小锤子“叮叮当当”地在大街上敲,从而吸引人们的注意力。我过年时的价格,大概还是五角左右。但现在,走遍大街也很难再看见这种食物了。
肆
以十八梯为首的重庆老街,也正在慢慢消失。
十八梯象征着真正的山城老重庆。这里有口水井,附近的居民都吃这口井里的水。这口水井距离居民的住处正好十八步石梯,因此人们把这里称作“十八梯”。
熟悉重庆的人都知道,因为地势的原因,重庆可被分为上半城与下半城。上半城就是如今最繁华的商业中心区;而下半城,就是位于江边的老居民区。
十八梯正好连接了这两个半城。但是从六年前开始,十八梯开始了改造工程,几乎所有的的房子将不复存在。我在最近两年走访了几次十八梯,但始终无法再拼完整它以前的那些记忆碎片。
与此同时,南山老街、下浩老街以及山城步道等历史记忆也即将消失。半年前我走访了即将面临拆迁的这几个地方。各种各样的“拆”字已经提前印在了那些老房子上。重庆老城最后的记忆,或许将在这几年无法再找到。
在高三那一年,我和我家人用每周仅有的一天休息日,走访了许多重庆老建筑,试图寻找这篇城市留下的东西。作为一个在重庆生活十八年的人来说,眼前的一切或许在自己心中很普遍,但在外人眼里却是一份永久的宝藏。
伍
命运,似乎早已将我和重大联系在了一起。
读小学时,重大在我隔壁;读初中时,重大在我隔壁;读高中时,重大在我隔壁。似乎从我识字开始,重大就始终陪伴在我身边。
因为家人工作的原因,我见证了虎溪校区的发展。我第一次来虎溪校区,还是小学的时候。就如那些将学校当成“重庆市人民公园重大分园”的市民一样,当年的我对这所学校念念不忘。我依然记得,那年的情人坡挤满了人,不仅有情侣,很多人拖家带口地来到这里晒着太阳,摆着龙门阵,游览这新修建的校区。
当年大学城的生活非常不方便。最初的熙街,只是一排普通的矮房子,车辆可以从如今步行街的地方穿过。最初的那两年,到大学城甚至没有高速公路,需要乘坐大约两个小时的公交汽车才能到达。后来,有了高速公路。再后来,我们有了地铁。如今的大学城,出行早已不像当年那样麻烦。
陆
逝去的终将会失去。那些记忆碎片,或许会被保留在这快速发展城市的进程中。这,就是逝去的老重庆,那些属于重庆的记忆。
在不久,我将会离开这座陪伴了我十八年的城市,去开启一段新的旅程。我记录下这些属于自己的重庆记忆,希望在我离开的日子里,能够唤起我对这座山城的热爱。
文:邹游
图:邹游、钟杨、苏思、黎浩翔、肖慕尧,部分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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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胡昕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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