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熙：“一切推到你面前，恰好你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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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8日，舞剧《记忆深处》五周年纪念演出于杭州上演。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这样一场意义非凡的演出，临危上阵首次出演“张纯如”的秦熙，于谢幕时雷动的掌声中，恍惚看见过往五年匆匆。
《记忆深处》：像一场五年大考
秦熙是在巡演途中接到了佟睿睿导演的电话，作为《记忆深处》中“李秀英”的饰演者，得知自己要临时出演“张纯如”时，她的内心充满了怀疑和不安。
《记忆深处》和“张纯如”对于秦熙而言都是特别的存在。《记忆深处》是她与佟睿睿导演合作的第一部舞剧，而很多观众不知道的是，她与“张纯如”的羁绊在那个时候就已结下。
■舞剧《记忆深处》剧照（摄影/刘旭东）
2017年初排时，佟睿睿导演让秦熙尝试跳一次“张纯如”，也正是那次联排让青涩的秦熙看见了自己的潜力和不足。她并没有打乱自己内心的节奏，而是全心投入到“李秀英”这个角色的塑造中，凭借极具爆发力的表演打动了许多观众。“李秀英是历史的亲历者，她勇敢刚强，奋死反抗，展现了更多女性的力量感，而张纯如是这段历史事件的记录者，她的内心层次和情绪转换要复杂很多。”
因此面对突如其来的挑战，她不禁问自己“五年过去了，我现在能够完成这个角色了吗？”
演出迫在眉睫，排练时间已经很紧张，她甚至没有时间再去自我怀疑，她一遍遍地梳理角色、练习、走位、磨合，通过录像观察自己的表现、调整对细节的处理。“对我来说，既然接受了这个决定，就一定要把它做好，你不可能对观众说，因为时间仓促所以有失误的话请你们包容，台下会有各种各样的困难和问题需要你自己去面对，但登上舞台的那一刻，观众看到的就是你当下的呈现。”
与秦熙的焦灼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佟睿睿导演毫无保留的信任，她对秦熙说：“没问题的，诠释你自己的‘张纯如’就好”。从2006年的舞蹈作品《春闺梦》，到舞剧《记忆深处》、《花界人间》和《深AI你》，佟睿睿导演对秦熙来说是伯乐，是恩师，“她是看着我长大的导演，而一直以来我也会在一旁默默观察她的创作模式、她怎样去引导演员。”
正是这样的信任与默契促成了这场史无前例的演出，对《记忆深处》来说，它是一次珍贵而盛大的纪念，对秦熙而言，它就像对自己舞剧生涯的一场大考。
几天来的兵荒马乱在灯光亮起的一瞬间烟消雾散，她将自己完全交付给“张纯如”，在忘我之境中跳完了一个个舞段，直到谢幕时面对掌声雷动的观众席，她才百感交集地回过神来，五年来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回。
五年过去，她不仅出色地撑起了“张纯如”这个角色，而且有观众特地为了她临时收票观演，有观众提出想在自己的城市看到“秦熙限定版”《记忆深处》。
“这个契机就像是上天的安排，一切推到你面前了，恰好你又准备好了”，秦熙这样说。
舞台之上：“我看到的不是秦熙”
毕业于中国人民解放军艺术学院的秦熙，第一次出演舞剧就主演了杨威导演的《文成公主》，谈到这里秦熙觉得自己很幸运，杨威导演不仅选中了当时还是一张白纸的自己，而且毫无保留地向她传授了自己的舞台经验，帮助她完成了从舞蹈演员到舞剧演员的蜕变。
与王舸导演合作的舞剧《歌唱祖国》则为秦熙开启了一个全新的表演维度，“《歌唱祖国》中有很多幽默诙谐的部分，王舸导演对于这种风格和人物角色的拿捏对我来说是很珍贵和新鲜的。”
2019年秦熙参演了立陶宛国宝级导演里马斯·图米纳斯的话剧《浮士德》，“这次机会让我从舞蹈中抽离出来，进入到话剧的世界里，我觉得舞剧演员最重要的是塑造，舞蹈演员一般只需要完成单一情绪的表达，但是舞剧演员必须从角色的情绪出发，能够看到尹铸胜、廖凡老师这样优秀的演员怎么去塑造人物，对我的启发非常大。”
如今的秦熙已经成长为深受业界内外认可的舞剧演员，在观众的反馈中最令她欣慰的话是“我在舞台上看到的不是秦熙”。无论是《记忆深处》中刚毅不屈的“李秀英”，还是《花界人间》中摄人心魄的“蜘蛛”，比起角色量和是否是自己最擅长的领域，她更在乎的似乎是能不能挖掘出新的自己。
今年三月，在佟睿睿导演舞剧新作《深AI你》的排练现场，第一次见到秦熙的我惊讶于她对全新舞种的消化速度，她在剧中饰演女主角“AI妈妈”。作为一部未来题材舞剧，街舞元素的融入成为了提升科技感和新鲜感的关键之一，然而街舞对于舞剧演员们绝非易事。“街舞对我们这些舞者来说是一个特别好的训练身体的方式，需要用到很多平时很难用到的小肌肉群，需要我们把身体拆解重塑。”她每次讲述这些新鲜体验时，情绪都非常饱满，这一点非常迷人，她自己好像并不知道，或者说并不在意。
舞剧《深AI你》也即将于2022年12月29日至2023年1月1日在深圳滨海艺术中心进行跨年公演，期待她再次塑造出深入人心的经典角色。
潜入生活：慢是一种节奏
一直以来，秦熙给人的印象都是在自己专业领域闪闪发光的独立女性，她收到过很多“洒脱”、“做自己”之类的评价，而她在采访中展露出的坦诚和松弛，让“舞者秦熙”慢慢立体起来，成为一个无法用标签限定的名为秦熙的人。
站在聚光灯下对秦熙来说是一种微妙的体验，“我选择的行业是需要面向观众被人注视的，但私下里我更喜欢在角落里默默观察别人。”对她来说，关注度不应该是刻意经营的结果，而是一种水到渠成的缘分，“观众恰好在某一天走进剧场，恰好看到了舞台上的我。《记忆深处》五周年演出也是一样，这些都不是我会去刻意寻求的东西，只是在某个时间节点来到了我面前，这是我更喜欢的节奏。”
“我是一个非常慢的人，好像一次只能专注于一件事，如果同时有很多事放在我面前，我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保有初心，是否还能投入百分之百的精力。”这也是秦熙拒绝了不少节目邀约的原因，比起快速地收获和大量的曝光，她选择走一条相对艰难却令自己感到踏实的道路，这种前行的节奏也许让她获得一切东西都比别人来得慢一些，但也让她每一步都走得自在稳健。
秦熙的微博简介栏里写着“去色无味，添色失真”，这句话成为了她的舞蹈态度，也可能已经成为了她的人生态度，她把这句话解读为“对分寸的把握”。2017年对于秦熙来说是舞蹈与人生道路的双重转折点，也是她打碎自己重新组合的关键时期，在这个重新审视自己的过程中，她感悟到“每个人都有缺点，你要允许自己有不足，以平和的心态去面对这样的自己，也要看到自己的优势，然后你会发现优势和不足是相辅相成的，在此基础上找到一种舒服的状态。”还原事物真实的样貌，不刻意为其添减色彩，这是分寸的把握，也是真诚和坦然。“我觉得真实和真诚是特别宝贵的，真诚地面对别人，诚实地面对自己。”
因此当被问到是否会感到焦虑时，她可以坦率地说“焦虑是一种常态，每个人都会焦虑，只是焦虑的事情不一样，但不管是焦虑兴奋还是喜悦，我们不应该陷入到任何一种情绪里，我们总要把这些情绪转化，然后继续前行。”这也是把握分寸、真诚面对自己的一种体现。
与秦熙对话会感受一种内在的和谐，时间和经历赋予她的人生哲学，她在行动和语言中一以贯之。过往五年种种如溪水从她的生命中流过，留下淘洗过的澄澈。
自幼被舞蹈吸引的秦熙曾经是一个“离生活很远”的人，“我以前一直对这个世界抱有距离感，我把全身心都放在舞蹈上，但我越来越意识到，你对生活、对其他事物产生兴趣是一件好事，《浮士德》的导演在引导演员时说‘演员都在演生活，你怎么能把生活演得像真的一样，所以你要去经历生活、感受生活’这句话对我的触动还是挺大的。”
“一切都可以吸收在自己的身体里”，秦熙逐渐开始尝试接触互联网、接触不同的人事物，外界对她产生的潜移默化的影响，也让她传递出来的舞蹈愈加丰富。
在秦熙身上，能够看到慢是一种节奏，真诚是一种选择，未来无论是登上舞台还是潜入生活，她允许一切发生，因为她恰好准备好了。
文/大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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