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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事之秋，Facebook 仍深陷水逆的困扰。
浩浩荡荡的议会审查之后，Facebook 大阵仗地发布了诸多新条例，想要挽留用户们的心。然而刚刚沉寂下来的“数据泄露丑闻”，近日又因为“厂商白名单”事件而再掀波澜——据外媒报道，Facebook 与苹果、三星和许多其他设备制造商都有达成数据共享合作，使人们更加担心它的隐私保护。
▌Facebook 被曝至少与 60 家厂商共享用户数据
来源：Leah Mills/路透社
如上图所示，4月，Facebook 的首席执行官马克·扎克伯格在国会听证会上接受质询。但是据报道，Facebook 至少向 60 家手机和其他设备制造商开放了访问权限，允许他们访问大量的用户数据，并以这些数据共享协议来帮助自己成为社交媒体服务的霸主。
根据 Facebook 的官方说法，在过去十年内，Facebook 与包括苹果、亚马逊、黑莓、微软和三星在内的至少 60 家设备制造商达成了数据共享协议，这甚至发生在 Facebook 应用在智能手机上流行之前。该协议帮助 Facebook 扩大了用户量，同时允许设备制造商给客户提供社交网络的流行功能，如发消息、“点赞”按钮和地址簿等。
但这种合作关系的范围直到最近才被公布，人们不禁对于 Facebook 的隐私保护而感到担忧，并质疑这种做法是否符合联邦贸易委员会在 2011 年颁布的协议裁决。Facebook 允许设备制造商在没有用户的明确许可的情况下访问用户的好友数据，甚至在它明确表示不再与第三方共享这类数据之后依然我行我素。据纽约时报报道，一些设备制造商甚至能够从那些明确设置了不分享信息的好友那里获取个人信息。
尽管 Facebook 从 4 月份开始逐渐中止这些合作，但许多合作关系到现在仍在继续。自从 3 月份新闻报道政治咨询公司 Cambridge Analytica 滥用Facebook上千万名用户的隐私信息一事之后，Facebook 就面临着立法者的严密审查。
▌Facebook 认为，这些数据共享是合理的“延伸”
面对人们的愤怒，Facebook 的领导声称在 2014 年 Cambridge 事件发生后的第二年，滥用数据就被禁止了，当时 Facebook 开始禁止开发者从用户的好友处收集信息。然而，Facebook 官方并没有披露，手机、平板电脑和其他硬件制造商不受这种限制。
Serge Egelman 是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一名隐私研究专家，主要研究移动应用的安全问题。他说，“你可能会认为，Facebook 或设备制造商是可以信赖的。但问题在于，随着设备上收集的信息越来越多，如果设备上的应用能随意访问这些信息，那么会造成严重的隐私和安全风险。”
在采访中，Facebook 官方坚持认为这种数据分享的行为符合它的隐私政策、联邦贸易委员会的裁决，以及对用户的承诺。他们说，他们与设备制造商合作的合同严格限制了数据的适用范围，并且对任何保存在合作方服务器上的数据也做出了规定。官方还声称，据他们所知，没有任何信息被滥用。
Facebook 认为，这些设备制造商是 Facebook 的延伸，他们共同为 20 多亿的用户服务。
Facebook 的副总裁 Ime Archibong 说，“这些合作关系使用我们的平台的方式与应用开发者完全不同。”开发者能够给 Facebook 用户提供游戏和各种服务，而设备制造商只能利用 Facebook 的数据提供“Facebook 式的体验”。
一些设备制造商可以获取 Facebook 的好友关系、信仰、政治倾向和活动预定，以及其他数据。经纽约时报的测试，设备制造商请求和获取数据的方式与其他第三方并没有什么不同。
纽约时报还发现，Facebook 认为设备制造商并非第三方，这一观点可以让他们做更多的事情：他们能获取用户的 Facebook 好友，甚至包括那些在 Facebook 中设置了禁止与任何第三方共享信息的好友。
在采访中，几名前 Facebook 软件工程师和安全专家表示，他们对于能够突破共享限制感到很惊讶。
“这就像你锁上门之后，却发现锁匠把钥匙给了他的朋友，所以他们能进入你家，不需要你的许可就可以随意拿走你的东西一样。”前联邦贸易委员会的首席技术专家、隐私研究顾问 Ashkan Soltani 说。
纽约时报记者 Michael LaForgia 在黑莓 Z10 上通过 Hub 应用登录了 Facebook。
连接到 Facebook 之后，黑莓的 Hub 应用能够获取 LaForgia 的 556 名好友的信息，包括好友关系、宗教信仰、政治倾向和所有他们的活动计划。Facebook 说他们在 2015 年就禁止第三方访问这种信息，但似乎他们并不认为黑莓是第三方。
Hub 应用还能进一步访问 LaForgia 的好友的好友，共计 294,258 人，包括他们的 ID。
从 Facebook 这种合作关系的细节中，我们可以看出在硅谷，科技公司从互联网上大量收集个人信息并从中获利。无处不在的数据收集几乎没有受到任何美国法规的限制，引发了越来越多国内和海外官员们的批评，消费者们在得知他们的信息不受节制地被分享后也感到十分震怒。
3 月份 Facebook 在国会出庭时，Facebook 首席执行官扎克伯格强调，Facebooky 以用户为先。他在证词中说，“你可以完全地控制谁可以看到你 Facebook 上分享的一切信息，以及如何分享这些信息。”
然而，据当时领导 Facebook 平台的第三方广告与隐私合规的 Sandy Parakilas 说，与设备制造商的合作早在 2012 年就在 Facebook 内部引发了争论。
Parakilas 在那一年离开了 Facebook，并在最近发起了一场针对 Facebook的严厉批评。Parakilas 说，“当时 Facebook 内部就认为这会引发隐私问题。我感到震惊的是，六年过去了，这种行为依然在继续。而且，这似乎与 Facebook 在国会关于禁止所有好友权限的证词相矛盾。”
当德国立法者就社交媒体巨头的隐私行为问题进行调查时，Facebook 提交过一份文档，并于五月中旬将这份文档公开。这份文档简单地提到了与设备制造商的合作关系。然而 Facebook 提交给立法者的只有一个合作商的名字——黑莓，一种特别的移动设备的制造商——而且关于合同的细节很少。
在提交文档之后，Facebook 的副总裁 Joel Kaplan 在 4 月份的一次德国国会非公开听证上作出证词。一名向 Kaplan 提问的立法者 Elisabeth Winkelmeier·Becker 在一次采访中说，她相信 Facebook 披露的关于合作商共享数据的行为侵犯了用户的隐私权。
Winkelmeier-Becker说，“我们想要调查的是，对于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滥用用户数据的情况，Facebook是否知情。我从来没有想到这种事情会通过与设备制造商的交易秘密发生。黑莓的用户似乎在不知情、不情愿的情况下成了数据提供者。”
在与纽约时报的采访中，Facebook 提到了其他的合作者：苹果和三星，世界上最大的两家手机制造商，以及销售平板电脑的亚马逊。
苹果的一名发言人说，苹果依赖于私有渠道访问 Facebook 数据，所以用户可以在不打开 Facebook 应用的情况下向 Facebook 发照片。苹果说，从去年 9 月份起，它的手机就没有这种访问 Facebook 的渠道了。
三星拒绝回答他们是否与 Facebook 有数据共享合作的问题。亚马逊也拒绝回答该问题。
一名黑莓发言人 Usher Lieberman 在一次声明中说，黑莓只利用 Facebook 数据允许用户访问 Facebook 的社交网络和消息。Lieberman 说，黑莓“不会收集或挖掘客户的 Facebook”，还补充道，“黑莓一直致力于保护客户数据，从不从客户数据中获利。”
据微软发言人说，微软与 Facebook 在 2008 年达成了一项合作，允许微软制造的设备可以使用诸如添加联系人、获取通知等操作。他还补充到，这些数据保存在手机本地，没有同步到微软的服务器上。
Facebook 承认，一些合作者的确会将包括好友数据在内的用户数据保存到服务器上。一名 Facebook 官员说，不管数据保存在哪里，都受到公司间的合同的严格限制。
哥伦比亚大学的一名网络安全和移动系统专家，计算机科学教授 Henning Schulzrinne 说，“Facebook 公司的每个人都认为，允许第三方访问数据是个不错的主意，我对这种态度感到十分震惊。”
▌Facebook 或面临再次审查，数据保护引发群众担忧
Cambridge Analytica 丑闻揭露了 Facebook 对于其开发平台生态环境的松散管理。平台上的开发者有赫赫有名的 FarmVille 游戏的开发商 Zynga，以及小规模的开发者如 Cambridge 的合作者，利用一个问题游戏，获得了 30 万 Facebook 用户的访问权，进而获得了这些用户的高达 8700 万好友的访问权限。这些开发者都依赖于 Facebook 的公开数据渠道，即应用程序编程接口，或称 API。
但从 2007 年起，Facebook 还为设备制造商建立了私有数据渠道。
当时，手机不像今天这样强大，很少有手机能像今天的智能手机这样运行单独的 Facebook 应用。直到 2014 年，Facebook 还在为设备制造商建立新的私有 API，将用户数据传播到几千万台移动设备、游戏机、电视和其他不在 Facebook 直接控制下的系统上。
4 月份，随着 Cambridge Analytica 丑闻引发的对隐私和数据访问行为的评估，Facebook 开始取消合作者的访问。Archibong 说，Facebook 做出结论，合作者们已经不再需要为 Facebook 用户提供服务。大约有 22 家合作者被取消了访问权。
Facebook 给设备制造商提供的广泛的访问权限引发了关于它是否符合联邦贸易委员会 2011 年的协议裁决的问题。该裁决禁止 Facebook 突破用户的隐私设置，除非事先获得用户的明确同意。该协议是由于某次调查而颁布的，那次调查发现 Facebook 允许应用开发者和其他第三方收集用户个人的好友信息，甚至包括那些要求不公开信息的好友。
在 Cambridge Analytica 丑闻被揭露后，联邦贸易委员会开始调查 Facebook 是否在 2011 年违反协议后继续共享数据，这可能会导致对 Facebook 的罚款。
Facebook 官方说，私有数据渠道并不违反裁决，因为 Facebook 将硬件合作商视为“服务提供商”，就像 Facebook 要付钱给云计算服务商在其服务器上保存数据，或公司利用其他公司的服务处理信用卡交易一样。
但现隶属于消费者联盟的Rich说，“在Facebook的解释下，就没有什么不合规的异常了。他们可以说，任何与第三方共享数据的行为都是Facebook体验的一部分。而这完全不是公众对于他们2014年的声明的理解，那次声明中他们表示会限制第三方应用访问好友数据。”
▌继 Facebook 之后，Google 是否会成为下一个？
针对“屡教不改”的Facebook，广告和隐私专家表示，对于逃避审查的“狂野的西部”互联网公司来说，来自用户的抵制是不可避免的。不知情的广告主的品牌在主流平台上与极端主义内容混淆在一起，这类新闻层出不穷。
而同样占据霸主地位的Google，又能幸免于难吗？
位于波士顿的“无商业性童年运动”的总监 Josh Golin 说：“我坚决认为接下来 Google 应该接受审查，他们早就应该接受审查了。”该机构于近日要求联邦贸易委员会调查Google旗下的YouTube的广告和数据收集状况。因为据CNN报道称，有超过300家零售品牌、政府机构和科技公司被投放在涉及白人民族主义者、纳粹、阴谋论，以及朝鲜的宣传的YouTube频道上。
YouTube还允许广告商通过设置防止广告出现在有关新闻或政治等敏感话题的内容中。尽管这些内容没有违反YouTube的规定，但是也并不符合公司的品牌。然而这些措施似乎也不管用。
尽管YouTube已经多次申明，他们会想办法标记和删除传播憎恨、暴力、色情和有害的视频，但是他们的工作经常无法达到预期的效果。
纽约佩斯大学市场营销学教授Larry Chiagouris说：“我们正在想办法弄清楚什么规定对互联网更有意义，这个过程需要花费相当长的时间，而我们才刚开了个头。”
▌“我付出的数据能换回来多少价值？”
而对于身处漩涡中心的Facebook和Google来说，Hacker News上的用户们也给出了自己的观点。
评论1：
眼下的Facebook面临的风暴的导火索实际上与Facebook的行为没什么关系——甚至在Facebook成立之前，这些现象早就存在并且很明显了。
政治风向的分歧，加上只会感情用事的媒体，就构成了这一切的导火索。
我很庆幸这次只引发了Facebook的审查。但没有类似的环境和争论，我怀疑Google根本不会发现自己已经是热锅上的蚂蚁。
也许类似的争论已经等着Google了。希望如此，他们收集的关于我个人和我的兴趣的信息，远远超过了Facebook打算收集的数量。
评论2：
Facebook的状况中最讽刺的一点是，现在的结果完全是由他们的傲慢造成的。2010年扎克伯格把Facebook看做“下一个最重要的平台”，并在一片赞扬声中发布了API。但API的发布实际上等于交出了王国的钥匙！
Facebook可能根本没意识到他们并不是个平台，而社交关系图谱是他们拥有的最有价值的信息，因而被无知所蒙蔽，也有可能他们不想只做广告业务，而被傲慢蒙住了双眼。
也许两者皆有，但从Facebook的“工程师文化”来看，我估计第二点占绝大部分，有可能到现在依然如此。
评论3：
如果换个角度看，“我付出的数据能换回来多少价值？”那么答案应该是Google大于Facebook。搜索、邮件、Google分析、Google文档、YT等，这些都对我的学习和生产力大有帮助。但Facebook却完全相反。
所以，即使Google可能知道我更多的信息，我依然信任Google不会像Facebook那样把我的信息泄露给别人。
评论4：
我信任Google，但只是因为我不得不相信。他们的工具绝大多数情况下比别人的好上十几倍，所以选择不用Google只能是给自己找麻烦。不像Facebook，我还可以给朋友发邮件或用其他方式联系。Google搜索从根本上改变了生活，这点没有任何竞争者可以相比。
相关链接：
https://www.nytimes.com/interactive/2018/06/03/technology/facebook-device-partners-users-friends-data.html
https://phys.org/news/2018-04-facebook-scrutiny-google.html
译者：弯月，责编：郭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