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序员的最终归宿,创业或做管理才是王道?——专访中通国际 CTO 黄凯
作者 | 屠敏
出品 | CSDN(ID:CSDNNews)
人生易尽朝露曦,世事无常坏陂复:
8 月 8 日,腾讯前员工甘来离职后 3 次创业,面对久久挥之不去的压力,无可奈何地选择了从 22 楼纵身跃下;
8 月 25 日,深圳某互联网公司一位 App 开发者因连续熬夜加班后,突然倒地,昏迷不醒;
8 月 30 日,深圳华为外包程序员或因绩效问题,最终选择跳楼轻生;
……
在过去的一个月甚至更长的一段时间里,关于技术人不堪压力的负面新闻接踵而至,一次又一次地触动了身在科技圈里那些感同身受的程序员们心弦,同时随着互联网 + 时代的高速发展变革,「程序员是个年轻职业,到 30 岁还没转管理就没戏了」这个“魔咒”再次让很多开发者深陷泥潭,内心的恐惧感与日俱增。而与其坐以待毙面临不期而至的各种压力,不如先发制人提前规划职业生涯,作为一线开发者,当跨行转型、晋升管理、艰苦创业这条条披荆带血的道路摆在眼前时,我们究竟该作何选择?其中又有哪些奥秘或捷径?
在此,我们带着诸多的疑问请教了在 IT 界摸爬滚打长达 15 年的技术前辈黄凯,请他分享职业生涯中从一线开发者到创业再到如今知名 CTO 的心路历程,希望给举棋不定、迷茫徘徊的程序员们一些启示。
中通国际 CTO 黄凯
黄凯,中通国际(中通快递全资子公司的大誉国际物流有限公司)CTO,在中通快递主要负责进出口、仓配、海外门店、海外仓等涉及到跨境供应链的各个 ERP 业务系统,以及负责中通国际合资的公司的系统研发。
IT 始于兴趣,忠于坚持
生于 70 年代的黄凯,在国内的互联网还仅是一个广泛的概念且并无太多的应用时,就投身于 IT 行业中,也可以称得上是互联网领域较早一批“吃螃蟹”的人。
早在 1992 年,一台父亲带回的 Apple II 型计算机点燃了他对计算机初始的好奇心。“当时那台有故障的 Apple II 型微计算机,在维修之后勉强还可以用。彼时整个中国很少有人了解计算机。整个机器还都是英文界面,我只好凭自己的理解去捣鼓。”二十年之后的今天,黄凯在回忆过往时开心地说道。
Apple II 型微计算机
后来在大学选择专业时,有前辈箴言“如果要走得快,就选计算机专业;如果想走的远,就选数学。”几经斟酌之下,他依从前辈的指导选择了应用数学专业,四年之后,又在研究生时期继续回到计算机专业深造。
如今随着人工智能、区块链等高技术门槛的应用,数学和算法在其中的比重越来越大。对此,黄凯也表示,“相比只学计算机的人,拥有数学知识在解决此类更高阶问题的时候会觉得游刃有余。很多时候关键在于吃透人工智能的核心算法,再加上前人已经积累的算法定式,剩下的就是工程方面的经验问题了。并非说工程学不重要,但要是不弄懂核心理论,在碰到很多关键问题的时候就如同隔靴搔痒。”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转型跨界,挑战的并非仅有技术
“现在常常想起当初通宵达旦写代码的单纯时光。”
年轻时,黄凯也常年奋斗在编程一线。读研毕业后,他先是进入了一家知名的民企,后来觉得外企的技术更加先进,加之自己有不错的英语功底,就进入了国际上最大的存储设备厂商 EMC(后来与 Dell 合并)和虚拟化厂商 VMware 的研究院,担任首席研究员,专门进行云存储、云计算和虚拟化方面的前沿研究并申请了不少相关专利。五年之后,又受邀加入 IBM x86 部门,从后台走向了前台,专门给海内外的各大企业提供私有云的解决方案,撰写了不少 IBM 的 OpenStack 红皮书方案和 OpenStack 书籍。直至该部门 2015 年被联想收购。
当问及为何会从纯技术开发转行到如今跨境供应链这个行业时?
“自我挑战吧”,黄凯肯定地说道。从之前基于底层的 SDS(软件定义存储)、SDN(软件定义网络)、容器技术的研发,到现在更多的是业务系统多条产品线和 EPR 的整合,不光对技术要求更高,还要在外语、管理、业务的广度和深度上都要有很深的了解。其中,面临的挑战主要有:
团队差异化。黄凯表示,虽然自己在外企呆了很多年,各个国家和文化的人都接触了不少。但就国内很多首次“出海”的团队而言,文化、习惯、观念上还没有国际化,无法跳出很多既定思维,用西方的视角审视国内的流程、文化、框架在海外落地的时可能碰到的诸多问题。因为西方可是被“现代管理”训练了 200 多年,而我们不过 40 年。
从技术上来看,跨境供应链的系统边界较为复杂。一方面要与各国的海关、邮政系统对接,另一方面又要和国内的电商、支付平台对接。十几套内部系统和外部系统之间的关联错综复杂,需要把各种接口服务化、容器化,还要照顾到安全性。同时,每个国家都有当地特殊的 IT 政策和国情。各个系统在不同国家又有不同的 SLA(Service-Level Agreement,服务等级协议) 要求,不光要在在稳定性和灵活性上需要很好的取舍,项目管理也需要做得很好。
相较以前,跨行之后的技术责任更重,对一个人的综合素质要求也非常高。但人不能总是呆在自己的舒适区里面,只有这样才能不断成长。
创业者的字典里永远不会有「容易」二字
很多人把创业想的很崇高,但黄凯认为,创业就是“刚需、政策、蓝海、技术、管理、资源、品格”等各种微弱优势的堆叠。
曾经的黄凯和如今不少年轻人一样,从学生时代就在互联网创业潮中(2000 年的第一波互联网大潮)小试牛刀。早期做过一些互联网项目,不过最终因节奏、资金、技术等原因,折戟沉沙,不了了之。工作多年之后,他又投身再次投身于创业浪潮,凭借对格局的把握与技术积累,在跨境电商领域中小有成就。
对于创业公司的概念,黄凯解释道,它仅是一个笼统的说法,因为既有 BAT 出来的精英战队,也有一帮草根聚集起来的团队。在创业的道路上,从来不可能有容易二字,而作为企业的发起者,首要是明确自己的初心,其次就是团队的组建和人才培养。
明确初心:技术风口如何尘埃落定?
近几年,人工智能、区块链、VR/AR 技术的崛起,不少创业者跟风而上,但在资本退却之后,一波又一波的倒闭潮随之而来。面对前沿技术,我们是迎刃而上还是静观其变?
黄凯对此的建议是八个字「大胆尝试、浅尝即止」。小范围的技术试错,可以接受。但是为了蹭热点而蹭,可能得不偿失。例如大数据,一定要你积累的大量业务数据后才会水到渠成;人工智能也一样,好比 AlphaGo,第一版本都是通过大量历史棋谱学习,后面才过渡到抛开棋谱左右互搏。离开业务数据去搞核心算法,是事倍功半。只要业务系统很可靠,新技术的引进只是快慢的问题,不会掉队太多。很多创业企业并非 Google、BAT 那样的纯技术巨头,良好的用户体验比华而不实的黑科技更重要。
就像中美贸易战暴露出来的一样,我国的 IT 整体体系仍有薄弱之处。国内的软件创业更多的是在互联网和智能硬件这个细分领域的应用创新,而美国的 IT 初创企业不局限在互联网等热门领域,几乎是全栈的,从基础框架、开源硬件,乃至协议层,都有很多小而美的公司。相对而言,中国在基础研发的投入和积累还是不够。对此,黄凯感叹道,从入行到现在的十几年里,全球 IT 的食物链基本还是没有大的变化。在拥抱新技术的同时,要把技术根基扎得更深,不能只是追逐热点。
团队组建:“真正”的全栈工程师可遇而不可求
创业的下一步,人才储备方面,对于很多资金较紧的初创公司来说,优秀的工程师可遇不可求。
“创业好比带兵打仗,只要人品没问题,候选人有一个非常突出的亮点即可,无须面面俱到,更要看重对方的技术根底和学习能力。他们的短板,如沟通、时间管理、架构等,很多时候需要作为 CTO 的领导来补或培养。”黄凯如是说。
对初创企业而言,指望一名程序员撑起全部的技术实现根本不现实,当然起步之初有全栈工程师的加入自然是最好的,不过也仅限于对技术要求不是很高的公司,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够快速起步。但是以纯技术立身的企业,黄凯建议还是要避免许多 30 岁以下的所谓全栈工程师,因为经验不足,导致其样样知晓一些但样样却又不精,做出来的系统或框架容易引发 Bug,此时宁可用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而且很多创业公司的现实是,连普通合格员工都很难找。
技能需求:起点摆正,技术强抓三个点
如文章开头所述,如今创业愈发不易,收入、待遇、地位都会和之前有落差,压力更是日趋增加。而身为创业者,一家企业的“灵魂”所在,心态将至关重要,永远面对现实,初创企业 5 年成活率不足 7%,复制 BAT 成功的几率,更是微乎其微。在没有条件的时候,宁可偃旗息鼓,继续磨练技术和其他软技能,不要为了创业而创业。从技术的角度来说,在创业时外部环境收紧的条件下,黄凯觉得定要抓住 3 点:
提供真正满足市场需求并有非凡体验的产品,勇于切掉不直接盈利的功能和模块;
挖掘蓝海,同时敢于面对红海竞争。要能快速转型,对于可能带来盈利的功能模块,即便不在原有的产品定义中,也要大胆去尝试;
紧盯“现金流”,跟随严苛的财务制度,缩短迭代周期,小步快跑,宁可留下开发 2 个月赚 10 万,砍掉开发 6 个月赚 100 万的功能。
这个要做的就是先活下去,不断寻找活下去的机会和方式。对于 CTO 们,考验的就是他们把技术产品化,把软件商业价值量化的能力。
程序员修炼成 CTO,代码与管理不可兼得
除了跨行转型和创业,作为目前程序员更多的选择,晋升 CTO 管理岗位时,又有哪些亟待注意的问题?对此,黄凯从技术路线、心态、技术与管理均衡三个方面为我们一一作了解答。
职位选择了我,而非我选择了职位
普通程序员往上发展,有两条路线即两种类型的 CTO:一种是业务;一种是技术。前者需要深度了解行业动态、业务流程和公司运作方式,更偏向 CIO 的咨询角色、比较适合那些从麦肯锡等咨询公司出身的 CTO。
黄凯表示,自己目前更偏向技术方向。他此前在全球最大的软件、服务器、存储厂商都工作过,因此软硬件知识都很扎实,从最微观的网络底层协议到最宏观的智慧城市架构都进行过实战,属于既能写固件代码、也可以设计区块链协议的技术老兵。他在回忆自己的成长历程时,在此劝诫前行道路上的开发者们,“我并非从业之初就立志要做 CTO。所有的职业历程都是一步步自然成长起来,更多的时候是这份职业选择了我,而不是我选择了某份职业,所以在做职业规划的时候千万不要把自己的方向定得很死。”
最后,在通向 CTO 的道路,黄凯认为它就是一个终身学习的过程,除了要有扎实的计算机知识,还要不断的发现和探索新的领域的好奇心。绝大多数技术人的上升通道并不是卡在能力上,而是卡在眼界上。
所谓吃青春饭的程序员们,犹如坐井观天
事实上,“程序员吃的是青春饭”这个现象在国内一直都存在,此前,CSDN 也为大家分享过几位 80 后技术人的中年危机感悟,所以人到中年技术之路该何去何从?
在此,身为 70 后的黄凯应该最具发言权。他表示,“即使年龄到了,程序员的出路依然很广,除了纯管理的岗位,架构师、产品总监、项目经理都是很好的发展方向。这些没有年龄限制,且也是需要积累。”
作为技术人,受限的并非是年龄,而是能力。
有得必有失,代码并非展现能力的唯一渠道
当问及现在还有时间写代码吗?黄凯表示,“CTO 的工作内容是在规模庞大的技术体系中指引方向,并理解这些技术如何在企业中发挥作用,确保公司在高度竞争、动态变化的环境中持续提供最佳技术方案。受到时间和精力等因素影响,亲自写代码比以前少很多,一般只在晚上十点以后这段时间偶尔来写写代码。更多的是审查和改进下属的架构,同时花时间学习新的技术,对系统框架进行更替。”
不过虽然代码产量下降了,但是他对技术的理解与把控能力与日俱增。黄凯对此举例表明,当年做企业软件用 Java,后来在做云计算云存储,经常需要和服务器底层打交道,C++ 用到比较多。再后来耕深于 OpenStack 时,又不得不用 Python 编程。做网站的时候,学习使用 Ruby on Rail 和 PHP。久而久之,许多东西自然就融会贯通了。如今他在用 Solidity 写区块链智能合约时,照样驾轻就熟,丝毫没有违和感,一点不比其他资深工程师效率低。
所以有得必有失,有失也有所得。代码产量和管理能虽然不能兼得,但黄凯在他适合的位置展现出了自己最佳能力。
CTO VS 创业,程序员的最佳选择是?
最后对于都拥有无限挑战且两难的选择,40 岁的技术老兵黄凯给出了自己的见解,他建议年轻一辈的开发者应稳打稳,毕竟不管是创业或者做 CTO,都需要有长时间的积累。而且,现在的大型公司有很多内部创业的机会,创业起点更低了一些。
尤其对于首次创业的 CTO 来说,文化的冲击相比技术的挑战是更大的,因为工作内容没有明确的边界。除研发和运营之外,你要经常作为布道师激发和说服员工、投资者、用户、合作伙伴对公司愿景的认同。所以,如果是做自己真正信仰的产品,或者有独到的先进技术,黄凯表示,“我鼓励他们去创业,哪怕成功的概率不大,或者收入也下降。因为会给你带来跨越式的成长。或者你大企业已经遇到了严重的职业瓶颈,现实条件也允许你博一把,也未尝不可。否则,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正规大公司都有良好的上升渠道、不如一步一个脚印,再有就是加强自我学习。”在创业时,如果你的内心没有完全准备好,还是不要贸然行事,因为实际碰到的只会比预期更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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