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微 | 揭秘香港的“楼”与“凤”
见 微
封面图来源于2002年电影《金鸡》
明天就是复活节假期了，小伙伴们的假期都打算怎么过呢？今天的见微，圈君打算给大家讲一点通俗的话题。刚好最近在“三梨说”的微信号（强行植入小广告，微信ID：sallysay）上看到鳄梨君讲到关于香港“一楼一凤”的事，于是就想到和大家分享一下。和鳄梨君的出发点一样，这篇文章无关法律与道德，不带观点评价，只是想让大家多了解一些香港性工作者的生存现状。
大家都知道香港有红灯区，事实上，香港的红灯区文化也是相当复杂，最著名的红灯区是港岛湾仔北海旁谢斐道及九龙旺角砵兰街一带，虽然早在上世纪三十年代，香港就实行了 “禁娼令”，但“一楼一凤”则至今是香港性产业中一种独特也相对主要的存在形式。
所谓“一楼一凤”，也叫做“161”、“One Floor One(141)”或“凤楼”。“楼”就是指普通的居民单位，实际上并不是真正的“一栋楼”，而是楼里的一个房间而已；“凤”即为这间单位中的性工作者。以前“一楼一”的年纪相对偏大，常称为“凤姐”或者“凤姑”，但现在也慢慢有了年轻化的趋势。
“凤姐”又会按照各人祖籍的不同有不同的外号，来自中国大陆的叫“北姑”或“陀北”，因为整个大陆地区对于香港而言都是北方，来自香港本地的则成为“陀地”，当然也有来自其他地区的性工作者的，但据非正式统计资料显示，内地新移民和持双程证入境从事这一行业的女子大约占到了行业内的八成。
有些小伙伴也许会问，那凭啥一楼只能一只凤呢？因为根据香港法例第二百章《刑事罪行条例》第一百一十七条对“卖淫场所”的定义：
“就本部而言，除非有下列情况，否则处所、船只或任何地方不得视为卖淫场所——（a）该处所、船只或地方由二人或由超过二人完全或主要用以卖淫；或（由一九九一年第九十号第二条修订）（b）该处所、船只或地方完全或主要用以组织或安排卖淫，或与组织或安排卖淫有关而使用。”
也就是说，仅一人在一场所卖淫，可被视为非卖淫场所。所以“一楼一凤”也是一种在香港法律下独有的一种工作模式。
据不完全统计，香港“一楼一凤”的处所约有1800-2000处，想在普通的香港旧式街道里找到“凤楼”有几种不同的方法。圈君到香港读书的第一年，学校开设了通识课程，让我们有机会接触和了解香港本地社会和文化，当时也是在师兄师姐的带领下，探访到一处九龙区的“凤楼”。
通常在旺角等地能见到的，花花绿绿写着“xx夜总会”的，肯定不是“凤楼”了。“凤姐”作为“个体户”，没有这么多财力物力挂这样大的招牌，也没有这个必要去做一个如此招摇的灯牌。她们有的会给潜在客人们提供俏皮而直接的提示——马杀鸡。就是使用一块有着特殊记号的“足底按摩”广告牌是大多数人会采用的方式，广告牌是LED的，亮灯的无外乎“足底按摩”、“Massage”、一个萌萌哒脚丫这些元素，而将特殊的按摩服务和正规的按摩服务区分开来的奥秘，就在这个脚丫图案里面。
看出差别了吗？特殊行业的“足底按摩”，在脚丫里面会有一个笑脸，而其他按摩店，通常是没有笑脸的。走在钵兰街上你如果留心观察的话，会看到很多没有特殊服务的按摩店不堪其扰，在自己的灯牌上贴一个“色情免问”的字牌。
除了用在按摩招牌中的小细节“提示”客户外，还有的“凤姐”会在自己的家门口、窗户外、大厦门口挂一盏常亮的日光灯，颜色当然是暧昧的粉红色。
对本地熟悉的人会知道某几幢大厦是“凤楼”比较集中的地方，这些大厦可能其中的一整层或者几层都会有“凤姐”居住，但也有的“凤楼”是隐藏在普通的居民楼中的，从大厦外部看去没有分别，大厦里也居住着其他居民，只是“凤楼”的门口会着意做一些视觉标识。（但敲错门的情况也时有发生）
比如这样：
或者这样：
圈君去探访过的一位，我们简称她为C姐吧，她居住的就是大厦中唯一的一户“凤楼”，大厦门口挂着售卖按摩器械的广告，而走上二楼，就能看到门口“请按钟”的挂牌，门前摆放的三层架子上摆放着有些许暗示意味的公仔或者摆设，墙上挂着和上图类似的小标签及海报。（当时的探访仅用于学术用途，由于隐私原因，图片就不给大家贴出来看啦~）
看过一些“亲历者”的分享介绍说，如果门上的挂牌写着“欢迎光临”或者“请按钟”，则表示房内的“凤姐”空闲，可以接客；如果写着“请稍后”则表示房内有客人，或者“凤姐”不在家。
开门后，如果客人觉得合适，则在门口商议好价格后才进屋（因为通常进了屋都是要付费才可以离开的），如果客人觉得不合适，也可以道谢后离开，继续寻找别家，这个过程也叫做“洗楼”。
除了客人可以挑选服务者外，服务者也可以挑选客人。近年来，发生一些性工作者遭受侵害的案件（之后我们还会说到），他们也会在楼道中装上摄像头，一方面保障自己的人身安全，另一方面，他们通过摄像头来看屋外的客人，决定是否接客。
根据香港法例，无论是提供特殊服务的人、还是其消费者，都不会因其身份或相关消费行为而触犯刑事法律，以示对于性工作者其工作及个人的尊重。另一方面，对于与此有关的一系列活动或行为，则会被列入违法行为当中，比如：
1、上文提到的，有两人或以上共处一屋从事该活动则属犯法。
第200章刑事条例第139条: 经营卖淫场所（包括管理及协助管理). 最高刑罚: 罚款为$20,000及监禁7年；
2、“凤姐”与其男友家人等同住在其工作地点，那么她的男友家人则为犯法；
第200章刑事条例第143条: 出租处所以供卖淫场所, 144条: 租客等准许处所经营作卖淫场所, 最高刑罚: 罚款为$20,000及监禁7年；
3、逼良为娼；
第200章刑事条例第130条: 控制他人而目的在于使他人非法性交或卖淫。最高刑罚：监禁1４年。
除此之外，一些内地到香港的性工作者，则会因为非法入境或逾期拘留而被查或被捕。
来源：本港台《时事追击：香港性工作者》截图
大多从事性工作的人最初入行是迫于经济或家庭的压力，当然细算到个人的话，原因就可能多种多样了。当时圈君去做采访时，C姐已经四十岁有多，她说其实在香港从事性工作，始终还是吃“青春饭”，年轻貌美的时候，会有夜总会、按摩店雇用，也可以在酒店做“私钟妹”，可渐渐年老后，也就无人雇用了。于是就租下一些便宜的单位做“一楼一”。
探访C姐时，她说，自己在学校也算成绩不错，当时入行虽然是迫于家庭经济压力，但本身对性工作也并不排斥，刚做的那几年，觉得这样赚钱也算挺容易。慢慢地，她也体会到性工作的不容易，以及身处这个边缘行业遭受到的不同于常人的遭遇。
在另一个关于性工作的访谈视频中，见过另一位受访者因受不了家庭暴力而逃离，因为还要养育两个孩子，开始从事性工作。当时她说，自己拿到身份证的那一刻就决定不拿综援，因为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被人看不起，自己有手有脚，可以靠自己养活家人。看到这里，圈君想到了之前性工作者游行时的标语：
虽说从法律角度上来说，性工作者是受到保护的，但实际上仍然有很多人在工作和日常生活中遭遇不同程度的歧视。为了避开邻居的指点，他们尽量不交或者少交朋友，不参加社交活动，没有生意的时候，就自己待在屋子里。相比起其他行业，他们的行业是受到歧视的，究其原因，也许是因为中国自古以来对性行业的看法，也有街坊说是因为他们从事的行业有传播疾病的危险。
然而，性工作者本身也被社会视作是弱势群体，他们不时会遇到有人假扮成客人进入屋里偷窃、甚至勒索抢劫，2008-2009年发生的“凤姐”遭遇凶杀案的新闻，更是引起了社会各界对这一群体安全处境的关注。
有社会学家分析说，当人在生活中遭遇艰难的境遇时，会产生对社会的怨气，这时他们可能就会对比自己处境更坏，或者比自己更低阶级的人发泄。他分析这可能是性工作者不断遭遇人身威胁的其中一个原因。
然而由于自己职业本身的原因或者对法律的不了解，很多性工作者在遭遇侵害时选择不报警。一方面是他们自身对警察处理时的态度表示失望，另一方面也担心自己的工作会惹上其他可能违法的麻烦。
2010年，香港的媒体，比如本港台、RTHK等相继做过关于香港性工作者遭遇侵害的采访，节目中就有从业者在遭遇打劫、威胁事件后选择哑忍，因为担心报警后被扣留身份证或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香港目前有不少志愿团体是为这个群体争取利益的，例如紫藤，旨在帮助从中国大陆到香港从事相关工作的妇女，每周都会开展健康与法律咨询、探讨处境与政策等等。
另外也有由性工作者自发组成的姐姐仔会，旨在保护性工作者免受暴力侵害，并享有健康、自主和经济独立的生活。
以上是关于香港“一楼一凤”性工作者的简单科普，相信博学多才的你们也会对这一行业有不同角度的了解。快点下方“写留言”来和大家分享一下吧~
资料来源：
维基百科：“一樓一鳳”，https://zh.wikipedia.org/wiki/%E4%B8%80%E6%A8%93%E4%B8%80%E9%B3%B3
紫藤，Zi Teng：http://www.ziteng.org.hk/
本港台，《時事追擊：香港的性工作者》，https://www.youtube.com/watch?v=Put5DyFWkaE
《香港“一楼一凤”实探报告》，http://www.360doc.com/content/14/0830/23/175820_405924118.shtml
三梨说，《香港的“楼”与“凤”》，http://mp.weixin.qq.com/s?__biz=MzIxMjEzMTU0Ng==&mid=401504298&idx=1&sn=7a5ac0fa777240bf7ef19dcf4dc1d6bd&scene=1&srcid=0324zDON0rCpYot8Q41MlNjb#wechat_redire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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