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本伊夫林·沃传记：“他这一代最有趣的作家”

根据伊夫林·沃（Evelyn Waugh）小说《旧地重游》（Brideshead Revisited）改编的1981版英剧《故园风雨后》：三位主角和塞巴斯蒂安的小熊

伊夫林·沃一家，摄于1959年

1958年，在塞浦路斯军事训练期间，奥伯龙·沃（Auberon Waugh）不小心用机关枪往自己胸上开了一枪。那年他19岁。接下来的十天里，他奋力求生：他失去了一个肺，两条肋骨，部分手和脾脏。他的母亲劳拉立即飞去，陪在他身边。他的父亲，英国作家伊夫林·沃（1903—1966），则宁愿留在家里：“如果他死了，我会出去，和劳拉一起回家。”沃给戴安娜·库珀夫人的信里这么说，显得很超然。奥伯龙后来被带回英国并安排在王后亚历山德拉军事医院。即便如此，沃在一个星期以后才去拜访他的儿子。这时候，奥伯龙因为背部脓肿发展成胸部感染，再次面临死亡的威胁。“亲爱的爸爸”，奥伯龙觉得自己会死，于是这么写道，“就一句话想要跟你说，出于某种原因我在有生之年从来没告诉过你：我仰慕你、敬重你、爱你，超过世界上任何一个人。”到了第二个月，奥伯龙还是病得没法做手术，但沃停了他每月25英镑的津贴。奥伯龙哭了，流下“愤怒的泪水”。

沃非同寻常的管教自家孩子的方法，菲利普·艾德（Philip Eade）的新传记中还记了很多。每当劳拉怀孕——一共7次，但只有6个孩子幸存——沃的态度是安慰她，而非庆祝。“对你来说，又有一个孩子，真是个让人难过的消息”，他曾这么写道——显然他没想到这孩子是谁的。当他的孩子们到了上学年龄，他会在假期结束时公开庆祝。他出门就是为了避免在孩子们小时候和他们共度圣诞节，要么就出去寄宿，要么出国旅行。还有一个著名的故事，艾德的传记里面没有写：沃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美食荒地里千方百计买根香蕉的故事。沃家的孩子之前从来没见过这种异国水果，更别说品尝了，但他们的父亲，颇为骄傲地秀出一根香蕉，然后裹上奶油和糖，整个地自己吞下。

伊夫林·沃一家，摄于1951年

用当父亲的标准来判断沃，也不是很合适。因为沃这一代，他这一阶层的大多数男性都跟他们的孩子没什么关系。然而，很明显地，沃的孩子们崇拜他，尽管他会忽视孩子们，偶尔会残酷对待他们。沃的女儿梅格尤其崇拜他，甚至提出长大以后要回来住在家里，留在他身边。他的朋友也同样非常忠诚，死心塌地，虽然沃在生活中和小说里经常戏弄、欺负他们。艾德的传记完美展现了沃的这种卡里斯玛。

沃的魅力的很大一部分，当然是他嬉戏的天才。沃是他这一代最有趣的作家。艾德的传记里充满幽默：体现在自由引用的沃的书信里，那些充满笑话和机智的观察。即使他不快乐，他也试着有趣。他30岁生日那天，在向特雷莎·容曼（Teresa Jungman）求婚被拒之后，他写信给一个朋友说：“我去看电影庆祝了……坐在电影院里最好的6个座位之一。我看了一部关于恋爱中人的爱情电影；他们充满深情，把我弄哭了。”

沃给容曼的信是艾德这部传记里很有新意的一部分。这些信件是首次公开。还有一个首次公开的是伊夫林·加德纳（Evelyn Gardner），沃的第一任太太未发表的回忆录，她在结婚不到两年就为了另一个男人而离开沃。艾德小心谨慎地使用这些材料。这部传记主要关注沃的生活，而非作品；虽然里面也提到了小说，但是艾德无意进行任何文本分析。

两本伊夫林·沃传记

安·帕斯捷尔纳克·斯莱特（Ann Pasternak Slater）的这本传记就完全不同了。恰恰相反，她的传记里是把沃的小说当作他的生活方式来使用的。斯莱特是著名的沃研究学者，把小说翻来覆去检视。这部传记揭示了沃的天主教信仰是如何影响他的作品；她非常着重地写《旧地重游》那一章。她引领读者去欣赏沃作为一个作家的技艺，让人们注意那些主题和设计。

然而，人们很难不感到，她对他作品的钦佩遮蔽了她对他个性的判断。对于斯莱特来说，沃就是这么不由分说地英勇无畏，不仅在大战中为英格兰战斗，而且“为了捍卫被围困的基督王国”战斗，仿佛他是一名十字军。她完全无视人们对沃势利眼的指控，而这是个颇为寻常、且在相当程度上有道理的指控。

伊夫林·沃，摄于1955年

（图片均来自网络）

资讯（2017.3.10）| 两本伊夫林·沃传记

编译/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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