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到底还需不需要中年人?深度好文!
本文摘自微信公众平台 明叔杂谈(laomingdashu)
1
那一年,父亲47岁,一个不折不扣的中年人。
他一辈子算不得成功。在那个年代高中毕业,他算是有点文化的。他的父亲一度在当地基层政府颇有一点影响力,可惜四十多岁就早早去世了,留下多病的奶奶和四个儿女,最小的才刚蹒跚学步。
在某些人为的因素和不可言说的命运共同干预下,父亲最终并没有吃上公家饭,而是成为了村里粮食加工厂的一个工作人员,干着一份不好不坏的差事。
等到1998年我即将参加高考时,父亲离开加工厂已经很久了,而此前很多年,家境已经颇有点窘迫了。
我高三阶段基本上一个月才回家一次,于是,父亲会算着日子给我送生活费。
那天,阳光明媚,夏天已经来了一段时间了,父亲照旧骑着那辆有点破旧的自行车,从三、四十里外的老家赶到县城。
中午下课后,我回到当时寄居的亲戚家,我和父亲坐在简易的木板床边缘,聊天。
那个时候的高考,先填志愿,再考试,颇有点赌博的意味。
我对父亲说,我报了北大,如果考得好,那真是好得不得了;如果考砸了,第一志愿落空,那就会很惨。
父亲微笑着听我说话,没有太多的意见。在我读书的问题上,他和没怎么上学的母亲态度一直都是,你自己努力,我们尽力支持你。
几个月后,高考成绩出来了,比我预想得要差不少,那一夜我心里很是焦虑。
第二天赶紧赶到学校,跟老师交流。大家都有点担心,如果第一志愿北大落空,即便是成绩相当不错,第二志愿武汉大学也基本保不住——武汉大学肯定会优先录取那些第一志愿的报考者。
后面的日子过得迷迷糊糊,大学前的最后一个暑假,我觉得特别漫长,对于未来只有懵懵懂懂的认识。
等到七、八月份的时候,突然传来一个消息,《湖北日报》刊登了录取名单,我竟然被北大英语系录取了。
那一年,北大英语系在湖北录取三人,我是第三个。
后来我们才了解到,那一年的高考偏难,我的成绩虽然低于预期也还不错。
父亲得知这个消息,也非常高兴。正好赶上他过生日,他跟我说,当时听我说报了北大,他就在想,到时候会不会“双喜临门”。
在老师们,还有当地无数好心人的帮助下,我要离开老家去北大报到了。在欢送的人群中,我一眼瞥见父亲。他默默地站在街角,看起来跟其他所有看热闹的人并无二样。但我知道,他的内心是很自豪的。
前两天,一位鹅厂同事说要组织一个线下宣传活动,邀请鹅厂一些“知名人物”分享一个关于丢失某个兴趣的故事。
我写道:
丢失的兴趣:陪父亲聊天
丢失时间:2009年10月21日
丢失地点:父亲病榻旁
……
父亲所在的年代,没有互联网,也没有那么多的新鲜名词,什么“油腻的中年人”“杀死那个中年人”……统统都不存在。
但在的我记忆中,作为中年人的父亲,其实是挺伟大的。
也许每一个儿子都会这么想吧。
2
不知不觉中,我也成为了一个中年人。
在2014年刚离开体制的那一两年中,我内心深处充满了各种纠结、惶恐。
我是一个从来不担心变化的人,但在面对各种进步与挫折交织、机会与诱惑并存的时刻时,我也经历了很多辗转反侧的夜晚。
我慢慢发现自己也养成了一个习惯,无论晚上多么晚睡,早就六、七点必然醒过来。
我问自己,这是不是所谓的中年危机?
我不太确定,但我知道,即便那是所谓的中年危机,它本质上并非真的是“危机”,它更像是因为选择和机会太多而在我内心深处制造的纠结和彷徨。
2016年7月初,我离开北京,一个人再次回到深圳,来到鹅厂。
屈指算来,已经差不多一年半了。
这一年半也有过彷徨的时刻,但总体是我15年职业生涯最开心的时刻。在鹅厂我学到了很多新的东西,也遇到了很多有趣的人。鹅厂一直倡导的正直价值观,对于我这样一个“愚蠢的理想主义者”来说意味着很多。
唯一的遗憾是,因为小小明上学,还有母亲治病,家人还留在北京,一家老小的事情,全靠李老师一应处理。
过去一年半,我过着一种略有点“奇怪”的生活。
周一到周五,我在深圳南山区科技园忙碌着,很忙,有时候甚至无暇看一眼窗外的阳光,离开办公室往往已经是八九点钟。
但其实并不觉得累,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还可以在闲暇时看看Google News上的中国新闻,听听Youtub上的各种视频,我觉得每一天过得都很快。
每到周五晚上,我便乘坐动车从深圳回到北京。
在短暂的两个双休日中,我当司机,在还有点料峭的春寒中,带着李老师和小小明看过了玉渊潭的连翘和迎春花,也在4月的春天里,看过那里烂漫的樱花。
更多的时候,我在周六下午开车陪着母亲去关大夫那里求医问诊。
母亲被查出患有食道疾病已经有一年多了,在排除了手术治疗方案后,经历了六周痛苦的放化疗治疗,此后在小波的推荐下,一直坚持在关大夫那里吃中药调理。
在北京度过差不多30多个小时后,在每周日的晚上,我又从北京返回深圳。
所幸我们家就在广安门,离北京西站只有三站地。很多时候,开车前四、五十分钟,李老师开车把我送到车站外。我们便在路边停下车,在车里就那么静静地坐一会儿,有时候也会相互安慰和鼓励,然后道别。
我和李老师是2001年通过QQ认识的。两位高中同学和另外两位朋友昨晚到家里探望母亲,他们仍半开玩笑地抱怨说,2001年暑假,他们来北大,一天到晚泡图书馆,我却要么在机场给以色列航空公司当翻译挣钱,要么泡在电脑前,疯狂地聊天。
那个时候,我主要是在跟李老师聊天。除了聊天,我们也写信。后来,李老师谈到为什么信任我时说,她觉得,一个对自己父母好的人,不会太差。
2002年春节,我们就去了彼此家里。在邵阳的乡下,我看到了她的父亲和母亲,都是非常善良的人,他们用各种好吃的东西招待我。我当时暗暗想,我如果不好好对待他们的女儿,我怎么对得起这两位善良的老人?
3
2008年10月20日,小小明出生,天秤座。
他一周岁生日的第二天,父亲去世,前一天还吃了一点小小明的生日蛋糕。
从小到大,小小明的性格都比较平衡。当我们试探着问他,你是喜欢爸爸还是喜欢妈妈?他会毫不犹豫地回答,两个都喜欢。
现在,小小明已经三年级了,跟妈妈都快一般高了。
最近,我发现他会开始偏向我多一些。去瑞思英语上课,他总希望我去教室接他。周六晚上,他也总是希望我能陪他睡觉。
他有点担心妈妈会“吃醋”,他也会做一些解释,理由主要是爸爸在家里的时间短,还是让爸爸陪吧。
每个周末,我总是希望多陪陪他,跟他聊一聊,一个男子汉应该如何学会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如何多阅读,如何在遇到问题时多想想办法,因为“办法总比困难多”。
我也会告诉他,聪明是没有用的,因为100个聪明的人当中,如果不努力的话,95个到最后都可能会不甚了了。
看着母亲进食日渐困难,我心里很有些担心。当看着她到了每日的后半天,又能顺利服下中药和一些流食时,我心里又会放松很多。
最近听到了太多中年危机的话题,我心里又有了其他的一些感悟。
我并不太担心职业的问题,我相信在今日中国的形势下,一个人只要自己努力,踏踏实实走好每一步,再合理控制自己的欲望,保持基本的生存并不是太大的问题。
我最担心的,还是一家人的健康。
从来不求什么大富大贵,只求岁月静好,平平安安就行。
中年,是每一个人都要经历的人生阶段,所谓的油腻、所谓的危机,不过是一种当下时髦的喧嚣而已。
父亲的中年,我觉得过得挺精彩的,尽管他并没有太多值得炫耀的东西,但他一直在努力,和母亲一起,默默地支撑着一个家庭。
我在想,这个世界,从古至今,都是需要中年人的。
这些像我一样的中年人,总是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尽力打拼,可能并不是为了太多的功名利禄、荣华富贵,但也总是在努力撑起一个家庭,这足以令人尊敬。
我不确定,这个世界是否会善待中年人,但作为一个中年人,我觉得我们首先要学会善待自己。多一些运动,多一些快乐,多一些家庭时光,少一些无谓的聚会、饭局和应酬。
刚入职场和社会,没有太多背景的我们,总是拼命做加法,总是想留下尽可能多的好口碑,总是想给自己的发展留下更多的可能,因为我们不知道,“哪片云彩会有雨”。
步入中年的我们,越来越清楚,要学会开始做减法。
我们知道,我们正在渐渐远离芳华,但我们并不遗憾。病榻上的老人,膝前的幼子,身边的伴侣,我们会尽心尽力。身边的朋友,周围的同事,我们会以诚相待,与人为善。
这个世界杀不死所有善良、真诚、努力的中年人,相反,这个世界需要中年人,就像1998年的那个夏天,我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需要父亲一样。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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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亚丽 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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