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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歌苓:在美国第一次认真地过春节 | 且将新火试新茶

2018-01-28 作家文摘


到了美国的第五年才认真想到要过一回春节。那四年的春节总被忙碌或无心境省略了。只知道唐人街菜蔬店早早关门的这天是除夕,整天的打烊,当然就是年初一了,没有穿新衣、新鞋的大群孩子把炒花生和炒米糖之类拿到街上来吃;没有头插红绒花的少女;没有绢绸或纸扎的灯笼;也没有往女孩子身上扔炮仗的男孩子。节日就是某些中国人开的银行赠送的日历上的红字码,提醒你这个漂洋过海带到这里的古老新岁。你得特别留心,不然很轻易就错过了它。


我从来没了解过那些关着门的菜蔬店里面是怎样过年的。错过了四个春节,似乎情感与思念渐变得强壮亦或麻木了。有时会打个电话向父母拜年,却意识到一洋之隔错过的更多,那边已是年初二,或初三了。我也对感恩节、圣诞节、新年热情不高,但那些节日似乎太主流,因此太有淹没性,不容分说就把我纳入其中了。


这里大部分中国孩子对圣诞节的期盼远远胜过春节。那样的热切期盼使他们在感恩节之后立刻就进入了圣诞,而春节就成了他们节日情绪的收尾,有一点烟消云散的惆怅。他们意识到长辈们那与生俱来的勤劳在这个节日中苏醒,它启开的是望而生畏的三百六十个艰辛日子。偶尔也有孩子们披挂起来耍龙舞狮,锣鼓七七八八,龙和狮都显得有几分羞怯和扭捏。


我的朋友们问我:“春节你打算怎样过?”我回答:“没有打算。”我倒没有多去想:节日还需要个“打算”才能过?他们都打算去中国驻芝加哥的领事馆举办的除夕联欢晚会,有晚宴和歌舞表演,还有画展和抽奖。十五块一张门票能帮你打算出这么多节目,我可不能再错过它。



十多天前,我买了两张票,邀请我的房东太太依琳一同去参加这个联欢会。依琳六十多岁,是个不断在中国人身上看到美德和优点的美国人。她常叫我替她多找些中国房客来,她说:“你们从来不拖欠房租,也不会把Party开到早上三点。”依琳远比我兴奋,这是她第一次过中国人的节日。她洗了头发,盘个溜圆的髻在头顶,这发式让左邻右舍的孩子们叫她“甜圈饼奶奶”。


雪不大,并带着喜意,落在高速公路成千上万疾驰的车上。我忽然感到了一点童年过年时的感觉,那种盼望年夜饭的感觉,那种手掌摸在崭新的衣服上凉丝丝的感觉。依琳倒是穿了新衣,一条暗红印花长裙,她告诉我那是圣诞节从女儿那里得到的礼物。我的情绪渐渐赶上了她的,一遇堵车我就问她:“我们不会迟到吧?”


到了门口依琳拽住我,说:“怎么没有对联?”我说大概要到新年的早上才会有对联贴出来。


其实春联在这里也是被省略的东西之一。这儿的中国人家门户上极少有贴对联的。唐人街的后代们对中国文字和语言也都缺乏热切感,往往会说几句而不会读写。春节在这里,成了个没有语言的节日。再没有那种图景:某人停在某个门前,为一副春联的新颖别致摇头晃脑地感动一番。不时在门上看见的,还是圣诞节剩下的松枝饰环,都枯了,却还占据着春联的地盘。这让我想到一些消失了文字的古老游牧民族,他们靠一系列节日中围篝火而坐的老人们把自己民族上千年的文化和历史吟唱给下一代。那些没了牙的嘴咬着快要磨损的歌词,把他们曾有的疆土、河流交待给后生们。后生们不明不白地承接过来,传送下去,不是通过越来越浑沌不清的歌词,而是通过那节日气氛的濡染。把自己想成一个漂流而来的古老游牧民族,倒挺浪漫。这古老民族是靠气味、饭食、一切直观感觉而单单不靠文字使自己的文化传宗接代。



热烘烘的人语在楼梯上,孩子们尖声喊着英语在人们腿缝里乱窜,像深水层的鱼。不少女士穿着貂皮大衣,使她们需要大一些的活动半径。厅却很小,人们只能毛贴毛地站着寒暄,可惜了那些个款式和成色。依琳对那么多貂皮大衣惊讶不已,问我是不是中国人过春节规定要穿貂皮大衣?我说不是。她仍是不解,说:“我从来没见中国人在大街上穿貂皮大衣!”我说那是因为在街上没有人和她们结伴穿,穿会孤立;而在这儿,不穿大概会感到孤立。她说:“可我印象里,中国人总是喜欢最便宜的东西,比如‘九角九’商店,我看到最多的就是中国人。”我说我们中国人买九角九半打的袜子与买九千九的貂皮大衣是毫不矛盾的呀,我们的节俭是为了豪华。


我们打听着画展的方位,都说不清楚。最终看见角落里支起一块大案板,上面铺着一些未装裱的中国画。那些裱了的,有的挂在墙上,有的挂在直立的衣帽架上。画面因深刻的折皱而显得古旧并来历曲折,似乎五分钟之前还紧紧挤压在行李卷中。卖画的是个满口山东腔的汉子,红紫脸膛,眼神愣中带羞。他在人群中显然看不见一张熟面孔,就索性把目光和每个人都错过去,使焦距涣散一些,人们对他的疏忽也成了他对人们的不理会。上前一问,他憨厚地笑着说自己刚从国内来,几百张字画果真被他卷裹成行李,随身扛来了。他解释说因为地盘小,也没有是够的时间装配画框,只能凑合了。依琳当下买了两幅扇面,他高兴起来,不顾禁止吸烟的警示和那么多貂皮大衣,一支接一支抽起烟来。他叼着烟头,给烟熏得一只眼睁一只眼闭,把案上叠摞起的画一张张掀起,请依琳看。依琳少见多怪的“噢噢”声引得三四个人围过来,一个穿貂皮大衣的二十来岁的女孩,非常淡远地看着一张张画,看到一个上千元的价签,她就圆起眼晴向她男朋友(或丈夫)使个眼色。卖画的汉子渐渐折腾出一头汗来,他将嫌紧的黑色毛衣顺肚子卷上去,卷在胸脯上,里面是件米黄高领衫,乍看像裸出的肌肤。他不那么羞了,大口抽烟,大声讲着黄永玉的运墨特点。人们听着他,看着他,像看着码头上一个耍大刀的,看看就离去了。



这时人家急着要进入内厅去吃晚饭和看歌舞,忽然发生一阵恐慌:卖出去的餐票比餐位要多很多,很多人有票却不一定有饭吃。把门的人直是抱歉,说餐桌已坐满,请暂时没位置的人先忍一忍,等第一批人吃完。不少父母和孩子被拆开了,里面外面地呼叫。我和依琳推让一会儿,我坚持她先进去吃,因为她十天前就攒出个好胃口,当天省去了午饭,就为了要好好吃一顿中国年夜饭。


二十分钟后我也被放进去,被安置在离依琳三张桌的位置上。她回头对我做了个鬼脸。我发现桌上有一盘面包,一碟黄油,每人面前摆着三道菜的刀叉和一碗生菜色拉。舞台上一条红布条幅,上面一行汉字一行英文,大意是庆祝春节之类。除此之外,就是一个个中国宫灯,再没其他字了。吃热菜时歌舞开始了。舞台上出现十多个穿旗袍的美国姑娘,金发红发盘成中国式发髻,每人执一把中国折扇,跳起中国秧歌来。她们个子都很高大丰满,做某些灵敏诙谐的小动作时,显得吃力无比却十分别致。缎面旗袍衩开得很高,圆滚滚的长腿一直露到根梢。她们一招一式都显出对自己肉体的坦然和磊落,那种中国女性的闪烁、暧昧或含蓄在她们身上荡然无有。尽管她们的步法、招式都对,但你越看越糊涂,不知她们在跳什么,不伦不类,倒颇有看头。原来一族的舞蹈并不只是一些动作,而是那民族心理特征的外化。那些招式和扭动应该同厅外画摊上的画相和谐,岩石或树枝杆从来不像这些洋姑娘的肢体和躯干,毫无阻力地伸展,毫无限制地自由。该是带些挣扎的,曲扭而充满疙疙瘩瘩的力量。


这个长达十多分钟的开场舞蹈使我意识到这个大年夜和我曾经在国内度过的大不相同了。年夜饭也不是曾经的年夜饭,依琳的好奇心受到了一定挫折。甜食是柠檬派,所有人都心满意是地吃着,丝毫没感到缺了什么。没人感到什么挺重要的东西被取代了。我们对中国传统的捍卫早已不那么认真了。


一位据说是十分著名的中国歌星上了台,穿着粉红曳地的纱裙,一层一层又一层,娇小个人儿,似乎被一堆轻柔缥缈的粉红肥皂泡浮载着。她穿着十八世纪的西方盛装,唱的是二十世纪的流行歌曲。因为掌声不让她谢幕,她唱第八支歌时便成了黄梅戏。依琳不求甚解地跟着喝彩,不断用餐纸拭着额上的汗。这时我已步到厅外,实在招架不住厅内的温度。不知那些貂皮大衣什么感受。



厅外只剩了那个卖画的山东汉子,毛衣还是被卷起来的。他告诉我他是山东潍坊人,从小学画。他说:“潍坊那地方靠画画咋挣钱?”他十年前和一些向往现代化的人们投奔了当时最现代化的城市深圳。他十分自豪地讲到中国卖画的行情,不像这里,没几个人真识货,磨一晚上嘴皮子,才卖了两幅扇面。我问他想不想家——大年三十的,他不置可否地嘿嘿笑笑。他说“国内也就是这些(他指厅内),吃着喝着,看看电视,电视上也就是跳跳舞,唱唱流行歌儿。”过一会儿他想起什么,说:“也不是想家,就是想咱山东的饺子!”


依琳这时也出来了。表情很快乐却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显然对大歌星或整个节目的内容都不太懂得。我们就同孤零零的卖画汉子告辞了,来到非常冷清的大街上。依琳把我拽进一家爵士吧,说怎么也要把这个中国人的重大夜晚替我好好过完。她替我和她自己都要了“Bloody Mary”,跟我碰杯说:“Happy New Year!”吧台上的人扭头来看我们,心想这两人准是醉了,跑这儿来过哪国的“New Year”?


我们喝酒,听爵士,守岁。挺逗的,这样一个大年三十。什么都不对,但一切都地道。我想起卖画人讲“咱山东的饺子”,可以想象,那饺子的地道。那地道原可以使我有一个机会去怀旧和自新,去沉醉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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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人间惆怅雪满头 

■ 辛弃疾:谁揾英雄泪 | 陈启文

从二十出头南渡归宋,经历了二十年宦海沉浮,无论他怎样不甘沉沦地打拼,他那“归正人”的尴尬身份、倔强刚烈的军人性格和对北伐抗金始终不渝的热情,当然还有他难辞其咎的滥杀和“聚敛”,使得他在南宋官场始终是一个难以兼容的另类。

 

■ 永和九年的那场醉 |  祝勇

王羲之死了,但他的字还活着,层层推动,像一只船桨,让其后的中国艺术有了生生不息的动力,又似一朵浪花,最终奔涌成一条波澜壮阔的大河。那场短暂的酒醉,成就了一纸长达千年、淋漓酣畅的奇迹。

 

■ 乱世中的美神——李清照解读 | 梁衡

李清照的悲剧就在于她是生在封建时代的一个有文化的女人。作为女人,她处在封建社会的底层;作为一个知识分子,她又处在社会思想的制高点,她看到了许多别人看不到的事情,追求着许多别人不追求的境界,这就难免有孤独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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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希金的一生,仅仅只有三十八岁。他以青春的热情和勇气,将文学从宫廷的樊篱中解放出来,把它引向广阔的社会生活之中。在普希金的影响下,一大批才华横溢的俄国作家脱颖而出,果戈理、莱蒙托夫、屠格涅夫、车尔尼雪夫斯基、列夫•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契诃夫……像璀璨的星辰在19世纪的世界文学的天空闪亮。

 

■ 帕斯捷尔纳克和他的红颜知己 | 蓝英年

伊文斯卡娅不仅是帕斯捷尔纳克温柔的情人,还是他事业的坚定支持者。拉拉的形象可以说是他们共同创造的,伊文斯卡娅的经历丰富了拉拉的形象。形象原型参与塑造形象在文学史上也属罕见。从此,帕斯捷尔纳克的一切出版事宜皆由伊文斯卡娅承担,这是帕斯捷尔纳克的妻子奈豪斯无法胜任的。

 

08  家国乾坤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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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瑞是忠臣,又是孝子。他三岁丧父,孀居的母亲忍受着极大的困难把他教养成人。她是他的抚养者,也是他的启蒙者。在海瑞没有投师就读以前,她就对他口授经书。所以,历史学家们认为海瑞的刚毅正直,其中就有着他母亲的影子。然而,同样为人所承认的是,海太夫人又是造成这个家庭中种种不幸事故的重要因素……

 

■ 容闳:中国现代知识分子“第一人” | 雷颐

他的出现,是中国全球化的最初体现,意味着古老的中华文明将遇到一种新的文明的挑战、碰撞,并渐渐与之融合。全球化背景下的古老中国,最重要的时代课题就是“现代化”,容闳是中国现代化当之无愧的先驱人物和重要推动者。

 

■ 王闿运与他的时代 | 羽戈

王闿运的人生何以如此潇洒顺遂呢?我以为最重要的原因,即在疾如迅雷的转型时代面前,他始终能够摆正自己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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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嗟漫载当日风流 


■ 回忆陈寅恪先生 | 季羡林

有关领导,据说就是陈毅和陶铸,命人在先生楼前草地上铺成了一条白色的路,路旁全是绿草,碧绿与雪白相映照,供先生散步之用。从这一件小事中,也可以看到我们国家对陈师尊敬之真诚了。陈师是极富于感情的人,他对此能无所感吗?

 

■ 三姐夫沈二哥 | 张充和

沈二哥极爱朋友,在那小小的朴素的家中,友朋往来不断,有年长的,更多的是青年人,新旧朋友,无不热情接待。时常有困穷学生和文学青年来借贷。尤其到逢年过节,即使家中所剩无多,总是尽其所有去帮助人家。没想到我爸爸自命为“吉友”,这女婿倒能接此家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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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强烈的求生欲望一直支持他到心脏停止,他留下的最后五句绝笔之一是:“我还需更多的氧。”父亲的手一生中写了不知几万万字,没想到,留在人间最后的字迹,竟然是这样的求生呼号。每思及此,肝肠寸断。

 

■ 大雅宝胡同甲二号 | 黄永玉

李可染第一次见齐白石是带了一卷画去的。齐见到李,因徐悲鸿的介绍,已经是越过一般礼貌上的亲切,及至他读到李的画作,从座位上站起来,再一张一张慢慢地看,轻轻地赞美,然后说:“你要印出来!要用这种纸……”于是他转身在柜子顶上搬出一盒类乎“蝉翅宣”的纸来说:“这种!你没有,我有,用我这些纸……”

 

■ 望之俨然,即之也温——我心中的汤用彤先生 | 乐黛云

汤老先生和老夫人在旧东单市场森隆大饭店请了两桌至亲好友,宣布我们结婚。毕竟汤一介是汤家长子啊!汤老先生和我的婆母要我们参加这个婚宴,但我认为这不是无产阶级家庭的做法,结婚后第一要抵制的就是这种旧风俗习惯。我和汤一介商量后,决定两个人都不去。这种行为现在看来确实很过分,一定很伤了两个老人的心。但汤老先生还是完全不动声色,连一句责备的话也没有。

 

■ 失画忆西行 | 刘心武

冯牧和京剧“四大名旦”的程砚秋关系很不一般,有说在冯牧投奔延安之前,程是收过他为弟子的,程去世前,冯牧虽然供职于文学界,也还是常去与程探讨京剧表演艺术的。

 

■ 蝉蜕——忆顾城 | 王安忆

在北岛终于安顿下来的香港的家中,壁上有一幅字,写的是“鱼乐”两个字。北岛让我猜是谁的字,我猜不出,他说:顾城!想不到那软软的小身子,永远不愿长大的小身子,能写下力透纸背、金石般的笔画,一点不像他,可就是他。人们都将他想得过于纤细,近乎孱弱,事实却未必。他蜕下的那个蝉衣,也许还是一重甲,透明的表面底下,质地是坚硬的,坚硬到可以粉碎肉身。

 

■ 沈寂与张爱玲的交往 | 韦泱

作为座谈会主角的张爱玲,这天涂着口红,穿着橙黄色的绸底上装,戴着淡黄色的玳瑁眼镜,脸上始终露着微笑,可见这天她的心情之好。主持人话音一落,她便从座椅上欠了欠身,声音低低地说:“欢迎批评,请不客气地赐教。”接着大家自由发言,几乎是一片赞扬声。

 

■ 我的三哥 | 钱理群

1974年,中美关系刚刚解冻,他立刻托人前来看望老母,我们依然一片惊慌。虽然安排母亲与来人单独见了面,却不肯在带来的录音机里留下半句母亲的祝福——海外赤子这一点微小的心愿也不敢给予满足!但我们依然赞扬母亲的明智,却根本没有想过,这会给三哥带来怎样的感受——在我们的心中,早已没有了三哥的位置。

 

■ “二流堂”的阿姨们 | 沈芸

八十年代初,北京的冬天。大街上的人都是臃肿的“蓝蚂蚁”,郁风阿姨却从来不,她常穿一袭黑色羊绒长大衣,中式的立领和中式的大盘扣,却是西式的裁剪,很别致,当年独一无二的设计。记得那个冬天,当我看见郁风阿姨从北京一片灰秃秃的胡同里走进我们家的时候,眼前一亮:气派,太帅了!

 

■ 家父沈醉与杜聿明的“手足”情 | 沈美娟

杜聿明在工作中对父亲的帮助也很大。一次,管理人员要他们给大伙缝制一批内裤。父亲觉得反正是给战犯们穿的,缝制时比较马虎。杜聿明发现后对父亲说,成功靠的就是“认真”二字。他劝我父亲一定要改掉马马虎虎的毛病,而且他自己身体力行,在剪裁时,先用尺子认真仔细地量,再用旧报纸剪成纸样,然后才动手剪裁布料。一旦发现父亲缝制的衣物不合格,他就坚持让他返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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