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级教师蒋军晶带你读米切尔.恩德的《毛毛》:我们都生活在时间里
蒋军晶：浙江省特级教师，天长小学副校长，语文名师，儿童阅读推广人。青年教师阅读教学评比一等奖得主。出版专著《打磨课堂》《从课堂走向课程》《和孩子聊书吧》《小学生老舍读本》《群文阅读新语文读本》等。
我们都在“时间”里生活
《毛毛——时间窃贼和一个小女孩不可思议的故事》导读
文/ 儿童阅读推广人 蒋军晶
内容提要：
“毛毛”是一个不知年龄、来自何方的小女孩，她拥有常人所没有的“灵敏听力”，她只用倾听朋友的方式就能解决朋友们的问题和纷争。
由于人们受城市里无处不在的灰先生蒙骗，醉心追求所谓合理化、机械化的生活，置亲情与良心不顾，于是毛毛冒着生命的危险，见到了时光老人侯拉师傅，在时间王国里她发现了世界和人类的大秘密，即“时间就是生命”。生命的诞生即生命的花朵盛开，当生命结束时，又会有同样的生命之花再度绽放。知道这个秘密的她，回到了现实世界勇斗那些灰先生，并最终取得了胜利。
在书店里，你可以找到很多本幻想小说。但是像《毛毛》那样特别的幻想小说，不多。
《毛毛》的主人公就很特别。《毛毛》的主人公就是“毛毛”，但你不知道她长什么样，书的封面上能看到的也只是她衣衫褴褛的背影，你不知道她究竟来自哪里，你也不知道她的年龄，有人觉得是12岁，她的音容笑貌看起来就是一个小姑娘；也有人猜测有120岁，因为她知道很久很久以前发生的老掉牙的事。不管怎样，这个“毛毛”最终成为一个英雄，英雄不问出处。
这也是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但这个故事不是围绕什么“王位、宝石、公主”展开的，故事的核心是“时间”。一群狡猾贪婪的“灰先生”要偷窃人类的时间，看不见摸不着听不到的时间竟然会被偷掉，并且后果不堪设想。我这样讲，你可能不信，但是你读《毛毛》的时候，你不会怀疑，你甚至会为人类的命运担忧，《毛毛》就是这样一本奇书。
这本书的奇妙之处在于大人、孩子都喜欢看，尤其大人，看了之后还经常不由自主地感慨，发表一些稀奇古怪的关于“时间、生活”的想法，所以看完之后，你可以邀请爸爸妈妈来看。
每一本书都有他自己的特点。不知道你是否注意到了，《毛毛》是一个充满对比和反差的故事，这一点从故事的目录上就可以看出来。你可以试着再快速跳读这个故事，看看这个故事中还有哪些对比和反差？
第一部 毛毛和她的朋友们
第一章 一座大城市和一个小朋友
第二章 一种不平常的有点和一次很普通的争吵
第三章 一场假的风暴和一次真的雷雨
第四章 一个沉默的老人和一个善辩的孩子
如果你能比较多地找到故事中的对比和反差，说明你有比较好的把握故事全局的能力。在这本书中，比较明显的对比有：
※毛毛和灰先生形成鲜明的对比。
※城外明媚的地中海式风光与现代化大都市里没有灵魂的阴郁气氛形成鲜明的对比。
※现实里的时间和故事中的时间形成对比。（现实中的时间是看不见，摸不着的，而故事里的时间是看得见，摸得着的。）
※故事中很多人物前后的生活状态形成了对比。（例如故事中的演说家，以前有一肚子的笑话和新奇的想法，总是嘻嘻哈哈的，爱幻想，口才好，生活无忧无虑。后来出名了，失去了自己的时间，整天讲乏味、千篇一律的故事，闷闷不乐。）
而且这些对比和反差会引发很多疑问，例如，故事里的人开始的生活是悠闲自然的，生活说不上富足，但都很快乐；后来的生活是紧张忙碌的，生活丰衣足食，但个个都焦虑茫然。当你看到这样的对比的时候，你就有疑问了：这是谁引起的？如果让我选，我选择过哪一种生活？疑问会引发很多思考，思考会引发很多发现，发现会引发很多阅读的喜悦。
关于“时间”这个话题《毛毛》一书围绕“时间”展开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故事，你如果“百度”一下，或者上豆瓣网更有目的性地查找一下，你就会看到很多关于《毛毛》的推荐文字、评论文章、读后感。在这些文字里，你总是可以看到这样的溢美之词：
《毛毛》是一本对现代人诠释时间的最佳读本。
《毛毛》是一本对现代物质社会进行坚锐批判的奇书。
《毛毛》的故事冲突在我们每个现代人的内心世界不断上演着。
从这些评语来看，《毛毛》确实是一部有深刻含义的不同凡响的书。可是，如果你追问自己：《毛毛》这本书关于“时间”到底解释了什么？对社会到底批判了什么？我们每个人内心到底有怎样的矛盾冲突？你或许也说不明白。
这个时候，你就可以邀请同学，邀请爸爸妈妈，邀请老师来讨论，讨论会促进思考的，例如下面这段讨论。
师：为什么故事里的灰先生总是要对人们说“时间就是生命”、“时间就是效率”这样的话？
生：因为灰先生是个“时间窃贼”，他说这些话是为了说服人类把时间节省下来存进“时间银行”。灰先生是个骗子。
师：灰先生讲的这些话，你们生活中听到过、看到过吗？
生：我的妈妈也对我这样说过。
生：我在我爸爸单位的墙上也看到过“时间就是金钱，时间就是效益”这样的话。
生：我在名人名言里也看到过类似的话。
◇时间就是金钱，时间就是效率。
◇未来属于节省时间的人。
◇荒废时间等于荒废生命。——川端康成
◇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只要愿挤，总还是有的。——鲁迅
◇时间是由分秒积成的，善于利用零星时间的人，才会做出更大的成绩来。——华罗庚
◇有时我想,要是人们把活着的每一天都看做是生命的最后一天该有多好啊!这就可能显出生命的价值。——海伦·凯勒
◇消磨时间者，亦必消磨事业。——福布斯
师：生活当中经常可以听到这样的话，而且很多是名人名言。为什么这些话和灰先生的谎言一模一样呢？难道我们的家人，还有那些名人和灰先生一样是骗子？说的都是谎言？难道他们说这些话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生：这些名言并没有错，都有道理。
师：那我就觉得奇怪了，灰先生说这些话，你们觉得是谎言，我说这番话，你们不愿意接受，名人说这番话，你们就觉得有道理。这是为什么？
生：（一时语塞，思考）
师：现在这个社会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希望大家“节约时间”的名人名言？
生：因为现在的生活节奏太快了，竞争太激烈了，你不努力，可能就要被这个社会淘汰。
师：那你们为什么又觉得像“毛毛”那样放慢节奏生活也是对的呢？
生：因为快节奏生活给人们带来金钱（丰厚的物质回报）的同时，也让人们感觉精神越来越疲惫，乐趣越来越少，身体越来越差。
生：而且慢并不是做事不讲效率，并不是去选择懒惰，而是在生活的快与慢之间寻求一种平衡。
师：那还有一点我不明白，像鲁迅，像华罗庚，他们总是超负荷工作，陪伴亲人、拜访友人的时间也很少，而且他们的健康每况愈下，你们觉得值得吗？
生：他们是在做自己特别喜欢的事，做自己觉得有意义的事，他们这样努力的工作不完全是为了金钱，追求毫无意义的名利。
师：就像书中时间老人说的：“时间是生命而不是金钱。”
只要讨论足够真诚，这样的讨论就会给你很多启发，你就会发现《毛毛》不是简单地在劝说现代人放慢工作节奏，多给自己一些闲暇。《毛毛》是想你尝试着围绕“时间”去思考，去思考如何面对和处理个人生活中的“快和慢”、“进取和闲暇”的关系。当你觉得工作节奏太快的时候，你或许得尝试着体会慢的心态，适当地放慢脚步，不至于在“赶时间”中丧失自我。当你觉得学习、工作效率太慢，生活接近无聊的时候，你可能要考虑自己的学习与工作要多一些计划，多一些安排。
当然，如果思考不和自己的生活结合起来，读书的意义就不大。我曾经给一些爸爸妈妈写了一封信，让他（她）们看《毛毛》这本书，衡量一下自己的生活节奏应该加快还是放慢，然后把自己的想法写在一张纸条上。于是，他们的孩子看到了下面这些“心里话”。
“我觉得很忙很累是应该的，人在工作时就应该是忙碌的，工作时就应该精益求精。况且现在社会竞争压力大，谁不希望收入再高点，荣誉再多点？对我们小老百姓而言，只能为生计而奔波。”——应奇才家长
“当然愿意在轻松、愉悦的环境下工作，但我现在已不能改变我的状况，人到中年，工作压力大，竞争激烈，我惟有复杂的事情简单做，简单的事情重复做，兢兢业业，才能在工作上得到大家的认可，才能留在单位继续工作，有些事情现实与想像是有距离的。”——范建芬家长“现在竞争激烈，偶尔被灰先生光临过是很正常的，但是我们并不像文章中描写的那样，我们在拼搏中懂得如何生活，如何享受生活。”
“我觉得灰先生已经偷走我太多时间，我很想找回属于自己的时间，但又是无能为力，我也很想轻松地工作，轻松地生活，能有闲暇时间和孩子们亲切地交谈、玩耍。能有时间陪家人共享欢乐时光。但是这一切都不太容易做到，因为现在是一个让灰先生偷走了时间的社会。我想改变现状，但我又很无奈。”
——夏启涛家长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楼嘉铭家长当孩子们看到爸爸妈妈的这些发自肺腑的心里话的时候，他们没有前面那样轻松了，他们有的陷入沉思，有的有些难过，因为前面的讨论都是“事不关己”地在讲道理，现在他们真正感受到了自己最亲近的人原来真的内心在经历着故事里人物的矛盾与痛苦。他们真切地感受到每一个人都在“时间”里生活，他们的感想都和自己的生活关联起来。
我爸爸是个老师，我觉得他教高中很辛苦，每天6点就起床了，晚上还要批改作业，总是停不下来。我希望他能注意休息，但是我相信他不会这么做的。我这个女儿要发挥点作用。——应奇才当然，和人聊一本书，话题是可以别人指定的，也可以是自己感兴趣的。《毛毛》这本书，可以像前面那样，围绕“时间”讨论，也可以讨论其它话题，例如：
“毛毛是一个多么勇敢的女孩，如果我是作家，会把她写得很漂亮，但这本书里的毛毛衣衫褴褛，到底长什么样也不清楚，恩德为什么要这样写？”
“为什么大人比小孩更容易上灰先生的当？”
“我不喜欢故事的结尾，太美好了，我是不是不该这么想？”
“幻想小说中的主人公从现实世界到虚幻世界，总有一个通道，在《哈利波特》里是“九又四分之三”车站，在《纳尼亚传奇》里是一个古老的橱柜，，在《毛毛》这个故事里是一条“从没巷”，这是为什么？“
（本文作者为特级教师蒋军晶，快微课已获得授权发布，转载请注明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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