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暗时刻|用痛苦创造欢乐
跨年演讲：任正非|至暗时刻 我心光明
“人要经历一个不幸的抑郁症的或自我崩溃阶段。在本质上，这是一个昏暗的收缩点。每一个文化创造者都要经历这个转折点，他要通过这一个关卡，才能到达安全的境地，从而相信自己，确信一个更内在、更高贵的生活”。
——陀思妥耶夫斯基
大危机大变局下的心态
新冠疫情肆虐全球，美国日增新冠患者突破百万，西安疫情波动，波及百姓的生活生死，牵动全国人民的敏感神经。同时，更有中美关系空前对冲，极大地增加了全世界经营环境的巨大不确定性、易变性、复杂性和模糊性。
社会各阶层，在不确定性的痛苦、重担、灾难、危险、疫情、生死的压力下，被焦虑、抑郁、恐惧、忐忑等情绪的包围，似乎坠入深不见底的黑洞。中国百姓该怎么办？中国企业该怎么办？中国企业家该怎么办？
人类的先祖，就是在一个又一个“灭顶之灾”的逼迫下，涅槃重生而成为人类，同时又在一个个深不见底的灾难中，唤醒了内在的狂野英雄性，从而有了今天的文明。
我们习惯了生活得安适自在，而忘了正是那些陷于忧郁、沉闷、无常、无所适从的窘困时，我们才懂得了敬畏、谦虚和谨慎。
今天，在这样的危机时刻，我们就讲一个任正非涅槃重生的故事。或许，他在被癌症和重度抑郁症中困扰中，如何“至暗时刻，我心光明”，如何激发了他的潜能和原动力，从而实践了一颗英勇心灵：用痛苦创造了大美绝活，给与世界欢乐，从而他自己也走出了一条光明大道。
02
李淳罡与任正非的不羁
在“灭顶之灾”齐聚的至暗时刻，任正非觉醒了生命。他不仅走出了癌症和抑郁症的困扰，而且找到了高科技公司的根本生存之道：“做企业就是磨好豆腐给最亲的人吃”！“至暗时刻，我心光明”，带着华为“不屈，狂傲，斩尽一切”，向着未来20年高科技的领军行列直奔。
中国改革开放40年有两类企业家，找到了不同的道路。一是以柳传志为代表的“贸工技”，虽然有中国科学院背书，却打压坚持“技工贸”的倪光南，坚持先挣到钱再搞技术，结果受惯性驱使，沦为一生只为钱；另一个是任正非，开始也是贸易起家，但却发心“做一两款产品出来，生命都值了”。一有钱就搞研发，坚持“技工贸”，成了中国高科技的柱石，遭受了美国举全政府之力的打压和围堵。
2019年美联社记者问：美国的打压与2000年前后小灵通危机比，哪一个更为深刻？
任正非回应：感谢你提出这个问题。迄今为止还没有人问到这么个核心问题。这次美国举全政府之力打压，我们有人、有技术、有资本，美国打压的压力连2000年前后小灵通危机的1/10都不到，那时面临的是生死存亡的危机。
90年代末，中央政府只给小灵通发牌照，UT斯达康与中兴，投资都赚了100亿元，而华为却坚持投资3G标准线产品。任正非认为，90年代中期，小灵堂作为家庭局域网，在日本都被淘汰了。我们为什么要投资这样的技术？最终消费者不需要，为什么要浪费资源？难道为了赚钱连消费者的利益都不顾？任正非的话真实而动人：
小灵通危机还没有过去，2001年1月8日，任正非的母亲去菜市场买菜，出了菜市场，被逆行的车撞倒了，逆行车逃逸了。任正非的母亲被送到医院，兜里没装身份证，只有40多元钱，医院在等人缴费，耽误了抢救，结果去世了！
任正非很惭愧！母亲意外丧命给了他最沉重的打击。他关起门来，闭关一个月，谁也不见！
他想起了父亲。1995年父亲在街上散步，渴了，在路边买了一罐饮料，一喝大泻不止，最后给泄死了。现在母亲又因为没钱及时抢救而去世。自己也是做产品和服务的，父母亲都因为产品和服务而去世，他们在说什么？他们在告诉我，必须拿出自己的敬畏和爱来做产品和服务。于是，一句大白话跳了出来：
“做企业就是磨好豆腐给最亲的人吃！”犹如一道强光，照进了任正非本来纠结、悲痛、撕扯的心田。一下子，驱赶走了至暗时刻，久拖不下小灵通技术问题，任正非有了现实的解：华为技术路线不能建立在“钱”的基础上，华为的技术路线战略，必须建立在最终客户真实的痛点上。这是大是大非问题，没得商量！
今天在小灵通技术问题上走偏了，以后会有更多人以赚钱多少来影响公司的既定技术战略。不行！华为公司的每个人，都必须怀有深深的敬畏和爱，去做好每一个细节，功夫到家，就磨出了最好的豆腐给做亲的人吃，就是带着敬畏、爱和至诚，解决了人类的痛点。所有的精气神，都在磨好豆腐的功夫到家上了。
“磨好豆腐给妈吃”可不得了。在中国诚信扑街！一次任正非跟我说，昨天见了一个日本代表团，日本人高兴坏了。说中国人富裕了真好。中国人最近5年，到日本来扫货、网购价值总额高达3万亿美元！你没看错！3万亿美元，每年4万亿人民币的购买力，跑到日本市场上去了。中国购买力为什么去日本了？不是我们的同胞不爱国，是中国诚信扑街，百姓很难买到放心吃的和放心用的商品。
新冠疫情肆虐后的全球化很艰难。艰难在于每家公司都面临终极生命信任大考。这一关过不去，你就没有市场。在这样背景下，你想想“磨好豆腐给最亲的人吃”是何等的强大！那是在说，要把最终客户当作妈妈，带着对妈妈的爱、敬畏和郑重，一丝不苟地去做好产品和服务。这是最强大的活下去的能力。这也是我们原本就该这么做的。如果真能拿出大美绝活，就可以让大家不得不买。
05
“以众人之私，成众人之公”
人是自私的，人的本质是自我驱动的；人是惰怠的，惰怠是生命成长的天敌，惰怠是组织成长的天敌。
闭关一个月，任正非觉醒了生命的意义。犹如点亮一盏心灯，照见了混沌的现实。他用这样视角对华为的企业方式做了系统反思，有如下几个关键点：
Ø 做企业就是磨好豆腐给最亲的人吃！
Ø 面子是给狗吃的。知道谦卑渺小，行为才开始伟大！
Ø 华为要成为望子成龙的现场。华为顶层设计。实现人人自我超越！
Ø 以众人之私，成众人之公（任正非：以众人之私，成众人之公）。
Ø 让听到炮声的人呼唤炮火，不拘一格出人才；
Ø 深层逻辑：造物—改命—无我（任正非：造物—改命—无我）。
闭关一个月，任正非得到了重要的觉醒：
06
任正非对灰度哲学有许多精妙的论述。这里摘三段：
“想起蹉跎了的岁月，才觉得，怎么会这么幼稚可笑，一点都不明白开放、妥协、灰度呢？”
“一个领导人重要的素质是方向节奏。他的水平就是合适的灰度。坚定不移的正确方向来自灰度、妥协与宽容。一个清晰方向，是在混沌中产生的，是从灰度中脱颖而出，方向是随时间与空间而变的，它常常又会变得不清晰。并不是非白即黑、非此即彼”。
“妥协一词似乎人人都懂，用不着深究，其实不然。妥协的内涵和底蕴比它的字面含义丰富得多，而懂得它与实践更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我们华为的干部，大多比较年轻，血气方刚，干劲冲天，不大懂得必要的妥协，也会产生较大的阻力。”
——任正非
这段黑体字标出的话，是我2015年初转发任正非的《管理的灰度》一文所加的编者按，也就是那个时间段我对灰度哲学的理解。没想到，这段小小的编者按，当时在华为心声社区首页一直挂了3个多月。
灰度哲学的标靶是创新！这里我愿意把我20多年研究任正非以及灰度哲学的心得，用来揭示任正非的造物心流，以期对在座的企业家有更多方法论的启示。从灰度哲学的视角来看，华为的造物心流至少包含三个底层逻辑：
第一个底层逻辑：一切都在变动不居，一切都在反转，一切都在生成。从来没有死局，死局都是人的预设。惟有“保持空杯，保持开放”，“保持饥饿，保持愚蠢“，直击本质，才可以走向充分的自由。
第二个底层逻辑：每个当下动态平衡塑造世界。个人和人类有无限的发展可能性，每个人有无限可能性，每件事有无限可能性，每个当下有无限可能性。在每一个当下，都要在有限的资源与巨大无穷之间，拿捏好动态平衡。
灰度哲学的底色，还是敬畏、悲悯和大爱。灰度哲学瞄准的标靶是创造！激活每一个人先天自性，激活每一个潜能，聚焦于公司大美绝活的整体创造。
懂得了灰度哲学，就懂得了平衡，懂得了无穷性，懂得了“聚集”。有一次，我请教任正非，如果用最简单的语言概括华为走向今天的心得，会是什么？他很快回应：“聚集”！聚会的聚，集合的集。汇聚，汇聚华为人所有的能量，汇聚华为外部所有的能量和资源，汇聚每个人潜意识的能量。
“倾宇宙之力，造华为之大美绝活”。
河田老师是系统设计博导，他摇头晃脑，一边散步，一边还给出了地头力的概念：
“清空一切经验、束缚，用直觉力，对现实真问题做出反应，并创造性地解决问题的能力，为地头力”。
老娘的这些口头禅，是这片土地上的智慧。我根据最后一句话“哪有那么多顺心的事？哪有那么多说道？自己把它拨拉过来，头拱地做好就是了”，形成了地头力方程式。这个地头力方程式，可以是每一个人成就之路的根本算法或方程式，也可以是每一个公司成就的根本力量。
这个图很美妙。地头力是三个维度合力的一种表现。一是现像现量，即工作的现场地头的呈现，这是在特定时空交汇的场域中，现场与环境合作式互动，创造绝活能力或是造物能量的表达；二是写像即大数据，那里是过去累积的各种做法集成；三是无像空性或灰度或混沌，即无形的无穷性智慧，潜意识的冰山之下，代表了人的潜能，代表了无穷多的可能性。
地头力，那是一个潜意识和潜能的作用空间，那里有空性转化万有的众妙之门。而那个空性所涌动着的能量，是你无法想象的。地头力最微妙之处，在于如何炸开员工的大脑，激活最具震撼力的自性潜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