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质提升102】一名高校辅导员与传销组织的四天三夜
我与传销组织的四天三夜
杭州电子科技大学机械学院辅导员 何照清
距离从传销组织成功解救我的学生H君整整100天了，想写点什么，记录事件始末，以此为鉴，反思求进。
一、“你利用了我的信任”
2015年11月25日，在安徽完成生产实习返校不久的大四学生H，在久未谋面的初中同学（男）近几个月隔三差五的电话攻势下，终于撂不下“面子”，带着近期应聘三四家单位失败、工作一时间无着落而有些焦急的心情，去台州散散心，找工作了。没曾想，旧愁未去，新愁又来，此行一去身陷囹圄二十天。当天下午，刚到台州站的H收到初中同学信息，“说他在临海办事，带我去临海玩，于是我就买了张台州到临海的高铁票。到临海火车站后就打车到他说的银泰城。”在KFC见面聊了一个多小时后，H就被同学带到窝点之一，在最顶层的7楼，后来被证实就是该传销组织的窝点之一。
据被解救后的H述说，传销组织的生活“很有规律”，和我所听说的传销组织运行模式有相同地方，但也有出入：
1、规模。后来得知，该传销组织在临海有四个窝点，每个窝点人数7-10左右，以大专及以下学历人员为主，应该算偏Low的传销组织。每个窝点都有两三个被骗女生，相互熟识的人不安排在一个点。每个点都会有一两个头目的亲信或确信归顺的人负责。据我判断，该传销组织在温岭应该也有窝点。
2、守时。早上6点起床（据路边擦鞋阿姨S介绍,夏季作息时间为5：30，不想起床的话会不断有人轮番叫你，掀被子等）；中午12点午饭，晚上9点熄灯睡觉。（不睡也关灯，手机一般集中到一两个人管理）
3、简餐。从H、擦鞋阿姨S（四川来临海擦鞋20年，供养儿女读大学，为女儿在成都擦出一套房，为我们提供线索，好人）的口述以及后来我带着公安捣毁的窝点情况看，该传销组织的饮食称为简餐是十足的恭维了，七八个人共享两三个土豆或一棵白菜做成的一锅汤几乎就是标配，放油的方式更加奇葩：用筷子在油瓶中点一两下，据说一般不会超过三下。（传销组织内部的解释是：工作创业苦啊，先苦后甜，将来就会好的）有时赶上被骗的新人加入，伙食会有所改善，炒个三四个菜，多放点油，吃饭时间也可以宽松些。
4、活动。①早饭、午饭后或灵江边、公园里走走坐坐，或街上逛逛，期间接龙似的讲励志故事、成功经验等，逛、坐的过程就是宣扬传销组织内部“教义”的时刻，他们也很少打人（据擦鞋阿姨介绍前几年曾有一男、一女试图逃跑，被抓到打到惨不忍睹），多通过不厌其烦的在你耳边说来说去使你相信。与我想象的不同，他们没有在大的多媒体教室进行洗脑，估计是知识不足又差钱吧！②游说新骗进来的人员购买他们所谓的直销产品，2800元一套的化妆品。③替人保管手机，翻手机、QQ、微信等的通讯录，主动搭讪亲戚、同学、朋友，让被骗的人继续骗人。
该传销组织的活动基本就是：骗人进来---给你洗脑-—骗你钱财---让你再骗亲朋好友，或人或钱。当你能够成功拉进来一个人时，你就比较自由了，在我看来，自由很可能是因为你的利用价值不大了。可以说，能被拉进传销组织最初都是因为“你利用了我的信任”。
二、你低估了我的存在
1、疑点重重，亟须行动。H去台州之初，寝室同学、H的父亲都时常和H保持联系，并无异样。后因为12月初需毕业图像采集，寝室同学、班长电话联系H就发现H接电话不及时了，过一分钟、半小时、两三小时再打过来的情况越来越频繁，并且每次通话都很简洁，多要求没事就挂机，疑点一。H说自己在温岭福马机械厂实习（当天联系福马机械厂总经理，无H），天冷要求室友快递冬衣，但不给具体厂址，不断追问后让寄到温岭汽车南站自己取，疑点二。同学Z试探：假借自己做手术需要钱，催问H还钱1000元（实际H并未借Z钱），H满口答应回校就还，疑点三。H父亲反馈，近几日与H微信视频不成，十分反常，疑点四。……种种迹象表明，H虽有一定自由，生命应无危险，但状态绝非正常，亟须采取措施寻找、营救H。（尚不能判定是被骗入传销组织或是自愿等等）
2、求助警方，缩小范围。随着毕业图像采集临近，H对返校的态度一变再变，甚至决定退学。意识到H的行动可能不自由，在白杨派出所帮助下，发现H一直在临海古城区域活动，而不是电话中H反复提到的、H的QQ相册中上传的游览地温岭。12月12日，我和H班班长从杭州出发，与H父亲约定在古城派出所汇合。
3、蹲点守候，小有收获。12日在学校领导协调、派出所协助下，利用临海当地资源在大桥路附近（窝点1）查找，无果。我们三人就在附近查找至23点，以期偶遇，无果。13日白天我们所做的工作就是向周边居民打听了解情况。功夫不负有心人，有了线索。傍晚，我们在窝点1附近蹲守，感觉应该会有收获，原因如下：①建筑够破。老建筑住的人相对少，管理松弛，房租便宜等。②阳台衣服够多够杂。一个阳台上足有二三十件衣服晾晒，且男女都有，从衣服适用的人群看，偏向于年轻人。③窗帘几乎一直拉起，不时会探出个人头。④两个小伙子（精神面貌一般）下楼接人，十几分钟后接回来一个皮鞋西装笔挺的青年，一人帮拉箱子，一人帮提电脑包。西装青年不无兴趣地问着临海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殊不知即将陷入泥淖）
经过近半小时观察判断，报警！约15分钟两民警赶到（比我想象的快、好，为古城派出所点赞），立即布置查缴，并请求特警出动，成功捣毁窝点1，抓获嫌疑人7人，虽然没有发现H，但帮助来自河北张家口，蹲守在窝点3的家长Z找到了女儿（在天津读大专，伪造一 “石家庄车管所”工作证微信传给父母，其父母感觉不正常，通过银行卡取钱记录得知在临海。Z已蹲守一周，疲惫明显写在脸上，似乎还没从找不到女儿的苦恼中走出，目光有些呆滞，我想再有十天半个月找不到女儿，他会变成什么样？）
（抓捕现场图1）
（抓捕现场图2）
4、错失良机，留有遗憾。我们都有这样的感觉，病人和病人之间往往会有很多共同语言，很能聊的来。H君的父亲和Z很快熟络起来，因为他们有着共同的目标：救出自己的孩子。当然，看到一方找到后，另一方或多或少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惊喜，是希望。张家口的父亲Z向H父亲提供了他们的发现，并带着我们查看了敌情，一栋有四个单元的封闭建筑的二楼就是窝点3，于是H的班长和父亲开始分点蹲守，我带着Z去窝点1。约20分钟，H班长打来电话，说看到了H，和四个人就在他和H的父亲眼面前走过，由于种种原因最终没有去拉，选择报警，继续守着盯着他们所进楼道。奈何狡兔三窟，传销组织内部互相联通，窝点1被捣毁的消息很快传到他们耳朵，当警察来到时，已溜之大吉，只留下一个走路有点外八字，来了一两年的湘籍“傻子”。（别看此人有些傻里傻气，可是传销组织的忠实拥趸，古城派出所的一民警告诉我，“傻子”曾游说让他不要再做警察了，跟着他干轻轻松松一年上百万。因为两年了没有拉进哪怕一名亲朋好友，也无一技之长，生活渴求不多，组织将其发展成“放羊者”---传销组织对盯梢放哨的人的称呼。“傻子”的“放羊”功力十分了得，搞得我们短时间内难有收获）
13日晚的两次行动喜忧参半，喜的是：意外地做了好事，帮助张家口的Z找到女儿，发现了新窝点3，并得到窝点3附近擦皮鞋的阿姨S的帮助，获得很多有效信息，顺藤摸瓜找到窝点2。（以上窝点大体位置参见上文图示）忧的是：惊扰到传销组织，他们的行动明显谨慎了很多，开始增加“放羊”人手和频次；传销人员和我们三人都互相暴露了，敌我双方进入到长达一天半的相互盯梢阶段，在巾山中路与鹿城路交叉口附近（附近的农业银行、手机营业厅、网吧我们可都没少进）心照不宣地相互监视，传销“放羊”人员时不时还会打听我们到底是在找谁？（这里要说明的是，从H到临海的第一天到被解救，我们始终没有透露找谁？也没有透露已获知H在临海的消息，顺着传销组织的意思默认H在台州、温岭这一托词，以稳定敌心）；13日晚10点30分许，擦鞋阿姨S下班回家遭到传销组织人员跟踪，所幸无事。这些无疑增加了寻找解救的难度。
5、软硬兼施，成功策反。13日晚发现H的事向学校作了汇报，决定继续寻找。从13日晚的第二次捣毁行动开始，到15日9点，期间没有什么斩获，双方进入拉锯战阶段。15日10时左右，需找无果准备返校，到古城派出所备案，假如有误打误撞找到H的可以电话告知我们接人。备案过程中接到擦鞋阿姨S电话，说窝点3有七八个人出来了，应该是准备吃饭去，让我们赶快赶过去看看有没有H。以百米般速度赶到（古城派出所到窝点3约1500米），结果令人失望，没有发现H。我们心有不甘，反正宾馆退房可以到14点，于是继续与传销“放羊”的2人相互监视。
猫捉老鼠般的两个小时很快过去，需要退房、吃饭，赶往高铁站了。一想到将两手空空而归，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如果这几日压根没见到H也就认了，眼皮子底下经过没把带回学校实在有些“无颜见江东父老”。于是，当在另一端蹲守的H班长发信息说时间不早，该回程了，我回复说我想打他（“放羊者”）一顿再走。有此想法，基于几点考虑：
①如上，两手空空回，心中无限恨。
②我们属于有“理”一方，应该理直气壮。
③传销组织人员因营养不足，身体羸弱，精神萎靡，加上盯梢我们的人Y较我俩为矮小、瘦弱（“傻子”轮班回去吃饭了），目测可以秒杀，分分钟搞定。
④被盯梢的感觉很不好，尤其是“放羊”的还很频繁地打电话通风报信。气得牙根痒痒，不来点硬的不解气。
见此短信，H班长飞快赶到，生怕我出事。我们改变策略，变被动防御为主动出击，绕着十字路口转了一圈在一小巷追上“放羊”的Y。Y见到我们两个气势汹汹的人，加之天气寒冷，单衣薄衫，顿时瑟瑟发抖，这阵势估计是在他意料之外的。抓住Y衣领，扬起拳头，做出要打的姿势，让他交代所知道的信息。起先的反应相信大家也能猜到，Y拒不承认，一口咬死啥都不知道，如此持续十几分钟没任何效果。（期间Y电话响了五六次，传销组织够警惕）长此下去不是个事，得赶快有个结果呀！接下来出了两招：一是一把将Y推倒在地，如不交代必吃拳头，（佛祖原谅，从小到大我还从没有干过这些事呢）在气势上要压倒性盖住对方。见Y有所松动，辅导员的优势显现无遗，我亮出了第二招，做他的思想政治工作。先安抚他受到惊吓的心灵，紧接着以情动人，站在Y角度为Y考虑，让他感觉到如同有一缕冬日里的暖阳照进心田：①这么冷的天你只穿这么点，不冷么？（Y说肯定冷，但没钱买衣服。其实我也冷，小巷里寒风呼呼的，于是为了我俩都能暖和点，我把他拽到阳光下“审问”，一会上图为证）②在这里这么久你得到了什么？不想出去吗？③见Y有所松动，紧接着提出我们可以提供的帮助：“如果你想出去，现在我们就能带你去派出所，解救你，但要能提供一些有效信息给我们！”
Y提出了自己的疑问：①我出去干嘛，父母又不管我？我：只要你愿意回去，父母都会原谅你，接纳你的，你又不是主动做传销的，你也是被骗进来的呀！②身份证被扣怎么走？我：公安可以开身份证明；③银行卡被扣，没钱往哪走？我：只要你愿意回去，我可以给你出路费。这时Y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我，问了一句，对我触动非常大：“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好的人吗？”当时想，就冲他这句，我也要让他感觉到世上还是好人多，一定要将正能量传递给他，不管他给不给我们提供信息，只要他愿意回老家，我都会给他足够的路费！朋友，我想换做是你，你也一定会毫不犹豫的！④我还有一个同学被我骗进来，你能带他一起出去吗？良心未泯，是我们能够成功做思想工作的前提。只要他们愿意向善，重新生活，我们都会尽力帮助。经过半小时的说服教育，Y被策反了。
这里简单介绍Y的情况：1989年生，男，湖北黄冈农村人，初中未毕业即辍学，进入该传销组织一年半多，之前在杭州临平一家服装厂工作。偶然在QQ上结识一网友，聊了一段时间，网友以给Y介绍女朋友为名，让Y去临海，随后被控制。之前打工赚的4万块钱全部被骗去，期间又将自己的小学同学骗进来，现在相对自由，但一直没走，原因有：钱被骗光，心有不甘，要赚回来；把同学发小拉下水，一走了之，觉得对不住，既然无力一起走不如在这一起陪，虽然被安排在不同窝点；没钱回去，回去也没人管，不如在此得过且过。事实上，Y在传销组织永远不会赚回4万块的，更别提什么发展了。传销组织在这一点上是个十足的坏东西，惨无人道：一个月给Y发450元工资，包吃不包住，吃住条件之艰苦如前所述堪比解放前。另外，Y的住宿费加水电费每个月要交300-350元，所以Y……，传销组织害人不浅呀！大家看看阳光照射下面容稍显好看点的Y吧，忽略我！
（我在策反Y）
6、特警出动，成功营救。经过说服教育，Y决定回家，向我们提供了4个窝点的位置，我立即报警，请求支援。报警一段时间后警察还没到，害怕贻误战机，我亲自跑到派出所求助。确实，做警察很不容易，人员在外执勤、警车也不够，同时捣毁4个窝点，难！这边厢，H的班长发挥了巨大作用。看到Y害怕被传销组织其他成员发现，一边安抚Y:我是当过兵的，他们来了也不怕！一边与Y兄弟般地关怀，聊天，让Y心情放松，果然放松后的Y记起有H，并且就在窝点1,但要立即行动，否则超过13点，他们又出去“逛街，逛公园了”。锁定目标，请求警方先查窝点1，当我们赶到时传销人员已经吃完饭，H也在其中，如果晚到哪怕5分钟，可能又要大费周章才能找到H了！
三、你留下了我的思考
2015年12月12—15日，我与传销组织斗智斗勇的4天3晚，给我很多感悟，留下一片思考：
1、关于辅导员工作。①需要做实做细，关心爱护好每一名学生。仔细思考，辅导员关心关注最多的学生可能是“前20%和后20%”，即表现最好的和最差的，而往往忽视中间的。H即属于中间的，简单说就是“不好不坏”类型的。大四毕业季，找工作、写论文等遇到困难、挫折未能及时给予关注、排解，很容易造成不好的后果。在关心关注中等生上，我还需要多花功夫，做实做细。②选拔、培养优秀的学生干部，保持良好的同学关系，营造和谐融洽的寝室关系非常非常重要。没有对H同学负责任的室友、班干部、同学，很难想象我们能够发现H身陷囹圄，更不要谈解救了。这里不得不为H班长的机智、灵活、勇敢点赞。
2、正能量传递任重道远。擦鞋阿姨S在传递人间正义；被策反的Y良心未泯，但在正能量传递上会打问号，提出怀疑：“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好的人吗？”社会教育如何让每个人都能切实感受到关心、关怀，要深思！Y说：“我出去干嘛，父母又不管我？”家庭的正能量传递是不是也遇到障碍了？要深思！
3、教育要回应现实。H碍于面子去了台州；H在传销组织里有大把机会逃出；我从未打过架却将Y推倒在地，欲以拳脚相加；H班长相机行事，善意的谎言融化了Y的紧张害怕…………，如何应对当时场景，课堂教育、家庭教育无法说清。教育必须能够回应社会现实问题才显效力。
4、团队合作、分工协作很重要。此次解救没有学校领导的沟通协调，没有两地公安的配合，没有爱心人士的帮助，没有我和H父亲、班长的分工协作……无法完成。通过这一事件，改变了我对公安的一贯看法，我总以为打110不会有人应，应了不会来，来了也很慢（我从来没打过110），但白杨派出所、古城派出所的警察用行动否定了我的想法，为他们点赞！！！
5、题外话：社会治安平稳，和谐社会建设阻力重重，仍需努力。我第一次去台州，到临海，有点颠覆我的价值观味道。在临海古城区的四天三晚，早6点晚11点，主干道巾山路方圆三四公里都留下了我们的脚印，手机步数每天都突破3万步，我要说的不是这些。当我走在临海古城街巷时，我看到更多的是三样东西：传销、牌局、站街女。传销自不必说，窝点不少，警方平均每周都会查扣三四个点，拘留一部分人，但这部分人放出后还会回到窝点，警察、传销人员相互见多了也会审美疲劳。临海古城偏破，街巷随处可见打麻将、打牌的（好像国内都很盛行），不少棋牌室会出现一种足有15人以上围观几人参与的游戏盛况，没有靠近看个明白，我想应该是类似杭州的牛牛之类的吧。站街女可谓临海一道“亮丽风景线”，因为盯梢传销人员需要，我们经常穿梭于古城的大街小巷，见到站街女时，简直颠覆三观。主干道巾山中路临街一排算是门面，对于一个县城又是古城来说，算得上新、现代，但北边临街一排的里面却是个藏污纳垢之所在。一排排小屋并排排列有致，让我想到了科举考试的试场，简直像极了，只能容纳下一张床的地方，门口站着穿着暴露的女子，不时向行人使眼色、搭话（不会离开门的位置），从早到晚不间断。这样的房间分属不同的房东，足有上百间，不时有各年龄段的成年人出入。据擦鞋阿姨S介绍，这些女子多是湘籍的，都有老公看护。更离奇的是，14号晚我们正在跟踪传销人员时，巷子路边一四五十岁左右正在洗衣服的女子喊住H班长，我们以为她要给我们提供些线索呢，谁知……。我是该说我开了眼界吗？
（左手边这片区域的小房子藏污纳垢）
（传销组织内部台帐）
需要说明的是，这里没有抹黑临海之意，只是依照所见所闻，据实记录。
2015年12月12-15日，儿子出生未满月，父母兄妹前来看望，未能接待，有所怠慢，幸得家人理解支持，得以成行！四天三晚，捣毁三个窝点，成功解救张家口一女生、H、Y等3人。我给了Y700元路费，15日当天他经由路桥回老家了，元旦前我们还联系过，不知近况如何，希望他能过得很好。希望我们的环境更加美好，人民生活幸福，我们的国家更加富强，社会更加和谐，呈现出“醉氧”、“醉正能量”的良好状态！
杭州电子科技大学何照清
2016、3、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