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名上市公司高管涉徐翔案 万邦达王飘扬等在列
《财新网》最新报道,资本市场备受关注的徐翔案将于12月5日在青岛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该案涉及13家上市公司23名上市够公司高管与徐翔等合谋,由徐翔等人在二级市场拉升股价,协助上司公司高管高位减持套现,或通过定向增发后高位抛售。其中备受质疑的万邦达老总王飘扬等赫然在列。具体请看后附的《财新网》特别报道《徐翔400亿操作市场案,23名上市公司高管涉共谋》。
《财新网》最新报道,资本市场备受关注的徐翔案将于12月5日在青岛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
徐翔案情看起来并不复杂。2011年起,徐翔、王巍、竺勇三人涉嫌分别与13家上市公司高管合谋,徐翔等人在二级市场拉升股价,协助上市公司高管大股东在大宗交易市场高位减持套现,或通过定向增发后高位抛售,双方还约定减持底价以及高出底价部分的分成。
根据财新网分析,涉案上市公司高管为高位减持套现,按照徐翔等人的要求,控制信息披露的节奏和内容,如发布高送转、热点收购题材等利好消息,徐翔等人利用信息优势在二级市场公开以泽熙等私募基金产品的名义进入前十大股东、定增、协议转让,或通过各种形式的“马甲”竞价交易连续买卖,拉高股价后协助上市公司股东减持套现。
该案涉及13家上市公司23名上市公司高管,有关高管均已辞职,预计该案将会追究涉案个人责任,但应不会涉及相关上市公司,目前文峰股份、东方金钰和华丽家族三家公司公告了相关的股份冻结。
13家涉案上市公司及高管分别为,美邦服饰原董事长周成建、文峰股份、董事长徐长江等人,其中万邦达董事长王飘扬、原董秘龙嘉、财务总监李继富赫然在列。
万邦达实控人减持套现近60亿元惹众多争议,今年8月中国水网专门就其套现过程进行了归纳:
2015年3月25日,发布《关于实际控制人股份减持计划的公告》,提出控股股东王氏家族胡安君、王婷婷、王凯龙、王长荣、王蕾等人将减持不超过总股本21.99%的股份,并表示“资金将主要运用于PPP 项目融资的信用增级及偿付兜底”。
在该公告发布之前,公司2015年03月23日、03月24日、03月25日连续三个交易日收盘价格涨幅偏离值累计达到20%以上。根据《深圳证券交易所创业板股票上市规则》的有关规定,属于股票交易异常波动。
2015年4月9日,王婷婷减持股份3675.92万股,占目前公司总股本的5.00%。
2015年4月15日,王婷婷减持公司无限售流通股份2501.68万股,占目前公司总股本的3.40%;胡安君减持1174.24万股,占目前公司总股本的1.60%。
2015年4月21日,公司董事刘建斌先生、监事范飞先生减持2413100股、1213500股,减持股份数量分别占公司总股本的0.33%、0.16%。
2015年4月21日,胡安君减持3675.92万股,占当时公司总股本的5.00%。
2015年4月27日,胡安君减持公司无限售流通股份3,675.92万股,占目前公司总股本的5.00%。
2015年5月4日,胡安君、王凯龙、王蕾、王长荣四人合计减持公司无限售流通股份1,461.04万股,占目前公司总股本的1.99%。此次减持后,胡安君、王凯龙、王蕾、王长荣不再持有公司股份,王氏家族成员仅王飘扬一人持有公司股份,持股数量为21235.50万股,占公司总股本的28.88%。
上述减持均在公司股价高位进行,异常精准的减持引起股民大量争议。在高管减持的同时,公司股价也从高位迅速滑落。在4月8日、10日、13日、14日、15日,出现了2%到10%不等的下跌。公司股价从4月初51.96元(前复权)的高位震荡回调至7月3日的19.7元附近。
此次案件爆出,让之前大家的质疑得以坐实。而作为套现主角的王飘扬等人,或将面临新的人生际遇。做山车很刺激,不仅需要胆子大,关键是要绑好安全带。
附:财新网报道原文
徐翔400亿操纵市场案 23名上市公司高管涉共谋
(记者 岳跃)
资本市场备受关注的徐翔案将于12月5日在青岛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这距他去年11月1日从宁波杭州湾跨海大桥上被带走,整整400天。
此案另两名主犯,均与上海泽熙投资有限公司(下称泽熙投资)实际控制人徐翔相识多年,分别是极限资产管理股份有限公司(下称极限资产)实际控制人王巍,灵岩投资管理有限公司(下称灵岩投资)法定代表人竺勇。
徐翔案情看起来并不复杂。2011年起,徐翔、王巍、竺勇三人涉嫌分别与13家上市公司高管合谋,徐翔等人在二级市场拉升股价,协助上市公司高管大股东在大宗交易市场高位减持套现,或通过定向增发后高位抛售,双方还约定减持底价以及高出底价部分的分成。
涉案上市公司高管为高位减持套现,按照徐翔等人的要求,控制信息披露的节奏和内容,如发布高送转、热点收购题材等利好消息,徐翔等人利用信息优势在二级市场公开以泽熙等私募基金产品的名义进入前十大股东、定增、协议转让,或通过各种形式的“马甲”竞价交易连续买卖,拉高股价后协助上市公司股东减持套现。
该案涉及13家上市公司,有关高管均已辞职,预计该案将会追究涉案个人责任,但应不会涉及相关上市公司,目前文峰股份、东方金钰和华丽家族三家公司公告了相关的股份冻结。
13家涉案上市公司及高管分别为,美邦服饰( 002269.SZ )原董事长周成建,文峰股份( 601010.SH )董事长徐长江,华丽家族( 600503.SH )原董事长王伟林、大股东上海南江集团原董事长王栋,乐通股份( 002319.SZ )原董事长张彬贤,明牌珠宝(002574.SZ )董事长虞兔良、原董秘曹国其,东方金钰( 600086.SH )原董事长赵兴龙、原董秘顾峰,鑫科材料( 600255.SH )实际控制人李非列,上海新梅(*ST新梅600732.SH )原董事长张静静、董秘何婧,向日葵( 300111.SZ )实际控制人吴建龙、原董秘杨旺翔,金科股份( 000656.SZ )原董事长黄红云,万邦达( 300055.SZ )董事长王飘扬、原董秘龙嘉、财务总监李继富,中弘股份( 000979.SZ )原董事长王永红、董秘金洁,赛象科技( 002337.SZ )实际控制人张建浩、原董秘朱洪光、大股东天津赛象创业投资有限责任公司原财务主管刘桂荣。
据了解,徐翔、王巍、竺勇三人累计动用400余亿元资金操纵上述股票股价,获利约几十亿元。上述涉案上市公司的多名高管均被另案处理。
在新华社2016年4月29日报道中,与徐翔同时披露被批捕消息的中信证券股份有限公司(600030.SH,06030.HK)总经理程博明、经纪业务发展委员会行政负责人刘军、权益投资部负责人许骏等人并未在徐翔案被告名单之列。
“徐翔案是国内第一宗信息型操纵证券市场刑事案件”,业内人士对财新记者表示,该案如何判罚将具有里程碑意义。
徐翔、王巍、竺勇
徐翔,1977年2月12日出生于浙江宁波一个普通家庭。父亲徐伯良和母亲郑素贞,日后虽被徐翔借用为“马甲”后成为中国股市著名的牛散,但在当时只经营一家烟酒商店。日后同样成为A股牛散的马信琪,是徐翔表哥,在他的带领下,17岁的徐翔开始了传奇的股市生涯,父母给了他3万元本钱。
徐翔曾在接受财新记者专访时说,“我学习股票,看书,听券商培训,也看国外投资方法,三人行必有我师,对宏观经济也懂一点。”熟悉徐翔的证券业人士曾对财新记者表示,徐翔虽然只有高中学历,但是人情练达,谙熟交易心理。这样的天赋让他成为一个“天生的交易员”,在波动极大的A股市场能够更好地驾驭市场情绪。
1992年至1994年间,上证指数的波幅高达378%,市场的喜剧和悲剧交替上演,但徐翔对股市热点的把握非常敏感,个人资产也因此迅速累积,很快就成为了天一证券宁波解放南路营业部的高手。
“炒股不跟解放南,便是神仙也枉然”——中国股市九十年代流传的这句话,说的正是市场所熟知的“宁波涨停板敢死队”大本营、徐翔的发家地,熊市期间,无数黑马股票在这里联翩问世。那时的徐翔才二十出头,被称为“敢死队总舵主”。
徐翔在这里不仅结识了自己的妻子应莹(曾任此营业部工作人员),还认识了不少兄弟,他们也成为徐翔日后最信得过的人,其中就包括竺勇。
竺勇比徐翔大四岁,早前是宁波天一证券的高管,大学学历,公开资料显示,他2004年通过保荐代表人资格考试,成为中国证券市场第一批保荐人,乐通股份就是竺勇在光大证券时保荐的。此后,竺勇转战上海,曾在光大证券投资银行上海三部任副总经理。
竺勇在宁波的家位于江东区荣合公馆,这是宁波市中心极稀缺的低密度别墅楼盘。有人曾评价他,“聪明内敛,为人大气宽厚,极具有理想情怀,有很强的业务创新能力”,还称其“擅长做一级市场的运作,在业内有良好的关系”。
亦有知情人士告诉财新记者,有些涉案上市公司的高管,是通过竺勇认识的徐翔,“都知道他跟徐翔是十几年的老关系,铁得很。”
2014年初,竺勇离开光大证券后,先后成立了上海灵岩投资、宁波占元投资、北京灵岩投资等三家私募机构。
此外,竺勇的父亲竺仁宝一直被市场视为其“马甲”。2014年7月,竺仁宝斥资2.27亿元从雅戈尔手里买下宁波中百8.42%股份,成为第二大股东,徐柏良名下的西藏泽添为第一大股东,持有15.78%股份。当时还有市场评论称,“竺仁宝就是徐翔的白手套。”目前,竺仁宝与郑素贞所持有的宁波中百股份目已被警方冻结。
该案的另一名主犯王巍颇为神秘,新西兰籍,有信息显示他是武汉人。王巍在幕后实际操控的极限资产,注册地在新疆喀什,也是一家较为神秘的私募公司。公司法定代表人、董事长凌祖群,是一位生于1952年、居住在上海的女士。
凌祖群这个名字,曾出现在美邦服饰、鑫科材料、乐通股份的前十大股东中,这三家上市公司都涉本案。在鑫科材料2013年9月的定增中,凌祖群和上海泽熙增煦投资中心都参与认购。
此外,极限资产监事会主席翁翼飞,还曾在2012三四季度进入涉案公司上海新梅的前十大股东。极限资产还以公司自己的名义,于2014年二季度进入涉案公司东方金钰前十大股东。
据了解,案发前,王巍与徐翔都住在上海陆家嘴滨江大道旁的高端小区汤臣一品,且为同一单元的上下楼。知情人士告诉财新记者,王巍通过朋友介绍与徐翔相识,他常向市场上的人吹嘘“徐翔是我好兄弟,没有什么办不了的事”,多名涉案上市公司高管,都是由王巍牵线搭桥。
“怎么分成,佣金怎么算,这些基本都是王巍去谈,徐翔轻易不出面。王巍在主导协助高位减持,甚至有一些分成比例或佣金比例,王巍告诉徐翔的并不是实情,他自己还留了一手,可能还有些佣金分成根本就没给到徐翔。”一位知情人士说。
接近一家涉案上市公司的人士告诉财新记者,“徐翔来公司和董事长只见过一面,不到五分钟。公司准备的介绍材料徐翔看都没看,只说一句‘你们专心把公司业绩做好,剩下的交给我了’,主要是王巍和竺勇在中间来往的比较多。”
“徐翔性格其实很内向,并不善于和人打交道,他就是个极其聪明的市场痴人。”据一位曾在泽熙投资工作过的人描述,徐翔的一天是这样度过的:每天一早,泽熙投资开始晨会,每位研究员汇报市场信息和公司情况,开盘后进入交易室,交易时间绝不离开盘面,中午一般与卖方研究员共进午餐,下午继续交易,收盘后又是一到两场路演,晚上复盘和研究股票。徐翔每天研究股市超过12小时,几乎没有娱乐和其他爱好。
徐翔曾对财新记者流露倦意,“说实话,我也不想干,不算研究员、券商推荐的股票,我现在盯200家公司,多累啊!有什么好干的。”
举牌效应
徐翔、泽熙,曾一度是A股市场的风向标,但凡旗下产品买入的股票,必会吸引散户跟风追涨。谙熟交易心理的徐翔,当然知道自己高调现身大股东名单后带来的效果。
美邦服饰则把这种效果演绎到极致,徐翔、王巍、竺勇三人都参与运作过该股票。
徐翔案发后,时任美邦服饰董事长的周成建和董秘涂珂失联,这不禁让人想起2014年9月美邦服饰诡异的市场表现。徐翔当时在这只股票上的操作,与大股东减持的节奏,每一步都走得难以置信的精准。
2014年9月26日,星期五,“泽熙1期”和“泽熙11期”分别通过大宗交易方式以9.72元/股的价格买入美邦服饰2600万股与2030万股;当天,美邦服饰大股东上海华服投资有限公司(下称华服投资,周成建为实际控制人)以同样的均价减持5055万股。
两天后的第二个交易日,9月29日,银监会发布消息称,同意在上海市筹建上海华瑞银行,这家银行由上海均瑶(集团)有限公司和美邦服饰共同发起。受此消息的影响,再加上上一个交易日泽熙的买入,美邦服饰股价当天盘中涨幅一度高达9%,最终收涨5.68%。
这时,泽熙刚持股一天的两只产品,通过二级市场以11.26元/股和10.72元/股的价格,全部出清了手中筹码。短短一个交易日,账面获利超5700万元。与此同时,大股东华服投资也在当天通过大宗交易平台再次减持5055万股。
“泽熙对于市场的影响非常大,两只泽熙产品都选择在买入后的第二个交易日全部抛出,明显对股价有操纵之嫌。拉升股价的目的可能是有利于控股股东的减持。”当时就有市场人士说。
更加蹊跷的是,泽熙的另一只产品“泽熙6期”却在当天增持了5055万股,达到举牌线,成为持股5%的股东,锁定期6个月。这与美邦服饰筹建华瑞银行所要求的“工作应自批复之日起6个月内完成”正好相符,当时被认为太过于巧合。
果不其然,6个月时间刚到,2015年4月1日到4月20日期间,“泽熙6期”通过并不显眼的集中竞价交易,以17.66元/股的均价出清了所有美邦服饰,获利高达3.96亿元,基本上是在股票的最高点套现。
同样,大股东减持也在此时巧合的同步出现了。4月9日-10日,华服投资以21.17元/股的均价减持5055万股;4月15日,又以22.39元/股的均价减持5055万股。
短短半年时间,周成建通过华服投资的四次减持,成功套现31.9亿元;泽熙通过三只产品从美邦服饰掘金4.5亿元。
值得注意的是,王巍实际控制的极限资产董事长凌祖群,以及竺勇,都在2015年一季度现身美邦服饰前十大股东,退出时间均与泽熙和华服投资减持时间吻合。
当然,这只是公开数据体现的结果,更多“马甲”的获利尚不得而知。
周成建从浙江青田做裁缝起家,于1995年创立美邦服饰,靠着自主设计、生产外包的轻资产模式,逐渐发展成为本土休闲服饰的领军品牌。周成建也因此在2009年、2010年两次荣膺中国内地服装业首富。但近年来,国内服装品牌收到电商及国外快时尚品牌的双重冲击,业绩大幅下滑。最新一期的财报显示,美邦股份今年前三季度已经亏损1.54亿元。
今年11月21日晚间,美邦服饰发布公告称,创始人周成建辞任公司董事长、总裁职位,不再担任公司任何职务,其女胡佳佳接棒出任上海美特斯邦威服饰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总裁。
明牌珠宝是另一家被徐翔高调买入的公司,其2013年年报显示,“泽熙4期”“泽熙6期”“泽熙11期”集体现身前十大流通股东,直到2014年三季报退出。值得注意的是,泽熙入股期间,明牌珠宝股价一路攀升,在公布了“10股转增12股”的分红方案后,董事长虞兔良及其父亲虞阿五减持了2400万股。
徐翔案发后,虞兔良和公司董秘曹国一度失联。
一级半市场的诱惑
除了通过二级市场举牌,参与上市公司定增是泽熙另一种高调引起市场关注的方式。
鑫科材料2013年9月的定向增发,上海泽熙增煦投资中心(有限合伙)(下称泽熙增煦)参与领投,以4980万股的认购份额位居首位,共斥资2.57亿元。王巍的“马甲”凌祖群,也在当时6家认购对象之列。
这是泽熙投资在一级半市场的第一单。
尽管业绩低迷、定增项目饱受市场质疑,但因泽熙现身其中而备受关注,鑫科材料的股价便一路攀升。不仅如此,一向低调的鑫科材料也风格突变,相继进军多个与公司主营并无关系的热门领域。
2013年11月20日,鑫科材料宣布拟参股民营银行,以1亿元出资额参与发起设立大江银行股份有限公司,占大江银行注册资本的10%。
2014年3月6日,该公司又公告称,拟出资1.2亿元收购国内投资规模最大的锂电池生产商天津力神电池股份有限公司2000万股股权,占后者总股本的1.60%;2014年5月28日,鑫科材料公告称,募集13.25亿元资金用于收购影视类公司西安梦舟100%股权以及相关产业的流动资金。
不论是参股民营银行、投资新能源低电池,还是收购影视公司,这些题材都是资本市场当时的炒作热点,在该公司业绩亏损的情况下,消息面的影响让股价节节攀升。
“其实从涉足新能源、新媒体以及前期参股民营银行,都能看出公司的一系列动作更多的是配合资本运作。”当时有私募基金人士评论道。
利好消息不仅如此,就在定增一年锁定期结束之际,2014年8月23日,鑫科材料推出了“10转15”的中期分配预案,泽熙增煦持有鑫科材料的股份则由此增至1.245亿股。
然而,定增刚刚解禁,泽熙增煦2014年10月10日、10月20日、10月21日,以集中竞价交易的方式先后减持了4620万股、11.25万股、1万股,成交均价依次为6.18元、5.31元、5.30元。经过复权,泽熙增煦的减持价格分别约为15.45元、13.275元、13.25元。相比5.16元的成本价,泽熙增煦三次减持的收益率分别达到199%、157%、156.8%。
此次减持后,泽熙增煦仍持有鑫科材料7817.75万股。该公司2014年四季报中已不见泽熙增煦的身影。
2015年4月2日-3日,现任飞尚集团董事长、总裁李非列通过其控制的芜湖恒鑫铜业集团有限公司,在大宗交易平台和二级市场累计减持鑫科材料7796.02万股,套现资金达18亿元。李非列也因此位列2015年《胡润套现富豪榜》第20名。
根据公开交易数据,尚不清楚徐翔、王巍、竺勇三人是如何与李非列此次减持相配合。但值得一提的是,该公司股价自当年2月启动,3个月里累计上涨80%,明显超过大盘和该公司所属的锂电池板块。
2015年3月2日,在没有实质利好消息的情况下,鑫科材料涨停,且次日仍大涨8.75%;3月18日,鑫科材料再次涨停,股价又连续被拉高;两周后,迎来大股东减持。
鑫科材料去年5月28日公告称,因涉嫌股票异常交易案遭到证监会的立案调查。
李非列是广西梧州人,在2016年的胡润富豪榜上以110亿元的财富,与号称中国首善的福耀玻璃创始人曹德旺并列第282位。李非列擅长资本运作,有“资本狂人”之称,上世纪90年代初就开始运作中国公司赴美上市。
通过飞尚集团,李非列掌控多家上市公司,包括鑫科材料、芜湖港、新大洲、中国天然资源有限公司等。截至2015年底,飞尚集团所控企业总资产达400亿元。
有媒体此前报道称,控制这批上市公司后的飞尚集团,利用“洋浦系”等幕后资本的影子公司,通过左手倒右手、资本“对敲”等游戏,或利用这些公司撒播消息以达到在二级市场推高股价的目的,进行了多笔股权转让和资本运作。
“恶炒”石墨烯
石墨烯概念股是泽熙旗下备受青睐的概念,同一块资产,以一种“连环炒”的形式,波及A股数家公司。
“我在这个市场这么久,这么赤裸裸地、大规模地操纵——至少我认为是操纵——是很少见的。”2013年时,有投资机构的负责人感叹。
2012年4月,上海南江(集团)有限公司(下称南江集团)从荣安地产夺得石墨烯项目,南江集团控股上市公司华丽家族开始受到关注,此后乐通股份、ST南江B、上海新梅陆续发布有关石墨烯项目的公告,股价随之上涨。在石墨烯概念的炒作下,泽熙与上述公司的大股东减持也配合精准。
华丽家族是2008年7月通过定向增发借壳SST新智上市的。三年后的2011年7月,大股上海南江(集团)有限公司(下称南江集团)所持股份解禁,股东长两年多的疯狂减持大戏也拉开序幕。
“泽熙瑞金1号”最早于2010年四季度进入华丽家族前十大流通股东,2011年一季度退出;2011年三季度,“泽熙瑞金1号”再次进入十大流通股东,此时南江集团的减持正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当2012年四季度“泽熙3期”“泽熙4期”“泽熙11期”集体出现在华丽家族十大股东之列时,公司的另一股东皙哲投资,以及其他高管们也加入到减持的队伍中。
对华丽家族而言,南江集团和皙哲投资的减持并没有本质区别,因为这两家公司均为华丽家族当时的董事长王伟林及其妻刘雅娟所有。南江集团的另一名股东是王栋,他也是ST南江B的实际控制人。
在多次减持后,南江集团所以持有的华丽家族股份,从55%“浓缩”到了6.5%。从借壳入主上市公司,到近乎全身而退,华丽家族的大股东用了不到五年时间。套现颇丰的王伟林,在2013年1月21日宣布辞职,理由是因南江集团海外业务发展,需经常出国处理公务。
就在王伟林辞去华丽家族董事长职务之时,乐通股份与南江集团的合作便已经展开。值得一提的是,竺勇正是乐通股份上市的保荐代表人。
2013年1月25日,乐通股份发布公告称将与宁波墨西科技设立合资公司,研发石墨烯油墨、功能性涂层产品。乐通股份的股价在一月之内最高涨幅达227%。
乐通股份原董事长张彬贤,通过其控制的大股东新疆智明股权投资有限公司,在2013年2月19日至3月5日,累计减持2300万股乐通股份。大宗交易数据显示,这些股份被来自申银万国上海海宁路营业部和国泰君安上海打浦路营业部的两个买家全部接盘,这两个席位被业内普遍认为是徐泽熙翔的席位。而此前,乐通股份2012年9月3日抛出的定增计划中,定增对象就有徐翔之母郑素贞。
另一涉案公司上海新梅的大股东中也有南江集团,多次减持公司股票的荣冠投资有限公司和上海兴盛实业发展(集团)有限公司,实际上也是上海新梅原董事长张静静控制。此外,王巍通过“马甲”翁翼飞,2012年三四季度进入过上海新梅前十大股东,“泽熙4期”当年三季度也位列前十大股东。
2013年2月28日,上海新梅公告称其第二大股东兴盛集团将其所持有的2000万上海新梅流通股以协议转让的方式出售给南江集团。3月1日,上海新梅再度发布公告称,出于“逐步实施业务转型、储备投资项目筹措资金”的目的,其第一大股东荣冠投资通过大宗交易系统减持公司240万股并称“在未来12个月内不排除有继续减少拥有权益的股份的可能”。
短短两天时间,上海新梅遭前两大股东相继减持,而且第二大股东兴盛集团2000万流通股的转让对象南江集团还是华丽家族的第一大股东。同样两家地产公司,左手减持,右手增持。在这场有关南江集团、华丽家族、上海新梅的资本变动中,南江集团的动作令人费解。
当时有市场人士提出“阴谋论”,称这是南江集团和泽熙徐翔间的一场资本交易,“徐翔抬高华丽家族股价,使南江集团高位套现,作为回报,南江集团以石墨烯概念托起徐翔手中另一只重仓股乐通股份,双方获益后,又再度盯上了上海新梅。”
“曾经,徐翔在华丽家族上帮了南江集团一把,而现在,徐翔在乐通股份上下了大注。南江为该股扎起石墨烯光环后想退出。”还有人猜测,因为在石墨烯上尝到了甜头,南江集团想携手徐翔再在上海新梅身上炒作一把。
高送转诱饵
泽熙与上市公司之间的勾结并未逃过监管部门的视线,尤其是在高送转之前提前埋伏并帮助上市公司高管高位套现的套路。
2014年12月,赛象科技发布“10转20”的高送转预案后,股价随即飙升,最高涨幅一度超过1倍。在此之前,公司实控人张建浩就已经公布减持计划,将减持不超过5700万股公司股份。
赛象科技两个月后披露的2014年年报显示,“泽熙1期”在2014年第四季度成为该公司第四大股东,持958.68万股,占4.84%,离5%举牌线仅一步之遥。
泽熙为何又在高送转利好消息发布前精准踩点?市场质疑声不断。“很有可能是泽熙在买入赛象科技前已经和公司协商好,买入的条件就是公司要进行高送转。”当时有市场人士猜测,“不举牌或为徐翔刻意而为,以免行踪提前为市场所知,赛象科技推高送转很可能就是为了方便高位减持。”
深交所当时发函问询赛象科技,张建浩大额减持出于何种原因、是否与潜在交易方已经达成股份买卖意向、高送转分配方案与公司经营业绩及成长性是否相匹配。赛象科技给出的解释是,张建浩减持是在为收购布局,但尚未达成买卖意向,不存在未披露重大事项。
尽管张建浩此前承诺,股东大会前不减持公司股份,但包括公司总经理、董秘在内的三大高管,却在高送转利好发布后减持套现600多万元。公司总经理史航累计套现255.22万元,公司董秘朱洪光套现183.3万元,公司副总韩子森于套现233.86万元。
赛象科技今年8月22日公告,公司董事会8月21日收到史航的书面辞职报告,因工作调整原因申请辞去公司董事长等职务,并全票审议通过了选举1988年出生、目前硕士在读的张晓辰为新任董事长。张晓辰与张建浩为父子关系。
另一家热炒高送转的涉案公司是文峰股份,其董事长徐长江在《2015胡润套现富豪榜》上位列第七,并以财富49亿元位列《2015胡润百富榜》第788位。
“套现高手”徐长江,在2015年4月7日至5月6日一个月的时间里,通过其控制的文峰集团及其子公司南通新有斐大酒店有限公司,大幅减持文峰股份累计套现70亿元。
这波减持几乎全部是逃顶出货,而回顾此前半年的铺垫,可谓“套路”满满。文峰股份经营状况并未现大幅改变,炒作题材也十分单薄,但自从被打上“泽熙”标签后,股价开始启动。
2014年12月22日文峰股份公告称,文峰集团将分别转让1.1亿股给徐翔的母亲郑素贞、陆永敏,转让价均为8.6亿元。第二天,文峰股份毫无悬念涨停;第三天,再次涨停。
到了2015年2月28日,文峰股份抛出“10转15派3.6元”的高送转预案,股价此后开始飙升,最高涨幅高达500%。
徐翔案发后,公安部门已冻结了郑素贞持有的文峰股份。
2015年12月18日,文峰股份收到证监会《调查通知书》称,未披露陆永敏代文峰集团持有文峰股份股票事项。今年4月19日,文峰股份称收到证监会《行政处罚事先告知书》,2014年12月文峰集团向陆永敏协议转让的1.1亿股文峰股份,系陆永敏代文峰集团持有。
2016年4月19日,文峰股份收到证监会的《行政处罚事先告知书》,拟责令文峰股份、文峰集团改正,警告及分别罚款40万元,同时拟警告陆永敏、徐长江,分别处罚40万元、20万元。文峰股份其余12名高管也分别将被警告和罚款3万元-10万元不等。
2016年9月7日,徐长江辞职。
神秘的“马甲”和席位
2016年8月5日,青岛市公安局把瑞丽金泽投资管理有限公司(下称瑞丽金泽)所持有的东方金钰股份,认定为犯罪嫌疑人徐翔的财产并冻结,徐翔的“暗仓”浮出水面。
两年前的5月31日,东方金钰公告15亿元的融资预案,定增对象为瑞丽金泽,这家成立仅18天的公司仅有两名股东,赵兴龙和朱向英,前者是东方金钰时任董事长。当时,市场并不知道瑞丽金泽与徐翔有关。
上交所向东方金钰发出问询函,要求说明瑞丽金泽有关股东与徐翔之间是否存在股份代持情形。东方金钰8月7日晚间回应上交所问询函称,赵兴龙与徐翔不存在股权代持安排或其他协议控制,但是朱向英确认其所持瑞丽金泽股份,“系徐翔出资,本人仅为徐翔代持”。
与瑞丽金泽这单定增交易同步,“泽熙4期”以及王巍控制的极限资产,于2014年二季度进入东方金钰,三季报时“泽熙1期”“泽熙2期”加入。
值得一提的是,A股市场曾经的牛散周建明的妻子也叫朱向英,而周建明是徐翔在宁波解放南路的好兄弟,同为“涨停板敢死队”成员。
徐翔案发后,东方金钰曾公告公司董秘顾峰失联。东方金钰今年4月10日公告,赵兴龙因个人原因申请辞去公司董事长等职务,公司已选举其子赵宁为新任董事长。
相比起“马甲”的难辨,营业部席位的则相对容易从交易信息中分辨出谁在幕后操盘。
涉案公司中弘股份,曾被业内戏言“市场热什么,中弘就进军什么”,在投资矿业市场、进军手游行业和建设影视产业园之间来回切换时,虽然被指每次都只停留在概念炒作的阶段,但其股价还是会出现20%到40%的涨幅。
2013年2月25日,中弘股份大股东中弘卓业持有的7.16亿股公司股份全面解禁,得益于股价的上涨,公司原董事长王永红开始通过中弘卓业频繁减持套现。至当年二季度,中弘卓业持股比例从一季度的70.75%降为45.94%。
中弘股份8月6日公告拟进军手游业后,第二天该公司股价开盘封涨停,根据龙虎榜数据,买入金额最大的前五名席位中,国泰君安交易单元(390426)以9054.78万元占据第一,国泰君安交易单元(010000)买入5499.9万元排第二。这两个席位一直被市场视为徐翔所有。
“一边是善于讲故事的上市公司,一边是频频套现的控股股东,这样的搭配难免产生上市公司炒作概念,为股东套现铺路的嫌疑。” 有业内人士一针见血地指出中弘股份的问题。
国泰君安交易单元(394146)席位和徐翔也有关联。涉案上市公司金科股份原董事长黄红云,及其子女、配偶、兄弟姐妹,曾在2015年大幅减持股份。从大宗交易数据可以看到,2015年3月12日,黄红云女儿黄斯诗减持900万股金科股份,买方营业部出现“国泰君安交易单元(394146)”买入900万股。
“国泰君安交易单元(394146)”这个席位还曾大量买入另一涉案公司赛象科技,它和国泰君安证券股份有限公司上海打浦路证券营业部,曾多次同时出现在多家上市公司的交易信息中,上榜时间与上市公司股东信息高度重合,例如奠定泽熙江湖地位的重庆啤酒( 600132.SH ),以及首现出逃的酒鬼酒( 000799.SZ ),因此这两个席位被市场誉为徐翔的“御用席位”。
2013年9月5日,向日葵的实际控制人吴建龙全资控制的香港优创通过大宗交易减持5599万股,占公司总股本的5%,均价5.39元;9月10日,吴建龙本人减持5599 万股,均价4.76元;9月13日,吴建龙减持1599万股,香港优创减持4000万股,合计减持5599万股,均价都为4.28元;9月23日,香港优创减持5599万股,均价3.90元;9月26 日,吴建龙减持5599万股,均价4.07元。
5个交易日,吴建龙套现12.6亿元。不难发现,每次都减持5599万股,每次都通过大宗交易,均价刚好为4.5元。值得一提的是,吴建龙所减持的股票,几乎全部由“泽熙大本营”国泰君安上海打浦路营业部接盘。
早在当年二季度,“泽熙11期”就跻身向日葵第五大流通股东。此外,向日葵副总经理、董秘及财务总监杨旺翔,身兼大恒科技、宁波中百、康强电子等多家泽熙系公司的独立董事。徐翔案发后,杨旺翔也曾失联。
此外,华泰证券上海国宾路证券营业部也被认为是徐翔的席位,在涉案公司万邦达高管巨额减持时,该席位曾引起市场注意。
2015年3月6日,万邦达发布2014年年报,徐翔的“泽煦单一资金信托计划”新晋前十大股东。一个月后,万邦达董事长王飘扬及其亲属王婷婷、王长荣,原董秘龙嘉及其配偶石晶波,开始密集减持。
2015年4月8日,万邦达跌8.76%,最低价至跌停板43.38元/股。然而,当天大宗交易信息显示,万邦达以跌停价成交了1800万股,成交金额达78084万元,买方营业部正是华泰证券上海国宾路证券营业部,卖方营业部为华泰证券南通环城西路营业部。第二天,万邦达探底至42.6元/股后,以48.38/股元的涨停价收盘,换手率达到17.53%。
这两个交易日,王婷婷通过大宗交易分别减持1800万股和1875.92万股。
“把股价从下跌拉升至涨停板,很多散户会跟风追,这正好让大规模筹码持有者,出掉前一天吃的货。这就明目张胆的对倒,这么大的量,一定会引起监管层的注意。”有操盘手说,“这说明2015年一季度,泽熙在万邦达上有很大底仓,符合徐翔一贯的操盘手法,迅速的大规模建仓,抓住个股的主升浪,开始对倒出货。”
(财新记者 王和岩 对此文亦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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