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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家山,不只有茶田

2017-07-10 佳莹 孩儿巷小先生


文 | 佳莹

时间 | 杭州举办G20前夕

图 | 自己拍的 (有3张不是)


时间已经是临近大典的日子了,龙井路去杨公堤的口子围满路障,警官濡湿了贴身浅蓝色制服,间或一个开着电动的警官过来,递上水,又说笑离开。

 

这个城市,她一直恬淡而随和。大典,让她庄重与典雅许多。游人逐渐稀少,经过龙翔桥的工联市场再也听不到震耳欲聋的流行歌曲,我不用慌也似的避开这段人潮拥挤的道路了。大典让一切平静下来,让城市安静下来,喧嚣退去,清虚日来。

 

这是西湖景区封闭的最后一天,8月19日,照例是早起。恰逢过了农历七月半,五点光景的月亮,圆圆地挂在宝石山的塔尖上,明晃晃的,像个鲜肉月饼似的,馋人的很。我真想一口咬掉那个月饼,一路朝着北山街道游去,荷塘初盛,好种子被冰冻了起来,为了异国的客人可以目睹这珍贵的植物。

 

我珍爱这难得的熹微之光,在湖面上泛起了淡淡的橘黄与浅蓝相接,静止而沉默的湖,还在沉睡,这一片荷塘也是。



 

我身后长出一片初生的太阳,渐渐升起在我不知觉的喜悦里。



 

说来也巧,刚刚买了新车,就赶上景区封闭的管理通知。赶上最后的限期到来的日子,观荷锻炼,从断桥一路骑游到龙井村再至翁家山顶,在翁龙顺茶糖商店买了一瓶粉色的佳得乐,又走了一圈,无意中发现一处壁画,写着陶行知和他的《西湖八小孩日记》的故事。

 

“《西湖八小孩日记》是昔日翁家山村民求学爱学的真实写照。上世纪30年代,陶行知热衷于平民教育,在我市推行小先生制,翁家山小学则是陶行知学生白动生开展小先生制的杭州实践基地。他们组织成立儿童自动普及教育团,担负起扫盲的工作,边读书,边教人,小先生做得有声有色。陶行知将小先生们的日记经过修改,编成一书,取名《西湖八小孩日记》。小先生在改造家庭、服务社会、如何奋斗、如何前进的真实描写。”


(翁家山的壁画,烈士翁友廉的名字写错了字)



(翁友廉,杭州本地19楼网站图)

 

虽说是陶行知先生对他们的文字进行了修改,但看到一位叫做张荷英的小先生写的日记我还是被触动了,文字可以被润饰,但是其中的深意是不可以随便附会的。小小先生在小小年纪就可以有这样的体会,我似乎也想起小时候第一次在物资局的私坟前,因为问祖母“什么是坟墓”这样的傻问题,而第一次晓得了生与死的定义。父亲在那天为我写的日记里大致这样说道,莹莹大哭了一场,怎么也哄不停,以为父母都要先她而去,一个劲的叫着我要爸爸,我要妈妈。



 

张荷英就比我冷静的多了。她在《活一天就要学一天》写道,“我说,我们一个人,活一天,就要学一天,认识几个字总方便些。妈妈不过三十几岁,年纪也不算怎么大,怎么就会死呢!城里羊坝头凤凰寺有个老头儿,名叫李方孝的,今年有一百二十岁了,现在还活在那里哩!”

 

回去之后去找了许多西湖八小孩的报道,只搜到一则杭州当地报媒《都市快报》的报道,说是最后一位小先生也已经辞世。据翁家山担任2005-2010届的村支书翁力文说,张荷英先生已经在2013年故去。


他也写过几个小先生的文章,我便问,陶行知先生这样的“平民教育”你认为如何。


他顿了顿说,“有一位做了老的村支书,为乡里做了许多好事,每当看到《平凡的世界》,感触就会很深,也许我自己是个农民。


那么其他人呢?


“还有一个女生,叫做翁友廉,参加杭州新青年会,做过兰溪电话公司的话务员,后来是浙东人民解放军金萧支队的情报人员,记性特别好,被捕牺牲时依旧未婚。”


那他们会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吗?


“旧时翁家山不从事农耕,捕猎为生,民风彪悍。你知道朱彝尊的诗怎么写翁家山吗?”


苕苕翁家山,松花深满屋。

村民高下居,少长齐捕虎。

但夸弓弩强,不知耕耧苦。


“至少他们这一辈子都从容平淡,没有做什么危害社会的事。”



 

翁家山的原住民来自福建,和龙井村名声远扬的“狮峰龙井”不同,九曲红梅是唯一用绿茶做的红茶,翁力文解释这九曲红梅的意思,“九曲”指的是山路曲折,“红”便指的是红茶,而“梅”并不与转塘周浦所说的茶汤如红梅有关系,仅仅只是翁家山的制作九曲红梅的族人因犯了通奸罪被族人贬出翁家山到了梅家坞的“梅”字的意思。每个人心底大概都有自己的关于九曲红梅的故事。




我对于茶叶的制作是个门外汉,翁先生便在四方桌的纸上写下“萎凋”二字,萎凋的工艺就是将鲜叶的青草气息自然晾晒退去,将其中生长过程中的花香或果香的味道调动出来的过程,促进鲜叶的发酵变化,通过控制萎凋的程度,便可以控制茶汤的色泽和香气。


他拿出珍藏的手作九曲红梅赠予我,将及开袋,一股浓郁的茶香扑鼻而来。有人容易醉酒,而我容易茶醉,醉茶而发痴忘乎所以,也是一种心旷神怡的境地。



 

翁力文先生一直致力于翁氏家谱的编撰,他也将自己除了耕种茶田、制茶之外的所有精力,全身心地投入在了翁家山历史的挖掘和收集上。一个人就是一个博物馆,一个人就背负了从远方而来的历史。


他说起自己担任村支书的那几年时光,更多想要抒怀的是不便说的故事,他拿出一篇《登山抒怀》的文字给我看。只有住在此地的茶人才可以体会到这座山的春夏秋冬。



 

在进入龙井绝望坡前的一处平地上,有石碑名曰“春夏秋冬”。龙井是杭州的龙井,翁家山是茶田的翁家山,而这里也是骑行的圣地。因为骑行,我熟知了这里。晨起时候树荫的水气和阳光蒸腾出的丁达尔现象,阳光的丝线斜斜地打在盘旋而上的山路之上。路至茶叶博物馆处,一片扩大的茶田放眼望去,仿佛整座大山正在逐渐苏醒。绿意盎然,心境澄澈透明。

 

翁力文先生和他的妻子常年居住在这里。他们常常清晨4点30就起来耕作,翁家山的早市也在6:30辰光就会散去。勤劳的村民们讨价还价,采买一天的新鲜食材。他们17岁的孩子此刻正是暑假,还在楼上酣睡。家中5亩茶园,只开垦了4亩地,农忙时便去雇佣衢州江山的采茶女来帮忙。翁力文与妻子全年在经营着这块茶地。和其他的茶农一样,就像《西湖八小孩日记》里所说的:


“翁家山,好地方,

春天茶叶好,秋天桂花香,

人人都姓翁,人人都务农,

没有一个懒惰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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