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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NC丨到松美术馆赴“松风雅集”:文玩与书画再现的古代文人生活

刘静、孟宪晖 艺术新闻中文版 2021-09-26

展览现场


“松下问”、“松上寿”、“松间游”、“松中物”,46件跨度从宋元至明清的古代绘画,与明代黄花梨松竹梅纹玫瑰椅、苍松白鹿香盒、清代竹雕香筒等文玩器物共同构成了松美术馆的第二个展览“明月松间照——中国古代绘画中的‘松’”。谈到为何以“松”为主题,展览学术总监、上海大观古书画研究院执行院长颜明说:“中国传统里,文人都很喜欢松,追求其坚韧不拔,坚贞、长寿、高洁的品行。王维早年间有首诗中写道‘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而中国古代文人把松作为绘画的主题,应该是从唐朝开始。”


展览现场

文玩与绘画的“雅集”


本次展览除绘画作品外,另辟一个展厅呈现与松相关的文房器物。展览策展人徐累在接受《艺术新闻/中文版》采访时说:“这部分的灵感始于这对玫瑰椅,筹展过程中有朋友发图,用镂空方法表现松竹梅“岁寒三友”,在明式家具中十分罕见,由此启发了我将文房器物纳入此次展览,当然,都必须反映松的内容。”


展览现场


“古人的生活节奏比今人慢很多,也没有过多的外界信息扰心,做事就比较专注,对自己的所好可以精雕细琢。”徐累谈到古人的生活方式时说,“园林的曲径通幽、柳暗花明,无非是为了将时间延长,延长时间就是延长生命,生命的质量就是在慢慢赏玩、体验中有了灵性。文房就是一种生活态度,晚明将文房艺术生活化,有境界上的高标,而且有了格调指南,如文震亨的《长物志》、屠隆《考盘余事》、李渔《闲情偶寄》,可以说是文人生活的百科讲坛。”徐累说,明式家具之所以得到今人的推崇,正是由于文人的参与度,文人会与工匠共同探讨如何制作家具,文玩方面笔筒、砚台,本身就有迁想妙得的巧设,所谓‘吴中绝技’,不单单是工艺本身。职业画家也一样,他们的交游也偏重与文翰名公,因为只有在那些府上,才能看到名作名帖,亲自摹了,手上自就有了古法。所以这是一个文化的生态链。”


明 黄花梨松竹梅纹玫瑰椅


明 周柱 苍松白鹿香盒


在中国艺术史上,“文人雅集”持续了几近两千年而至今热度不减。王羲之的《兰亭序》让人们对文人在修禊当日临水雅集并不陌生。明代随着江南经济的繁荣,私家园林的大量出现,文人雅集在经历了明初台阁雅集图的兴盛后,经由馆阁文臣间的流传又转而带动了士人阶层中的宴游之风。雅集书画不再是官僚生活绘画,文士间更注重逸乐、观照性灵的雅集方式。明代中期以后社会生活趋向休闲化、娱情化,士人们追求山水之乐,并认为:“快心娱志,莫过山水园林。”所以,雅集活动也逐渐与园林山水等自然天成的性灵之地结合,这种仪式化、常态化的活动成为士人阶层的共识。松美术馆作为民营美术馆,又是另一种雅集形式的延续,创始人王中军说,“很多藏家都有公益心,愿意把自己的藏品拿出来与人共享”,“明月松间照——中国古代绘画中的‘松’”中展品多来自华人收藏圈,有机构,有私人,展品与美术馆以及接下来的“松间对话”共同构成一种新时代的“雅集”。


清,杜士元雕,松树沉香木笔筒


来自宫廷画院的高士“松下问”

 

“‘松下问’更多体现的是隐逸之风,或者松下问道,或者庭园中卧游,倚着松树,听着松风,这是不同于俗尘的世外境界,反映了高洁的风范,超然的境界。”徐累介绍展览线索时说。在这一单元,来自宋、明两代宫廷画院的作品是亮点。南宋《汉宫秋图》虽为佚名,却有典型的南宋院体风格,画家以汉武帝候约西王母于甘泉宫为主题,绘制出汉武帝及诸多宫人于楼阁、岸边静候西王母之情景,场面以松石掩映,平添悠然出世之气息。宋画流传于后世本就稀少,加之画中留有汉武帝形象,引得乾隆帝一题再题,视若珍宝。

 

展览现场


南宋,佚名,《汉宫秋图》

 

此单元还有表现明代皇室赏花行乐场景的《四季赏玩图》,画卷按四季分为不同桥段,而松树则各个桥段扮演重要角色:一开始,宣宗皇帝坐在双松下的草堂里观看女童荡秋千;春赏牡丹时,宣宗所坐的琉璃凉亭外,被古松围绕;秋冬交界处,以青松和雪松表示季节的变化。画面瑰丽堂皇,一派太平喜乐氛围。


▲ 佚名 《四季赏玩图》局部


岁寒不凋,借松言寿


“松、竹、梅有‘岁寒三友’之称。松竹梅水月为‘五清’。乾隆一套《书画合璧四友图》就包括松、竹、梅、兰,搭配临写自颜真卿、蔡襄、苏轼、米芾的书法。植物这么多,为什么偏偏选了‘松、竹、梅’呢?它们的共同特征是抵御严寒,岁寒而不凋,所以就是气节的象征。孔子曾讲‘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荀子也说‘岁不寒,无以知松柏;事不难,无以知君子。’”徐累谈到的“松上寿”单元,其主旨是借松言寿,清代徐玫所作《旭日松涛》画面视野开阔,一轮旭日自海面升起,近景处一株遒劲老松于山石间扎根而出,探出的枝干与松下信步的仙鹤动静呼应。如诗云“与鹤来松杪,开烟出海波”,仙鹤、松树、旭日、海波的组合象征着长生不老,延年益寿,为宫中祝寿的标准样式,类似图式也出现在郎世宁笔下。

 

清代徐玫所作《旭日松涛》


万壑松风“松间游”


“松间游”单元则回归单纯的万壑松风、极目游观。清代袁耀的《骊山避暑》描绘唐明皇前往骊山华清宫避暑消夏的情景,画面远景高山崇岭,楼阁华美。左下方雕砌精美的石桥上,一行宫中人往楼阁的方向去,华盖、羽扇彰显尊贵身份。山间松林茂盛,为画面带去更多清凉之意。袁耀将传统建筑画与院体山水巧妙相融,其华丽精致的风格,为清初扬州工致流派的典型代表。


清代袁耀所作《骊山避暑》(立轴)


值得一提的是,此单元还有一件出自清代女画家蔡含的《古松献寿》,作为古代绘画史上留名不多的女画家之一,虽名头不大,但极具文献价值。画上有冒襄题款,冒襄即冒辟疆(明末四公子之一),曾游学董其昌门下,但更为人所知的是他与“秦淮八艳”的风流艳史,曾纳董小宛为妾,而被成为冒襄姬的蔡含也是其妾室之一。


清代女画家蔡含的《古松献寿》


同样具有故事性的还有清代禹之鼎的《禅悦图》。此画是为清初文坛领袖王士祯所作的画像,“禹之鼎为王士祯造像最多,据统计至少存世12张,都是禹之鼎的代表作。王士祯曾经在扬州当太守,当时常组织文人雅集,如红桥修禊”,徐累介绍,“很多重臣本身就是文人出身,因此文人雅集就很难与官员雅集区分开来,这是一个高大上的朋友圈。清代康熙年间最重要的大收藏家,基本都是皇帝的近臣。”这个手卷就有不少王士祯门人题跋,倚声赞诵,这是古人点赞的一种流行方式。拖尾最后一段题跋来自钱名世。钱名世为康熙四十二年探花,与年羹尧因乡试同年而交好,雍正四年年羹尧被赐死后,他也被牵连获罪,雍正帝亲题“名教罪人”牌匾悬其家门,又命三百八十五位文臣写诗文声讨其“劣迹罪行”,并交付钱名世刊印为《名教罪人诗》全国发行。“名教罪人案”之后,钱名世墨迹几近全毁,而这件《禅悦图》上仍保留着一段他的题跋,非常珍贵。

 

清代禹之鼎的《禅悦图》局部


以“松”为切入点,很多作品中原属“配角”的松树已成为画中的“草灰蛇线”,打破了宫廷画师与文人两个话语系统的界限,也破除了不同作品在题材、内容上隔阂。而松美术馆中原本栽种的199棵迎客松,与画中之松虚实相映,情景交融,“经由现实中的松移步馆内,看到画面上平面的松,回身又有立体的盆景,与窗外松影相呼应,最后再欣赏文房器物上的松,想象一下绘制丹青的当时环境,整体上,我想以立体的观点让观众多面地体味松韵。”徐累认为最好的展览是情境交融的,正是基于这种先决条件而策划本次展览的。当观者观赏着画面中发生于松林之中的故事、场景之时,自己又何尝不是当下这片松园之中的故事演绎者呢?(采访/孟宪晖,撰文/刘静、孟宪晖)


▲ 《四季赏玩图》


明月松间照——中国古代绘画中的“松”

松美术馆

展至7月29日


※若无特殊标注,本文图片均来自

松美术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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