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荣宅中展开刘野的“寓言叙事”，与《神女》阮玲玉不期而遇
Prada荣宅，Courtesy Prada
“当我在十年前第一次看到刘野的作品时，我就意识到，作为艺术家的刘野和他的作品是合二为一的。他就是他的绘画，他的绘画就是他。”策展人、德国国家美术馆馆长乌多·基特尔曼（Udo Kittelmann）回忆起十年前初次接触刘野绘画那一刻的震惊。
艺术家刘野
对于基特尔曼而言，这是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刘野的绘画自如地游走在东方和西方的两种文化之间；他的绘画既体现了对欧洲文化、历史的深入研究，又在细腻的笔触之中流露出东方特有的情感和辩证思维。十年后，当基特尔曼受到PRADA基金会的邀请，在修葺一新的PRADA荣宅进行策展时，他便毫不犹豫地想到了刘野。
Exhibition view of “Storytelling” by Liu Ye, curated by Udo Kittelmann Prada Rong Zhai 10 November 2018 – 20 January 2019 Photo: Haoyue Jiang Courtesy Prada，From left to right: Eleven Cherries, 2007 Acrylic on canvas 100 x 80 cm，Mondrian in the Morning, 2000 Acrylic on canvas 180 x 180 cm
即将于11月10日在PRADA荣宅开幕的最新展览“刘野：寓言叙事”（Liu Ye: Storytelling）是PRADA荣宅自2017年修缮完毕之后向公众呈现的第二个展览。在这次的展览中，刘野与策展人共同挑选了自1992年至今的30件作品在建筑内的13间房间内展出，作品创作的时间跨度几乎包含了艺术家迄今为止的创作生涯。
Exhibition view of “Storytelling” by Liu Ye, curated by Udo Kittelmann Prada Rong Zhai 10 November 2018 – 20 January 2019 Photo: Haoyue Jiang Courtesy Prada，Chet Baker, 2009 Acrylic on canvas 40 x 30 cm
然而值得注意的是，此次的展览并非刘野的回顾展，而是一次发生在策展人和艺术家之间亲密的对话。刘野早前向《艺术新闻/中文版》分享了和策展人挑选作品的过程：“选择作品时主要以小尺寸为主，尽量不搭展墙。作品选择了从1992年的到2018的，但作品内容是非线性的。（我们希望）从我的作品中找到一条线索，在这个特定展览空间产生新的意义。”而基特尔曼在接受《艺术新闻/中文版》的专访时也谈到：“我们从今年年初开始挑选作品，选择了我们两人都希望在这座建筑里再次看到的作品。因此，这是一次非常私人的选择。”
观众一旦踏入这座具有繁复华丽装饰风格的建筑，便会在瞬间意会策展人的用意。展览采用了建筑一至三层的空间，但是与传统的“白盒子”美术馆或者画廊空间不同，置于其中的绘画就好像早就是建筑的一部分一样。
Exhibition view of “Storytelling” by Liu Ye, curated by Udo Kittelmann Prada Rong Zhai 10 November 2018 – 20 January 2019 Photo: Haoyue Jiang Courtesy Prada，Book Painting No. 20 (Blossfeldt, Urformen der Kunst, Verlag Ernst Wasmuth GMBH, Berlin, 1936), 2017 Acrylic on canvas 37.5 x 52 cm
Exhibition view of “Storytelling” by Liu Ye, curated by Udo Kittelmann Prada Rong Zhai 10 November 2018 – 20 January 2019 Photo: Haoyue Jiang Courtesy Prada，Eileen Chang, 2004 Acrylic on canvas 60 x 45 cm
《花1号》（2011/12）里的黄色花朵与原日光室的黄色墙面交相呼应，仿佛一直以来就静静地悬挂在那里；而当观众顺着建筑内蜿蜒的路径移步前行，或忽而看到《鸟上鸟》（2011）里两只充满爱意的麻雀，或看到在绿色墙面的衬托之下更显忧郁的《罗密欧》（2002），或者在偌大的红色原会议室里的一幅小小的《匹诺曹》（2011）；继而拾级而上，置于两组屏风上相互对望的《张爱玲》（2004）和《阮玲玉之二》（2002）不禁让观众感受到了强烈的美感，就像策展人所说，我们看到的不仅是一幅画可以多么地美，还有一个人又是可以多么地美。
Exhibition view of “Storytelling” by Liu Ye, curated by Udo Kittelmann Prada Rong Zhai 10 November 2018 – 20 January 2019 Photo: Haoyue Jiang Courtesy Prada，The Broken Mirror, 1992 Acrylic and oil on canvas 35 x 35 cm
PRADA荣宅建筑内部强烈的风格和色彩与刘野的作品在不同的节点不期而遇，然而建筑和绘画分别具有的强烈性格却形成了一股自然的效果。基特尔曼在谈到平衡建筑和绘画的力量时说：“在这样的建筑里布展显然是更具有挑战力的。建筑带来的灵感、这些房顶的装饰、地板、木质结构，（建筑强烈的风格）要求每件呈现其中的作品足够强大。在我看来，刘野的每件作品都是足够强大的。事实上，绘画作品比建筑的内部风格更为有力，这是刘野的作品成功在这其中进行展览的唯一原因。”基特尔曼还强调说：“此时此刻，我想不到一个更为合适的场地来展现他的作品，或者通过他的作品来展示建筑本身。这是一种巧合，但是是一种令人感到皆大欢喜的巧合。”
Exhibition view of “Storytelling” by Liu Ye, curated by Udo Kittelmann Prada Rong Zhai 10 November 2018 – 20 January 2019 Photo: Haoyue Jiang Courtesy Prada，Pinocchio, 2011 Acrylic on canvas 30 x 20 cm
此次展览名为“刘野：寓言叙事”。故事性必然成为了展览的重要线索之一。在早前接受《艺术新闻/中文版》的专访时，刘野曾经提到：“基特尔曼认为，我的作品其实一直带有这样的情感和叙述性。我觉得，荣宅这座建筑的层次非常丰富，本身就是一个艺术品。我的作品放在里面，希望和建筑产生一种对话关系 。”
Exhibition view of “Storytelling” by Liu Ye, curated by Udo Kittelmann Prada Rong Zhai 10 November 2018 – 20 January 2019 Photo: Haoyue Jiang Courtesy Prada，From left to right: Untitled, 1997 - 98 Acrylic on canvas 170 x 200 cm，Books on Books, 2007 Acrylic on canvas 30 x 20 cm
Exhibition view of “Storytelling” by Liu Ye, curated by Udo Kittelmann Prada Rong Zhai 10 November 2018 – 20 January 2019 Photo: Haoyue Jiang Courtesy Prada，Scale, 1995 Oil and acrylic on canvas 35 x 25 cm
而在基特尔曼看来，刘野的作品之所以具有丰富的故事性，一来在于他的每件作品都蕴含着丰富的情感，二来在于他的作品给予观众自由理解的机会。观众无论来自于怎样的背景，都可以在刘野的绘画中找到回应和声音。“（刘野的作品）以一种非常不同的方式欢迎着人们”，基特尔曼在采访中说。
Exhibition view of “Storytelling” by Liu Ye, curated by Udo Kittelmann Prada Rong Zhai 10 November 2018 – 20 January 2019 Photo: Haoyue Jiang Courtesy Prada，Catherine Deneuve, 2012 Acrylic on canvas 60 x 45 cm
刘野，《序幕》，2018年，艺术家提供私人收藏，摄影：曹勇
此次展览中包含了两件刘野于2018年全新的创作的作品。其中之一是《序幕》，另一幅是《神女》。这两件作品并不是基特尔曼要求刘野进行的创作的，而是当刘野于年初初次探访过PRADA荣宅的建筑之后，有感而发的美好巧合。“（就两幅画）就这样发生了”，基特尔曼回忆道。事实上，《神女》这件作品是刘野基于2002年的《阮玲玉1号》进行的创作，而《阮玲玉1号》也是基特尔曼个人极其喜欢的作品之一。
刘野，《神女》，2018年，私人收藏，摄影：曹勇
刘野早前向《艺术新闻/中文版》分享了这其中的经历：“我其实在2002年画过一张，当时叫做《阮玲玉1号》，就是‘阮玲玉’肖像第一幅。我特别想借来这张画在荣宅展览，因为阮玲玉和上海之间的线索其实很有意义。但是当时的这位收藏家现在怎么也找不着了。但是因为我特别想展这张画，所以我就又画了一遍，画了同样的情节”。《神女》这幅画中的女子手持香烟，脸微微抬起，氤氲的烟雾遮掉了她的一半面庞。“《神女》是阮玲玉的一部代表作，在那个电影里有一个她特别有名的吸烟的镜头。《神女》是她最优秀的电影之一，她那个吸烟的镜头也是她最动人的镜头之一。我曾经特别喜欢、迷恋阮玲玉，她给我带来很多灵感。”16年后，当刘野以更为冷静的情绪创作《神女》时，比《阮玲玉1号》中更为稠密的烟雾、更加神秘的灯光，不禁让基特尔曼发出了“难以置信”的赞叹。
Exhibition view of “Storytelling” by Liu Ye, curated by Udo Kittelmann Prada Rong Zhai 10 November 2018 – 20 January 2019 Photo: Haoyue Jiang Courtesy Prada，From left to right: Romeo, 2002 Acrylic on canvas 65 x 80 cm，Miffy Getting Married, 2014 Acrylic on canvas 40 x 30 cm
展览之中行云流水般流露出的起到好处不禁让观者感受到刘野与基特尔曼之间合作的默契。基特尔曼在接受采访时说：“我的策展思路是，作为策展人，首先要对艺术家的作品感到好奇......策展人遇到艺术家的那一刻是无比荣幸的。刘野作为一名艺术家，他总是尽力创作出最棒的作品，而作为策展人的我就要为艺术家创造出他们梦想中最棒的展览。但是策展人不应该是艺术家的好朋友，他应该是艺术家最负责任的评论者。策展人应该总是与艺术家进行开诚布公的对话。这不是在讨好艺术家，而是对艺术家的激励......。”基特尔曼与刘野的合作促成了这次美好的“寓言叙事”，而这次独特的展览，也在履行着基特尔曼所说的，策展人与艺术家共同激发观众的责任。（采访、撰文/Laura Xue）
刘野：寓言叙事
荣宅
展至2019年1月20日
*如无特别标注，
本文图片由Prada荣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