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那风高浪急岁月,知不知“知青家长”李庆霖
书名:《知青家长李庆霖》
作者:黄志雄 著
出版: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2015年10月版
定价:69.00元
我希望,那个荒唐的岁月,永远不要重现。
——黄志雄
他原本是一个乡村小学教师,大儿子上山下乡到农村插队落户后,由于吃不饱穿不暖没钱看病没钱理发,成为家庭的沉重负担。1972年底,他眼看小儿子即将初中毕业,又要面临着大儿子同样的命运,在“呼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情况下,写信向党中央主席毛泽东反映知青在农村生活的艰难状况,以及在知青招工、招干、招生中存在严重的“走后门、拉关系”等问题。
1973年4月25日,毛泽东给他写了复信,并“寄上300元,聊补无米之炊”,同时表示“全国此类事甚多,容当统筹解决”。后来,中共中央将毛泽东的复信与他的来信作为中央文件附件下发全党,要求各级党委认真学习,对知青工作严格检查,加强领导,总结经验,上报中央。国务院根据毛泽东指示,成立了调查组分赴全国各地调查知青状况,并召开全国知青工作会议,研究解决知青在上山下乡中所遇到的困难与问题。他这封来信,客观上为在此前后上山下乡的1700万知青带来了福泽。毛泽东的复信,因缘际会,他此后担任了四届全国人大常务委员会委员、国务院知青领导小组成员,以及莆田县教育组副组长等多项职务。
在“文化大革命”的特殊年代,因为一封写给最高领导人的信及其批示,使毫无政治经验的小学教师一下子被推上了政治舞台,成为从中央至地方省、地、县各级不同派别人物拉拢、争取的对象。从此,他卷进了政治斗争的漩涡。在政治斗争漩涡中,他的命运开始发生巨大变化与沉浮,时而被树立为“反潮流战士”;时而被以参加工农干部读书班的名义“软禁”于省城,或被以省直机关干部工作队的名义下放到闽西山区;时而被许以县委书记、地委书记,甚至省委常委的职务。他在不同政治力量的裹挟下,终于无法把握自己,被政治漩涡搅得越来越深。后来,他的行为被指控构成反革命罪,界于杀与不杀之间,命悬于一丝。
他,便是本书主人公李庆霖。
本书作者黄志雄历时近30年,阅读大量档案卷宗,采访多位当事人,数易其稿,终成此书。
知道李庆霖的人,几乎都会问,毛泽东主席是如何收到李庆霖的来信?李庆霖的来信究竟对知青产生了什么影响?李庆霖的命运又是如何沉浮的?本书首次完整地揭示了李庆霖命运沉浮真相,为读者还原一个处在“文革”特殊时代背景下的真实的李庆霖。在网上,他有时被誉为“知青之神”,有时又被称为“知青之父”,本书作者用大量的历史事实告诉读者,他是一个平凡而传奇的“知青家长”。
创作欲望是在阅读大量有关资料中产生的。这些资料细致繁多,同我的工作有关。我阅读这些资料,与其说是出于好奇心,是为了熟悉我们福建莆田的人文历史,不如说是为了消遣打发日子。阅读是我几十年的生活习惯。仔细地阅读卷宗、比对证据,去伪存真则是我的职业习惯。通过阅读,我发现李庆霖很特殊而又很普通。他很特殊,是因为他与所有的“文革”人物不同,不是靠造反起家,而是因为给毛泽东主席写了一封信,说了老实话,反映了具体问题,从而在客观上为前后1700万知青带来了福泽。也就是说,他是靠做好事起家的。他很普通,是因为他虽是一介小学教师,但命运沉浮却具有时代性与代表性。新中国成立以后到“文革”期间,历次大的政治运动几乎都有他的份。反右时,他被定为“中右”;“大跃进”年间,他被插过“白旗”;“文革”初期,他被打为“三青团员”;“清理阶级队伍”时他成了“国民党员”、“美蒋特务”。毛泽东主席给他复信后,他成了共产党员,担任了上至四届全国人大常务委员会委员、国务院知青领导小组成员,下至莆田县教育组副组长等多项职务。不久,他的言行又被指控构成反革命罪,界于杀与不杀之间。
这样一个命运沉浮的人物,与那样一个主宰他人命运的时代,引起了我创作的欲望。
本书人物的观点、态度都是在特定历史条件下产生的,具有很强的时代背景。如果离开时代背景,对本书人物进行评头论足,无疑是幼稚而可笑的。这个特定的时代背景就是“以阶级斗争为纲”而曲折走向的一场“内乱”。在“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斗争是主旋律,观望不得,逍遥不得。斗争是以一个运动接着一个运动的方式进行的,每个运动都必须站队、表态,稍有不慎,便要身败名裂。在这样一个荒唐的岁月与恶劣的政治生态下,一些人为了身家性命,难免被迫要说几句荒唐话,甚至被迫做几件荒唐事,这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我们生活的世界是一个凡人的世界。
我无意于翻旧案算旧账。“文化大革命”早在党的十一届六中全会上通过的《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以下简称《决议》)就已明确否定了。《决议》指出:“历史已经判明,‘文化大革命’是一场由领导者错误发动,被反革命集团利用,给党、国家和各族人民带来严重灾难的内乱。”对于有“文革”情结的人,不妨再细心读一读这份历史性文献。通过本书写作,我进一步理解了解放思想、改革开放的重大历史意义,认识到邓小平伟大的历史地位,也深深地体会到就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来说,民主法治是须臾不可或缺的东西。
我无意在作品中宣扬什么,也绝不刻意褒贬某个人物。我与那个时代那些人物离得不远不近又够远够近。由于年龄的原因,我远到无法参与那场史无前例的运动,足以保持审视的距离;近到深可理解那些人物在特定年代的所作所为。由于工作的便利,我可以将听到、看到的一些材料用适当的方式表达出来。或许对,或许不对,但绝不违背良知。我无意给书中人物刻意增添一点什么,但遗漏与偏颇却是难免的——那是因为我学识浅薄与材料不足。正如盲人摸象,或许我只摸到了大象的腿,但我会说这大象像根柱子,而绝不会说像堵墙。
现代心理学告诉我们,记忆总是有所选择的,即便是一个最为真诚的人。那些痛苦的、引以为耻的、有损良心或者尊严的经历,往往会被内心压抑至潜意识而被忘得一干二净;而那些能够去除痛苦、引以为荣、能够表现良知或者体现尊严的经历,往往成为最牢固、最向往的记忆。我向来对所谓亲历者的回忆采取批判吸收的态度。翻开某些人物的回忆录,我有时被书中的真实感动,也有时为其中明显的虚假恶心。任何人都不得做自己案件的法官,也即任何人都无法评判自己的行为,这表面上是程序问题,实质上是人性因素。
构筑本书的基石是卷宗材料,它是当事者在事后留下的痕迹。这既在相当程度上排除了当事者接受采访时自我标榜的虚夸成分,也在相当程度上解决了由于人性弱点带来的记忆选择性遗忘问题,但它可能存在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在政治高压下,当事者自诬或诬陷。我在修改本书过程中已经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引用相关材料时,也力所能及地予以提醒。
尽管我采取这样的态度进行写作,但表达方式却是文学的而不是历史的;提供给读者的人物形象,也是属于文学艺术画像。
本书成稿之后,曾有不同年龄段的朋友阅读过底稿。年长者大多送我两个字:真实。我想这是对我的最高奖赏,因为真实既是我写作初衷,也是我写作目的。当然,这种真实仅仅是文学意义上的真实,而不是历史学意义上的真实——那是历史学家的工作。我所担心的是尽管自己有求真的写作态度,恐怕也达不到真实的高度。年轻者也送我两个字:荒唐。
送我“荒唐”两个字的朋友都是出生于上个世纪80年代以后,他们以对待魔幻小说的态度,阅读本书,除了感到新鲜外,无法理解书中人物的所作所为。他们认为,本书是满纸荒唐言。
说“真实”与“荒唐”的都是我的朋友,唯一的区别只是他们的年龄,以及由于年龄差异而形成的对事务判断的差别。我想,荒唐的不是我键盘敲击出的方块字,而是那个岁月。我希望,那个荒唐的岁月,永远不要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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