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蕾夫妇 | “我们是日本人里最爱中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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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人面对面》
主持人：许戈辉
嘉宾：清水哲太郎和森下洋子
他们是著名的日本艺术家，他们的父母创作了最早的芭蕾舞版《白毛女》，成就了中日之间的“芭蕾外交”。他们用自己的传奇继续演绎着这传奇的故事，书写着跨越半个多世纪的历史佳话。
不久前的5月19日和23日，
北京人民大会堂和上海大剧院里，
一位69岁的日本女主角上演了芭蕾舞剧《白毛女》。
演出结束以后，台上全体演员向中国观众深深鞠躬，
表达对曾经战争的谢罪，剧场里掌声雷动。
历时60多年的一场“芭蕾外交”
清水哲太郎和森下洋子是日本著名的芭蕾夫妇，
而作为上一代芭蕾夫妇，
清水哲太郎的父母清水正夫和松山树子，
创作了最早的芭蕾舞版《白毛女》，
成就了中日之间的“芭蕾外交”。
1945年，最早的《白毛女》版本歌剧版诞生在延安，
之后，在中日几乎隔绝的状态下，
周恩来总理将《白毛女》的电影拷贝，
赠送给三位辗转来到中国访问的日本政治家。
松山芭蕾舞团的团长清水正夫（清水哲太郎的父亲）看到了影片，
深深被吸引，立刻推荐给自己的妻子，芭蕾舞演员松山树子，
并且决定将它改编成芭蕾舞剧。
1955年2月，松山芭蕾舞团创作的《白毛女》在东京首演，
这正是最早的芭蕾舞版《白毛女》。
松山芭蕾舞团的团长清水正夫和妻子松山树子
许戈辉：
这个故事发生在抗日战争的年代，
这个历史背景经过了什么样的处理？
在日本，这个事情是敏感的吗？
清水哲太郎：
松山芭蕾舞团创作了《白毛女》，其实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日本人经历在中国的战争之后，回到日本，
对发生的事情不愿开口讲述。
我父母一定要把日本人藏在心里的，
对中国的那种感恩和谢罪，
和对自己的惭愧以及内心的苦恼表达给中国人。
他们抱着这种心情，把芭蕾舞《白毛女》创作出来，
觉得古典芭蕾的人应该去做这件事情。
近代日本对中国做的这些事情，这个时期发生在中国的故事，
由我们日本人来演绎，这是非常有价值和意味的。
清水哲太郎与父母
许戈辉：
我从您父亲的这本书里看到，
您父母在访华期间，受到了毛主席的接见。
而且他在书里记述了一个细节，
他说在握手的时候，
看到毛主席那个衬衣的袖口，有缝补过的痕迹，
他说就这样的一个缝补的细节，
让他一下对这位伟人，有了很亲近的一种情感。
所以父母会把这些讲给你们听吗？
清水哲太郎：
经常跟我们讲这个事情。
就说领口，袖口，一看就是缝了很多次，
世界上这样伟大的领袖是没有的。
每次讲的时候都很激动。
许戈辉：
还给您讲过什么样的故事？
清水哲太郎：
有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是毛主席接见时，在剧场的贵宾室。
我父亲是不抽烟的，但是毛主席递给他一根烟，
当时他觉得不能不抽啊，就拿着，
他说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拿着一根烟。
他说毛主席给我的烟，不会抽也抽，
这个事情他总是边笑边说，他说真是很幸福。
毛泽东与清水夫妇
森下洋子：69岁的白毛女
1958年，松山芭蕾舞团首次来中国，
而从那时候一直到今天，
松山芭蕾舞团将《白毛女》作为保留剧目，
呈现在世界各地的舞台上，
并进行了15次访华演出。
1971年，在第三次来华演出的时候，
以往在台上表演的松山树子坐在了台下，
而台上出现了新的白毛女，
她就是森下洋子。
森下洋子是一位世界级的芭蕾艺术家，
纽约大都会歌剧院，巴黎歌剧院、
维也纳歌剧院、悉尼歌剧院等全球著名的舞台上，
都留下过她的优雅舞姿。
她三岁开始学舞，
53岁的时候已经在庆祝自己从艺50周年的纪念。
森下洋子（右二）来华演出
许戈辉：
森下老师，
你第一次看到《白毛女》这个舞剧是什么时候？
森下洋子：
1970年，看了松山树子演的。
许戈辉：
那个时候不会想到，
台上这个跳舞的女皇，
会成为自己的，应该叫婆婆对吧。
会吗？
森下洋子：
当时看了松山树子演出，
无法用语言表达，流下眼泪，
这个时候也没想到自己能够跳，
就是希望能够得到她的指导。
然后自己能够跳这个角色了，
觉得是无上荣耀的事情。
年轻时候的森下洋子
许戈辉：
所以你们两位，真的是共同创造了奇迹，
一个是16岁才开始学，一个是60岁以后还在跳。
完全不可思议。
清水哲太郎：
我刚开始学芭蕾舞的时候，
洋子已经很有名了，
日本人叫她天才少女森下洋子，
已经那个程度了。
许戈辉：
所以我特别想问森下老师，
您在这个领域里，觉得自己是奶奶吗？
森下洋子：
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就很单纯的不知不觉已经过了60多年了。
跟一般的常识不一样，
在我的字典里没有这个词，
没有去分什么辈份，
没想过这个，就是探求、探求。
许戈辉：
我很好奇，森下老师，
您现在的年纪还在舞台上跳，
难度这么大的一个，
就是既需要肢体，
又需要很强烈的情感的这样的一个舞剧，
那你需要怎么样来保持自己这种充沛的体力？
森下洋子：
我每天坚持练习，
然后每天都要吸收新的东西，
保持新鲜的心情。
69岁的森下洋子仍出演喜儿
“我们是日本人里面最爱中国的”
1971年，清水哲太郎和森下洋子来中国演出，
周恩来总理亲自来观看演出，
并送了全套的演出服，白毛女的衣服，头套。
2017年是中日邦交正常化45周年，
此次演出，森下洋子就像以往来华一样，
穿上了周恩来总理送给她的那套演出服。
2017年森下洋子出演芭蕾舞剧《白毛女》
许戈辉：
您一共见过几次周总理？
森下洋子：
很多次了吧，真是好多次。
邓颖超对我们非常的关爱。
在有很多日本政要在的场合接见的时候，
她看到我们，马上向我们招手拥抱。
那些政治家们都在猜：这两个人是谁啊？
森下洋子夫妇同演《白毛女》
森下洋子：
在北京饭店的理发馆，我们团小部分人来北京学习，
大家走下台阶的时候，总理去理发碰到我们。
总理看见清水哲太郎，亲切地叫他小哲，大家很吃惊。
1971年周总理与森下洋子
森下洋子：
我们的父母，清水正夫和松山树子经常说，
我们是日本人里面，最爱中国的，
在我们日本人面前也这么说，
这是很强烈的感情。
——许戈辉
做《名人面对面》这么多年，
经常会被问到同一个问题，
那就是到底什么样的嘉宾会给你留下深刻的印象？
开始被问到的时候我也挺茫然的，
千人千面，千姿百态。
但是渐渐地我从他们某些人身上找到了某种共性，
那么我总结的答案就是高山和大海。
高山指术业有专攻，
以工匠之精神在自己的领域树立起他人难以逾越的高峰。
而大海则指格局与胸怀，
悲悯、包容、积极、博大。
正是这样的深度和广度，
让清水哲太郎和森下洋子两位艺术家
清瘦的身体里迸发出感人至深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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