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称现实版《战狼2》亲历者讲述多米尼克撤侨背后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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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暖人生》
几个月前,超级飓风“玛利亚”横扫加勒比海,多米尼克遭遇灭顶之灾。
在多米尼克最北端朴茨茅斯工作的孙浩杰、陈平等11名中国人被困孤岛,一度与外界失联长达81个小时。飓风登陆时,他们经历了哪些生死瞬间;多米尼克陷入瘫痪后,孤注一掷的他们如何开展自救。
《冷暖人生》为您讲述亲历者的撤侨故事。
多米尼克,位于中美洲东加勒比海地区,一个面积仅751平方公里,只有七万多人口的岛国。
2017年9月18日,超强飓风玛丽亚登陆加勒比岛国多米尼克,狂风怒号,暴雨滂沱。
01
原以为是小风
却不曾想超级飓风掀掉总理家屋顶
陈平和孙浩杰都是一家中资企业援建的农业项目工作人员,作为项目负责人的孙浩杰已经在岛上生活了十一年,尽管经历过多次灾害天气,但这次飓风之大,破坏力之强,仍令他一阵心悸,此时的他们并不知道当晚的飓风玛丽亚已经上升至最高的五级。
弹丸小岛瞬间遭受重创,多米尼克总理罗斯福·斯凯里特自家的屋顶也未能幸免。他在个人社交媒体账户上发文直播玛丽亚施虐后的惨状。
多米尼克总理的社交媒体截图
陈平:之前预报的只是三级。我们还很心安地坐在房间打牌,结果风越刮越大,刮得墙都在震动。闪雷直接从天上炸到跟前,听到边上那个树“咣”就倒了。
孙浩杰:一会儿就听到鬼哭狼嚎,风速大了后,气压负压降低,耳朵是胀的,就像你坐飞机降落时耳鼓鼓胀的那个感觉。房子都是摇的,就感觉外面不是空气,不是风,就像浪在推一样。
孙浩杰:窗户整个是凹进来的,玻璃也被风吹得挝进来了。我们当时想着如果这个玻璃碎的话,就像子弹一样。所以我们就把被子、被褥全塞窗户上。门缝、窗缝里像高压水枪往里喷水一样,整个房间里灌的了将近两三英寸厚的水。我们就呆在水里,当时就只要祈祷着这个房子不要倒就行了。
当晚房屋外场景
一夜无眠的孙浩杰和同事们打着手电四处查看,只见驻地屋顶被吹飞,东北两面的窗户全部被吹毁,屋外的情形更是令他们触目惊心。周围的树木、电线杆到底、房顶几乎全被揭翻,周围全都是哭嚎声音。
简单收拾一番后,孙浩杰和同事徒步五公里,查看项目园区情况,在飓风的摧残下,园区已经面目全非。
陈平:库房被冲到大路上来,其他的全部冲歪了,挖掘机、装载机、拖拉机,全部都挤坏了。心里那个凉啊,想着十多年的心血,这么多年的心血哗哗就没了。
孙浩杰:我们是一步一步看着它们从零起点发展起来的,这次这么大的灾难打击,就像你小孩搭积木一样,一点点搭起来的积木倒了。
02
监狱被吹翻国家陷入瘫痪
华商店铺被抢光
被飓风横扫过后整个多米尼克陷入瘫痪,水电、交通、通信、食品供应全部中断。在尝试与外界联系未果后,项目组决定屯水屯粮展开自救。陈平带着大火将肉炒熟,并用盐腌制,做好持久战准备。然而大家外出购买淡水时发现,外界形势早已失控。
孙浩杰:监狱也被吹翻了,犯人全跑出来了,警察也没办法维护,完全就是无政府状态。中国商店都被抢完了。华商也知道,护着只会增加矛盾,到最后很多华商都在送,把商店打开了,你来拿吧。到那个时候,你能感觉到人性的温暖,你也能感觉到这种灾难面前人的疯狂。
03
“我把他们托付给你”
“船来了,你们就走,不要等我们”
眼看着时局不断恶化,9月21日晚,57名身在朴茨茅斯的华人一致决定,派孙浩杰和另一位华人代表前往大使馆求助,其余人员负责联系船只。孙浩杰并不知道,这一去穿越大半个国家的自己还能否安然无恙。
孙浩杰:我跟我的副组长丁永生说,我把我的家属托付给你了,不管我出去怎么样,你一定要照顾好他们,照顾好这个团队。
如果我们很长时候都没有回来,但是船你们联系好了,你们就走,不要等我们。他也不会把我怎么样,我也没有吃没有喝,我大不了跟当地人一起,当地人吃什么我吃什么,不用担心我。可是我爱人就听到我说这话她就,眼圈就红了。
孙浩杰和妻子都在多米尼克的项目上工作,妻子魏新苗是他的大学师妹,三年前才来到多米尼克,此前两人一直分隔两地。在不能时时见面的日子里,他们靠着一张张明信片和一通通电话互诉衷肠。
孙浩杰:她也是为了这个家嘛。但是说实话,对她是不公平的,她放弃了她硕士的专业,来做这个项目的翻译,支持我的工作。
04
一夜徒步到达大使馆
失联81小时后终和外界取得联系
夜幕深沉,驱车十几公里后已是难以前行,孙浩杰和另一名华人同事只得弃车徒步。途中不断穿越滑坡滚石,悬崖陡壁,经过一夜的跋涉,终于在第二天上午9点半抵达了罗索码头的撤侨临时指挥所。在失联了81小时之后,孙浩杰终于和中国驻多米尼克大使卢坤见了面。
孙浩杰:卢坤大使整个几天几夜都没有睡觉,50多岁的人了,眼睛通红,非常憔悴。看到我以后,他第一句话就是说,哎呀,你们人好就太好了;最担心的就是你们,因为你们最远。你们好就行,人好就行。然后说你们朴茨茅斯的项目组,愿意转移的华人赶快想办法到首都来,你们不来,救援船不开船。
9月22日,带着这个关乎57人安危的消息,孙浩杰和同伴再次徒步10小时返回驻地。在传达了撤离指令后,大家开始分头联络船只。9月23日9点,项目组和全体华人来到码头准备登船,朴茨茅斯的议员以及农业站站长也来到现场为大家送行。
孙浩杰:当时杰瑞和伊恩·道格拉斯的眼神让我到现在都很难忘。他很需要你帮助,但是他知道保护不了你,没办法保障你的任何东西,所以他只能安全把你送走。我们握手的时候握了很长时间。
与此同时,救援队伍已成功从安巴租到一艘商业轮渡分两批将滞留在多米尼克的400多名同胞转移到安巴并妥善安置。
地球的另一端,接到中国民航局指令后,东航立刻协调两架商务包机赶赴安巴接返受灾同胞。9月30日上午,加勒比岛国安提刮和巴布达机场,第一次出现中国航班的身影。这两架飞机从上海出发,跨越半个地球,飞越19个国家的领空,降落于此。
05
“回家真好”
384名受灾同胞一个不少地安全撤离
2017年10月1日,经过20多小时的飞行,384名受灾同胞,最终赶在国庆节抵达上海。
孙浩杰:就真的像回到自己家一样,在酒店看着落地窗外的黄浦江,正好赶上国庆节嘛国旗招展,内心的情感就跟江水一样奔流出来了。回国真好,回来了真好。
下了飞机后孙浩杰和妻儿直奔回家,10月4日中秋节,他们和双方父母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团圆,这也是孙浩杰出国以来,在国内过的第一个中秋节。
陈平则回家后一头钻进了厨房,承包了全家的一日三餐。十三年的驻外生涯,留下了漫长的亲情空白,他错过了女儿的成长,错过了妻子的陪伴,也错过了对母亲的照顾。所有的亏欠,陈平想尽力弥补。
虽然已经回到国内,但孙浩杰一直操心着多米尼克的一切。一个月后,当地朋友终于带给孙浩杰一个好消息,飓风过后新种下的树开始发芽了。
孙浩杰:从我内心来说,如果有机会我很愿意回去。就像做了一场梦,等到这个梦结局的时候,如果特别好,你就会觉得是场美梦,回味起来都是甜的;但是如果说这个梦前面特别好,到结局的时候是一场飓风,你不甘心,不希望它是这么一个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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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主播小凤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