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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庭长说,这些杂种也是下得去手!

2017-06-04 洪流 法律读品

来源:洪流法眼。原题:《七月流火》。“法律读品”投稿邮箱:89189002@qq.com


(网络配图,与文章无关)


八月里的一天,老庭长把牛三、封老四还有我叫到办公室,说景北县有个强奸案子的死刑命令核准下来了,最近核准的死刑案子多,不要再凑数了,有了就零星地执行。你们准备一下,过两天去景北县,顺带开庭两个案子。我们都说晓得了。


过了两天,我们一行人坐了法警大黑开的右舵三菱越野车,从沧普出发奔景北县。


从沧普坝子出来就开始爬坡,大黑的车在山路上弯来拐去。太阳出来,山川大地的气温就上来了,大家坐在车里头冲头冲地打瞌睡。忽然听见老庭长说了句,程阳死了你们给晓得?


大家听了一下子就醒过来,开车的大黑也不禁把头偏向旁边的老庭长,老庭长说大黑我还不想死,你好好开车不要看我。看老庭长的样子不像开玩笑,牛三依然还是狐疑地问了一句,程阳死了?


老庭长说嗯。


牛三看看我又看看封老四,说上个月我们去镇远开庭,他还和我们一起整麻梨果,整到最后人都站不稳。咋现在说死就死了?


老庭长说,我也是昨天下班时才认得呢。镇远法院的人打电话给宋院长,宋院长听说我们今天要去景北县,就让我们去他家里问候一下,送个白包。听他们说是程阳开车下乡,车掉到山箐里,车都摔扁了。


大黑咬咬嘴皮摇摇头,说,命啊。


大家就沉默。


程阳是镇远法院数一数二的帅哥,担任民庭副庭长,约三十出头,刚结婚两三年,老婆是当地的美人,去年小两口有了个儿子,其乐融融。本来是一个完美的家庭,却没料到遭遇这样的横祸。程阳性格开朗,爱交朋友,业务能力也强,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两三年就会转正庭长。每次我们到县上开庭,他总是抢着要请我们喝酒,虽然酒量不大,一喝脸就红,但从不偷奸耍滑。中院的人很多都知道镇远法院的程阳,但却不一定叫得出镇远法院院长的名字。


车开了四个小时,先到了景真县城,大家找了个饭馆打尖吃饭。大黑让大家先下了车,他找地方停好车,打开发动机盖翻翻弄弄,又绕着车子踢轮胎。老庭长进了饭馆点菜。牛三找了个水烟筒在阴凉处蹲下来吧嗒吧嗒地吸水烟。封老四找了包餐巾纸把老板摆在饭桌上的碗一个一个地擦过去,又要了壶开水来洗,洗好了就坐下来在那里撵苍蝇。我在一边百无聊赖地看老板炒菜。过了一会儿,几个菜和一斤散酒端上桌子,老庭长指着一盘红扑扑的菜说,洪流,这个菜你给敢吃?


我说,看着有点血胡里拉呢,是哪样菜?


牛三早已甩了一块到自己嘴里,说这叫血札,是老傣族最爱吃的一道菜,是把熟肉拌上生猪血腌出来呢。猪血必须用腹腔血,这样搅拌时不容易凝固。


看着那血红的肉块,我不由有点胆战心惊,说你们不怕猪血里有虫子?


老庭长说怕个鸡巴,生死有命,该吃吃,该喝喝,该来的躲也躲不过。这第一杯酒先敬一下程阳嘛。他是个好兄弟。


大家哦哦连声,忙着把嘴里的菜咽下去,端起眼前的杯子,等着老庭长发话。


老庭长端起杯子,想了十秒钟,说算了不说哪样了,就两只手把杯子里的小半杯酒高举起来停了三秒钟,然后泼在了地上。大家也学老庭长的样子各自往地上倒了小半杯酒,这才开始吃喝。大黑说我过一哈还要开车,就不喝了。老庭长说怕个鸡巴,五个人一共才一斤酒,你喝了酒开不动车么我们来帮你开。大黑呵呵笑,说你们法官知法犯法应该罪加一等啊。一边说,一边就自己先端了杯子,说来来来老庭长,这里你年纪大,我先敬你一杯。


吃了饭,接着赶路。大黑喝了二两散酒,开车也快起来。三菱车在土基的山路上颠鸾倒凤,背后扬起浓浓的土尘。牛三说,现在有了这个三菱车就比以前的北京吉普好多了,以前坐北京吉普到县上,每次跑一趟下来那个蓝黑色的法官制服就变成了土黄色,回家洗都难得洗。封老四说啥时这个路能变成柏油路就好了。


话刚说完,天就开始下雨,亚热带雨季的雨水说来就来,顷刻间暴雨倾盆。大黑把雨刮器开到了极速,看前进的道路仍然很吃力。


牛三又说,如果是以前的北京吉普么,现在应该开始从顶棚滴水了。


又开了三个小时,车进了镇远县城。老庭长说先找地方住下,再去程阳家看看。


找了宾馆住下,大家洗了把脸,就往法院宿舍区走。县城不大,抽一支烟的功夫就可以走半条街。到了法院宿舍区,远远就看见院子里搭了个灵棚,灵棚下坐着不少人。镇远法院刑庭的杨庭长看见了老庭长,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来握住老庭长的手,说你们来了你们来了,一路上辛苦了。老庭长说哪里哪里,我们也是公干,恰好遇到了。就由杨庭长带着我们去和镇远法院的人以及程阳的妻子和父母打招呼给白包。程阳的老婆呆坐在程阳的遗像前,因为哭的太多,已经变得皮泡眼肿,完全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经历了人生百态的老妇人。程阳年轻英俊的面孔在墙上的黑框里微笑着,完全不理会下面的人群到底在忙什么。


大黑是从镇远出去的,到了镇远法院就像回到家一样,几乎认识每个人。大黑掏出一包烟,挨个散了一圈,一包烟就剩下了一两支。大黑晃着个膀子跟这个握个手和那个拍拍肩膀,东说两句西听一段,过一会儿就回到我们这里坐下来,不再多话。


老庭长和程阳的老婆聊了几句,说了些安慰的话,问孩子呢?程阳的老婆说有老人在家里帮带着。又问杨庭长,说给要我们今晚帮守一晚上?杨庭长说不消不消,你们坐了一天的车也累了,明天还要去景北县,等一哈我找个人带你们去吃饭。老庭长说不消了,这些天你们肯定累伤了,不要管我们,大家自家人不要客气。杨庭长也就不再客气,说好嘛好嘛今天我就不管你们了,下次再说。


大家一路往宾馆走,好一阵没人说话。


大黑忽然就说,以后程阳的老婆日子难过啊。


老庭长嘴一撇,说日子难过是小事,怕程阳的父母要和程阳的老婆抢娃娃啊。


大黑又说,程阳啊,还是太相信自己的开车技术了。当时他要在路上掉头,路窄不好掉,他还让同车的小皮下车帮看着点。但是他居然把车屁股冲悬崖方向倒车,在山路上这样掉头不是找死嘎。油门点大一点车就滑下悬崖了。山箐又深,掉下去哪里还爬得起来。那张法院的北京吉普现在还扔在山箐里拿不上来。


晚上大家随便吃了点饭,也没人喝酒,早早就睡下。


第二天到了景北县,先安排把两个快到期的案子开了庭,下午和景北县法院检察院公安武警等一帮人开碰头会。景北县自古民风淳朴,恶性刑事案件平时不多见,这次出了一个强奸案件被判死刑,让当地司法系统觉得必须当一件大事来办。据当地县长讲,上次判刑杀人是在八十年代中期严打时了。


当地各司法部门领导都先后发言,大概的意思是根据看守所提供的信息,这个强奸犯意志较为薄弱,为了保证第二天宣判会的正常进行,准备从宣布死刑命令时就开始排班,每个部门派人看两小时,保证强奸犯可以在第二天能正常地上宣判会亮相。老庭长听了就不停地摇头。论到老庭长发言时,老庭长说,这个事情没必要搞得那么隆重,你们在看守所的犯人里面找一些靠得住的安排他们看着就行了,再派一两个武警监督一下即可。不要为了执行一个死刑把大家都搞得那么累。县长听了摇头,说老庭长,你说的也不是好办法,你们杀人杀多了就麻木了,但我们这里还是要认真对待,让犯人看犯人我们还是不放心。你们大老远从沧普赶过来很辛苦,排班看人的事情你们就不要参加了。老庭长听了就不再言语。


晚上吃饭,大家也不敢多喝酒,吃完了老庭长带着我们一起去看守所,给强奸犯宣布死刑命令。到了看守所的特殊房间,看见有几个人坐在房间里的大通铺上,强奸犯带着脚镣坐在当中。强奸犯看到穿着制服的我们进来,脸色就发灰。老庭长说,莫某某,我们是中级法院的,今晚来给你宣布高院的死刑命令。然后让牛三宣读了死刑命令。牛三宣读完,问莫某某还有什么话要讲。莫某某低垂着头,嘟囔了几句。牛三蹲下身,问你说哪样?声音大一点。莫某某抬起头,又重复了一次。


老庭长说哦,你想申请鉴定?想鉴定哪样?


强奸犯说我想申请鉴定我这个的功能。


老庭长说你的哪个?


强奸犯低下头,又嘟囔了一句。


牛三笑了,说他想鉴定他的鸡巴。他说他想申请鉴定他的鸡巴,说他的鸡巴硬不起来,所以不可能强奸女人。


老庭长嘿嘿笑,说你的鸡巴如果现在还硬得起来么你真是条汉子了。


强奸犯鼓起了最后的勇气,说我的鸡巴从来就没有硬起来过。


牛三说你的意思是那十几个被害人都冤枉你了?


强奸犯又泄了气,低头不再说话。


看守所所长早就在一边等得不耐烦了,说你们给完了?完了么该我们了。


老庭长说我们结束了,下半夜么你们要辛苦了。


所长说不辛苦,我们早就在院子里竖了个木桩,晚上就把他捆在木桩上。大家轮流看着他。


老庭长听了吓了一跳,说你们不把他放在房间里?


所长说他身上臭烘烘的,大家都不想离他太近。


所长说完,就进来了两个人,把强奸犯拖起来,往院子里架出去。到了木桩前,所长对强奸犯说你配合点,你不配合自己也受罪。强奸犯早已魂飞魄散,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浑身发抖。所长转头笑嘻嘻地对老庭长说,我捆人的技术好久没用了,这次总算可以好好用一次了。旁边拖强奸犯的人对强奸犯说,你级别高啊,所长亲自捆你。


所长开始捆人,强奸犯就啊啊地叫。老庭长说这样不行,捆的太紧了,血脉不通,捆几个小时人就废了。明天还要开宣判会,到时人都站不起来就难瞧了。所长听了犹豫了一下,又把绳子解开了重新捆过。强奸犯依然还是啊啊地叫。所长说你再乱叫我就整块抹布把你嘴堵起来。强奸犯听了才不再乱叫,只是发出唉唉的叹息。


我们从看守所出来,老庭长不停地摇头,说这些杂种也是下得去手。


牛三说这个案子么杀他不冤,小狗日呢坏得很。公安的起诉意见书指控的事实更多,只是因为证据缺乏被检察院拉掉了不少。他们一帮人成群结队,祸害了不少良家妇女。有一次他们轮奸了一个彝族小姑娘,结果彝族寨子里的人上街到处找他,当时如果找到他他也肯定活不到今天了。最恶劣的一起是他强奸了一个女娃,完事后还问人家整呢给好在?说如果感到好在么可以写进日记里去,以后拿给她的老公看。你们说这种人渣不杀么还能杀哪个?


老庭长说杀是该杀,但虐待是不应该。


我问牛三这个器官功能鉴定的申请是咋回事?牛三说不消理屁他,这个申请在一审时他的那个憨包律师就提出来过,估计这个馊主意也是憨包律师想出来的。二审时他应该也向高院的人提过,人家高院的人也没搭理他。共同犯罪,那么多的被害人,这样的案子咋个可能冤枉他。


第三天开宣判会,强奸犯被带上会场时腿已经软了,两个武警把他带到了台上,他已经完全站不起来,武警就把他放在了地上。


执行完毕,参与执行的各部门人员一起聚餐,老庭长说,我见过了太多的死刑犯,这个是我见过的最软的。牛三说,哪个叫他不该硬的时候乱硬。大家就笑。开始喝酒了,封老四主动跳出来说他头疼还有点发烧不想喝酒,说给大家当酒司令,帮大家倒酒。景北县的人都很热情,从县长到武警政委,再到法院检察院的人,劝酒敬酒的本事高,喝酒都很凶猛,这样搞了几轮,我们就差不多快完蛋了。


聚餐结束了,我们也不想再呆在景北,就往景真县赶。几个人晕乎乎地坐上大黑的车,大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路上一直在微微笑,把车在山路上开的飞快,大家知道大黑是单位里开车开得最快最野的司机,不以为怪,只是把车上各种扶手抓牢,和中午存在胃里的苞谷酒做斗争。在弯弯曲曲的土基山路上,大黑把车开到六七十码,大家觉得自己要被颠出去了,一会儿你倒向我一会儿我倒向你。


牛三说大黑啊,你狗日呢中午没喝几杯酒还开这么快,把老子耳朵里的陈年耳屎全都颠出来了。


大黑呵呵笑,说一小哈有人想看你们热闹。


牛三问,哪样意思?


开了一个小时,封老四脸色铁青地说大黑停车停车。大黑一脚刹车踩住,封老四一秒钟就下了车,到路边哇啦哇啦地开始吐。大家就骂大黑,说大黑你看看你开那么快,封老四都被你整吐了,人家还头疼发烧呢。大黑咯咯地乐个不停,说封老四他发烧发个鸡巴,你们克摸摸他头上看烫不烫?不是我想开快啊,是封老四要求的,封老四刚才开车前跟我悄悄讲,说他们中午都喝多了,一哈你开快点让他们都倒吐出来。没想到人家喝了酒的一个都没吐,封老四自己没喝酒倒先吐了。


大家都哦了一声,哈哈大笑。


封老四吐的脸色发白,蹲在地上什么话也不说。


牛三说一哈大黑你可以再开快一点,我们很享受。


封老四把他的眼睛瞪得像牛眼一样大,恨恨地说,大黑你还敢开那么快老子就吐你车上。


车开到小黑江边,天已经黑了,婉转在大山间的浑红湍急的江水与江底及岸边的沙石沟壑撕咬扭打着,在银色的月光下打着各种漩涡一路向南,发出巨大的轰鸣。大黑找了个地方停车,大家一起下来方便。几个男人站在路边,齐刷刷掏出话儿嘘嘘,那微弱的嘘嘘声完全被浩荡的江声淹没。


看着变化万端汹涌澎湃的江水,我忍不住说了一句,逝者如斯夫。


大黑掐出嘴里的香烟,疑惑地问,哪个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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