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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宝岛战斗英雄”孙玉国的最终结局!

2018-01-04 精典悅讀周刊


本期编辑:武芸萱


轰动世界的“珍宝岛事件”产生了中国历史上一度引人注意的神话般的人物——某部边防站站长孙玉国。

当年,他从前线堑壕被选为中国共产党第九次代表大会代表,走上了北京人民大会堂的主席台,与中国巨人毛泽东的手握在一起。他的军衔从连职擢升为大军区副司令,成为红极一时的政治风云人物,在当时的中国军队中他是最年轻的将军,时年33岁。可是后来,孙玉国忽然销声匿迹了,赞歌、抒情曲、英雄交响乐随乌苏里江上空的硝烟飘走了……


珍宝岛之战使孙玉国大放光彩,一战成名


1964年以后,前苏联在中苏边界大量增兵,恶化边界形势,制造了一系列流血事件。从1964年10月15日到1969年3月1日前,苏联方面挑起边境事件达4189起,最后发展成武装挑起边境事件。1969年初的珍宝岛,中苏边界的火药味儿越来越浓。为了维护中国的主权,回击苏军的侵略,中国边防军被迫进行了自卫还击,在珍宝岛与苏军边防军进行了3次交锋。


1969年3月1日,中国边防部队珍宝岛边防站巡逻小分队在站长孙玉国带领下执行正常巡逻任务。他们刚刚登上中国领土珍宝岛,对面苏军边防军观察哨便向早已有准备的苏军边防军发出信号,只见两辆苏军车辆迎面开来。


苏军伊万上尉第一个从车上跳下来,拐着一条腿,冲着孙玉国和巡逻分队边跑、边喊,他的身后跟着30多名苏军士兵。


“站住,你们再往前走,我们就不客气了!”伊万上尉叫喊着。随着伊万上尉的喊声,苏联士兵一下子全部散开,他们每人手中都有一根大棒,恶狠狠地盯着中国巡逻小分队。


“这是中国领土,你们必须马上离开!”孙玉国严厉地说。

伊万上尉和他带领的苏军不仅不退,反而破口大骂。

孙玉国预感,今天苏军边防部队是故意挑衅,他提醒大家为了顾全大局:“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更不准先打第一枪,要严守巡逻纪律。”


孙玉国和战士们以沉默来回答对方的叫骂。


苏军边防军看到中国边防军不回口,以为软弱可欺,穷凶极恶地举着大棒冲了过来,当场打倒了两名战士。

中国边防巡逻队忍辱负重,架着被打伤的战士撤了下来。


3月2日清晨,气温接近零下30度,孙玉国和战友的手长时间紧紧攥在一起。每次巡逻,都好像一次生离死别,今天更不同寻常。果然,国境线对面传来一阵轰鸣声。


只见,从苏联境内下米海洛夫卡和库列比亚克依内两个边防站开出两辆装甲车,一辆卡车和一辆指挥车,向珍宝岛飞驰而来。卡车上头顶钢盔,荷枪实弹的苏联士兵抢先赶到了珍宝岛的东侧,拦住了中国巡逻队的去路。


孙玉国提醒大家:“苏军今天有准备,很可能要动枪,要做好自卫还击的准备。”说完,他就带领巡逻分队迅速后撤,苏军持枪紧追不放,中国边防军已经退到岛边,无路可退。


这时,苏军边防军一齐举起冲锋枪。枪声响了,6名中国边防战士倒了下去......


孙玉国临危不惧,再次向苏军提出严重警告。苏军置之不理,又一次向中国边防军开枪,孙玉国和巡逻分队面临着全军覆没。


在这种形势下,孙玉国被迫挥动手枪喊:“开火!”顿时,珍宝岛枪声大作,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激战,以小的伤亡取得了大的战果,全部驱逐了入侵珍宝岛的苏联边防军。

3月15日,震惊世界的珍宝岛自卫反击战终于爆发了。


这次苏军动用了20辆坦克,30余辆装甲车,步兵200余人,在飞机的掩护下向中国边防军发起进攻。在这次珍宝岛自卫反击战中,孙玉国和他的战友们在严寒条件下,面对苏军的先进坦克、装甲战车,毫不畏惧,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英雄主义精神,采取灵活的战术,用鲜血和生命维护了国家的主权和尊严。共歼灭苏军200余人,击毁击伤其坦克、装甲车17辆,击毁卡车、指挥车各一辆,并缴获苏军T62坦克一辆,及各种枪支弹药和军用物资等。


珍宝岛自卫反击战以我军的胜利苏军的惨败而告终。珍宝岛之战,使用鲜血和生命保卫祖国的英雄们大放光彩,孙玉国便是这些英雄中的杰出代表。


“九大”前夕,毛泽东提议,要有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抗日战争时期、解放战争时期、抗美援朝和中印边界反击战、珍宝岛自卫反击战代表赴京参加“九大”。于是参加“九大”的任务,历史地落在了孙玉国的头上。

            

走向人生峰巅



1969年3月,珍宝岛的硝烟刚刚散去,4月1日,中国共产党第九次全国代表大会在北京召开。孙玉国从解放军最基层、偏远的乌苏里江畔的边防站,走进万众瞩目的人民大会堂,成为“九大”代表。


当他登上人民大会堂讲台的时候,腿有些发颤,心剧烈跳着。此时此刻,他处在中国中心的中心,面对的是来自全国各地各个阶层的1500多名代表,其中不少是他早就崇拜敬仰的社会名流。


当孙玉国用激动的声音讲到珍宝岛战斗的过程时,心情渐渐趋于平静,充溢胸间的是一种自豪感。他可以问心无愧地宣称,他在保卫祖国领土的战斗中,是勇敢的。那些日子,他极有可能枕骸荒岛,瞑目大江。他迎着炮火从死亡中走过来了;他向往荣誉,从他背着母亲偷偷当兵那天起,就向往着成为一名功臣。



当孙玉国讲到3月2日全歼入侵珍宝岛的苏军时,毛泽东主席从座位上巍然地站了起来,为孙玉国鼓掌,紧接着,场内代表群起应之,立即掌声雷动。


孙玉国的发言,使“九大”会议进入了一个激动人心的高潮。当孙玉国讲到苏制T62坦克被炸瘫在我国内河,介绍完3月15日战斗的时候,毛泽东又站了起来,会场内骤然响起的是有节奏的掌声。


会议休息时,周恩来总理走到孙玉国的身边,提醒道:“你在发言当中毛主席起来为你鼓掌,你要过去致敬握手哩!”

“去向他老人家致敬握手?”

“是哩!战斗英雄,勇敢些嘛!。”


孙玉国被强烈的感情撞击着,他壮着胆子走向主席台正中,高喊一声“毛主席万岁!”然后,他正规地行了一个军礼,并握住了毛泽东伸过来的手。



一个人得志时最易失控。孙玉国一时变得异常亢奋,又沿着主席台的左侧走去,那里坐着林彪、江青、张春桥、黄永胜等人,他高呼一句口号,行一个军礼,握一下一个人的手。虽然他只是中等身材,却显得很高大,但这一幕热烈的举动,不知为什么给广大群众留下的印象那么深,那么强,电视灯光和摄像机忠实地记录了他在中国最高层领导人面前的表演。多少年过去了,人们仍对这个情景记忆犹新!


当孙玉国披着太阳的光辉回到部队时。战友们瞪着大眼睛问他:“你握完毛主席的手后为什么只去握主席台左边人的手?”

“我要从左边下台呀!”孙玉国好像并没有意识到什么。


为了表彰黑龙江边防部队的英雄事迹,中央军委于7月30日发布命令,授予孙玉国、杜永春、华玉杰、周登国、冷鹏飞、孙征民、杨林、陈绍光、王庆荣、于庆阳等10名官兵以“战斗英雄”称号,给边防部队侦察连、一连和边防站等10个单位各记一等功一次。

在那个年代,孙玉国的提升都是跨跃式的,从连级干部直接被任命为边防团副团长。


珍宝岛战斗轰动全国,那些日子,他无法在团里安安稳稳呆几天,做点副团长的具体工作。天南海北邀请他开会、作报告、讲演。乌鲁木齐、上海、成都、济南……全国主要城市巡回演讲一圈后,他被告知副字取消了。


“你现在是团长了。”


“我是团长了?”


他成了名誉团长,频频进城开会,周游各地讲演,真正在家主持工作的是他的副手。1973年,一道新的命令,孙玉国被直接提升为黑龙江省军区副司令员。


在这个职位上还没等把下属师团干部认识全,又继续升迁了。1974年,孙玉国被提拔到沈阳军区任副司令员,年仅33岁。孙玉国回到家乡沈阳来了。与妻子整整7年牛郎织女的生活结束了。她是泪流满面迎接他的。

他们从一个普通群众的住宅搬进了一所独门独院的日本式小楼,小楼上下8大间,除此之外,还配有厨房、厕所、卫生间、仓库、小车库。院内绿荫荫的葡萄架和一畦畦菜地,使这里幽静清新,如同田园别墅。


身居高位,宦途坦荡,他却变得越来越小心谨慎,豁达、开朗、直率的孙玉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他越来越大的气派。


孙玉国的气派逐渐大起来,他冬季喜欢穿大衣,外出视察部队时常爱把大衣披在肩上,一副潇洒的风度。


他的火气也奇怪地大了,一旦忤逆了他的意志,他会毫不客气地训斥自己的下属,哪怕他自认为很谦恭。


1974年3月至7月,孙玉国在中央第三期读书班学习期间,根据读书班办公室的安排,经王洪文批准,带领第九组学员来到总参谋部开展批林批孔运动。4月初,总参谋部给他几份文件,孙玉国向全组进行了传达,其中有3月6日王洪文在听取总参三部汇报时说的:“要把上边的盖子揭开。揭不开就砸,砸不开就用炸弹炸!”


孙玉国多次去总参“放火烧荒”,煽动揭盖子。4月19日,他在作战部党委扩大会上说:“充分发动群众,全面揭发问题,把盖子揭开,不搞清交代不了……”

这是他的人生峰巅,同时,也临近了悬崖的边缘。


大起大落,归于平静



粉碎“四人帮”后,孙玉国经过严肃的批评教育,揭发批判了“四人帮”的罪行,检查交代了自己的问题,组织上认为态度是好的。1977年7月1日,经党中央和中央军委批准,孙玉国停职审查,同年10月5日,党中央批准免去其军区副司令职务。


1982年11月18日,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治部和中央军委纪委对孙玉国的审查结果作了批复:经中央军委批准,同意你们对孙玉国同志所犯错误的审查结论和给予党内严重警告处分,按正团职作转业处理。


42岁的孙玉国转业了,被分配到沈阳军区后勤部门管辖的兵工厂担任副厂长。


他等待着被工人们嘲笑。他想象着,一群群缺乏修养的青年又会像看公园里的珍奇动物一样围拢过来指点着他。要在讥讽、白眼、难堪的处境中工作下去,他有些不寒而栗。

然而,他的猜想错了。


孙玉国来到工厂的第一天,出乎意料地平静。怎么没有在背后窃窃私语?怎么没有从门玻璃中张望?他反而觉得有些不正常了。但他最终明白过来:是工人们理解他。


厂里的政委齐水发陪他在小食堂就餐。孙玉国起初以为这是厂领导食堂,几天后,齐政委不见了,他注意观察,发现齐政委与工人们一块儿在大食堂排队用饭票买饭菜,再问小灶厨师,原来这个小食堂是招待客人的。



他的写字台,是从别处调来的;他午间休息,专给他安排一个单间;他搬家时,主动来了一伙儿还一时叫不出姓名的工人……

星期天,工人们拽他“我们喝两盅吧!”

“我不会喝。”其实他在乌苏里江的冬天能喝半斤白酒。

“当工人不会喝酒哪行,我们教你!”


他胆战心惊地玩,胆战心惊地喝,工人们火了:“你看得起我们吗?那就别像套中人一样活着!”


他心中的那面鼓像被重锤敲击着,怨恨起自己的怯懦和虚伪。


一天,他和工人们干活时,突然一个人停下,捅捅工友,继而大家都惊奇地瞅着他。孙玉国问:“出什么事了?”


那个工人说:“你刚才笑了!”


哦,他多少天呆板的面孔,今天无意识地笑了,这是一种乐观向着未来的自然流露,他要感谢生活,感谢工人们!

孙玉国精力充沛地在工厂奔忙着,他负责行政、后勤工作,直接接触群众,别人都说这工作众口难调,诸如房子问题、子女就业问题、工人补调粮油问题和浴池、车队、俱乐部等等问题,会把一个人搞得焦头烂额。累死,也一身不是,怨声载道。可工人们渐渐对孙玉国另眼相看了。他到工厂不久,任厂调整工资委员会主任。他的工资级别很低,长级的名单公布后,却没有他的名字,任何场合也没见他露过一丝懊恼的表情。那些天,他又脚不停歇地跑市公安局、区公安局、派出所,按照政策,解决了一件建厂以来从来没有解决过的大事,使18户老工人家属的农村户口转成非农业户口。


家宴的邀请,他谢绝了。呈送的礼物,他拒收。他从不与工人们谈自己在珍宝岛的功绩,如今,他更不愿让人看重他为工人们做出的一点事情。


这年4月,工厂与全国知名的改革家王亚忱所在的朝阳重型机械厂签订了帮助生产砧板的合同。铸造复杂,工艺要求高,任务量大,工人们急需一位厂领导来车间坐阵。孙玉国戴上白色塑料安全帽,蹲到了一车间。全车间造型、天车、清理、热处理等各个班组,他轮班跟着干,有的工人偷偷记着,他握起二十磅的大锤,一抡一天,用大板锹甩造型砂,他接连五吨……中午吃饭,他却躲在空荡荡的车间一角,啃两个自带的凉馒头。


当时,他基本工资只有70元,妻子40元,抚养两个孩子,生活的拮据可想而知。

对于这一点,他从不向工人透露。一些人认为他是一个富户,看到他进车间,呼地围上去把他兜里的烟摸了净光,然而,孙玉国毫不吝啬地又在帽子里或背兜里掏出一盒。苦累,艰难,都被一种劳动者的自豪感所淹没了。


自从进到工厂任职,孙玉国就想着一件事,尽快成为内行,尽快学会管理,这是重新站起来的第一步。1985年7月,孙玉国参加锦州全国厂长统考。从考场回来,他寝食不安,食不甘味。自己能是一名合格的厂长吗?全厂工人们都在眼睁睁地看着他呢!


他急不可待地给老师去了一封信,说:“老师,由于我的特殊情况和心绪,很想快些知道自己考试的成绩。”还没有发榜,老师的信来了。

拆信的手在颤抖,信首一行大字耀花了他的眼睛:“孙玉国同志,祝贺你,你合格了……”


办公桌对面的杨副厂长看他激动的样子,问:“什么事这么高兴?”

孙玉国鼻翼一酸,像从胸膛里说出一句话:“我,合格了!是全国厂长统考!”

1988年1月3日,孙玉国又接到调令,调到3301厂,职务仍是第二厂长。虽然职务没变,但3301厂是个大型企业,全厂4000多人。而且由于这个军械维修厂转民的步子还没有迈开,计划内又吃不饱肚子,已经面临着生存的危机。孙玉国就是在这个时刻调来的。


果然,1989年春夏之交后,这个大厂效益开始滑坡,工人们发不出工资,干部们想着调走。上级为了稳住大局,来厂内宣布由孙玉国主持工作。

孙玉国没有推托,为了救活这个庞然大物,他豁出命四处奔走,从东北到海南,从部队到地方,马不停蹄,废寝忘食。


短短的3个月,人心稳定了,生产正常地运转了。孙玉国得到了上级有关部门的表扬,工人们也发自内心地感叹:到底是从战场上走出来的英雄!

经过10多年的历练,孙玉国终于从人生的坎坷中站立起来。1991年,他调到沈阳金城电子大厦任副总经理,而后又担任过沈阳军区后勤部经贸局政治部副主任、工会主席、军区后勤部经贸局副局长(副师级)。在主持对外贸易期间,他把孙子兵法与企业管理融为一体,极大地发挥了他的优势。尤其是他主持负责对苏易货贸易时,亲自制定和指挥了一个又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役,最多时一年能给军区上交上千万元利润。


1998年,金城集团公司这个拥有68个单位、行业遍布全国的偌大军队企业移交给地方时,改名为金圣集团公司。换句话说这个部队企业已经完成了历史使命,“卸甲归田”当老百姓了。然而在这特殊时期,部队没有忘记他这个对军队充满挚爱的人,经沈阳军区首长特批,他是惟一一个把档案与人事关系留在了沈阳军区总院,按副师级转业的退伍军人。



是爱的海洋托载着他的生命之舟,驶向彼岸


孙玉国有一位很值得骄傲的妻子,她名叫孙国珍,两个人的名字天造地设般地巧合,竟有两个字相同。她长得谈不上漂亮,但却身材小巧匀称,显示着一股古代仕女的风韵。她显得有些柔弱,但这仅仅是外表,在内里却涌动着一种刚强的气脉。


她在沈阳市和平区工业局党委办公室工作,当初她是那样真正迷恋着现代军人。1967年,经孙玉国嫂子介绍,她认识了从乌苏里江畔珍宝岛边防站回沈阳探亲的孙玉国。


1968年金秋10月,孙玉国从边防回到家乡完婚。婚礼再简单不过了,他穿了一身军装,只是领章换了副新的;家具是从亲戚家搬来的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有人笑这婚礼太寒伧了,尤其有人听说新娘连孙玉国一月挣多少钱都不知道,不禁瞠目结舌。



蜜月还没度完,孙玉国就急匆匆地返回了边防。孙国珍这下可体验到了军人妻子的艰难和“伟大”了。孙玉国走后,她就搬回了娘家,并把婆婆接到家里,婆婆、爷爷、妈妈、姐姐、弟弟生活在一起,她成了这个大家庭的主妇。孙玉国没有信来,她牵肠挂肚,去信如石投大海,这期间,中苏边界冲突的消息报道逐渐多了起来,家中充满一种紧张压抑的气氛。一天,婆婆拉着国珍的手问:“国儿还没信来么?”


“嗯。”


“国儿会来信的……”婆婆想安慰儿媳,自己却有点哽咽。


孙国珍含笑劝婆婆:“玉国他现在一定很忙,他最明白哪头轻哪头重了,咱们高高兴兴的,他会更有劲。”


说完,孙国珍躲进小屋,望着地图东北角,默默地祈念,默默地流泪……

珍宝岛一仗轰动世界,她还不知道孙玉国是死是活。4月1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在广播党的“九大”代表名单时,她一下听到了孙玉国的名字。她怀疑自己听错了,因为这些日子她常常在梦中呼唤过他,她马上告诉全家人第二次收听新闻节目,全家人证实,是孙玉国。她再也控制不住了,趴在婆婆的膝上让泪水尽情地流了出来。


夫贵妻荣。一时间,她好象也成了英雄,人们对她另眼相看。可她却有一个朴素的信条:他是他,我是我。对人说话,她仍是那样面带微笑,客客气气。单位里有什么脏活累活她总是抢着干。不久,孙玉国把她和孩子接进了首长小楼。突变,使她有些惶恐不宁。一天夜里,她突然从恶梦中惊醒,紧紧抓住孙玉国的胳膊,浑身颤栗不止。


“你怎么啦?”孙玉国吓得慌忙问。


“我害怕。”


“怕啥?”


她被一种莫名的恐惧攫住心魄。她沉吟半刻,说:“玉国,你官当大了,可不要忘了咱们是工人的根呀,在外为人做事得凭良心……”


孙玉国点点头,又翻身睡去。


前后5年时间,孙玉国从一个边防站长,一跃再跃,成为整个东北部队的首长,官运亨通,飞黄腾达,建军史上罕见。免职、反省、审查、等待,不堪回首的脚印。


孙玉国茫然不知前途所向,妻子看到丈夫的是难以捕捉的眼神。


这时,她突然感到自己不仅仅是一位妻子,还是一名党员。孙玉国被审查前期,不允许她和他见面,她就每隔三天五天必发一封信去,鼓励他正视自己的错误,勇敢地剜除自己的毒瘤。半年以后,组织批准他们夫妻可以每星期见一次面,她不管刮风下雨,再忙再累,每个星期天都挤出半天时间去看他。


隔离审查两年后,汽车又将孙玉国送回了家。妻子闻讯跑出迎接,惊喜地问:“让你上班了?”


孙玉国说:“早晚会有班上的。”他没有消沉颓唐。


看到丈夫对自己的错误一点点认真检查,有了新的认识,充满生活的希望,她禁不住眼角直热。


在等待重新分配工作的日子里,孙玉国服从妻子安排,认真学起了炒菜。


在这栋小楼里,孙玉国等待着对他问题的结论。光阴荏苒,一晃4年过去了。


孙玉国最害怕转业。到地方,群众会怎样待他?未知数里包含着无尽的担忧。


妻子鼓励他去。工厂紧挨着一个三等小站,通勤车清早6点10分发车,晚上6点半返回,春夏秋冬,都必须在5点多起床,晚上七八点钟才进家。妻子每天早晨都是先爬起,给他把饭做好,晚上,一直等到他回来才一同端起饭碗。点击查看☞落马官员自诉:我与一位家喻户晓女星的情史......


生活猝然打碎旧的基石,几年过去,孙玉国在工人行列中,又重发一番感慨--


年底,上级机关对完成任务的各厂厂长奖给一笔奖金,也发给孙玉国一份。当他把这笔钱拿到家,摆在妻子面前时,两个人对着钱久久无语。妻子哭了。他急忙上前安慰道:“你看我现在已经站起来了,怎么还哭呢?”说着,他自己眼眶里的泪却也涌了出来……


他和妻子过于激动了。走过繁华,历经沧桑,一度生活在云端的孙玉国,曾栽在一片烂泥塘里,是党把他拯救出来,是爱的海洋托载着他的生命之舟,驶向彼岸,奔向太阳!


珍宝岛上特殊的客人


三十多年前,孙玉国曾像一颗光芒四射的流星,从北疆的堑壕里升腾到中国的上空,升着升着,又突然销声匿迹了。于是,关于他的传说纷至沓来:数年前,西方一家小刊曾报道孙玉国因与“四人帮”有牵连跳楼自杀;香港则传闻:孙玉国叛逃苏联被中国边防军击毙;还有传闻:他在一次出差的途中因车祸故去了……。


不管制造传闻的人出于什么目的,但英雄毕竟就是英雄,他的一位战友的一句回答最具说服力--“现在我可以真诚地告诉人们,孙玉国除了心脏有点小毛病外,身体好着呢。他早已了却了当年的苦闷,在平复了创伤之后,回到了凡人的喜怒哀乐中。”


孙玉国源于平民,归于平民,喜欢平静的正常生活,这也许是一些名人的最后选择,但这种平静往往被打破,一些小报、刊物望风扑影的猎奇和不负责任的炒作,这是他和他的战友们所不希望的。尽管他的知名度在目前的年轻人眼里不如一个三流歌星,但是在他们那一代人的心目中仍然是超级的“国宝”。


他的战友们如今还习惯地叫他“司令”。去年“五一”节,全国十余个省市的120多位战友聚会沈阳城,大家的愿望就是给他们的老首长、老战友孙玉国带去祝愿。此时他因心脏不好正在陆军总院住院。知道此事后,他背着医生跑到了他们那里,大家看着“司令”神采奕奕的样子,放心地笑了。那天晚上,他把医生不准喝酒的嘱咐当作了耳边风,仍然让老兵们领略了他英雄的风采。“


但得众生皆得饱,不辞嬴病卧残阳。”这其不正是孙玉国人生的真实写照吗?

社会上没有笑话和误会就不称其为社会了。有一年春节孙玉国和他的战友们在一起相聚,有前进歌舞团的两位艺术家在座,人们顺便让“司令”在一本刚出版的《珍宝岛的兵》上签字,酒店的服务员看了发毛,为什么哪么多的人争相让一个老头子签字呢?连歌舞团的人对他都是毕恭毕敬的,她在想:大牌的老歌星在这,别错过了机会,有些蠢蠢欲动。当人们介绍他是战斗英雄时,她却淡漠如水。只识歌星,不知英雄,不能说不是我们社会的悲哀。

孙玉国在蒋介石叫嚣反攻大陆的时候毅然从戎,在祖国的领土受到入侵时舍生忘死,在由不得自己的沉浮中保持着英雄本色,在商海闯荡多年却囊中羞涩,在退休颐养天年时又是那样的平静、平凡。


如今,那个当年珍宝岛上英气逼人的孙玉国,已经变成了两鬓斑白的老人。他还是那样热爱生活,爱吃红烧肉和家乡丹东的卤“瞎爬子”,爱喝大碗高度烈性酒,兴致来时哼一曲《我是一个兵》。闲暇时,他还爱凑热闹去钓鱼,或舞文弄墨,练练书法。一双儿女都已成家立业,又都生了一个女儿。看着退休的老伴搂着两个孙女是那样地陶醉,一种满足感在孙玉国的心中悠然升起。


但他还是那样低调生活,谨慎从事。他出现在哪里,哪里的人们便夹道欢迎这位昔日的英雄,请他讲讲珍宝岛战役,他却从来不讲。在记者如云的企业庆功会上,当有人好意介绍他时,他却脸色铁青,拂袖而去……


他说,心灵的伤口已经愈合,他不愿意去揭开伤疤,平凡地生活着感觉最好。

2005年3月,中苏边境珍宝岛上,这块仅有0.7平方公里的弹丸之地,迎来了一批特殊的客人,他们是曾经保卫过这块土地的英雄们。他们是来给战友扫墓的。他们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



临走前,一位两鬓斑白、身材笔直的老人认真地对虎林县委领导留下一句话:“给我留下一块墓地,百年之后,我要和战友们在一起。”这个人就是昔日的珍宝岛战斗英雄孙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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