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爱一场，还是睡一场？
文 / 红肚兜儿
图by kyenam
一
听过一个别人的爱情故事。
男生喜欢一个女生，从高中见她第一眼开始，她就成了他心中的女神，散发着光环，萦绕不去。
为了和她在一起，他时刻努力着。
她没考好，选择复读，他就扔掉通知书，跟着复读；第二年她考到北京的学校，他没考进，就随便选了一所天津学校，只为离她近一点。
她没男友时，他陪聊陪玩；她有男友时，他默默隐退。
每年放假回家，他都在火车上陪着她；每年开学返校，他都买北京的票，送她回学校，自己再坐车到天津。
只要看到她笑，他就心满意足；只要她寂寞时发来一条信息，他就立刻精神抖擞地逗她开心。
他是她的老乡，老同学，老朋友，他可以事无巨细关心她，唯独没说过一句“我爱你”。
时间一晃而过，毕业，工作，她有了新生活，新圈子，新恋情。他在离她最近的城市，沉默地关心着她的一切。
直到她要举行婚礼，给他寄来了请柬。
他看着她，这个爱了10年的姑娘，身披婚纱，笑靥如花。他说，“我没带礼金，直接给你发红包吧。”
她笑着说，“好呀。”
一个又一个红包发过来，上面写着一句话，“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喜欢你”。
二
爱一定要说出口吗？
现代人喜欢说“推倒”。我喜欢你，所以我要推倒你，睡了你，后果如何，管它呢？反正我一定要说要做，就算没成，也死得明明白白。
那么，你还记得那些自始至终都没有说出口的爱情吗？
有部电影叫《The Remains of the Day》（长日将尽），讲20世纪初一座英国贵族公馆里，刻板寡言的大管家和聪明伶俐的女仆之间的一场情事。
他苛刻严厉，腰挺得笔直，衣服没有一丝褶皱，脸上也没有笑容。她则温和友善，每一件事都处理得恰到好处，心思细腻，笑的时候，温柔清亮。
他像一块铁，坚硬，顽固。他可以说十万句挑剔，却没有一句赞美。他忠诚得像一个战士，恪尽职守。
她却是一朵柔软的云，轻巧地靠近他，容纳他，让那双永远一丝不苟的眼睛，开始游离。
为了让他高兴，她认真完成任何一件琐碎小事，不出一点差错；为了让那个笔直的身影有片刻放松，她和他聊天，说笑话，小心翼翼地把温暖送给他；为了听他说一句“我爱你”，她甚至要假装去相亲。
“家人给我介绍了一个很不错的男人，嗯，你怎么看这件事？”她望着他，激将似的问。
他狠狠摁着那些急着要浮上脸的表情，就像在往高脚杯里倒酒，有钳子夹住双手一样，禁止自己有一丝颤抖。
他说，“那很好啊，祝福你，基顿小姐。”
他爱她，一秒钟也没停过。而她，也一样。爱情像埋在地心深处的一颗种子，他们都感觉到了。
可是，他永远都在礼貌地叫她“基顿小姐”，永远得体地站在一米之外，她刚要说出一个字，他就立刻转身离去。
三
30年，转瞬即逝。
他孤身一人。她结婚，又离婚，同样孤身一人。时间摔打着他们的心，仿佛死亡已在不远处。
他终于鼓起勇气，见她一面。
“基顿小姐”，他仍然这样叫她。他们一起吃饭，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皱纹从他手上爬向她，而他依然优雅地把食物放进嘴里，连咀嚼都纹丝不乱。
黄昏末班车，雨下起来，车站的灯光迷蒙。离别近在眼前，时间已到尽头，他们再也没有下一次机会相见。
他望着远方，垂着的手轻轻抬起，伸向半空，最终，没有碰到她。30年的光阴，装进一辆末班车，慢慢开走。他望着她的背影，轻声说，再见。
一场爱情，最终没有说一句“我爱你”。
爱情美好吗？人们喜欢的爱情，是两情相悦，然后天长地久；是历尽波折，然后大团圆结局；是绕了无数个圈，然后有情人终成眷属。
可惜，美好的爱情总是很快烟消云散。
“他们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也便到此为止，吃喝拉撒哭哭笑笑过下去，变成一种普通生活。
那些残忍疼痛的爱情，却是烙在人血肉里的，永远无法消失的印记。
我用一生铭记你，也用一生错过你；我没有爱过别人，也不敢爱上你；我强大到可以克制爱欲，也软弱到被思念压垮；我面无表情，我心如刀绞。
“我爱你”，我们都在心里说了一辈子，冲到唇边，变成了一句礼貌问候。
因为我爱你，所以这一生才如此孤独。这一场相见，是我临死之前，唯一希望。这一场离别之后，我的人生，便了无牵挂。
黄耀明有首歌叫《下一站天国》，唱道，“请牵一牵挂试验爱的残忍。”
不流泪的爱情，才最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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