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看，那些自恋的傻蛋
文 / 红肚兜儿
图by Roger Duvoisin
一
曾经看过一部电影，故事并不好，但有一个片段印象深刻。
中年妻子对自己的丈夫越来越厌烦，他乏味，懒惰，臃肿，满身铜臭味，和他在一起，生活简直丧失了任何乐趣。他不再吸引她，而看起来，他对这件事毫不在意。
有一天，她无意中翻到他当年写的情书，忽然间，有些恍惚——原来这个男人，也曾如此热情，如此浪漫，他曾是个迷人少年，让她爱得发疯。
后来有一次，她和他一起出门参加宴会。在电梯里，她仔细端详镜子里的丈夫，他面无表情，挺着肚腩，戴着劳力士，一声不吭。无论如何，她都看不出曾经那个少年的影子。
她禁不住怨恨地说，他是个凶手，他杀死了住在身体里的少年。
你是否偶尔会怀念那些留在回忆里的少年？那时他们天真热烈，像清晨绽开的花朵，湿润鲜艳。他们眼里有光，身上有雾，奔跑跳跃时，散发清香，让姑娘起了化学反应。
他们喜欢上一个姑娘，总是心潮澎湃。
她的裙子，变成他脑海里的彩虹；她洁白的手腕，让他渴望跪地亲吻。夜里睡不着，他看着星星，星星坠进眼窝，第二天与她擦肩而过，飘到她脸上，变成光晕。
他敞开外套，让风灌进身体，潇洒地朝她奔跑。他给她写情书，磨秃了几支笔，那些美丽字句烫得白纸皱成一团。
为了吸引女孩注意，他做过多少傻事？他就像树上的小猴子，竭尽所能表演，讨她欢心。
那时，男孩多么可爱。
二
很多男孩，长成男人之后，就再也不可爱了。
是的，他拥有了更多，力量，金钱，权力，一切让他看起来更强大。他的发型、衣着，都很讲究，紧跟时尚的步伐比女人一点儿不差。他自拍会配滤镜，街拍会找角度，他喷的香水都透着一股胜者味道。
然而在女人眼里，他仍然像个笑话。因为他具备了很多功能，却丧失了调情功能；他谈过很多恋爱，但每一场都是自恋。
你一定见过那些自恋的男人，自恋到让他看起来像个傻蛋。
他觉得自己很优秀，足可以做男神，降临在你的世界，是你的幸运，所以，你为什么还不放下矜持，放出那颗激动难耐的心，乖乖臣服到我的雄性魅力下？
这样的男人，根本不会去探究你对他的感觉，他只有一种感觉，就是自我感觉良好。你爱他，是天经地义；你不爱他，你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碧池。
所以，他会毫无征兆地入侵你——在完全不熟的情况下，他就敢拉你手，摸你腿，拽你走。
如果你摆出一副“WTF”的表情，他还会奇怪：我喜欢你呀，难道你不喜欢我？
他关注自己超越一切。
大风吹来，他只关心自己头发乱没乱，而不理睬你裙子乱没乱；去吃饭，他只关心环境够不够装逼，而不理睬你是不是爱吃；唱K时，他要上演“八度空间”震撼全场，顺便像评委一样挑剔你选歌及唱法的失误。
就算上了床，他也只顾摆好姿势，炫耀自己的威猛持久，而根本不在乎你是不是真HIGH。
有时，他只会挂一堆“装饰品”，用来辗扎你的拒绝——你看，我有钱，有豪宅，我全球到处飞，我还会拽英文单词，我懂红酒，我抽雪茄，我养了匹马，我还有很多胸大腿长的漂亮前任！
都这样了，你还不冲上来疯狂爱我？
可怜的男人，有时他被姑娘列进黑名单，仍然腆着一张自恋的脸，骚首弄姿召唤她。他能记得股票数字每一个细微变化，唯独忘了如何取悦一个姑娘。
三
上床时，姑娘常抱怨，男人为什么总做不好前戏。岂止前戏，很多时候，他们连戏都做不好。
他把黄段子当调情，把对姑娘外形指指点点当赞美，把显摆当交流，把睡多一个姑娘当业绩。
他早就不写诗了，不文艺了，不会为爱情热血沸腾了，更不会含情脉脉地望着你，真诚表白了。他眼里只有自己，他陷入的只有自恋。
一姑娘说，聚会上多看了某个帅哥几眼，本来以为可以暧昧勾搭烧起小火苗，结果他忙不迭约她出来吃饭，吃完饭就把她拉到僻静处又抱又亲，顿时让她的好感一扫而光——这么急眉猴眼，是壮阳药吃多了吗？
另一姑娘则遇到个仰慕者，没有卑微柔情，只有理直气壮——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吧！什么你有男朋友？那赶紧和他分手！什么你不想分手？哎，你一点儿也不可爱了，你不配做我女神。
想起一个段子。
男生对女生说，“再追不到你，我就强奸。”女生说，“你得到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男生说，“得到人就好了，要心干什么？”女生说，“得到我的心，解锁更多姿势。”
曾经，男孩要追求女孩，是断然不敢这般简单粗暴吧？他要捧一汪水似的捧着她，他要保护一片薄瓷那样保护她，他穷尽所能，把一切美好献给她。
她是他的灵感源泉，是他的缪斯，因为她，他连走路扬起的灰尘都发光。他小心翼翼，他温柔细腻，他的眼里只有她。
我爱你，我先要变成值得你爱的那个人；你不爱我，我也会彬彬有礼离开你的世界。
而自恋过头，只会让人变得盲目，那和爱情的盲目不同。爱情是让人懂得，毫无铺垫地得到一个人的身体，是种耻辱，而花尽心思俘获一个人的心，才是最大快乐。
自恋让你看起来像个傻蛋，如同孔雀失去尾巴，公牛失去犄角，变成失败雄性。
但愿你曾是个可爱男孩，但愿有姑娘真心爱过你，但愿你能手下留情，不杀死住在身体里的那个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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