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女护士被集体剃光头

图：Peter Doig

最开始是有剃光头的护士，应该是为了更好的展开工作，自愿剃光头，她们微笑的照片很自信，也广为传播。

前几天，@每日甘肃网 颇为悲壮地发布了这样一个消息。

我一个女性朋友说，头发被剪对女孩子来说就像内衣被扒下来一样，清凉羞耻。姑娘们哭得不行，完事还得哦耶加油。

恐怕正常人都会跟我有一样的疑惑，不剃光头不能完成这次驰援湖北的工作吗？显然不是这样。否则这次疫情期间的所有医护人员都应该剃光头才对。

那为什么甘肃省要如此大张旗鼓得意洋洋地把一群护士的头发给剃光了，然后还拍了视频在社交媒体上如此骄傲自豪地传播呢？

有些愤怒的批评相信你们可能都看过了，呼吁停止用女性的身体作为宣传工具。这一点比较浅显，姑娘们都很委屈，并非出于自愿，强人所难就是不尊重人。看似工具化的做法，更深层的寓意是要神圣化这些护士。被强行神圣化的人，就是可以随时做出牺牲的人。

其实领导眼光还是狠毒辣的。我们这儿是有培养恶之花的肥沃土壤。别的不说，感动中国的常客是哪些？如果大家还有印象的话，有的低收入者不舍得吃穿，把攒了一辈子的钱全给捐出去了；有的亲人过世都不回家看一眼，因为要坚守岗位。总之，都是异于常人的作风。各个都被渲染成圣人。

这次疫情也宣传了几波老人把为数不多的积蓄拿出来捐给武汉的。记得有个来自山东的环卫大爷扔下12000元转身就走。媒体激动报道，人们为之动容。不知道你们怎么看，我认为这种媒体要么无知，要么无耻。

无论是强制女护士剃光头来宣传还是宣传老年人一辈子的积蓄都捐出去了，骨子里是一脉相承的病态。这种大肆宣扬“自我牺牲”精神的做法，会让很多普通人自惭形秽，觉得自己在道德上是有缺陷的。让我们换个极端的场景你就明白什么意思，如果一个社会人人都为了让自己更加高尚，彻底无私奉献，毫不利己专门利人，那么社会一分钟也运转不下去。

我们口口声声说要关爱妇女儿童和老人，但很多时候真实发生的只是把他们当做宣传工具，在需要的时候就抬出来，给披上圣洁的外衣。被工具化的女性和老人，越惨越悲壮，道德卖相越好，越接近于圣人。

也许有人会说，如果大家都自私自利，类似这种疫情岂不是无人前往了？针对这样的提问者，我只想反问一句，摸着自己的良心，诚实地回答，你会去吗？你愿意让你的孩子去吗？如果答案是肯定的，无话可说，不仅高尚圣洁，且出于自愿。但我认为多数人都不愿意，这没什么，符合人性的趋利避害。简单说吧，医务人员也是人，有权利拒绝冒险。医务人员不欠任何人的，这是第一。第二，换位思考下，一定要诚实回答，换做是你，你希望有没有“说不”的权利。

至于担心无人前去，这想当然了。一个成熟的商业社会，完善的保险体系和慈善组织是可以做到为陷入危险等待被救援的人们支付一笔昂贵的费用，与此同时多么危险的工作从来都是有人愿意做的，只要他们认为收益值得。这个以后有机会再说，今天就不展开聊了。

这次疫情已经有无数的声音在喊着要做大做强公立医院了。大意是说未曾见到私立医院的影子。但根据最新的一个数据，截止今天，中国非公立医疗机构协会已组织62家医院达650名医务人员奋战在武汉战疫第一线，还有不计其数的非公医疗机构捐赠和调配物资，更有武汉当地的私立医院整体作为政府接收新冠患者的定点医院。

大量的医务人员是真的冒生命危险在抗疫。我们说个最基础也是最俗的，如此巨大的风险，他们的收益如何呢？

也许当前我们并没有一个特别成熟的医疗市场和保险配套，因此当下的局面是无奈之举。但有三个问题我们没法回避，为什么这些医护人员必须冒如此巨大的风险？这对他们来说公平吗？可为什么那么多人理直气壮地觉得这就是他们应该承担的？

我是怎么想的已经都在文章里的，你是否赞同不重要，因为相比答案，对的问题更有价值。希望每个人都能仔细思考这些问题。

上篇：疫情之外的悲剧，一样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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