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日韩学者共话：文在寅时代的东北亚局势｜凤凰东亚和平微谈
【编者按】 文在寅就任韩国新总统，中国立马释放出改善中韩关系的橄榄枝。不过，“萨德”问题、抵制“乐天”、半岛问题、美日韩同盟、中朝特殊关系，等等，一系列横亘在中韩两国间的复杂因素仍是盘根错节。文在寅时代的南北关系将如何？中韩、中朝关系会改善吗？东北亚的区域局势又将发生怎样的转变？
2017年5月25日，凤凰网大学问频道与东亚和平研究院举办第一期微谈，邀请中日韩三国专家学者就上述问题展开讨论，凤凰网大学问公众号（ifengdxw）精编发布研讨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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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对朴槿惠和文在寅的评价
成晓河：我对朴槿惠的处境非常同情。这么一个要嫁给韩国的人最终被国家抛弃，成为阶下囚。这不仅是朴槿惠个人的悲剧，也是韩国这个国家的悲剧。造成这个悲剧的原因很多，但朴槿惠本人要承担主责。如果自己做事谨慎，悲剧或许不会发生。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文在寅执政伊始尚未在内政外交上采取重大措施。对文总统而言，他接手的是一个烂摊子：内政上，韩国经济增长乏力，企业经济困难增加；朴槿惠的审判还在进行，继续分裂韩国社会；朝小野大，却无确保议会多数选票的良策，文的执政能受到严重约束。外交上，文的外交理念与美日出现碰撞；虽有解决“萨德”问题意愿，但举步维艰，中韩关系改善阻力重重。因此，文总统要打开韩国所面临的内外交困局面，不太容易。
金相淳：前总统朴槿惠的主要失败就是“沟通不足”和“滥用职权”。沟通不足不仅表现在她与青瓦台秘书团和内阁方面，朴槿惠还同国会、媒体、舆论以及各种社团形成了独特的“亲密干政”。“滥用职权”也是这过程的结果，朴前总统只与崔顺实和听命于自己的几个人进行沟通，通过他们实行业务。
文在寅新总统刚上台执政，从各个方面都获得了很高的支持率。这不仅体现在任命人事，他把自己所有的日程都公开，尽量透明执政，包括主动与各反对党领导会晤，与各种社团沟通，在这过程中也与一般国民沟通。有些媒体和专家说，文总统从5月10日开始执政至今半个多月以来，进行的沟通工作远远超过朴槿惠执政的四年。韩国国民对文在寅的评价越来越高，连反对党的主要政治家也公开说“没想到文总统会做到这么好”。
日吉秀松：朴槿惠前总统目前官司缠身，处境可悲。但是，客观地说，她作为韩国第一位女总统，在提高韩国女性的社会地位方面，具有相当大的影响。朴前总统执政前期将中韩关系推向一个新阶段，使两国间出现了一段蜜月期，只是后期她同意美国在韩部署“萨德”，引发了韩中关系降温。但“萨德”问题也不能完全归咎于朴前总统。总之，要一分为二。
关于日韩关系，朴前总统后期在慰安妇问题上与日本达成了共识，虽然这共识一时给韩日关系带来了良好前景，但韩国内部的民意与这个共识不一致又使两国关系陷于不安状态。这是朴前总统在没有说服民众的情况下仓卒达成政府共识，为今后韩日关系埋下了不安定的伏笔。
文总统正在努力改善同周边国家的关系，特别是目前同中国的关系正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文总统刚上任不久，综合评价实属尚早。
王烜：朴槿惠总统是韩国新旧政治交替的标志性人物与缩影。她代表了渐渐遭到韩国国民反感的财阀政治、裙带政治的颓势，她的上台与下台都影响了韩国政治的走向。作为女性总统，难免带有一些女性特质，比如在任人唯亲与裙带方面，多了一些女性化的依赖感，对闺蜜的严重依赖是她执政危机的原因之一。总之是一个悲剧人物。
文在寅总统上挑金大中、卢武铉的阳光政策衣钵，下启新现实主义与传统左派革新力量的新局面。我对文总统的作为非常期待。看一个男人，可以看他的妻子，他的妻子非常接地气，这说明他的亲民倾向和特质优于前任。
王晓伟：朴槿惠当前这种局面和她个人背景有关，我们知道，在2012年总统大选中，她是以微弱多数赢了文在寅，这也就决定了她后来执政方向是不平坦的。当时很多韩国选民选朴槿惠，很大程度上是怀念她父亲执政的时候，韩国经济高速发展的这段时间，和朴槿惠个人的能力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很多选民2012年投的是同情票，我认为。朴槿惠没能很好地整合韩国各派政治资源，对外政策上也缺乏灵活性。
文在寅的个人经历更丰富，他曾经是韩国陆战队的队员，还是卢武铉竞选团队的重要成员。卢武铉胜任以后他又是卢武铉的幕僚长，而且卢武铉的阳光政策，我认为文在寅就是重要的制定者之一，他未来的政策不会不受卢武铉时期这个政策的影响。
与朴槿惠恰恰相反的是，文在寅在整合国内政治资源上要灵活得多，包括对外关系的制订。他之所以派出四国大使，就是让各个相关国家采取一种开放的政策，这么多国家肯定也是支持文在寅的。文在寅的做法总体上是非常好的，但我认为他刚刚上任没几天就提出韩国总统连任，这是有些操之过急的。
02
文在寅执政后的南北关系
王烜：文在寅时代的南北关系要点在于“攘外”与“安内”。两者优先级在不同阶段有不同表现。目前阶段，文在寅的优先级是安内，他必须收拾新旧势力交替过渡期的旧山河，打造新局面。在今年内，他必须首先缓和与中国的关系，其中“萨德”问题能否和平解决是关键。目前韩国的内部环境与国际氛围都已出现了搁置“萨德”的条件。期待文总统因势利导，抓紧与中美协调，排除中韩关系的雷区，为自己的执政创造更好的局面。
文总统的攘外主要集中在南北关系。他既不能因循守旧、一厢情愿地像卢武铉那样过分亲热，也不能像李明博那样过分冷淡。事实证明，金正恩是富有战略想象力的现实主义冒险者，文总统必须针锋相对地予以回应。气势上不能垮、战略上要依靠中美，特别是中国，细节上可以让利，但是必须抬高回报的期待值。逐步与朝鲜实现短期的战略平衡，之后再作中长期打算。
成晓河：文在寅执政后，迅速表示出与朝鲜对话的意愿，并且在积极考虑重启对朝人道主义援助，重启韩朝俄罗先-哈桑物流项目以及开城工业园区和金刚山旅游项目。可以预见，韩国在改善与朝关系上将显示出主动性、积极性。
韩政府提出的对朝政策显示出“一硬一软”的特点，即强有力地应对朝鲜挑衅的基本原则坚定不移，但鉴于韩朝关系长期僵持有其不可取的一面，韩方将在不损害国际社会一致对朝制裁大局的范围内，会灵活考虑开展韩朝民间交流，缓和半岛局势。本人认为，这种作法不好平衡和维持。从趋势上看，韩国政府对朝政策将会在软硬之间摇摆，但会偏向软。建议在对朝关系上要“戒急用忍，行稳致远”。
日吉秀松：文在寅时代的南北关系，有可能出现一定缓和，但总趋向还是紧张状态。因为南北关系好坏的决定因素不在韩国，而要看朝鲜与美国之间的博弈会不会出现意外，也就是说，如果朝鲜与美国关系改善了，南北关系就会出现曙光。因此，目前韩国方面仅仅实施怀柔政策不一定会有效果。建议文总统争取扮演好朝美会谈的中介者，同时加强和中日两国合作，共同促成美国与朝鲜的直接会谈。
王晓伟：我认为文在寅上台会促进南北关系，他会延续前总统的政策，特别是受他当总统幕僚长时候的阳光政策的影响，他肯定会增加与北方的沟通与联络，这对解决朝鲜半岛问题是有积极作用的。不过，韩朝关系的缓和也是有一定限度的，因为韩国只是其中一个主体，不能排除美国、中国、俄罗斯和日本的影响，所以即使文在寅想推行阳光政策，加强改善与朝鲜的关系，但也受各个大国的影响。
这里面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北朝鲜无论是对于中国还是俄罗斯，都是一块非常重要的战略缓冲，历史上是这样，现在也是如此，从这个角度来讲，中国和俄罗斯都不愿意这个地方生乱、生战。这无论是对北朝鲜还是韩国，都是一个有利因素。
金相淳：文在寅的执政团队以“温和派”和“外交专家”为主，这显示出他的对外政策主要是“对话外交”，因此他在韩美中、韩美、韩中、南北关系上会积极展开“沟通”。
03
朝核问题与半岛问题
王烜：中国必须及早划清朝鲜半岛战略红线，红线可以包括统一的远景，中国可以配合的程度，统一后美军的去留。朝鲜有得天独厚的地缘优势——背靠中俄两个核大国，他们笃定认为美韩不会贸然进攻自己，这是他们腰杆和底气的终极来源。
朝鲜是一个非正常国家，拥有非正常的行事风格。他们绝不会放弃核武器，这是朝鲜立国的根本。卡扎菲、萨达姆等放弃了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研发与部署，最后国灭家亡的前车之鉴进一步巩固了朝鲜拥核的决心。
国际社会必须重新打造全新的方案，不能再延续之前的政策与打法了。在特朗普与文在寅都释放出可能与朝鲜对话的当下，要更加现实地援引伊朗核协议的多层次多边保险形式、默认印度巴基斯坦拥核地位的默契，引导朝鲜更加开放地融入国际社会。将“以压促变”的战略转换为“以灵活促变”，可能是更加切实有效的做法。
成晓河：朝核问题谈判的进展可以为朝鲜问题的解决铺平道路。朝核问题的解决仍然依靠一压、二拉、三打，三者缺一不可。朝鲜反复违背安理会决议，多次进行核导武器试验，必须压，不压就无是非观、助纣为虐；朝鲜反复核导试验不是没有边界，朝鲜会逾越技术门槛，无限制地向核导武器化推进，测试各方的底线和耐心，准备打，能为和平解决创造必要的条件；拉是为了找寻出路，解决问题，没有拉的话，就不会有和平的方法和途径。
现在压力虽有，但尚不足够让朝鲜领导人改变利弊权衡的天平，促使金正恩知难而退。美国动武的架势虽然拉起，但可信度尚成问题。文在寅主政后，韩国对动武的反对态度，削弱了美国动武的可信度。如果朝鲜不怕美国动武，国际社会施加压力的效果也随之打折扣。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寻一个有效、可行的拉的办法。这个拉应包括什么条件与好处，足以吸引朝鲜到谈判桌旁。我的建议是：韩美在对朝动武的问题上形成共识；六方会谈的成员国可以考虑召开五方会谈，开始在拉的方面进行严肃的探讨。
日吉秀松：至少在目前，朝鲜不可能放弃核武和导弹发射试验，它的这一政策是出于维持体制的需要。因此特朗普总统说，条件许可的话，愿意与金正恩会谈，可见美方也意识到会晤是一条可行之路，特朗普还说不会影响朝鲜的现体制。
但是，目前朝鲜与世界上主要国家的关系，特别是与邻国中国的关系恶化，很可能是因为中国对朝鲜的制裁起了一定作用。国际社会可以通过经济制裁与外交斡旋两手敦促朝鲜缓和僵硬态度，回到谈判桌上。目前寄希望于朝鲜放弃核武完全不现实。只有因势利导，才会有缓和的机会。
金相淳：朝鲜不会放弃“拥核”和“拥核透射能力”，金正恩对这方面还是会加强加力。目前朝鲜只能这么做，没有其他的选择。国际社会应该考虑和三思“如何让朝鲜参与对话机制”，而且应该是“无条件性”进行对话。
美国已经给朝鲜发出“对话”的信号，而暂时不采取任何“动武”措施。因此中国可以考虑劝告朝鲜参加“对话”，比如，不参加对话的话中国暂停中朝友好协议义务。韩国也要积极表达与朝鲜进行“南北对话”的意愿。缓和半岛紧张格局，应该首先以无条件地进行韩美中朝的“四方会谈”开始。
王晓伟：无论美国、中国、俄罗斯，还是韩国，它们一个共同的愿望就是半岛的无核化，包括日本，大多数国家都持这么一种意见。在这样的情况下，肯定得要向朝鲜施加压力。中国的影响是非常大的，朝鲜80%的贸易都是和中国进行的。如何让朝鲜正视这个问题，能够到谈判桌上来，我觉得这是第一步。然后第二步才是冷冻核计划或者放弃核计划这么一说。
请各位注意的一点是，朝鲜半岛长久以来处于一种紧张状态，朝鲜虽然经济非常落后，但它的军事，包括外交，在大的压力下变得相对比较强，特别是处理危机的能力，我们不可小看。朝鲜同美国打交道，和俄罗斯、中国打交道都非常有经验，而且我们也听说朝鲜的副外长在北京转机，甚至抛开各方直接与美国联系。所以说要重视朝鲜的外交能力。
04
文在寅时代的中朝关系
日吉秀松：对于中国来说，朝鲜拥有核武是一种威胁，消除这一威胁符合中国国家利益。中国可以在关键领域给予朝鲜制裁，比如停止煤炭进口、停止提供石油，要进行比较有“切肤之痛”的制裁才有可能获得效果。但是，会不会逼得太紧导致适得其反？无辜百姓的生存问题怎么办？这需要谨慎对待。无论是制裁还是对话，最终目的就是一个安定和平的局势。
王烜：谈论中朝关系，首先要看中国内部对朝鲜的态度。中国内部支持朝鲜的势力并不少，可以分两部分：一部分是从地缘政治角度支持朝鲜，出发点是中国的国家安全利益；另一部分是从意识形态角度支持朝鲜，出发点更保守，有旧时代的强迫症与思维惯性、人脉惯性的因素。
这是一个基本现实，可以评论，但是你无法逃避。我们既不能认为中国完全掌控朝鲜，也不能认为中国要完全放弃朝鲜，这是把握中朝关系的一个主轴。另一方面，朝鲜已经磨合、提炼出了一种牵制中国的节奏感和打法。它既让中国难受，但又没有难受到中国必须大兵压境、不管不顾地军事接管它的地步。这是一种战略艺术，但也是在玩火。一旦中国国内外环境出现变化，在某些细节、某些时机上朝鲜没有把握好分寸，哪怕中国不开启动能，只是展示势能，都足以重创朝鲜。
中国有必要在中朝边境管控方面做好技术准备，在事实上不设防的中朝边境更好地管控与预防朝鲜难民无序涌入中国的潜在危险。此外，有必要在适当的时候，暗示军事手段并非完全被排除在中国的选项之外。同时，中国要加大积极引导朝鲜以点带面，从简单、基础问题开始入手进行改革开放。总而言之，不热络、带愠色、备大棒、送萝卜。
金相淳：中国现在可以利用韩国新总统上台的有利局面，中韩主动进行双边战略对话，探讨如何克服由于朝鲜和美国所引起的紧张局面和中韩在其局面中被动的困境。具体而言，一是“分组通行”进行对话：“萨德”问题由韩美中“三方会谈”，朝核问题由韩美中朝“四方会谈”，朝鲜问题由韩美中朝俄日“六方会谈”。二是“顶层设计”，按这些分组会谈的成熟程度，各国以首脑会议的形式决定其分组会议结果，对不完善或有分歧的部分，可以还给各组，让各组继续讨论。
成晓河：中朝处于困难时期，造成这种困难的主因是中朝在朝核问题上的对立立场。一般而言，只要朝核问题没有解决，中朝间困难的根源就无法消除，中朝关系就会持续处于非正常的状态。美国对朝鲜的极限压力与接触对策同中国的立场既有契合之处也有分歧之点。契合之处是中美双方都认为对朝制裁是必要的，分歧之点是制裁的程度。
但这种分歧在习特会之后有所弥合，双方都主张如果朝鲜进行新的核试验，国际社会都需要采取更严厉的制裁措施。中美都主张对朝进行接触，这是共同之处，但在接触的条件上又有分歧：中国主张“双暂停”，而美国要求朝鲜首先显示弃核意愿。但中美在接触上的分歧也在减少，较以往，美国在谈的问题上显示出更加灵活的态度。
王晓伟：中国肯定是想和平解决，实现半岛无核化。对于中国来讲，第一是战略缓冲，第二是必须关切朝鲜的“斩首行动”和核泄露。但是有一条，中国不会因为哪个政权而轻易采取所谓的第二次抗美援朝。
05
文在寅时代的中韩关系
金相淳：中韩关系不能因“萨德”再次被破坏，反而应该借着韩国新总统上台的机会，对双方未来共同的发展方向进行沟通。两国除了“萨德”以外还有很多问题需要合作，不仅是经济问题、政治问题，还有安全问题。因此中韩两国需要进行两种“战略对话”，即“封闭式安全对话”和“公开公共外交对话”。今年是建交25周年，两国需要克服“萨德”困境，打造新25年的战略合作关系。
成晓河：中韩关系在文正寅执政后会转暖趋好。尽管双方表达了改善关系的善意，但横亘在中韩关系上的“萨德”问题短时期内仍无法解决，中国对韩国的反制措施会有所减弱（少），但难以全部解除，中韩关系不正常状况难以完全恢复。中韩的外交政治与经济关系上的合作部分取决于“萨德”问题的解决，所以，两国关系要进一步发展的话，必须要在这个问题上达成妥协。此后，中韩可就相关的政治、外交、经济交往中的敏感问题进行集中管控，成立联合工作组。
王烜：文在寅在“萨德”问题上的突破给中韩关系带来回暖的期待。韩国在技术上搁置“萨德”部署或者无限期推迟，可能是最为现实的做法，也是中国比较能接受的做法。有点类似此前俄罗斯面临波兰的反导系统的方式。中韩关系在目前阶段，两国都有大量惋惜的声音。一旦有所好转，在旅游、人员往来、K-POP引入、经贸合作等方面都会有新一轮热潮。
中韩之间，中国的对韩政策比较稳定连贯可预期。韩国要增强自己对华关系的可预见性、稳定性，要有一以贯之的国家战略，不能受执政党轮替的太大影响。目前阶段，中韩关系缓和的钥匙在韩国手里，并不在中国手里。虽然韩国作为“三明治”有自己的苦衷。但是文在寅总统有更加独立的姿态，要积极主动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利用好民望，好好打造中韩关系新局面。
日吉秀松：中韩现在开始朝着正常化的方向转变，目前应该已经缓和许多，经济合作还会出现高潮。
王晓伟：“三八”线不过，战略缓冲不变，核泄漏没有危险，中国会把国内建设放在首位。协议需要履行，更重要的是现实。现实变化了，协议的约束也不是一成不变。
06
东北亚区域局势展望
成晓河：中美关系的互动将深刻影响东北亚局势的走向。在中美互动中，合作的一面有加强之势，尽管它还很脆弱且不确定，这种新变化将对中日、中韩关系产生不可忽视的影响。
文在寅上台执政，韩国在短期内是东北亚安全局势中的一张“wild card”，主要基于两个因素：一是文在寅的安保、统一理念与前任不同，因此韩国对朝、美、日、中的政策将会发生变化；二是韩国政治格局是朝小野大，文在寅在内政外交上所遇掣肘因素不可忽视。
朝鲜与国际社会在朝核问题上“不谈不打”的胶着对峙状态可能会被打破，朝鲜要么成为真正的有核国家，要么在重压与利诱之下开始与利益攸关方谈判。未来一年可能是变局之年。东北亚局势将延续过去的变化趋势，尽管不排除极端紧张局面的出现，但总体趋势应变得缓和。
各方下一步要做的就是在安全领域促进缓和，重启有关朝核及相关问题的多边谈判，实现“双暂停”，并顺势增进各方的政治互信。在经济领域，加速中日韩自贸区的谈判；中方应鼓励朝鲜加入“一带一路”，联手其他利益攸关方，在经济上吸引朝鲜走出孤立和封闭。
王烜：中日韩朝四国是直接当事方，其中台前主角是韩朝，幕后主角是中国，日本是个活跃的配角，美国是深度介入方，俄罗斯是中度介入方。中美大交易，中国在反哺美国经贸利益后，短期内应该敦促美国不要延续之前的春秋两季联合军演，一方面不要给朝鲜内部的春播秋收带来压力和绝望，另一方面也不要给它制造紧张局面提供把柄。
日本要找准自己的位置，忠实扮演配角，不要在东亚外交方面再犯错误。韩国则应在兼顾中美利益的前提下更加独立自主，更加有想象力。俄罗斯作为一个潜在的大权重介入方，可以在外围施展作用，牵制美国进一步加大在该区域军事部署的意愿。
中国要尽到自己的国际义务并发挥地区大国的作用，主动出手，把一以贯之的政策用更加响亮，甚至用不失强硬、毅然决然的方式进一步宣示，适时配合实际动作，最大化东亚的和平红利，让大家看到希望。
金相淳：因由于特郎普因素和金正恩因素掌握东北亚安全困境，韩中两国或韩中俄三国需要战略合作，试图缓和东北亚紧张局势。韩国新总统会推动并加强“对话机制”，希望在半岛各种问题上以双边和多边进行对话讨论找出解法。
韩中或韩中俄一定要合作，防止由于朝鲜核和导弹试验所引起的，或是特郎普因素引起的武力冲突。东北亚不能再次发生任何战争。在预防机制上，美日朝不会起到关键的积极作用，这些国家反而会成为引发战争的导火线。只有韩中俄三国合作才能做到“预防战争”或“防止战争”。
日吉秀松：东北亚的形势在文在寅当选后出现一些转机，这是肯定的，但如何更进一步改善该地区的紧张局势，还是需要中日韩三国齐心协力。而中日韩之间都存在领土和历史遗留问题，这些问题时常困挠着东北亚地区。所以，目前中日韩三国应搁置争议，共同推动东亚共同体产生，在此基础上成立该地区的危机对应机制。
王晓伟：我的看法是，一定要留意日本的立场和做法。因为朝鲜半岛打起来的话，日本是为数不多的有利可得的国家之一。还有一个就是美国的政策，特朗普不按规则出牌，短期内他得到了一定红利，但长期来看，会造成局势紊乱，特朗普也会为自己这种不成熟，或者说不按规则出牌的做法付出代价。
东北亚局势趋缓是大家比较一致的看法，主要是韩国新总统文在寅上台了，大家对他抱有各种各样的期待，特别是俄罗斯。多年以来，韩国的一些外交人员访问莫斯科的时候，大部分都是带一些经济问题去，我们看到在圣彼得堡也好，莫斯科也好，有很多韩国的特大型公司，现代公司，特别是三星这种公司对于俄罗斯经济领域的重要影响，这也是多年来形成的一种常规吧。
文在寅上台后，他派出了四国特使，包括到俄罗斯的特使，我估计他谈论的绝不仅仅是经济问题，在朝鲜半岛问题上他有可能会更加重视俄罗斯的意见。而且文在寅也看到，过去朴槿惠一味地过度重视美国的意见所造成的不好局面，所以他可能会打破一些以往的做法。这也是普京和俄罗斯非常欢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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