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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学荣:五四运动的历史真相

冯学荣 读书人冯学荣 2018-1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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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运动的来龙去脉,要从青岛被德国占据的历史讲起。

 

1897年11月14日,德国以传教士被杀为借口,出兵在青岛湾登陆,并将青岛占领,1898年3月6日,中德签署《胶澳租借条约》,大清帝国将青岛租借给德国99年。

 

因此,青岛曾经长期是德国的租借地。

 

1914年8月15日,时值第一次世界大战,日本政府通知北洋政府,日本基于“日英同盟”的义务(时英国与德国为敌),准备出兵青岛、攻打德军。

 

于是,日本很快就出兵青岛,并很快就把德军打败并赶走了。

 

德军被赶跑之后,北洋政府这时才猛然发现:日军战后盘踞在山东不肯走。

 

北洋政府这时才慌了手脚,连连抗议、要求日本无条件撤军。

 

1915年,日本政府派了外交官日置益来到北京、和北洋政府进行谈判。

 

众所周知,在这次谈判中,日本提出了史上著名的“二十一条”要求。

 

大总统袁世凯在惊慌之余、使出浑身解数和日本谈判,砍掉了七条、最终签署了其中的十四条。统称《民四条约》。

 

于是,日本依据这个条约,开始移民、经营青岛。

 

(1915年5月25日,《民四条约》签字时中日代表合影)


四年之后,1919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巴黎召开了和会,讨论处置德国等战败国的问题。中国北洋政府派了外交官陆徵祥、顾维钧、王正廷等,去参加这个和会。

 

在巴黎和会上,中国代表提出:依据1915年不平等条约《民四条约》而被日本控制的青岛,应该归还给中国。

 

但是,英、美等大国代表不认同中国的要求。

 

英、美代表的看法是:《民四条约》及其各种附约,是有效条约,国与国之间的契约,不是开玩笑,签了,就是有效的。

 

于是,北洋政府在情急之下,主动提出给日本支付报酬,说愿意补偿日本于1914年出兵青岛打德军的军费,北洋政府期望以支付经济报酬为代价,换取日本从青岛撤兵撤侨。

 

但是,日本不买帐。

 

中国希望能收回青岛的主权,可是,无论日本、美国、英国.....基本上没有一个支持中方这个要求。

 

无奈之下,北洋政府从北京拍发密电给巴黎的中国与会代表:如果实在没办法的话,那么就在《凡尔赛和约》上签约了事,青岛眼看,就要保不住了。

 

可是这时身在北京的国联同志会理事林长民得知了这个密电的消息,他立即写下《外交警报敬告国人》一文、并火速于1919年5月2日刊登到当时北京的主流报纸之一《晨报》,呐喊道:“山东要亡了!同胞奋起救亡!”,煽动舆论的矛头直指当时北洋政府里以曹汝霖为代表的亲日派高官。

 

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

 

曹汝霖是北洋政府里面出了名的亲日派高官,在北洋时期,相当多的对日妥协的条约的洽谈和签署,都少不了曹汝霖的参与,例如二十一条,就是。

 

1919年5月4日上午10时,被《晨报》的消息激怒了的北京十三所大中专院校共约三千名青年学生,由代表召开碰头会,商定散步路线。下午1点钟,三千余名学生汇集在(马赛克)门,举行了声势浩大的散步活动、提出了“外争国权,内惩国贼”、“取消二十一条”、“还我青岛” 等口号,并要求惩办曹汝霖、陆宗舆、章宗祥。(此三人都是亲日派北洋政府高官)

 


依据张国焘所著《我的回忆》中的记载,1919年5月4日当天上午,北京大学的学生们从海淀区马神庙出发,开展散步运动,北大校长蔡元培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苦口婆心地劝阻同学们。

 

散步示威的学生领袖之一张国焘这时挺身而出,驳斥蔡元培:“蔡校长!这事与你无关!你本来就不知道此事!你不必干涉!” 就这样,张国焘和北大的同学们,硬是把蔡元培校长给撵走了。

 

北大校长控制不了学生。散步的学生,高呼口号,到了使馆区、向外国使馆提交了《陈情书》,可是,列强的外交官没有接见这些学生。学生有火发不出,只好调整目标、直奔“卖国贼”曹汝霖在北京的住宅:赵家楼。

 

在此之前,收到散步风声的曹汝霖,十分恐慌,他不想在街上被学生认出并当街打死,于是他立即飞奔回家躲避,到家门口时,曹汝霖遇到了北洋政府临时派来保护他的三、四十名警察。警察问曹汝霖:“你需要我们怎样保护你?”

 

曹汝霖苦笑道:“你是警察?还是我是警察?怎么保护公民,你问我?我还问你呢!”警察说:“上面有指示,要求我们这些警察务必文明对待散步的学生。所以,我们这次连警棍都没有带,不知怎样保护你才好。”

 

曹汝霖苦笑一声、实在是无奈。商量之下,警察只好开始帮忙往曹汝霖住宅的大门上贴封条,意图堵住曹汝霖家门的入口,以抵挡愤怒的学生。北洋警察以为:只要往门上贴了政府的封条,散步的学生就不敢撞、否则就是犯法。显然,北洋的警察低估了学生的能量。

 

(曹汝霖)


很快,大队的散步学生涌到了曹汝霖的家门口。有一个愤怒的学生执起一块大石头、朝曹汝霖年迈、瘫痪的老父亲猛地砸过去。说时迟,那时快,曹家的一个丫鬟挺身拦住、为老人家挡了这块石头,并因此负伤。

 

愤怒的学生冲进赵家楼、四处搜寻曹汝霖,没找到(曹汝霖躲在暗处)

 

这时候,学生们在车库中发现曹汝霖的一辆车,车旁有一桶汽油,有学生临时起意:点火!烧掉卖国贼曹汝霖的家!

 

(火烧赵家楼纪念碑)


烟火一起,这时同在曹汝霖家中藏匿的北洋政府外交官员章宗祥倒霉了。学生放的火熏到了他。章宗祥被熏的难受、出于本能,只好冒死逃了出来。结果,他被学生们误认为是曹汝霖,学生们高喊:“他就是大汉奸曹汝霖!打死他!打死他!”章宗祥被误认作曹汝霖、遭到了学生们激烈的围殴。

 

有个学生拿起一根铁棍,一下子就朝章宗祥后脑抡过去,章宗祥立即晕倒。

 

这个时候,章宗祥的日本朋友中江丑吉冲出来、死死护住章宗祥,对行凶的学生们说:“我是他的朋友!你们要动手的话、就冲我来!”

 

学生没敢对日本人动手。

 

章宗祥在场的另一朋友丁士源,则质问在一边旁观的警察:“学生们都动手打人了,这是赤裸裸的行凶!你们当警察的,怎么还不管一管?”北洋的警察们由于有上面“文明对待散步的学生”的命令,纷纷扭头不理。

 

幸好,这时候,警察局局长吴炳湘带队及时赶来,大喝一声,学生们才轰然逃散,但有部分被逮。

 

吴炳湘驱赶了学生之后,连同曹汝霖一道、到医院去看望被抢救的章宗祥。医生告诉曹汝霖:“章宗祥的身体,大大小小的伤,一共有五十六处。而且还有脑震荡。”这意味着学生至少用硬物击打了章宗祥五十六下。章宗祥大难不死,算是命大。

 

事后,有部分参与打人、放火的学生被逮捕,包括张国焘在内。

 

事发之后,全国各地纷纷响应,在声势浩大的全民舆论之下,北洋政府不敢在凡尔赛和约上签字、不敢承认日本“继承”德国在青岛的殖民特权。因此,这场运动确实在某种程度上,阻止了北洋政府签约放弃青岛的计划。

 

迫于舆论压力,6月10日,北洋政府撤销了曹、章、陆三个亲日派高官的职务。

 

但是,日军不予理会,在青岛一直驻军了下去,并保持了对青岛长时间的实际控制。

 

问题一直僵持到两年之后的1921年。

 

那么,后来是谁救了青岛呢?是美国人救了青岛。

 

1921年,美国牵头召开“华盛顿会议”,并于次年(1922年)迫使日本签署了旨在“保全中国领土主权完整、经济利益各国均沾”的《九国公约》。


在以美国为首的西方白人国家的压力之下,日本服软了。1922年2月4日,日本和中国签署《解决山东问题悬案条约》。签约之后,日本从青岛撤军、把青岛还给了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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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学荣,70年代生人,现居香港,知名作家,读史人,著有《日本为什么侵华》、《亲历北洋》、《不忍面对的真相》、《隐动力》等,是“别等”效率手册的忠实践行者与受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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