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展循环经济、探索建设无废城市！北大教授建言佛山城市建设>>

核心提示

今年3月5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参加第十三届全国人大二次会议内蒙古代表团审议时强调，要探索以生态优先、绿色发展为导向的高质量发展新路子，为全国各地区各部门推动生态文明建设迈上新台阶进一步指明了方向。近年来，佛山致力于探索制造业城市的生态文明创新之路，着力建设粤港澳大湾区高品质生态之城。近日，北京大学环境科学与工程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可持续发展研究会常务理事宋豫秦在接受佛山日报专访时，为佛山提出“绿色技术荟萃、五位一体先锋”的建设目标建议，并建言佛山在发展循环经济、探索建设无废城市方面先行先试。

专家简介

宋豫秦，北京大学环境科学与工程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可持续发展研究会常务理事，中国发展战略学研究会常务理事。代表性论著有《中国文明起源的人地关系简论》《西部开发的生态响应》《从“两条主线论”考察中国文明进程》《城市复合生态系统健康评价方法在生态城市研究中的应用》《第三次文明》《生态文明论》等。

访谈全文

01

许多人认为生态文明建设是新一轮的环保运动，或者认为是精神文明建设的一项举措，这都是对生态文明理解得不够清晰、到位而产生的认识误区。

记者：您如何理解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以生态优先、绿色发展为导向的高质量发展新路子”？

宋豫秦：习近平总书记在参加第十三届全国人大二次会议内蒙古代表团审议时强调，要探索以生态优先、绿色发展为导向的高质量发展新路子。高质量发展的新路子之要义，就是必须以生态化、绿色化为发展导向。长期以来，人们谈及发展，首先想到的就是数量增长，以GDP论英雄。另外，许多人认为生态文明建设是新一轮的环保运动，或者认为是精神文明建设的一项举措，这都是对生态文明理解得不够清晰、到位而产生的认识误区。生态文明建设虽源于环境保护，但二者层次不同，目标不同，过程不同。以往的环境保护基本以末端治理为主，属于被动响应。生态文明建设的要义是各方面、全过程的绿色化。生态文明的发展观强调追求发展的品质，在处理人与自然关系方面，以在保护中求发展，在发展中求保护为宗旨。这就是习近平总书记说的“新路子”。

值得一提的是，中央从2004年至今的16年间，每年的“1号文件”主要针对三农问题和乡村问题。这就意味着必须改变过去环境保护主要着眼于城市及重点污染源的导向，而要将城市与乡村以及山水林田湖草作为一个生命共同体，实现由点到面的转变。目前中央力倡的乡村振兴战略，第一是产业兴旺，第二便是美丽家园。因此生态文明建设要求必须深化城乡统筹。实现由工业文明和农业文明一起向生态文明转型，是我国为人类践行可持续发展战略作出的独特贡献。

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核心要义集中体现为“八观”，即生态兴则文明兴、生态衰则文明衰的深邃历史观；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科学自然观；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绿色发展观；良好生态环境是最普惠的民生福祉的基本民生观；山水林田湖草是生命共同体的整体系统观；用最严格制度保护生态环境的严密法治观;全社会共同建设美丽中国的全民行动观；共谋全球生态文明建设之路的共赢全球观。这“八观”不仅高屋建瓴，而且体现了知行合一，具有很强的可操作性。

02

目前全国还没有一个城市的产业发展真正实现了循环经济。其原因可以归结为“经济不生态、生态不经济”。“展望佛山今后生态文明建设的方向，可以朝着‘绿色技术荟萃、五位一体先锋’目标去努力”。

记者：佛山一直致力于探索制造业城市的生态文明创新之路，着力建设粤港澳大湾区高品质生态之城，您认为佛山要如何做好生态与创新融合的大文章？

宋豫秦：佛山对未来发展所作出的生态与产业融合发展的战略定位很及时，非常契合国家的创新发展战略定位。这种定位依据的是生态文明的“五位一体”要求，即将生态文明融入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建设的各方面和全过程。我认为，佛山作为制造业大市，要在新时代开辟一条由传统工业城市通往生态文明城市的创新之路，现阶段可以朝着“绿色技术荟萃、五位一体先锋”的目标去努力。

所谓的绿色技术荟萃，就是要强力推进循环经济。循环经济是指在人、自然资源和科学技术的大系统内，在资源投入、企业生产、产品消费及其废弃的全过程中，将以往以资源高消耗为特征的线型经济发展模式，转变为以资源低消耗、环境低污染为特征的循环型经济发展模式。之所以要实现这一转变，并非传统产业生产的产品不好，而是在生产和消费过程中资源的价值未能得到充分的体现。循环经济理念早在上世纪末业已提出，但在多数地区和各产业领域都未得到践行。目前全国还没有一个城市的产业发展真正实现了循环经济。其原因可以归结为“经济不生态、生态不经济”，而其症结就是迟迟未能构建起真正符合循环经济要求的产业体系。

佛山不妨在发展循环经济方面狠下功夫。我国的循环经济之路之所以举步维艰，另一个原因就在于以往政府和市场的统筹协调欠佳。循环经济的本质特点，决定了在单一企业、某一行业内部推行都会严重受限，但若放到一个城市或者一个区域统筹谋划，其发展空间和发展路径往往就会“柳暗花明”。作为珠三角和全国的工业强市，佛山具有工业体量大、产品种类多、产业链条长、产业互补性强等特点。坚实的产业体系和产业链簇是佛山发展循环经济的有利条件。若能恰当合理地发挥好政府的“第一推动力”作用，从体制机制、金融杠杆、法律法规等方面数管齐下，佛山完全可能成为全国循环经济发展的领头羊和排头兵，也完全有可能在无废城市建设方面建筚路蓝缕之功。

03

荷兰循环经济的成功有赖于荷兰的企业家精神。就此而言，佛山也是大有潜力的。建议佛山拿出先试先行的魄力，通过扶持垃圾分类示范点，率先培育出一批无废村镇、无废校园、无废住区、无废机关等。

记者：习近平总书记不久前对垃圾分类工作作出重要指示，可否将垃圾分类作为发展循环经济的重点和切入点？国内外是否有成熟的经验可资借鉴？

宋豫秦：垃圾分类可谓是发展循环经济、建设无废城市的先导和铺垫。习近平总书记亲自关注和指导此项工作，再度证明了国家对发展循环经济、走好以生态优先、绿色发展为导向的高质量发展新路子的信念和意志。

说到借鉴国外经验，不妨首先关注荷兰。荷兰是欧洲最早（1979年）实施垃圾分类回收的国家，垃圾资源化率和回收率享誉全球。当很多欧盟成员国尚在为2020年实现50%的垃圾回收率而努力时，荷兰在2013年就达到了51%，如今已达到约80%。荷兰政府在“循环经济2050蓝图”中提出，到2030年将主要原材料的使用量减少一半，到2050年将实现100%的循环经济。这意味着，该国产业消耗的原材料必须得到高效使用和充分再利用。如果需要使用新的原材料，必须要采用可持续的方式，不允许对环境和公共健康造成任何损害。

荷兰的循环经济何以取得骄人成效？荷兰循环经济的成功有赖于荷兰的企业家精神。荷兰在产品设计环节就充分考虑到产品的回收问题，履行企业社会责任成为所有企业家的明确职责和自觉共识。换言之，荷兰循环经济的稳健推进与本国企业家所具备的生态价值观密切相关。就佛山而言，也是大有潜力。当地众多企业家所铸就的辉煌篇章有目共睹，他们在践行社会责任方面屡建功劳，久负盛名，当在生态文明建设的新时代发挥更积极的作用。

在具体操作层面，荷兰对生产者责任延伸进行了明确界定，对资源的循环利用进行了科学规划，在政府部门之间和企业与企业之间开展有效合作，并带动废物管理行业积极参与。荷兰还针对废物的回收利用在全国形成了统一的数据统计体系和监控体系。我认为这些都是值得我们借鉴和思考的宝贵经验。

上海市在发展循环经济方面已经呈现良好开端。《上海市生活垃圾管理条例》于今年7月1日起正式施行，使全市生活垃圾分类有法可依，并将于2020年底前实现生活垃圾强制分类管理。建议佛山借鉴上海经验，用于在珠三角地区示范先行，强力扶持垃圾分类的示范点，如无废村镇、无废校园、无废住区、无废机关等。

04

目前全国还缺乏多样化、规模化、高水平的绿色技术孵化园，佛山不妨思考打造一处兼具前沿性、唯一性、示范性特点的绿色技术孵化园，以此作为佛山发展循环经济的助推器，也可为珠三角和粤港澳大湾区的生态文明建设起到示范引领作用。

记者：粤港澳大湾区发展规划纲要浓墨重彩地勾勒出了绿色发展的宏图，您认为对标一流湾区，佛山在生态文明建设方面应率先着力于哪个方面？

宋豫秦：将生态文明理念融入产业发展的各方面和全过程，无疑是带动各项事业步入绿色发展轨道的首要驱动力。而欲达此目的，则必须清醒认识到奠定科技领先优势的极端重要性。希望佛山市委市政府拿出敢为天下先的魄力，在充分论证的基础上，率先打造一处综合性、前沿性、示范性、可操作性俱强的绿色技术孵化园。据我所知，目前全国还缺乏这样规模和档次的绿色技术孵化园，孵化园直接服务于佛山，同时面向整个大湾区。该孵化园在机构和管理层面为一个统一的科研实体，在业务内涵方面应兼具前沿性和普及性，在运作方面可多模式并举。应突破传统科技孵化园的局限，既可以根据引进和推广高新技术的需要新建孵化点，也可以采取产学研共建等方式，将适宜的企业、各类园区、乡镇及中心村等升级打造为各领风骚的孵化点。通过理念创新、技术创新、管理创新，确保其健康运行，确保其百年不衰。

粤港澳大湾区肩负着打造高质量发展典范和引领国家高质量发展动力源的重任，大湾区内的城市在生态优先、绿色发展上要思考在前、长远谋划。近年来，面对经济社会发展对资源需求的无限性与自然资源供给能力和废弃物消纳能力的有限性之间的矛盾, 我们力倡构建生态文明的“五次产业体系”，即对传统三次产业不断优化升级的同时，创新培育以废弃物资源化、无害化为主体的“第四产业”；以自然环境再生产为主体的“零次产业”。粤港澳大湾区的城乡统筹发展，不妨结合发展循环经济的需要，考虑构建五次产业体系。现阶段可以首先就发展零次产业和第四产业的必要性与可行性进行充分论证，筛选出这两大新产业中的重点领域和优先项目计划,先行先试，与发展循环经济和建立无废城市互为表里，相得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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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 | 佛山日报记者刘蓉、莫璇

图片 | 佛山日报记者莫璇

编辑 | 王琦玥

佛山日报社全媒体整理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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