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荐股”套路有多深？
警方在深圳某写字楼的收网现场
深圳龙岗警方28日发布消息称，龙岗警方近日突击查处大连华讯投资股份有限公司（简称“大连华讯”)，对147名嫌疑人以涉嫌诈骗和虚假广告罪采取刑事强制措施，其中包括董事长在内的12名公司高管被逮捕。据初步统计，大连华讯公司涉案金额高达27亿元，投资受损人遍布各地。
知名荐股机构大连华讯被查12名高管被抓，董事长夫妇曾在1月失联
2月28日，据“深圳龙岗公安”微信公众号通报，近日，在深圳市公安局刑警支队的统筹指挥下，龙岗警方联合福田警方共800余警力突袭福田区某写字楼，对大连华讯涉嫌诈骗和虚假广告案展开收网行动。对147名嫌疑人以涉嫌诈骗和虚假广告罪采取刑事强制措施。目前，经检察机关依法批准，警方已对大连华讯包括董事长周某富在内的12名公司高管实施逮捕。披着“新三板上市公司”的外衣，通过虚假宣传、隐瞒真相、承诺收益的方式，诱导投资人购买“荐股套餐”，骗取高额服务费……
警方在深圳某写字楼的收网现场
据启信宝信息显示，大连华讯投资股份有限公司成立于2000年，法人代表为周垂富，注册资本为4605万元人民币，主要从事证券投资咨询业务，是国内较早取得投顾牌照的公司，2015年开始在深圳某写字楼运营，同年在新三板挂牌。企业财报显示，大连华讯2020年上半年的投资顾问业务收入高达1.69亿元。此前，1月13日，国海证券针对大连华讯发出了风险提示性公告，因为对方董事长在内的一众高管处于失联状态。国海证券公告称，其作为大连华讯的主办券商，在督导中发现大连华讯董事长、实际控制人、信息披露人员失联，无法通过现场、电话、微信等方式联系。截至公告披露日，仍处于失联状态。上述事项可能对公司产生不良影响。提醒广大投资者注意投资风险。随后，大连华讯2021年2月4日晚间发布公告称，公司实际控制人李妮、周垂富于2021年1月8日收到深圳市公安局龙岗分局出具的《拘留通知书》，李妮、周垂富因涉嫌诈骗罪被刑事拘留。
截至收盘，大连华讯总市值仅为7500万元，2018年以来，股票换手率仅有22.79%，极不活跃。截至2020年上半年，股东户数为9名。除一家机构外，其余八名股东全部为自然人。据启信宝信息，他们分别是李妮、王琼、周宏艳、周垂富、刘兆祝、姚艳朵、钟定秀、郑有存以及一家共青城天晟投资合伙企业（其实际控股人也为李妮）。
根据该公司各年公告信息披露，李妮及周垂富为夫妻关系。李妮，1977年6月出生，成都电子科技大学电算会计专业本科学历。主要工作经历为：2009年5月至2016年6月担任深圳市世纪康达富传媒有限公司执行董事、法定代表人，2016 年11月起担任公司董事、董事长、总经理、法定代表人。
周垂富，硕士学历，1964年7月出生，1986年1月至1990年11月，广西桂林电视台技术部技术员，1991年1月至2002年12月，深圳电视台工程部工程师，2000年至2004年，担任深圳新华亚太电视节目有限公司总经理，2008年至今，担任深圳大赢家网络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执行董事。2017年9月起担任公司董事。
周宏艳，1981年10月出生，华南理工大学毕业。主要工作经历：2006年 5月到2016年4月在深圳市大赢家网络有限公司任技术总监，2016年4月至 2017年3月在深圳市启富翔科技有限公司任总经理；2017年3月至2018年2月在深圳华讯网络科技有限公司任技术总监。去年3月，股民王女士（化名）在浏览网页时看到“大连华讯”公司的广告，声称可以免费赠送三支“金股”。王女士关注后，被业务员拉进了该公司的一个荐股群。群内每天都有“名师”推荐优质股票，还会推送“名师”点评股市行情的视频直播链接。王女士默默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推荐的股票有一些确实会暴涨，群里的其他客户也经常发出一些赚了钱的图片。眼见群友盈利，再加上业务员信誓旦旦的承诺，只要缴纳服务费，公司开发的炒股软件“华讯股票APP”就会帮助其利用大数据选股，1个月就可以赚到投资本金1至3倍的利润。于是王女士付款28000元购买了“华讯股票APP”的VIP会员。刚交了钱，王女士就被移出了荐股群，理由是将提供“一对一的服务”。之后几周，王女士跟着“华讯股票”APP的推荐买入卖出，却并未出现“连续暴涨”的情形，而是一买就亏、阴跌不断、深度套牢。王女士联系公司讨要说法未果，便向龙岗警方报警，并声称要去证监会投诉。随即，公司便有人员联系王女士，为她办理了退款。但按照公司要求，需要王女士删除所有与业务员的聊天记录，并向警方撤案。警方初步调查发现，网络上对大连华讯公司的投诉举报比比皆是。
绝大部分员工不具备相关执业资格
初高中学历更是不在少数公司对外声称“有85位专业研究员，26位国家顶尖分析师，公司员工80%以上都具有高级技术职称”。事实上，公司近500名员工中绝大部分不具备证券投资咨询执业资格，初高中学历的更是不在少数。以公司客服部为例，50名客服人员要负责“服务”两万余名会员，其中仅4人具有证券投资顾问执业资格，“一对一”专业服务根本无从谈起。至于所谓的“名师”，专业水平如何？我们听听公司营销总监怎么说：公司营销总监讲述
付费前，在荐股群里，“名师”会推送集合竞价的高开股票或是近期连续涨停板的股票，这种股票大概率会在开盘后迅速涨停，但投资人几乎没有买入机会，却会给投资人造成“推荐的股票都暴涨”的假象。这类股票当然风险也大，必然有涨有跌，在随后的宣传中，业务员就“只报喜不报忧”，对上涨的股票夸大其词，对下跌的股票闭口不提。如果有投资者质疑为何推荐的股票跌了，业务员同样也有说辞，比如“免费的有金子也有沙子，这是因为没有购买公司的炒股软件，没有买卖信号”等等，进一步忽悠投资者购买会员。付费后，在App上，公司“名师”自知专业能力无法规避股市风险，为防止客户买入后被套牢后投诉，只能推荐保守型股票，至于买入后是涨是跌，那就要看运气了。
客户在付费之后，就会被移出荐股群。公司的这一操作，是因为对自己的服务没有信心。前文提到的报案人王女士，在亏损后又用微信小号重新进入荐股群，发现经常在群里发图晒盈利的几个“老面孔”，也自称买了会员，但还是活跃在群里没有被踢掉，王女士怀疑这里面有“托儿”的存在。据调查，荐股群内除了被新拉进的股民，大部分群友都是公司业务员扮演的会员，专门负责在群内发送PS过的盈利截图或者转账单，吹嘘公司实力强，推荐的股票收益好。
前期调查显示，大连华讯公司的主营业务，就是兜售公司研发的炒股软件“华讯股票APP”的会员，收取服务费。公司先在多家网络平台投放“荐股名师”的广告，以免费领取“金股”的噱头吸引股民关注；随后由业务员将股民拉入荐股群反复“洗脑”，诱导其购买APP会员。“华讯股票”App最便宜的会员，一年要收取8800元服务费，往上还有28000、39800、128000元不同档位。根据销售额不同，业务员能够从中拿到3%-10%的业绩提成。
警方检查多名业务员聊天记录时发现，一边是客户令人心酸的信息：“手里股票还没解套，跟着你们一周雪上加霜”
“大盘形势这么好，有专家指导，股票还亏了”
而另一边，是部分员工在公司一个名为“亿万富翁”的内部交流群里毫不掩饰的讨论：“我们公司就是骗傻子客户的钱，没有文化没有常识才会购买这些产品”；
公司业务员微信聊天记录
开发的炒股软件根本不存在算法涉案涉案金额高达27亿元！警方指出，事实上，华讯股票APP仅仅是公司董事长周某富(即周垂富)看到国内有荐股同行因诈骗被判刑的案例后，为了掩盖公司诈骗本质而指令技术部门紧急研发的。其中根本不存在算法，所谓的优选股票也是人工筛选的，宣称算法只是显得更高端。一名负责APP研发的技术人员交代，“其实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就是把一些信息数据搜集在一起，这些指标我们自己都没有搞明白，反正我自己是不会用的。”
据初步统计，大连华讯公司涉案金额高达27亿，投资受损人遍布各地，为全面收集犯罪证据、挽回投资人损失，现公开征集案件线索，相关受害人可及时联系公安机关报警。
来源丨 每日经济新闻、深圳龙岗公安微信公号、楚天都市报极目新闻、南方日报等
编辑丨梁楚静
校对 | 吴锡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