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端人口，何罪之有？

文 风青杨

这两天有两条新闻让人心疼那些在大城市漂泊的打工者。

一条是在河南郑州，连日来夜间最低气温已降至零度，一些以打零工维持生活的打工者睡在立交桥下。因为租不起房，还要挣钱养家，所以就勉强睡在这里，白天再找活干，“男人就得作难”。

另一条：2017年11月18日晚，北京市大兴区西红门镇新建村的“聚福缘”公寓发生火灾。19人死亡，8人受伤。死者中，有8名儿童。经初步调查，这栋租住着400多名外来务工者的建筑，是典型的集生产经营、仓储、住人等于一体的“三合一”“多合一”建筑，起火原因系地下冷库着火引起。这一类建筑大都存在着较为严重的消防安全隐患，是火灾安全事故的高发地。由此，这场大火让整个北京掀起了一场为期40天的安全隐患大排查大清理大整治专项行动，北京市围绕彩钢板建筑、厂房库房、仓储物流、批发市场、出租公寓、出租大院等重点整治区域进行了大清理。上述排查最直观的感受来自快递物流行业。从11月22日，有媒体报道称，北京快递快运网点全面缓停，“北京的快递要等等了”。受到波及的除了物流，更严重的还是那些在北京租房的外地人。根据网友晒的各种“通知”，不少外地人聚集地都收到了作坊式工厂停产停工、租户限期搬离的通知。

关于这些外来务工者如何“限期搬离”，网上新闻报道不少，大家可以自己搜。至于他们最后搬到哪里去？找不到住处晚上怎么睡？河南郑州的这100多名睡桥下的打工者，或许是一种“方案”。

诚然，群租或者某某公寓有它不好的方面，一是消防安全、社会治安方面可能存在的隐患；二是周围本地居民的投诉和不满。但与其说是一种主动的选择，不如说是一种被动的无奈。没有人甘于贫困，也没有人乐于群租。但凡经济条件许可，肯定没有人愿意选择与那么多人群租在一个狭小局促的空间里。谁不想住的好点，吃的好点？谁不想住上自己的房子？可是有多少承受得起高企的房价？谁不想租一个大一点的房子让自己住得舒服一些？他们乐于群租蜗居吗？肯定不是！

从“胶囊公寓”、“地下标间”到“蛋形蜗居”，种种无奈的生活状态背后，是大城市追梦者们降低自己的居住水平，来换取这个城市的接纳，去实现自己梦想的暂时隐忍。那些政策的制定者恐怕从未体验过群租生活，更无法理解蜗居、蛋居、鼠居者的幸福与辛酸——幸福是因为有个容身之所，辛酸是因为只能在这样狭小、拥挤的地方容身。他们不仅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而且更是“何不食肉糜”。

他们与这座城市中产的关系，并不在于他们真的离开后，“高端”的生活会变得更加昂贵、更加不便。而是在于，无论收入高低、阶层为何，大兴聚福缘里的租客，和高档写字楼里的白领中产都一样——都是平等的人。都是为了生活，在这座城市奋斗打拼的人。他们不应该遭受污名、歧视、排挤，他们的孩子应该享有平等的受教育权，他们的家庭在这座城市应该享有平等的居住权。

难道让穷人都睡大街、桥洞？也有人说这让一部分人离开城市了，有效地控制了城市规模。但是这种说法未免太过于想当然，谁也不能否认底层人民也是这些大城市的脊梁，正是有了他们中的很多人的辛劳，才带来大城市生活的舒适。并且，选择在大城市工作和生活，也是他们的自由，应该被尊重。

可以肯定的是，每一次这样的清理，搬家费和房租都要涨了，众多经济窘迫的“低端人口”，不得不重新选择自己的“蜗居”，而原本囊中羞涩的他们，日子肯定更不好过了。

郭德纲说过这么一个故事：于谦的父亲王老爷子是个心地善良的富人，放出话来“别的地方我管不了，我方圆十里内不能有穷人”。然后，他把附近的穷人都赶走了。“我心善，见不了穷人”…

作者：风青杨 ：知名评论人。一个有趣的人，分享一些有趣的事。嫉恶如仇，从善如流！ 微博@风青杨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