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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Mandark:30岁之前,砸积蓄做一首自己的代表作

麻乐 街声 2022-05-05


她是台湾地区新生代人气乐队甜约翰和I Mean Us的灵魂人物,她是乐迷口中的“仙女”,她沉浸在如风少年般的爱情里,她头发五颜六色,她喜欢摄影,她有你看不完的时髦个人写真,她是新文艺女性的代表,她为田馥甄演唱会编曲,她给老王乐队拍广告,她帮橘子海做宣传片,她是魏如萱的乐手,她也是两只鸟的妈妈,她的身份多到十指无法概括,她就是“御宅系二次元反派少女夏日曼达克”(微博昵称),aka Mandark,本名梁丹郡。


这位出身南投茶商家庭的姑娘,是近些年Indie圈最耀眼的女性之一。农历新年刚过,她摇身一变,以个人名义“Mandark”发表单曲《MiNORS》,牛刀小试,成果喜人——500张单曲磁带售罄,登上多家音乐平台台湾区域推荐位,冲上街声即时榜冠军,Spotify称她是“潜力新声”,MV在MTV全球首播,全网点击率逼近30万次……



可两个乐队好好的?为什么忽然想单独发行作品?“我需要在逐渐年长之际留下属于青春的代表作,是对自己的投资。”Mandark在贴文里写到,起心动念是受年龄的刺激。


帮她圆梦的是一个30人左右的团队,团队的特别之处在于人员全由Mandark自主召集,她将“独立”的触角伸向了自己欣赏的青年才俊,试探究竟以独立音乐人之姿,可以成就怎样的音乐企划案。单曲虽小,五脏俱全,从单曲封面到妆发设计,从音乐制作、实体出品到MV拍摄,工序齐全程度堪比唱片公司明星案,而所有的金钱投入,都来自Mandark的存款!



借单曲《MiNORS》的发表,Mandark接受专访,回顾个人首支单曲的诞生轶事,并揭开了自己的音乐历程。



创作,大小调里的解脱


《MiNORS》带着宏大的史诗感,描绘着一则看似私奔的故事。Mandark标志的空灵轻吟,与助阵乐队WAV的厚重哼唱相呼应,穿梭在层层递进的编曲中。有古典乐功底的Mandark很在意和弦变化带来的听觉体验,“(《MiNORS》)让你有一种在脑内解放的感觉,其实是来自小调跟大调的转换,是一种很舒畅的感觉。”Mandark提示,在“stimulate your brain and occupy your body”这句词的“body”之处,大调给了听者解放的快感。



歌如其名,“MiNORS”有小调之意,Mandark喜欢小调歌曲,自认创作色彩偏阴郁,起名顺理成章。此外这个词还有未成年之意,“可它其实并不是一个常用的单词,可能是用在法律上。”出于对这个单词的直观喜爱,便冠名在歌曲上,字母“i”采用小写,是沿袭I Mean Us一贯的字符美学,无特别含义,只为看着漂亮。


《MiNORS》原始的编曲是电子舞曲风,Mandark想在这首跳舞歌里形容刺激的感官。而经过助阵乐队WAV的修改,歌曲却焕发了宏大辽阔的画面。MV导演提摩西听到歌曲时,想到了“解脱”,被束缚的自己得到解脱。虽然这些诠释和呈现,都与最初“刺激的感官”相左,但Mandark觉得“解放”的精神内核一脉相承,“刺激的感官包含着违背一些原则,比如私奔就是一个违背原则的事,但是你得到了快乐和自由。”



这支助阵的WAV乐队(WeAreVarious)远在加拿大,由家乡遍布天南海北的五个华人组成。他们与Mandark仅有一面之缘,在2018年广州中央车站的“冒泡逻辑”室内音乐节,同为表演嘉宾的Mandark看到WAV的表演,刹那倾心,回到台北还改编翻唱了WAV的歌曲《Confession of A Dreamer》。原本地理和疫情都将他们阻隔,但Mandark却在个人首单之际起意合作。Mandark喜欢WAV呈现的声音,并希望跳脱自己的编曲制式,WAV成熟的制作能力也使合作高效而顺利。



有关创作的正式交涉只有两次,他们通过文件档案联络,WAV听了Mandark的舞曲Demo,觉得有北欧女歌手Aurora的味道,便将舞曲朝着北欧风的方向改,走起史诗风,鼓点加入太鼓元素,副歌慢了一倍,舞曲成了现在的样子。



企划,砸自己的钱为青春留念


从去年10月才萌生了发表个人作品的念头,“我想要一次出来就让大家觉得是一个不一样的事情,它对我来说不是一件小事。”Mandark想在步入30岁前,赶快留下属于青春的代表作,“现在很多很红的人,都很年轻也很有实力,我快要步入30了,还没有自己的代表作,会有遗憾。”


常常与别人合唱,点进别人的艺人页面,履历丰富,“天哪,我的艺人页面是空的!”于是这首去年10月现写的歌,迅速拥有了全方位的打造计划,一首单曲无法申请补助金,于是Mandark动用了积蓄,“就是全部的钱都砸下去做的那种……”


《MiNORS》单曲封面


单曲封面来自知名3D视觉艺术家张以得。Mandark羞于用个人写真当封面,“我会觉得有点过于赤裸,像偶像明星的感觉,有点尴尬!”所以她用“隔了一层”的虚拟人物代表自己。这只娇美的3D人偶看起来有点冷漠,“我要给她一个没有感情的设定。”


MV里,Mandark出演的深闺小姐也面带冷峻,是被束缚后的麻木神态。她倾向于用第三人称视角在歌里表达自己的情感,“其实我一直以来都想用作品表达一种孤独的感觉,就算身边总是很多人,你没有办法避免还是一个孤独的人,一个孤独的生命。我喜欢用一种没太多感情的方式去表达自己的感情,就是不带入太多情绪,这样比较像说一个故事,而你不是在故事里的人。”



“孤独”是Mandark价值观里的人生常态,但孤独不意味着凄惨,“我不会特别为这件事情觉得很悲伤,我特别喜欢这样子的感觉,很喜欢让歌曲有这样的感觉,一个人的时候听这个歌会特别有感,它好像不是适合全部人一起听的歌。”



朋友,“请你放心”


MV由不到10人的团队炮制而成。Mandark在她欣赏的R&B新秀——The Crane的歌曲《LIMO》MV中,捕捉到了导演提摩西,一看画面便知品味契合,Mandark当即联络导演合作。


《LIMO》


提摩西还是头回为Mandark这样画风的作品掌镜。歌曲里有辽阔的空间感,Mandark预感到要花血本:“歌曲听起来就不会是一个室内就可以解决的事情,会是一个需要花很大的预算去制作的MV。”但她积蓄有限,自掏腰包做事捉襟见肘,第一次跟导演提摩西开企划会,提摩西却说:预算的部分请你放心。


“‘请你放心’这个让我很放心。”Mandark感慨提摩西给予的巨大宽慰。MV团队驾着两台车攀上南投山间的民宿,成本吃紧,团队无法多带人员上山,场务人员都身兼数职,甚至客串演员,Mandark的男友曾国洵、好友徐维均都助阵参演。剧组无专门的美术组,布景和道具均用民宿现成景致和物品。妆发团队跟组三天,整个拍摄开销最高的就是民宿租赁和妆发聘请。


MV剧照


Mandark在整个项目里的身份之一是“企划”,作为整个项目的统筹,感触良多,“有好有坏,坏处就是每一个人我都要自己去联络,自己去谈价钱,有点像欠了蛮多人情的感觉;好处就是这个东西是完全属于我自己的,做完之后很爽的那种感觉。”


Mandark感恩于朋友们对单曲项目的仗义相助,却愧疚于不能给大伙提供充足的回报,“我有一点不太喜欢这个过程,如果我有钱,我也希望可以对我的朋友们都好一点,也可以让这些艺术家都拿到该有的钱。WAV他们很好,他们真的很好,甚至说不要拿我的钱,我还要硬塞给他们。”



乐队,是否?是否?


《MiNORS》写在I Mean Us筹备新专辑的一个闭关创作期间,乐队的每个人都为I Mean Us“写作业”,而Mandark较早完成了她要贡献的部分,就开始忙自己的歌。《MiNORS》发表后,I Mean Us的团员发现,当时从Mandark那里一直听到的旋律原来是她自己的歌啊!“他们以为我很认真在写I Mean Us的歌。”Mandark大笑,只有贝斯手Hank提前知道Mandark的单人计划,因为他是这首歌的英文校对。Mandark笑说自己给I Mean Us写了一首还未发布的“很厉害”的歌,所以对团队创作时“夹带私货”一事问心无愧。



个人的唱作计划起飞,乐队会不会惶恐不安?如果有了好的创作点子,究竟要留给自己、给甜约翰,还是给I Mean Us?Mandark说她确实会有类似的考量。I Mean Us的团员会开玩笑,说怕被她抛弃,Mandark也体察到乐队会顾虑她放慢在乐队中的创作速度,不过她自己倒不担心,“甜约翰会给我施压,因为他们也想要一首我作的歌,可是我好像从来没能完整写一个甜约翰的歌,我们都是一起写。”Mandark坦言相比英文歌,自己难以独自承担一首中文歌的创作,”有点不知道要从哪里着手。”




全职,“一天当48小时在用”


《MiNORS》是Mandark有意识推出的一个“样板”,“如果自己有一个好的作品丢出来,它可以成为我未来比较好的筹码,可以去谈更多的歌曲或是更多的合作,所以我才想要这样子去呈现我的第一个作品。”


去年辞掉了为网红配乐的工作,随之而来的是房租压力,她住的地方租金偏贵,时逢疫情,巡演取消,收入骤减,Mandark一度恐慌地认为自己要在台北流离失所。



然而工作也接踵而至,制作人韩立康发给她不少编曲制作案,做魏如萱的乐手,李友廷也邀约她加入自己的乐手团队,连锁反应激发出不同的工作机会。而Mandark也还在做商业配乐工作,她被定位成了北欧风,厂商有类似风格需求,便会邀Mandark合作。


过年期间忙着个人单曲上线宣传,她还同时在忙内衣品牌内外的宣传片配乐,厂商要求过年放假结束就听到,Mandark加班加点赶制。“我目前完全都没有推掉任何案子,只要有来的案子我就是一定会接,一定会把那个案子做好。”不管截止时限多紧张,Mandark说自己一定会在deadline之前做出成品。



忙忙碌碌地,时间被不同的案子填满,Mandark已无暇为生计发愁,也顾不得担心下一餐在哪,生活照旧至今,不知不觉挺过了大半年。I Mean Us的贝斯手Hank在Facebook转发《MiNORS》的MV时感慨:“要说谁能把一天当48小时在用的,脑海浮现的第一个人也只有丹(Mandark)了……”


做职业音乐人,除了要有艺术的直觉,还要有理性的头脑。合作案夹击下,Mandark还能做出形式丰富的个人单曲项目,这是她有意识地去证明自己的能力,“因为想让大家知道你这个人的credit,你可以做到怎么样的程度,我觉得大家会看到这件事情。至少不会说今天我去跟别人谈一个合作,我自己什么都没有,或是拿不出什么样的数据。”



纷繁的工作里,Mandark最喜欢做的是编和声,因为编和声对她来说手到擒来,“自然而然,不用特别去想就可以编好。”跟着乐团登台表演,是另一个乐趣源泉,“就是又好玩又会赚钱的一个工作,它是一个展现成果的时刻,比较痛苦的是创作的时候你真的想不出来,你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做好。可是当所有事情都已经完成,它变成一个完整的东西可以秀给大家,那个时刻是最快乐的。”


关于Mandark的12件事

1

从幼儿园开始,Mandark的父母要求她学钢琴,一路学到大,就像许多小朋友一样是机械地学,但培养出了绝对音感。

2

Mandark的家人并不怎么听音乐,无论流行乐还是古典乐,都不太听,以致Mandark连很有名的歌手诸如周杰伦、伍佰等都没怎么听过,“我对他们的歌超不熟,那些歌几乎都是高中以后才慢慢知道,但是知道得也不多。”

3

Mandark猜测或许是妈妈年少时憧憬学习音乐,于是这个夙愿在Mandark身上实现。Mandark初中开始学小提琴,接触的音乐都是古典作品或是为考试准备的经典曲目。

4

Mandark在2010年高中时列过一张“25岁前要做的事”的心愿单,其中包括淋雨跑操场、玩拖曳伞、带狗晨跑(因为很难早起)、去诚品书店看一天书(因为高中以前在乡下)、和家人以外的一个朋友洗澡、染发烫发、学街舞、上电视(两个乐队都上了电视)、学吉他、做个人作品集(文字影集《迷恋》三百本抢购一空)、花钱不多想、和一千个陌生人合照、收集两百张黑胶、做影响别人一生的事、参加浪漫舞会、骑重型摩托、开独奏会……

5

考音乐系不用看理工科目,不用念一辈子不可能懂的东西,于是Mandark考取了她的第一志愿——台南艺术大学应用音乐系,学电脑编曲和配乐。

6

上大学之前不会创作,也没有创作的意识,而所在的科系要求学生创作,用电脑编曲。Mandark忽然开窍,觉得音乐不只是乐谱上的东西,并对配乐萌发了浓厚的兴趣,她一直想做配乐相关的工作,“我本来一直以为我会做幕后,因为我很喜欢做配乐。”

7

大学时写的音乐偏古典风,譬如写弦乐四重奏,那时对乐队没有概念。大学期间认识了现在I Mean Us的团友杨永纯。同班同学是显然乐队的主唱。Mandark在大学开始听一些独立音乐,当时流行的大多是木吉他加人声的配置。

8

毕业后,Mandark才开始进入乐队圈层,分别被杨永纯和吴浚玮拉去组乐队。

9

Mandark会演奏四到五种乐器,钢琴、小提琴、竹笛、手风琴、一点点吉他。她觉得对乐器有概念会方便编曲。

10

Mandark从小到大学都住在山区,于是一直向往都市生活,会幻想着自己长大后成为都市独立女性的模样。从台南艺术大学毕业后北上,Mandark迅速融入了台北,交通发达、外卖方便,便捷的都市生活再适合她不过。

11

休息时,Mandark是一个在很废很宅的人,呆在家里什么都不做,也不希望有人跟她讲话。身边熟悉的好友都知道Mandark不喜欢出门,于是主动登门拜访,她觉得这样很贴心。

12

Mandark想做庄严的合唱团表演,她觉得自己写的歌适合给唱诗班。有人问及是否有做个人演出的打算,“我的答案是可能会,可它不会是在一个比较像是摇滚那个方向的场合,不会是音乐节,也不会是Livehou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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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麻乐

图片来自网络

排版:Nuu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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