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速递 | 现代文明下的传染病：脊髓灰质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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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凯先 X 张文宏 联袂推荐
在第一期说完天花后，我想和大家谈谈脊髓灰质炎。之所以将其排在第二位，是因为这是即将被消灭的第二类重大传染病，继续给人类带来希望和动力。
脊髓灰质炎引起关注
脊髓灰质炎在19世纪初期，只是零星偶发，还没有引起过多的关注。到了19世纪90年代，波士顿、瑞典等地开始出现聚集性感染；20世纪初，脊髓灰质炎出现大面积暴发。脊髓灰质炎首次广泛流行于1916年夏天，发生在美国纽约布鲁克林的一个意大利社区，并放射性传播到东北部，感染了2.7万人（主要是儿童），造成6000人死亡。这是世界第一次真正注意到鲜为人知的脊髓灰质炎病毒，其以儿童为主要目标，极具视觉震撼力的症状和极高的死亡率，使全国各地的父母竞相保护自己的孩子。
接下来的40年中，每年夏天都会出现这种恐惧。在20世纪30-50年代，脊髓灰质炎的流行逐渐恶化，在1952年达到顶峰，仅在美国就感染了5.8万人。据估计，整个20世纪，脊髓灰质炎导致约100万人死亡，多达2000万人患有某种形式的身体残疾。尽管它没有其他传染病那样有极大杀伤力，但其仍然令人恐惧并极具影响力。
社会化让步于安全， 自由让步于控制
如果按照死亡率或持久性对流行病进行排名的话， 那么前50名中可能都不会出现脊髓灰质炎。该疾病总共大约50年才蔓延到流行病的程度， 致死的人数也不算多。
尽管脊髓灰质炎在统计数字方面没有其他疾病严重， 但其对人口造成强烈的心理伤害。 脊髓灰质炎使脆弱的儿童感到恐惧，使他们残疾。 它摧毁了他们对未来的希望， 并将其与所爱的一切隔离开来。 它攻击成年人最珍视的东西， 并且是以比噩梦还可怕的方式进行攻击。 脊髓灰质炎可能并没有杀死数亿人， 但它却好像杀死了数亿人一般，影响了全人群。
脊髓灰质炎恐慌最重要的副产物之一就是， 它从根本上改变了许多父母抚养孩子的方式。 在脊髓灰质炎之前，孩子们夏季通常都在户外玩耍， 游泳、 骑自行车、和附近的朋友一起运动等。只要孩子们按时回家吃饭或在天黑前回家， 大多数父母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他们出去玩。 但当脊髓灰质炎来临时， 情况发生了巨大变化。 而且很明显，脊髓灰质炎总在孩子们远离父母玩耍的时候， 攻击他们。 为了应对这种情况， 许多父母开始更主观地决定他们的孩子什么时候、 在哪里、和谁一起玩。通常，这意味着让孩子被隔离在安全的室内。孩子们失去了自由。
卫生悖论
对20世纪脊髓灰质炎的流行病学数据进行仔细研究后，发现了一个有趣的悖论， 这个悖论使科学家困惑了很多年。 脊髓灰质炎主要是水源性胃肠道疾病， 但其出现和流行最严重的时间却是在卫生状况得到大幅改善的时候。 当19 世纪末实施现代卫生措施时， 伤寒、 霍乱和其他各种腹泻病的发病率都急剧下降。 然而，脊髓灰质炎似乎在水源清洁、 食物处理方式得到改善的地方最为猖獗。 例如，美国和西欧富裕地区原本并没有水源性流行病，但脊髓灰质炎却在这些区域发生了最为严重的流行。此外，当城市试图针对脊髓灰质炎采取更严格的卫生措施时，似乎其流行的频率增加了，严重性也更加恶化。看起来就像是，旨在制止脊髓灰质炎的措施恰恰造成了脊髓灰质炎的流行。
经过各种各样的分析后， 他们得出来一个平淡的结论： 20世纪40年代和 50年代脊髓灰质炎流行仅仅是因为与之前相比， 二战后有更多的孩子出生了。 战后的 “婴儿潮” 效应为脊髓灰质炎病毒提供了数以百万计的新宿主。 更多的孩子意味着脊髓灰质炎病毒有更大的机会在人群中传播，导致瘫痪和死亡。
铁肺
脊髓灰质炎会引起肌肉麻痹，除了常见的下肢麻痹，即人们熟识的小儿麻痹外，更严重的后遗症是肋间肌、腹肌和膈肌的麻痹，导致自主呼吸困难而窒息。于是，当时发明了能帮助患儿维持呼吸的仪器——“铁肺”。
铁肺，1933，美国国会图书馆
对于那些只需要暂时使用铁肺（1-2周）的人， 铁肺被视为奇迹般的救命者。 然而， 对其他人而言， 铁肺更像是一个金属墓，而非金属子宫。有些人瘫痪太严重了，以至于他们不得不在机器里待几个月、几年甚至一生。实际上，有些人在铁肺中待了50多年，有的甚至超过了60年。 一些人成功调整了心态，过上了丰富多彩、有理想有抱负的生活。但仍然有许多人由于被永久地局限在金属管中， 产生了巨大的心理创伤。 对他们来说， 铁肺象征着生命的丧失， 永远是他们破碎身体的一部分，不断提醒着他们患病的事实。
铁肺中的名人
著名导演兼制片人弗朗西斯·福特·科波拉（Francis Ford Coppola）8岁时曾患脊髓灰质炎， 他在床上度过了近１年的时间。这段卧床时间激发了他讲故事的兴趣， 使他最终专注于写作、导演和制作电影，并执导影片《现代启示录》 《教父》等。
这种长期卧床的情况也推动了糖果行业的革命。弗兰克· 玛尔斯（Frank Mars）小时候得了脊髓灰质炎，在康复期间卧床数月。埃尔瓦·玛尔斯（Elva Mars）看到儿子孤独又沉默寡言， 便把他带到厨房， 教他如何制作和蘸巧克力。多年来，他对巧克力的兴趣不断增长，最终创立了玛氏巧克力公司， 生产 Ｍ＆Ｍ 豆、 士力架和银河棒。他从未从脊髓灰质炎中完全康复，一生都拄着拐走路。
脊髓灰质炎和 “一毛钱进行曲” 运动
脊髓灰质炎影响的最重要的人物是富兰克林·德拉诺·罗斯福， 华人将其称为“小罗斯福”，是美国第32任总统，美国历史上首位连任四届(病逝于第四届任期中)的总统。39岁时，在他政治生涯正顺利推进的时候，小罗斯福成为为数不多的成人感染者。他也成为脊髓灰质炎幸存者的发声者，并永远改变了脊髓灰质炎的历史。
他在为脊髓灰质炎治疗场所筹款的过程中，罗斯福向他的朋友——广播界的风云人物埃迪·坎特（Eddie Cantor）求助，以提高公众对这种疾病的认识。坎特随后不久在直播中呼吁公众， 把省下来的钱捐赠出去。每一分钱都对脊髓灰质炎战争起着重要作用。 坎特开玩笑地说， 他希望 “一毛钱进行曲”一路奔向白宫。
这是首次在美国范围内为抗击疾病而呼吁捐款。公众的反应甚至震惊了罗斯福。在广播播出后的几周里，每天都有成千上万封信寄到白宫，其中大多数都装着1毛钱。最后统计，白宫一共收到了268万枚1毛钱硬币。
这开了美国众筹的先河，是众筹的一个惊人例子。 通过让许多人只捐1毛钱， 筹款的重担就从之前常规的少数富人肩上转移到了整个国家。随后，美国以及其他过国家开始了为不同的疾病、灾难的全国性众筹，都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和影响力。
罗斯福1945年去世后，政府和公众都想把他的形象刻在美国货币上， 用以纪念。 他们最后选择的货币显而易见，1946年1月30 日，美国造币厂首次推出了罗斯福1毛钱硬币。
疫苗竞赛
当人们被问及脊髓灰质炎疫苗时，大多数人都会想起它是在20世纪50 年代出现的，由乔纳斯·索尔克和阿尔伯特·沙宾两位科学家发明。
先来讲索尔克（Salk）——太阳需要申请专利吗？
乔纳斯·索尔克是位病毒学家，他最后研制出了脊髓灰质炎灭活疫苗，在15000人身上初步试验成功后，于1955年4月，富兰克林·罗斯福逝世10周年之际，宣布“疫苗起作用了，它安全而有效”。Salk疫苗与安慰剂一样安全， 并且在72% 的情况下都可以预防脊髓灰质炎。 尽管取得了如此令人鼓舞的结果， 但在许多新闻发布会上， 索尔克显然并不满意。 他曾希望他的疫苗能 １００％ 有效预防脊髓灰质炎， 任何不足都令他感到失望。
发达国家集体欢欣鼓舞，因为他们孩子的毁灭者被击败了，40年的恐惧终于结束了。 这次庆祝活动让人想起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的场面。 连续数周， 报纸和广播电台一直在播报有关索尔克、脊髓灰质炎疫苗和脊髓灰质炎出色工作的故事。因此，索尔克立即成为名人和民族英雄。当人们发现他拒绝为该疫苗申请专利以便所有人都可以尽快使用时 他的声望变得更高了。 当被问及为什么拒绝从拯救生命的疫苗中获利时，索尔克回答说：“你能给太阳申请专利吗？”
澳大利亚女学生接种Salk的脊髓灰质炎疫苗
（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
沙滨疫苗——口服疫苗
Salk疫苗存在接种方式复杂、接种次数多、依从性较差且不能100%有效等缺陷，因为考虑到脊髓灰质炎病毒是通过消化道进入人体的，因此沙滨团队研制出了口服减毒活疫苗。
当时的美国和西欧国家都已经接种了Salk疫苗，已经没有大面积未接种深人群来进行实验了。就在美国对沙滨的新疫苗不再感兴趣时，苏联专家咨询沙滨如何能减缓苏联的脊髓灰质炎流行。沙滨是俄罗斯犹太裔，他接受了邀请，并在苏联进行了实验。
1959年年末， 仅仅几个月内就有1000多万名儿童和年轻人接种了疫苗。 由于这种疫苗是一种不需要针头的口服疫苗，卫生官员可以直接将其滴入儿童嘴里或抹在糖果上，实现有效给药。 研究结果表明，一剂Sabin疫苗便可产生即时和长期的保护性抗体。 抗体反应明显高于Salk疫苗，并且持续时间更长。
这是冷战期间，同天花消灭计划一样，美苏合作的不多的的成功范例之一。
到1960年， 越来越多的证据支持口服脊髓灰质炎疫苗， 最终WHO也批准了这种疫苗。 随后， 美国在1961年允许沙宾使用他的疫苗。 在经过仅仅两年大规模使用后，Sabin疫苗正式取代Salk疫苗， 成为美国和世界其他国家的首选疫苗。
脊髓灰质炎——即将被消灭的传染病
现在，人类基本一劳永逸地摆脱了这种可怕的疾病。 世界上最早消除脊髓灰质炎的国家是1960年的捷克斯洛伐克和此后不久的古巴。美国在1979年宣布正式消灭了脊髓灰质炎。截至2016年，世界上仅有极少数国家在自然界存在脊髓灰质炎。由于不良的医疗基础设施等原因， 国际卫生官员无法为偏远地区的儿童接种疫苗， 未完全根除脊髓灰质炎。但是，随着盖茨基金会等组织新的资金支持，当年，许多人希望2017年成为消灭脊髓灰质炎的一年。
这个预言还没有实现，盖茨夫妇已经离婚了。
翻译小浪花
原文：Roosevelt was a rising star in politics when he contracted polio in 1921.Born into the prominent Roosevelt family, which included his distant (fifth)cousin Teddy Roosevelt and a number of very wealthy businessmen.
这段是富兰克林·罗斯福的出生背景介绍
请问其中的“fifth”如何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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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划：陈 颖
编辑：张思莹
审校：柳 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