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销又添血债！贫困女大学生暑假打工遭拘禁后溺亡

澎湃新闻记者 蒋格伟

湖南长沙南方职业学院大二女大学生林华蓉7月11日去湖北后，再也回不来了。她的死因，经家属和警方证实，和死于天津的大学生李文星一样，均系陷入传销组织。

8月13日，林华蓉的父亲林孝俊向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介绍，女儿今年20岁，系长沙南方职业学院大二学生。今年暑假后，女儿曾回到老家湖南邵阳，后接到学长卿某崇邀请，“到湖北钟祥市去打暑假工，到奶茶店上班。”

贫困女大学生林华蓉生前照片。  本文图片均为死者家属提供

8月5日，林孝俊接到钟祥市警方通知，称女儿在该市一小河内溺亡。林孝俊到达钟祥市后，警方介绍，林华蓉生前身陷传销组织，曾被非法拘禁。遗体在皇庄水路派出所辖一条小河内被发现，目前警方正进行尸检。

钟祥市公安局提供给林孝俊的一份立案通知书显示，“谢某婷、许某霖、郭某东、卿某崇等人非法拘禁案，我局经审查认为：该案符合立案条件，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一百一十条之规定，于2017年8月4日立案侦查。”

8月13日，澎湃新闻从钟祥市公安局相关工作人员处获悉，林华蓉死前身陷传销组织，该案正在侦办中。

钟祥市公安局立案告知书

疑似被控制

林孝俊介绍，女儿7月11日从武冈出发到了湖北钟祥。

“从7月12日开始，女儿的通讯就开始受阻，可能已经失去了自由。”林孝俊后悔自己没有提前警觉。

林孝俊提供的与女儿的微信聊天记录显示，7月12日晚，林孝俊给女儿发微信视频聊天，显示“对方无应答”，随后林孝俊又发语音询问女儿在干嘛。7分钟后，女儿回语音称，在忙。

林华蓉生身陷传销后与父亲的微信聊天记录

7月14日20时，林孝俊问女儿“在干嘛”；直到7月18日12时53分，林华蓉回复，“我在外面做事，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看微信消息，有时间我会打电话的，你不要担心啦。”

林华蓉生身陷传销后与父亲的微信聊天记录

7月19日上午，林孝俊再次给女儿发微信视频聊天，仍无应答。林孝俊追问，“手机停机了？”“在那里累不累？”“还没有睡醒吗？”

7月29日11时49分，林华容回复父亲，“还好吧，有点点累，平时挺忙的，你多注意身体，有空我给你们打电话”。

从7月12日开始，林华蓉从没有接过林孝俊的微信视频或语音聊天，每次回话都会在提问后的一天甚至好几天后回复。

“原来她在学校，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会和我或她妈妈视频聊天。”林孝俊现在后悔不已，“这么多破绽，家人没有注意”。

林孝俊说，或因被控制，女儿在断断续续的微信交谈中，只字未提被控制、落入传销的消息，只是一直安慰父母别担心。当谈及在钟祥“学到什么没有”，林华蓉答“人情世故”。

林华蓉生身陷传销后与父亲的微信聊天记录

溺亡

8月5日，见到女儿遗体后，林孝俊向警方提出，要到女儿生前住的地方和溺亡的地方看看。

林孝俊说，女儿生前在钟祥市住的房子约70多平方米。警方向他介绍，该房子在案发前住有包括林华容在内的4名女性、8名男性。林孝俊看到，房子里已无人居住，留下了很多行李袋。

林孝俊称，警方介绍，林华蓉到达钟祥市后被传销组织非法拘禁，手机被扣留。从7月12日到8月4日上午，林华蓉被传销组织强迫每天上课，并要求交纳2800元费用，但林华蓉一直拒交。

林孝俊说，警方告诉他，8月4日中午，传销组织见林华蓉情绪低落，要求两男两女陪李华容到外面散心。走到一个小河边时，林华蓉提出需要手机与家里联系遭拒，林华容转身跳向河里。

警方向林孝俊介绍，林华蓉跳水后，四名陪同人员并未报警。林华蓉溺水是被小河附近钓鱼的群众发现报案的。

林孝俊称，警方正在对女儿的遗体进行尸检，目前警方尚未对女儿死亡事件进行定性。

“她只想给家里减轻点负担”

澎湃新闻记者从林孝俊处获取了林华蓉生前使用过的一个u盘，里面存放着她的毕业设计和一些旅游照片。林父称，女儿是一个对生活充满自信和憧憬的人，喜欢旅游，孝敬父母，对自己的未来有着清晰的规划。

林孝俊说，林华蓉还有一个弟弟在读高一。自己和妻子常年在外地打工，尽管如此，也只是勉强担负起两个孩子的学费和生活费。

林孝俊说，懂事的女儿大学期间，一直省吃俭用，积极向上。这次暑假后，她一直嚷着要出去打工，父亲劝说，暑假不多了，好好在家里休息。女儿解释，家里条件差，弟弟以后还要上大学，自己利用暑假期间，出去挣几百也能帮家里减轻负担。

林华蓉奶奶在家做饭

刚入大学时，林华蓉向其母亲保证，“我大学期间不会谈恋爱，家里那么困难，我只想赶紧毕业找工作，挣钱。”

7月11日，林华蓉买了去湖北的票后，得知消息的奶奶硬塞了300元给她做生活费。“有人骗她到湖北奶茶店打工能拿到3000元一个月，这份暑期兼职对懂事的女儿来说，诱惑太大了。”林孝俊说，可怜的女儿被人设了一个套，命都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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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编辑 彭炜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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