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 | 实体书店复苏后，还要怎么扶？
▲扶持资金不仅仅是补贴，更是鼓励。政府输血后，实体书店还应该积极启动造血机制，来适应市场环境。图为学而优书店。学而优书店 供图
3年前，人们一提到实体书店，首先想到的可能还是那段轰轰烈烈的倒闭潮。2011—2013年前后，在多重压力的冲击下，大量实体书店倒闭，经历了前所未有的寒冬期。
为此，政府以及相关主管部门及时出手，推出了一系列的政策，对实体书店进行扶持。相关的政策与资金如一股暖流，涌动在实体书店行业内。随着政府扶持力度的不断加大，扶持细则不断细化，加上实体书店自身敢于开拓。一大批形象新颖、理念独到的书店不断涌现，实体书店的人气、业绩都有了明显改善，整个行业显现复苏态势。
很多人都将这次以实体书店的扶持比作强心剂、及时雨，但政府的扶持只能解决一时的困境，实体书店的复苏所依靠的还是行业自身的造血机制。扶持实体书店后的路径该如何规划，成为业界思考的问题。
盘活行业 成效显著
对于实体书店的复苏，政府一直在努力。2013年，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联合财政部首次联合发布《关于开展实体书店扶持试点工作的通知》，对12个试点城市的优秀实体书店给予奖励。2015年发布的《关于申报2015年度文化产业发展专项资金的通知》将试点范围扩大至16个省市。
2016年6月，中宣部、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国家发改委等11部门联合印发《关于支持实体书店发展的指导意见》（以下简称《指导意见》）以来，四川、浙江、安徽、天津、江苏、上海等省市相继制定规划，促进实体书店扶持政策落到实处。
这有如及时雨一般的扶持政策让实体书店行业面貌一新。福建省新闻出版广电局印刷发行处副处长陈明森在接受《中国新闻出版广电报》记者采访时表示，近3年福建省局积极争取中央文化产业发展实体书店专项资金1000多万元，扶持了17家实体书店。2015年年初，福建省局和省文改办联合制定了《福建省实体书店扶持资金资助项目管理暂行办法》，专门设立省扶持实体书店资金，每年200万元，至今已下拨600万元，资助103家优秀实体书店。
福建省扶持实体书店政策的出台也带动了其省内部分地区出台相应扶持政策。如厦门市、晋江市分别于2015年和2017年出台实体书店扶持政策，其中厦门市每年拿出200多万元扶持实体书店，近两年共下拨资金400多万元用于扶持实体书店。
福建省对书店的扶持是众多省市实体书店扶持政策的一个缩影，从大力度扩展到大维度，让实体书店获得全方位的帮助。同时各省市在扶持政策上不断细化，用力在实处。比如四川省新闻出版广电局出版物发行管理处处长鄢茂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就表示，他们十分重视相关资金的审核批准，“专项资金要有单独的财务科目，资金使用情况、项目进展情况等都要按照报审进度严格进行。我们也对细微规则进行了规范，比如清货之后不要发票、以‘白条’方式进行等，都是不允许的”。
除此以外，简政放权，为实体书店发展“松绑”，也是各省局、市局扶持实体书店发展的重点工作之一。比如2017年4月，上海市新闻出版局在其下发的《关于上海扶持实体书店发展的实施意见》中明确要求，简化行政审批，降低准入门槛。上海市新闻出版局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简化行政审批的目的就是为了激发市场活力，如《意见》强调了要切实落实单位和个人开办实体书店“先照后证（出版物经营许可证）”的改革要求，吸引更多社会资本开办书店。对实体书店开展其他经营业务的，提供便利的工商登记注册服务等。
同时在扶持方面，更多省市注重实体书店的后续发展，不同等级之间的审批标准要看书店转型升级成效是否明显，是否具有足够的行业引领能力。安徽省新闻出版广电局印刷发行处处长郭志学就曾表示，安徽省在实体书店扶持和奖励方面，要求是扶优扶新，而不是单纯扶贫，“广撒网是不可能的，我的建议是保证几个优质书店，按人口比例分配”。
陕西省新闻出版广电局印刷发行处处长张光荣在接受采访时也表达了类似的观点：“扶持的这些资金不仅仅是补贴，更是鼓励。如果要靠政府扶持解决实体书店的根本困境有些困难，政府输血后，实体书店还应该积极启动造血机制，来适应市场环境。”
回访反馈 注重实效
当前实体书店复苏究竟是内力驱使还是外力驱动？一个不愿透露姓名的书店经营者就向记者表达了自己的忧虑，这家开在三线城市的书店在政府的扶持下，刚刚实现了盈利。“一旦补贴停止，我们可能又会陷入入不敷出的境地。”这位书店经营者有些悲观地说道。
北方图书城总经理柳青松认为，各地政府大力扶持实体书店的举措非常正确，“作为政府的扶持举措，起到了一定的社会性示范作用，为实体书店行业树立了信心；另外，也符合广大人民群众对于文化需求的期待，更有能力为群众提供文化平台，打造更多的文化惠民工程”。
但是他认为，书店从业者仅仅依靠政策扶持实现复苏是不现实的，缺乏内部激励的书店很难存活下去。书店策划人三石对此表示赞同，他认为扶持政策对于实体书店而言是极其鼓舞的事，政府的资金支持给实体书店经营者带来的不只是补贴，还有信心。
在三石看来，实体书店经营者应该更新自身思维模式，如果实体书店的经营模式、服务、业态仍走传统路子，这种书店就是浪费了政府补贴。三石建议政府建立一个资金扶持的反馈和约束机制，对资金扶持的书店，政府要进行回访与考核，对好的书店可以继续投入扶持，对不好的书店不仅仅不再扶持，还应有具体的惩罚措施。“同时，政府要有一个具体的指导，如何用扶持资金，所扶持书店的扶持款应怎样用，可以组织专家团队在扶持前进行评估与具体指导。据我观察，现在这种政府约束的机制还没有。”三石说道。
三石认为书店发展的下一个蓝海是阅读，柳青松也表达了相同的意见，他说：“因为未来实体书店所提供的的更多是文化空间和文化服务，所以政府的扶持更多的应该是在于文化氛围的营造和文化发展的导向作用上，倡导全民阅读，将读书变为大众的一种习惯，变为社会的一种风气。”
升级内核 保留个性
三石表示，这两年实体书店不仅仅是回暖，而是已经进入繁荣阶段，但是现状是，无论店面的装修还是模式、业态，实体书店都开始出现同质化现象，很多重新改造的书店一味学习诚品、茑屋，失去了个性，没有文化的灵魂。
柳青松为此特别强调实体书店发展的个性化，“书店就需要将资金应用在搭建阅读交流平台、培养阅读习惯以及数字化运营、大数据分析等方面，将资金转化为服务的基础，实现实体书店内核上的升级”。
很多人说实体书店的未来是智能化、无人化，三石则提出了不同的观点。他认为智能化只是销售的技术手段，并不是发展方向。智能化提升了工作效率，但实体书店的存在价值是提供人与人、人与书、人与书店连接的空间，恰恰人是第一位，而不是智能。
“如果一个读者希望享受智能，是没有必要去实体书店的。在智能化方面，我想强调的是，实体书店不要将查询和结账技术误解为智能技术，这只是一个基础的技术手段。至于无人书店的发展，我个人认为肯定是没有出路的。”三石如是说。
责任编辑 | 张明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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