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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锐 |《国际中文教育中文水平等级标准•语法等级大纲》的后续工作
《国际中文教育中文水平等级标准•语法等级大纲》的后续工作
郭 锐 北京大学中文系
一、 《语法等级大纲》的解读和延伸
《国际中文教育中文水平等级标准》已研制完成，即将出版。其中的《语法等级大纲》为语法教学提供了一个参考框架。关于《语法等级大纲》，我们还可考虑进行后续的工作。
首先是《语法等级大纲》的解读。《语法等级大纲》共包括572个语法点。这些语法点在《语法等级大纲》中只是列举，未详细解读，比如比较句：
38【一38】比较句1
（1）A +比+ B +形容词
我朋友比我高。
这个手机比那个贵。
（2）A +没有+ B +形容词
昨天没有今天热。
这个书包没有那个好看。
可以考虑做如下解读：
第一，“比”字句表示性质程度的差比：比较主体（A）的程度超过比较对象（B）的程度。即：
语义上：A +形容词>B+形容词。
基本格式：比较主体（A）+比+比较对象（B）+形容词/动词
第二，“有”字句表示及比：比较主体（A）的程度达到比较对象（B）的程度。否定式则表示比较主体（A）的程度没有达到比较对象（B）的程度。
肯定式：A+形容词 ≥ B+形容词 否定式：A +形容词< B+形容词
基本格式：比较主体（A）+有/没有+比较对象（B）+形容词/动词
40【一40】
变化态：用动态助词“了”表示
她病了。/她没病。
我饿了。/我没饿。
41【一41】
完成态：用动态助词“了”表示
他买了两个面包。/他没买面包。
我喝了很多水。/我没喝水。
除了对语法点做解读，还可进一步延伸，引入相关问题。比如：
第一，完成态和副词“已经”。
“已经”的作用：对“目前是否进入预期状态”这样的问题的回答。
我饿了。（回答“我目前怎么样”）
我已经饿了。（回答“是否进入了‘饿’的状态”，“饿的状态”是听说双方预设的某种条件：该开饭了。）
相应的否定式则用“还”：
我没有饿。（回答“我目前怎么样”）
我还没有饿。（回答“是否进入了‘饿’的状态”）
第二，进行态的否定。
42【一42】进行态
（1） ……在/正/正在+动词
现在同学们正在考试。
我们出门的时候，外边在下雨。
（2） ……在/正/正在+动词……+呢
孩子在睡觉呢，你说话小声点儿。
你进来的时候，我正听歌呢。
（3） ……呢
我没看电视，做作业呢。
甲：你在做什么？
乙：我洗衣服呢。
还可进一步说明进行态的否定形式。不仅完成态的否定用“没/没有”，进行态的否定也是用“没/没有”。如：
外边在下雨。 ——外边没下雨。
我们正听歌呢。 ——我们没听歌。
我做作业呢。 ——我没做作业。
二、语法教材的编写
目前的对外汉语教材中，交际法是主流，以语法为纲的教材较为缺乏，专门讲解语法的教材也不多。但以语法为纲的教材有其长处，如果与交际法结合，可以取得更好的教学效果。早期的对外汉语教材有不少是以语法为纲的，有以语法为纲的传统。
（1） 《官话类编》 （1892），狄考文（Calvin W. Mateer）所编官话教材。
狄考文（1836—1908）是美国基督教北长老会传教士。他1863年来到中国，1864年在蓬莱创办登州蒙养学堂，该学堂后发展为登州男子高等学堂、登州文会馆、山东基督教大学、齐鲁大学。狄考文在华45年，《官话类编》是其花费25年编写的汉语教科书。
《官话类编》以语法点为纲，每课讲授1个语法点，课文则针对这个语法点编写，反复出现，强化语法点的学习。《官话类编》共200课，200个语法点。下面是前20课的语法点：
第1课 通用量词“个”
第2课 指示代词“这”“那”
第3课 人称代词
第4课 领属小品词“的”
第5课 附缀“子”“儿”
第6课 普通处所介词“在”
第7课 过去时标记“了”“已经”
第8课 直接疑问小品词“吗”
第9课 “这里”“那里”
第10课 助动词“来”“去”
第11课 工具动词“拿”
第12课 普通连词“和”“也”“又”“再”
第13课 普通将来时形式“就”“要”“必”
第14课 普通虚拟标记“若”
第15课 程度增强词“最”“顶”“挺”“很”“至”“诚得”
第16课 普通时间小品词“今天”“明天”“昨天”等
第17课 疑问代词、不定代词和疑问小品词“什么”“呢”
第18课 附加在形容词后的“的”
第19课 形容词重叠表示强调
第20课 助动词“着”“之”
（2） 《汉语教科书》 （1958），北京大学外国留学生中国语文专修班编，是新中国出版的第一部对外汉语教材。这部教材共72课，194个语法点；从第13课开始，以语法点为纲，每课讲授2～5个语法点。下面是前几课的语法点：
13.1 体词谓语句（一）
13.2 体词谓语句（一）的否定
13.3 疑问句（一）
13.4 “你”和“您”
14.1 名词的量词
14.2 “一”的声调
14.3 形容词谓语句
14.4 “多”和“少”
15.1 结构助词“的”（一）
15.2 定语的排列
15.3 疑问句（二）
15.4 “们”
15.5 “她”和“它”
16.1 动词谓语句
16.2 动词谓语句的否定
16.3 “有”的否定
16.4 动词谓语句的提问
17.1 体词谓语句（二）
17.2 体词谓语句（二）的否定
17.3 “都”和“也”
（3） 《华语教材》 （1952—1953），朱德熙、张孙芬合编。
1952年11月，作为新中国第一位公派对外汉语教师，朱德熙先生赴保加利亚索菲亚大学教授汉语，至1955年8月回国，历时3年。其间编写的《华语教材》是中国学者编写的第一部国别对外汉语教材。该教材由合作者张荪芬女士翻译为保加利亚文，于1954年在保加利亚出版。
《华语教材》有两个主要特点：
第一，内容包括语音、词汇、语法、标点，不讲汉字。
第二，除前5课讲语音，最后1课讲标点外，其他36课以语法点为纲展开教学，共有113个语法点。下面是其中部分课文的语法点：
12.1 形容词或动词转成名词结构
12.2 描写句转为判断句
12.3 叙述句转为判断句
13.1 语气词“了”
13.2 语气词“的”
13.3 “不要”和“别”
13.4 “这么”“那么”“这样”“那样”
13.5 “怎么”“怎样”
14.1 一百以下的数字
14.2 一百以上的数字
14.3 “二”和“两”
15.1 时间词
17.2 “到”和“上”
17.3 “来”和“去”
17.4 “为什么”“干什么”“做什么”“怎么”
18.1 “要”“就要”“快要”
《华语教材》的讲解有的非常精彩，如：21.2 完成貌的否定方式。《华语教材》把“了2”与“呢”的作用联系起来，揭示了语气词的完句作用：动词之后加上词尾“了”表示一件事已经完成，动词之前加上“没有”表示一件事没有完成或根本没有发生。肯定句之后可以加语气词“了”；否定句之后不能加语气词“了”，只能加语气词“呢”：
否定句里“呢”字的作用相当于肯定句里“了”字的作用。“我没有照相”单纯表示动作未完成，“我没有照相呢”是说“我一直到现在还没有照相”。
又如，《华语教材》说：肯定句里的语气词“了”往往跟副词“已经”配合起来用，否定句里的语气词“呢”往往跟副词“还”配合起来用。例如：
《华语教材》讲解说：一般地说，语气词“了”和“呢”的区别在于，“了”表示变化是动态的，“呢”表示情况是静态的。一件事完成了，就是起了变化，所以完成貌的肯定方式只能用语气词“了”，不能用“呢”。一件事如果没有发生，或者虽然发生了，正在持续，还没有完成，则无所谓变化，所以完成貌的否定方式不能用语气词“了”，只能用“呢”。
这样的分析和解释对汉语事实看得非常透彻，十分有助于教学。
三、总结
《语法等级大纲》的后续工作可以考虑以下两个：
（1） 《语法等级大纲》的解读。
（2）以《语法等级大纲》为基础的语法教材的编写。老一辈学者的对外汉语教材有很多值得吸收的精华，可以充分借鉴，以编写出真正有质量的对外汉语语法教材。
本文载于《国际汉语教学研究》2021年第1期（11~15页）
网址链接：
https://kns.cnki.net/kcms/detail/detail.aspx?dbcode=CJFD&filename=HJXY202101005&dbname=CJFDAUTO&uid=WEEvREcwSlJHSldSdmVqM1BLVW9SZEVOVGY4cm10RVNWZEVZUEhKQ25ydz0%3D%249A4hF_YAuvQ5obgVAqNKPCYcEjKensW4IQMovwHtwkF4VYPoHbKxJ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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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网：《国际中文教育中文水平等级标准》国际学术研讨会召开
http://www.jyb.cn/rmtzcg/xwy/wzxw/202104/t20210420_533139.html
人民日报海外网：《国际中文教育中文水平等级标准》国际学术研讨会在京召开
https://m.haiwainet.cn/middle/3541089/2021/0420/content_32064928_1.html
全国党媒：《国际中文教育中文水平等级标准》新书发布会召开
https://www.hubpd.com/c/2021-04-21/996135.shtml
中国日报网：《国际中文教育中文水平等级标准》新书发布会暨国际学术研讨会在京召开
https://cn.chinadaily.com.cn/a/202104/20/WS607e790aa3101e7ce974a323.html
科学网：《国际中文教育中文水平等级标准》发布
http://news.sciencenet.cn/htmlnews/2021/4/456320.shtm
中国青年报：学习中文的标准来了！《国际中文教育中文水平等级标准》发布
https://s.cyol.com/articles/2021-04/20/content_romLNZsX.html?gid=VnDMvYk4
中国教育新闻网：《国际中文教育中文水平等级标准》新书在京发布
http://www.jyb.cn/rmtzcg/xwy/wzxw/202104/t20210420_533139.html
光明日报：《国际中文教育中文水平等级标准》新书在京发布
https://wap.gmdaily.cn/article/d55157e2976d498face4a872d5eff7e9
北京广播网络电视台：《国际中文教育中文水平等级标准》发布 填补历史空白
https://item.btime.com/4595fm9ckdj86d8n9a6m8v84ccg
《国际中文教育中文水平等级标准》由中外语言交流合作中心历时近4年研制完成，今年3月由教育部、国家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正式发布，将于2021年7月1日起正式实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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