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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开在肿瘤医院对面的理发店，4年温暖无数人……
来源｜一条（ID：yitiaotv）
在上海复旦附属肿瘤医院的对面，有一家很特殊的理发+假发店。
4年前，老板老秦把店开在这里，只是想做对面病人的生意，没想到接触了很多在对面医院做化疗的病患后，他的心态发生了变化，他主动给条件不好的客人提供利润很低的假发，甚至做起了免费代取报告、寄存行李、冷藏药品等服务，让小店成为一个很暖心的地方。
比起外面的理发店，病人们更愿意来这里剃头发，她们可以自如地摘下假发，露出光头，因为周围都是和她们同病相怜的人。
很多人得知自己得癌后都没有哭，但在这里看到头发被一缕缕剪下，却哭了。
撰文 倪楚娇
行走在上海复旦附属肿瘤医院前的东安路上，你会感受到一种强烈的、非比寻常的气氛。
来往行人以中老年人居多，眉头紧皱，戴着帽子；路边的小贩发着“名医会诊”的传单；临街开着一排针对肿瘤病人的店铺：中药店、西药店、保健品店、快餐店、廉价旅馆，还有一家假发店。
品秦假发店在这儿已经有4年时间了，老板姓秦，今年36岁，黑龙江人，来上海有10来年的时间了，原本是一个普通的发型师，8年前转行做假发生意。
“开始没想那么多，就是为了做生意，想着把店开在肿瘤医院对面，能带来更多的客源。”老秦说。光顾这里的客人，90%是接受化疗的病人，其中有98%是女性。
美国临床肿瘤学会2017年的一项调查显示，肿瘤医生最关心药物的安全性和疗效，而肿瘤病人最关心的是影响生活质量的问题，如脱发、恶心呕吐等。
老秦告诉我们，正常情况下，第一次化疗后的第15天左右，病人就开始掉发了，最开始是三两根地掉。再过大概2天，手一拉就是一撮，20根地掉。
整个过程始终都在提醒患者：“我生病了，这个病很严重”，是一个很折磨的过程。
2016年的夏天，一位80多岁的老母亲带着生病的女儿来到店里。她们想要买一款实惠一点的假发。
但试过好几顶之后，都觉得不满意，越试越贵，最后女儿看上了一顶2000元左右的头发。但治病已经耗费了她们大量的积蓄，这个价格她们难以承担。
老母亲看着女儿戴上假发后，焕发出来的神采，又不忍心让她换一顶差的。“她竟然对着我作揖，一个80岁的老人，做出这样的举动，我内心真的是蛮纠结的。最后还是在利润的范围内便宜了一点。”
有不少网友在网上看到老秦的故事后，留言说：“老板既然这么好，为什么不白送给患者呢？”老秦没有回复。
比起外面的理发店，这些患者更愿意来这儿剃头发。
东安路对她们而言就是一个安全区，她们可以自如地摘下假发，露出光头，因为周围都是和她们同病相怜的人。一旦离开这里，她们会立刻戴上假发。假发，可以让她们保持尊严。
很多患者，甚至在家人面前都不愿意露出自己的光头。
▲老秦用了多年的理发工具包
客人赵阿姨在去年6月份体检时还一切正常，没想到一向身体健康的她在11月份被查出癌症晚期。
她一共要做8次化疗，“我以前从来没有去过医院，医保卡里的钱都没有花过，我只有50多岁啊……”第一次化疗之后，她就来店里剃了光头，订下了最好的一顶假发。
没过几天，赵阿姨又来了，想再买一顶最便宜的假发，这让老秦很诧异。赵阿姨解释说，差的那一顶是睡觉的时候戴的。患病以来，赵阿姨24小时都戴着假发，就连她的丈夫都没有见过她光头的样子。
当患者挑好第一顶假发后，老秦都建议她们将头发剪去，长痛不如短痛。很多患者在剃头发的时候会哭。
“我知道自己得癌症后都没有哭，但是在这里剪头发，我实在受不了。”这是她们经常说的一句话。
哪怕只剩下三两根头发，很多人都是舍不得的，“假发再好都是假的，自己的发型再差，都是自己的。”老秦特别能理解患者的感受。
前年夏天，店里来了一位很特殊的顾客，这个女孩长发及腰，发质特别好。她找到老秦想要把自己的一头秀发剪了，她是为自己的母亲而来的。
小姑娘还在念大学。她的母亲被查出来患有癌症后，她一直想为母亲尽一份力，由于还在上学，既没有收入也没有时间来陪伴母亲，所以她决定用自己的头发为母亲做一顶假发。虽然已经做出了决定，但女孩儿坐下的时候，还是深深吸了一口气。
“把你的真发做成假发，会损耗10~20cm的长度。所以我要把你的头发剪得很短很短，你做好准备哦。”小姑娘点了点头，但是没有说话。老秦贴着姑娘的后颈发际线将长发剪了下来，为姑娘剪了一个波波头。
过了几天，小姑娘带着母亲过来试做好的假发。母亲虽然很心疼女儿，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是笑得很欣慰。
“戴上假发和摘去假发，前后只有1秒的时间，但是明显能感受到患者表情的变化。”每每摘下假发，患者们都会下意识低头，不愿看到镜中的自己。
接受光头，每个人需要的时间不一样，20到30岁左右的人反而更容易接受，40岁以上的患者考虑的事情比较多，会联想到这件事对其他家庭成员的影响，所以情绪崩溃的比较多。
店里出售的假发，价格从几百到几千块不等。机器编织的最便宜，小几百就能买到，全真发手工编织的最贵，价格在千元以上。
由于客源比较特殊，老秦经常在“做生意”和“做慈善”之间纠结。后来老秦索性把所有假发分为两类，一类是几百块的，几乎没有利润，专门针对条件不太好的顾客，赚钱主要靠千元以上的假发。
相比普通的假发店，秦老板说自己的店更“专业”一些，“我们主要针对光头，80%的假发的头围是52cm，商场正常的都是56~58cm的，所以化疗患者在普通假发店不容易买到合适的头发。”除了在售的假发外，秦老板还有假发定制服务。
定期剪发、代取报告、寄存行李、冷藏药品……这些都是化疗患者特殊的需求，在老秦这里，这些服务都是免费的。最近老秦又多了一项新的服务“业余红娘”。
“我们经常能碰到给自己女儿找对象的阿姨，”老秦笑着说，“前两天还有一个母亲，一门心思要给女儿找对象，叫我们帮她留意留意，如果有好的男孩就先见见面。”
托老秦找对象的阿姨们，要求几乎一模一样：不求有房有车，只求对女儿好，希望可以早日抱到孙子孙女。
“其实人活着一辈子就这么个事儿。”老秦说。
老秦有一个天分，他能记得每一个光顾过的客人，什么时候来过，是来剪发还是挑假发，最后买了哪一顶，他都记得，“走在路上我可能认不出她来，但是她只要走进我店里，我就能认识。”
目前中国的癌症患者的存活率很低，5年生存率只有30.9%。店里的客人，如果很久都没来，很可能已经不在了。
常年服务肿瘤患者，老秦摸索出了一套其他假发店不会有的经验。
气色好，喜气洋洋走进店里的客人，可以问问病情；许久没来，突然过来清洗假发的病人，千万话不能多，更不能询问病情，八成是复发了；预定了假发又来退货的，一半是化疗后没有掉发，一半是人已经不行了，用不到假发了……
“我们这种行业，我说实话天天就是跟负能量打交道，只能自己开导自己了，所以你看我今年30多岁，我看有些事已经很透彻了。”开假发店开到现在，老秦的心态变得平和了不少。
老秦说：“以前只想着怎么赚钱，现在觉得能帮她们一点是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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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稿 | 新芳、阿甘、索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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