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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兴程序员之死:别让鸡汤逻辑遮蔽行业困境 人到中年须考虑历史进程

2017-12-19 拾壹 财经网

12月10日,中兴通讯42岁员工欧某在公司大楼坠亡,“上市公司员工跳楼”这样的敏感字眼引发公众热议。


目前认定的事实如下:据南山警方介绍,经现场初步勘查,认定为高坠死亡,排除他杀;死者所在的深圳中兴网信科技有限公司确系中兴通讯控股的全资子公司;通过其家人、公司同事多方证实,死者生前曾被公司约谈离职,并商谈股权回购事项。而对于事发前死者的具体行动轨迹和心路历程不得而知,其余事实警方仍在进一步调查中。


尽管事实不明朗,但公众对这一事件的讨论早已引申到中年危机、职场生存法则、以及对企业的道德谴责等议题,鸡汤逻辑层出不穷。


抛开对该员工死因的臆测,将此次“被离职事件”置于行业变迁的背景下讨论或许更有意义。通信行业的黄金时代已经过去,正所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不管是企业还是见证通信行业兴衰的个人都难以力挽狂澜。如此颠覆式的巨变又岂是鸡汤文中所说的“努力”所能抗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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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通讯行业遇冷


通信行业不行了,这几乎是业内外所有人的共识。


从全球范围来看,前十年经历过合并潮之后,几大通讯业巨头不断放出裁员消息。今年8月,在接连发布了巨额亏损的季报后,爱立信公司新任CEO BorjeEkholm 宣布了每年100 亿瑞典克朗(12.5 亿美元)的成本削减计划。根据内部资料显示,整个重组方案将会涉及裁员25000 人,这几乎占到了爱立信全球雇佣员工人数的四分之一。


从全球电信主设备商竞争格局来看,四大巨头喜忧参半。经过大规模的合并之后,海外仅剩两家通信业巨头爱立信和诺基亚出现停滞甚至倒退,这从爱立信裁员、开源节流的动作中可见一斑。


而在中国,由于三大运营商资本开支的减少,直接影响了中兴等严重依赖运营商过日子的企业业绩表现。


随着4G网络建设的逐渐完成,2016年开始三大运营商均有所减缓投入,合计资本开支3562亿元,同比下降18.79%。2017年三大运营商合计计划资本开支3100亿元,同比再次减少12.97%。


三大运营商资本开支图(2004-2017,2017为计划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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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兴通讯的内忧外患与突围之路


翻看近几年中兴的财报数据:营收增速放缓,营业利润微薄与其营收体量不成正比,同时应收账款、应收票据等不断增长,存货增长明显。


根据中兴通讯10月份发布的2017年三季度财报,总营收为765.8亿,同比上涨7.01%;净利润为39.05亿,同比大涨36.58%。但同时财报显示母公司中兴通讯出售子品牌努比亚10.1%的股份,外界猜测原因是其业绩表现不佳。


作为全球通讯巨头,中兴和华为经常被放在一起比较,但是从经营的各个指标来看,说中兴被华为“吊打”一点也不为过。2016年,中兴总营收为1012.33亿;同年,华为总营收为5216亿;中兴营收仅为华为的19.4%。以2015年为例(因中兴2016年被罚款,净利润失真),华为净利润为369.1亿,中兴为32.08亿,华为利润是中兴的11.5倍。

 

手机业务下滑,跌出第一梯队


中兴通讯的主营业务主要为运营商网络和消费者业务,然而其消费者业务尤其是手机业务已经低迷很久了。


近日,中兴的旗舰机型天机7宣布停产,这标志着中兴在国内市场将陷入无旗舰的尴尬处境。

 


据IDC公布的中兴手机出货记录显示,2016年中兴手机出货量为3556万部,同比大跌了36.5%。此外,IDC公布的中兴今年一季度手机营收再次同比下降12.55%。今年前4个月,努比亚亏损7123万元,且上半年一直延续去年亏损态势。


根据IDC数据显示,中兴去年的全球智能手机出货量与2015年相比下滑了36.5%,中兴在国内的市场份额和品牌知名度已经跌出前十。


这与中兴的销售业务严重依赖运营商渠道不无关系。


早期中兴与华为均采用捆绑设备的销售方式,所以在中低端的运营商定制机市场,两者是绝对的巨头。随后华为凭借mate 7的优异表现成功逆袭,开始走向高端市场并逐步放弃中低端运营商定制市场。华为遗留下来的市场被中兴接收,但是这部分低端ODM市场虽然销量不错,但利润极低。

 

事实上,中兴在研发上还是很舍得投入的,技术创新和专利方面也是全球名列前列,但中兴的专利技术并没有为他们的手机加分,在核心通信组件上仍然依赖进口产品,中兴似乎也不足够重视终端市场,此前中兴手机甚至被质检部门认定是“缺陷商品”。


巨额罚款、裁员风波、高层换血


除了自身业务乏力,中兴这几年也经历了不少变动和重创。


2016年3月,中兴通讯因涉嫌违反美国对伊朗的出口管制政策,被美国商务部列入“实体清单”,在经过近一年的谈判之后,今年3月,中兴宣布在支付了近60亿巨额罚款后与美国商务部达成和解,解除出口禁令。


同时年初再次曝出裁员消息,这是经过2012年大规模裁员后的新一轮裁员。据悉此次裁员规模为3000人,占员工总数的5%,其中手机部门预计裁员600人。不管是出于业务调整还是公司减负,大规模裁员计划还是让内部人人自危。


此外,高层频繁的人事变动也为企业经营增加了很多不确定性。


2016年10月,殷一民回归,接替曾学忠出任中兴通讯终端事业部总经理;11月,中兴终端中国区总经理俞义方下课;今年3月14日,殷一民接替赵先明出任董事长一职;4月5日,执行副总裁曾学忠辞职;4月19日,原终端北美经营部总经理程立新升任终端事业部总经理,全面负责中兴手机业务,原总经理殷一民则升任董事长。


今年8月底,被称为“中兴郭美美”的原工会主席何雪梅因涉嫌职务犯罪被深圳市人民检察院批捕。


中兴原工会主席何雪梅


一系列变动使得中兴通讯内外交困,一时间唱衰中兴的声音甚嚣尘上。


押宝5G能否实现弯道超车?


在国家提出大力发展5G战略的背景下,作为5G概念的主要上市公司,中兴通讯目前已经进入第二阶段的实验,中兴押宝5G的决心显而易见。

 

但是5G的技术方案仍在测试过程中,不仅仅是中兴,华为、大唐等巨头纷纷虎视眈眈。被市场给予厚望的5G投资,短期内还很难产生大规模的投资需求。在靠5G“翻身”之前,思考如何度过眼下的苦日子对中兴来说更有必要。


3


40岁通信“攻城狮”的职场困境


对于40岁的中兴通讯工程师来说,被迫离职无异于职业生涯的终结。


很多人不解,学历一流,工作履历均是业界顶尖的公司,已经做到管理层的人,即使离职应该也不用为下一份工作发愁。


但事实也许并不如我们想象中轻松,先看两则知乎上业内人士的说法:


知乎用户枪炮与玫瑰儿:通信攻城狮和大家熟知的程序猿还是有挺大的差别,他们通常不会码代码,一心扑在通信架构上,而通信领域的跳槽路径也偏窄,不是去甲方,就是还在乙方这几家大厂徘徊,要不就是去小供应商了。而据我对前公司同事离职后的观摩,普遍的居然是拿着N+1和折现的股票去搞投资了。


知乎用户SmartCountry·Li:42岁的程序员出来找工作意味着什么?去BAT这样的大公司吗?如果作为管理,这样的大公司基本没有通讯业务,基本没职位,如果再从一线码农开始干,好吧,你的直属上级三十不到,怎么给你安排任务。所以死者知道这个时候被公司辞职而且强制回收股权对自己意味着什么?


说到底还是因为国内的通讯行业已经高度集中,作为一名通信工程师,面临的是非中兴即华为的选择。死者欧某已经做到了中兴的管理层,其收入、待遇自然不低,被中兴劝退后很难跳槽到同等待遇的职位,而他恰好又是从华为出来的,回去的可能性自然不大,这就陷入了“进无可攻、退无可守”的境地。


这或许并不能直接解释欧某的死因,但可以为我们提供另一种解读框架。在整个行业变迁的背景下,如欧某一般的40岁通信“攻城狮”们被潮流裹挟,他们所面临的危机并非“努力提升自己”就能应对,那些鸡汤视角显得无力又苍白。


40岁的他们经历过通信的黄金十年,也见证了行业江河日下的十年。他们的焦虑不仅仅因为人到中年的紧迫感和生活重担,更是源于对行业兴衰变迁的无力和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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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来源:中国产业信息网、中财网、面包财经、同花顺财经、投资者报、中兴公开财报数据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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