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和周围细菌的战争
● 如果在某种程度上,疾病都是政治和科学选择的结果,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能做出更好的选择呢?
今后治疗有害微生物也许会有新方法:在环境中引入竞争对手。
霍乱、埃博拉病、莱姆病和寨卡病都在近期爆发过,这些病原体都不是新鲜事物。例如几千年前,能引起霍乱的细菌生活在沿海水域,与一种名为桡足虫的甲壳类动物有密切关系,它们参与桡足虫硬壳与外界的物质循环过程。沙阿写道:
随着人类活动的范围增大,人类进入了桡足虫的领地,首先是在南亚的孙德尔本斯,然后是世界各地。而细菌也适应了新的宿主,它们进化出了分泌毒素的能力,便于它们在人群中传播,导致霍乱。2010年联合国部队参与海地大地震的救灾工作。但是来自尼泊尔的部队中,有些人已经在当地感染了霍乱弧菌,从而把霍乱带到了海地。霍乱在军营中爆发的同时,工作人员还把污染的废物倾倒在附近的河流中。受法国和海地政府的委托研究疫情的法国传染病学者雷诺•皮亚鲁斯(Renaud Piarroux)指出,这是“细菌炸弹”。成千灾民因为接触了污染的水而生病,细菌迅速蔓延到海地各地。地震后,人为因素助长了流行病的蔓延。
如果在某种程度上,疾病都是政治和科学选择的结果,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能做出更好的选择呢?当然,促使疫情爆发的原因很多,诸如基础设施差、土地用途改变和频繁接触野生或者家养动物等。虽然这些因素能被改进,但是这需要政治意愿和持续关注。在海地,当霍乱持续蔓延时,当地需要大量疫苗、快速检测、治疗和疾病报告。供水系统也必须接受大规模维修,以防下雨时污水渗进破损管道,污染整个系统。但是,随着经费日益减少,这些项目的规模也被迫相应缩小。皮亚鲁斯说,全世界的注意力大部分转移到了别的地方。在2014年末,美国发现了高毒力的禽流感毒株,可能来源于野生鸟类。尽管美国没有因禽流感死亡的病例报告,而类似的毒株在亚洲却直接从鸟类传播给人。专家们担忧这种病毒可能具有在人类之间传播的能力。然而迄今为止公众还是掉以轻心:“究竟这个世界要经历多少次能在不同物种间传播的传染病威胁,才能让人们意识到预防传染病的重要性呢?”迈克尔•斯佩克特(Michael Specter)去年提出了这一观点。最近,国际社会和美国开始吸取埃博拉疫情的教训,加快对突发疫情的发现和应对。但是持续效果还有待观察。“美国用于防治流行病的经费不是长期的,人们对传染病的记忆也是如此短暂,很难不感到悲观,”凯萨家族基金会(该基金会是一个美国非营利组织,致力于卫生政策分析和发布相关新闻)负责全球卫生政策的副董事乔希•米肖(Josh Michaud)对笔者表示。
与此矛盾的是,科学家和公众现在却很关注人体内的微生物组,他们有一个共识:微生物能促进人类健康。生活在肠道、皮肤和肺部等人体组织中的细菌组成了人体内部的生态系统,也就是所谓的微生物组,影响人类对疾病的易感性。用抗生素等办法干扰肠道细菌将会使抗药性的艰难梭菌增多(就像纽约州北部的鹿,由于缺少自然天敌,数量迅速增长)。肠道细菌的不同特性与肥胖、炎症性肠病和多发性硬化有关(尽管到目前为止,很多资料只显示其相关性,而非因果性)。2013年,作家迈克尔•波伦(Michael Pollan)提到,科学家现在“考虑,是否已经要开始研究‘重建生态’,这一计划并不是在热带雨林或者大草原开展,而是就在我们人类的肠道里”。自从2007年以来,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就拨款数百万美元开展人类微生物组计划,探究影响人类健康的微生物。过去几年里研究发现,粪便移植可以治疗耐药性艰难梭菌感染,今后治疗有害微生物也许会有新方法:在环境中引入竞争对手。
不过分歧也是显而易见的:与之前相比,现在全球变暖和其他环境因素更多地影响着人类健康,这些问题更加紧急而且难于处理,而人们却对人体内部的生态学过度关注。包括研究人员在内的狂热者不断鼓吹微生物组的作用。在2015年,美国人购买了上百亿美元的益生素,其中大部分的效果未经证实。也许在某些时候,我们对“宏观生物组”和周围环境的关注会与我们对个人体内微生物组的关注度一样。但这只可能发生在两种情形下:特定商业利益受到威胁或需求产生变化时。霍乱和伯尔的教训就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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