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假不够用？专家建议增设“避暑黄金周”引热议，出路或是保障现有休假制度
想象中的国庆“七天乐”，实际却成了“七天忙”。
近日，面对长假“不够用”、假日期间人山人海的老问题，有专家建议增设“五一”和“避暑”两大黄金周，称只需新增5个休假日，其中2天放在原有3天休假基础的五一期间，另3天放在8月、连休周末，这样就能让每个季度都有黄金周。
1999年，第一个国庆黄金周因亚洲金融危机而诞生；2018年，我们刚刚度过了第20个国庆黄金周。在过去20年间，国庆7天长假创造了巨大经济价值成就了真正的“黄金周”，却也因为由此而来的过于拥堵变成了“黄金粥”。
不到长城非好汉，到了长城哎呀我去……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肇始
亚洲金融危机后“拉动内需”
很难想象，国庆黄金周的设立会跟国际金融大鳄索罗斯有关。
1997年，索罗斯掀起的东南亚金融风暴很快演变成一场波及甚广的亚洲金融危机，殃及香港。在中央政府的支持下，香港成功击退了索罗斯。1999年，亚洲金融危机结束。
在这场危机中，中国虽然没有受到直接冲击，但也不可避免地受到间接影响。在危机爆发的1997年，中国出口的同比增速从上半年的26%下滑至下半年的17%，GDP同比增速也从1996年的9.9%下滑至1997年的9.2%，1998年和1999年进一步下滑至7.8%和7.7%。
在这样的背景下，国庆黄金周作为“拉动内需”的一项重要手段应运而生。1999年9月18日，国务院公布了新的《全国年节及纪念日放假办法》，决定将春节、劳动节、国庆节的假期与前后双休日拼接，从而形成了三个7天长假。
1999年，第一个国庆7天长假表现不俗，全国出游人数达2800万人次，旅游综合收入达141亿元。
北京故宫。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商家们很快就发现，与阖家团圆的春节相比，在劳动节和国庆节两个举国出游的7天长假里，各大景区的游客可以说是流淌的黄金，是名副其实的“黄金周”。2012年国庆黄金周，国内接待游客达2.6亿人次，旅游收入达1186亿元。
2013年的国庆黄金周，最令人难忘的莫过于北方的严重雾霾。假期伊始，数十万游客便挤到颐和园观看展出不久的大黄鸭。不过，10月6日的严重雾霾却让原本金黄色的大黄鸭变成了灰黄色。巧合的是，从这一年开始，国庆黄金周的成色也开始不足了。
北京颐和园的大黄鸭。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长江证券指出，以同比增速为标准进行区分，国庆黄金周在2000-2012年处于快速增长阶段，接待旅游人次复合增速为18%，2013至2017年，国内接待游客人次进入平稳增长阶段，复合增速为12%。
从快速增长到平稳增长，除了国人出游更加理性以外，出境游的兴起也是一大重要原因。选择出境游的游客，从2011年的约220万人次，增加至2017年的超过600万人次，复合增速超过18.5%。
而随着中国出境游游客的快速增长，很多周边国家的商家也开始对中国的国庆黄金周充满期待。去年国庆黄金周期间，很多日本商店便拉起了“迎中秋，庆国庆”的横幅，一位日本礼品店店主则在日本知名论坛2ch上求助，询问如何开通支付宝。
困惑
从黄金周变成“黄金粥”
国庆黄金周，从来就不是一道简单的经济题，更是一道复杂的社会题。
国庆黄金周在让商家赚得盆满钵满的同时，却让掏腰包买单的游客非常堵心。10月2日，有网友吐槽称，“我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事，就是国庆来黄山。早上5点就排队，光等大巴车上山就等了2个小时，排索道又等1小时……以后国庆绝不再出来。”
即便不去旅游，回老家的路上也十分堵心。据媒体报道，在余杭工作的王先生和哥哥今年国庆黄金周一起自驾回山东枣庄老家，结果堵得一塌糊涂，“我们兄弟俩轮流开了一晚上，因为车是手动挡，踩离合器把袜子都踩破了，高速堵车太可怕了……”
实际上，黄金周变“黄金粥”从1999年第一个国庆黄金周就开始了。作者魏遐和吴必虎联合署名的论文《峰值期国内旅游市场供需关系研究——以1999年国庆假日旅游潮为例》，就指出了第一个国庆黄金周存在的交通堵塞、景区超载、供给不足、管理不善等问题。
在第一个国庆黄金周选择出游的汹涌人流中，有一位是清华大学假日改革制度课题组负责人蔡继明，他选择去泰山旅游。回忆起当年的经历，他直言“当时就感觉到了黄金周是个‘遭罪周’，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出去。”
不但没再出去，蔡继明还把两个黄金周的其中之一给“灭了”。2006年，正是他领导的课题组向民进中央提交的方案，被全国假日办转呈国家发改委。2007年11月，国家发改委发布国家假日调整征求意见稿，采纳了方案的大部分内容。2008年，五一黄金周被取消。自此，黄金周只剩国庆节。
国庆黄金周虽然幸存，但依旧让人“受罪”。2017年国庆期间，一位网友说道：昨天西塘下大雨，基本是人挤人……我们带87岁的爷爷去玩了……我那个参加过很多战争的老兵爷爷，在挤了两小时后说，“我在解放战争的时候，也没受过这样的罪……”
上海外滩。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黄金周的拥堵让人不满，但黄金周的取消同样让人不满。有不少人把国庆黄金周的越来越堵，归因于五一黄金周取消后出游时间的更加集中。“中国式休假”变革的这种难以调和，还体现在2012年出台的高速公路免费政策上。
由于重大节假日部分公路收费站因车流量大、排队缴费经常导致拥堵，2012年7月24日，重大节假日免收小型客车通行费政策出台。结果，从2012年国庆黄金周开始，由于高速公路免费，游客纷纷选择自驾出行，高速公路反而比以往更加拥堵起来。
出路
全面落实带薪休假制度
黄金周的取消与否，不但关乎巨大的经济利益，还关乎汹涌的民意。
2013年10月17日，商务部新闻发言人沈丹阳在回应“取消黄金周”的建议时表示，不能仅仅站在消费的角度看黄金周，且不说消费是不是真的从其他时间转移到了黄金周期间来消费，仅仅说把黄金周当成是为了促消费而设立的然后取消，相信全国的老百姓就会把你骂死。
据说，这里是杭州“断桥” 。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蔡继明在过去十年里确实承受了众多骂声。他称，国务院决定取消五一黄金周后，一些反对者就把他当成了发泄怨气的对象，经常有人通过电话、短信、电子邮件对他进行人身攻击，甚至有一个以他的名字命名的贴吧，网友的谩骂声让他难以忍受。
但这些并没有让蔡继明退缩，实际上，假日改革制度课题组在提交的最初方案中，不但建议取消五一黄金周，还建议取消国庆黄金周。此后，蔡继明又发出了“若条件成熟可以取消十一长假”的声音，并不出所料地再次引发巨大的争议。
反对取消黄金周的声音，除了来自老百姓，也来自于企业、协会和学界。比如，中国社科院旅游研究中心副主任刘德谦就认为，取消黄金周不但使公众减少了团聚和欢乐，也剥夺了公众回家的机会。
不少学者甚至建议恢复五一黄金周。北京外国语大学文创产业研究中心旅游研究所所长刘思敏，多年来一直呼吁恢复五一黄金周。日前他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不但再次呼吁恢复五一黄金周，还建议在8月增设“避暑黄金周”。
虽然充满争议，但至少在一点上双方达成了共识：落实带薪休假制度。
《职工带薪年休假条例》早在2008年1月1日起便开始施行。近年来，国务院又发布多项政策，让带薪休假制度落到实处。《国民旅游休闲纲要(2013-2020年)》更是明确提出，到2020年，职工带薪年休假制度基本得到落实。
不过，要全面落实带薪休假制度仍然需要时间。社科院发布的《休闲绿皮书：2017-2018年中国休闲发展报告》指出，在北京市有业群体中，2016年有30.1%的人没有享受带薪休假。北京尚且如此，其他地区带薪休假制度的落实情况可想而知。
《休闲绿皮书：2017-2018年中国休闲发展报告》的调查情况显示，带薪休假制度落实情况之所以不理想，除了很多单位没有带薪休假制度外，还有很重要的两个原因，一是很多人表示工作太忙，没有时间休假，二是竞争压力大，怕因为休假丢了工作。
于是，在带薪休假制度“远水解不了近渴”的情况下，公众只能靠法定假日来保障自己的休假权，特别是要外出旅游，主要就靠国庆黄金周这个7天长假，而集中出游又导致景区和交通过于拥堵，最终造成休假效果非常不理想。
而在带薪休假制度这一增量无法有效落实的情况下，仅仅靠存量的调整，无论是增设还是取消黄金周，实际上都显得捉襟见肘，“中国式休假”在黄金周的增设还是取消上进退维谷也就成为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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