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荐书|鬼海弘雄:摄影还是很有意思的呀!!!!

爱读书的 中摄协影像中文网 2019-07-12

你知道鬼海弘雄吗?


鬼海弘雄 hiroh Kikai

日本摄影家。


1945年出生于日本山形县寒河江市。法政大学文学部哲学系毕业。成为摄影师之前曾从事货车司机、造船厂员工、远洋鲔鱼渔船夫、暗房工作人员等多种职业。

1973年起在浅草拍摄人物肖像。视点独特的市井人物肖像和以印度、土耳其为主题的作品得到海内外极高的评价。

曾荣获日本摄影协会新人奖、第23回土门拳奖、2004年度日本摄影协会奖、伊奈信男奖、相模原摄影奖等众多奖项,作品被收藏于东京都写真美术馆、纽约国际摄影中心、休斯顿美术馆等。


他最著名的事迹就是:

连续40多年,坚持在浅草寺的同一面红墙下搭讪陌生人,并为陌生人拍摄肖像。


自1973年起的45年间,摄影家鬼海弘雄一直在浅草寺境内拍摄人物肖像。安杰伊・瓦依达(Andrej Wajda) 也倾心于鬼海的肖像摄影,邀请鬼海去波兰举办了摄影展。至此,一直被叫作“王者的肖像”的系列被改称为“PERSONA”。


此后,“PERSONA”成为鬼海弘雄与浅草肖像摄影的代名词,世界各地相继举办“PERSONA”展,2003年发行的同名摄影集一度成为入手困难的传说中的摄影集。


(鬼海弘雄的拍摄对象)乍一看像是在贯彻某种无意义的语言或行为,却借此让自己成了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人。

——安杰伊・瓦依达(波兰电影大师)

 

紧迫感缠绕着那些在红墙前与镜头对峙的人们,怯弱、悲伤、傲慢、温柔……全被赤裸裸地映现了出来。

——堀江敏幸(日本评论家)


这本《那些渐渐喜欢上人的日子》,是他的经典影像文字作品集,也是他首部中文作品,由作者本人重新编排摄影作品,采用文字与图片相辅相成的平衡版式,饱含诚意献给中国读者。


这本书的书名取自他在台湾旅游时的一天——


我在美食一条街上来回踱步。在简单朴素的老饭店中间星星点点分布着几家装修得现代时尚的玻璃房子的意面店和牛排店。可是时尚的餐厅在旅游景点随处可见,最后我选择走进一家位于深巷的普通饭店,餐桌甚至摆在了巷道上。那张桌子旁坐着一群住在附近的男人,他们脚蹬拖鞋,吃着涮锅,喝着绍兴酒,热闹地说笑。


店里墙上铺着白瓷砖,摆放着三张圆桌。我坐在中间的桌子旁,点了猪耳、炒空心菜、煮鸡蛋和啤酒。


最里面的桌子旁挂着一本大挂历,上面用红色文字印刷着名言警句,桌子上摆满了日用品。原来那张桌子为饭店老板及其家人所用。一个身穿睡衣、头戴发箍的十岁小女孩正坐在桌旁看书学习。厨房里,换气扇发出如同直升机一般的轰鸣,她那身穿黄色T恤、汗流浃背的父亲正在有节奏地翻动着手中的铁锅,脖子上的金项链埋进了层层叠叠的脂肪里。门口的桌子旁坐着一对正在喝啤酒的年轻夫妻,留着金色卷刘海的女子不断地弯腰亲吻躺在婴儿车里的男婴的脸颊,一旁她那一头茶色头发、手戴金色手镯的丈夫正在专心致志地玩手机游戏。不知何时,路边的餐桌上多了几个男子。他们热闹的笑声和椅子碾压石头的声音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店里的客人不多,后厨却忙得很,可能是路过的客人点了外卖的缘故。过了一会儿,住在二楼的老妇和她的儿媳走下楼来。老爷子接替儿子站在厨房特地为老妇做了饭,老妇吃罢又开始做老公和儿子儿媳的饭。老妇的膝盖上戴着护膝,缓慢移动着身体,翻动铁锅。从她的动作可以看出她患有关节炎。


头发三七分的老爷子怕烫,呼呼地吹着气,吸食了一点。吃饭的时候,他被孙女问及学习上的问题后,从冰箱上面拿出了一本厚厚的百科全书,和老妇两个人头碰头挤在那里查了起来。


那对年轻夫妻结账走了之后,老爷子把收到的钞票夹到一沓用橡皮筋捆着的钞票中,然后放在屁股口袋里拉上了拉锁。微醺的我好像又回到了那令人怀念的昭和时代。大概是上了年纪的缘故吧,对过去的怀念不单是怀旧,还包含了同未来联系在一起的愿望。


那天晚上,我对人的喜爱比往常更多了一些。



下面推荐一篇对鬼海弘雄的专访,真心希望他的温柔细腻能把你打动!



浅草的“拿撒勒的耶稣”

采访/文:林叶


每天,天刚泛白鬼海弘雄便起床了。泡一杯日本茶或昆布茶,小憩一会儿。喂好家里那只十九岁的老猫,做做家里的事情或者出门散散步,差不多十点左右,他就带上那台陪伴多年的哈苏相机和几卷120胶卷,前往浅草。


浅草是一个充满矛盾的所在,总会给人某种时空错乱的感觉。在这里,浅草寺庄严恢弘地镇座在这个区域的中心,善男信女不绝如缕,同时也汇聚了来自世界各地的观光客,形成一种奇异的国际化氛围。商店街里叫卖声此起彼伏,市井之气甚嚣尘上。附近的小游乐园里不时听到兴奋的孩子发出的撕心裂肺的尖叫。远处,那白色修长的世界第一高塔天空树鹤立鸡群般地矗立在隅田川的对岸。往西北方向走出几条街就到了江户时期的红灯区吉原,虽然时过境迁,往昔不再,这一带依然透着一股浓浓的情色意味,撩人之气引人兴奋而躁动。这一带的建筑物、卖店、小巷风景到处都弥散着陈旧的历史气息,特别符合人们对昭和时代的想象。生活在这种多次元交错融合的环境里的人,也或多或少带上些许神奇谲诡的气质。


当我翻看鬼海弘雄的摄影集《王者的肖像》或者《表象人格(Persona)》的时候,总觉得浅草这个地区所承载的多元、复杂、腐朽、神秘似乎全都吸附融解在这些肖像上。这些人也仿佛成为了那种气质的象征,平静地注视着我。很快的,我就被吸入到这种神奇谲诡的气质中去,不免新生敬畏。很难想象,一个人如何三四十年如一日地与这种强大的气质对峙。“鬼海”是日本极其罕见的一个姓氏。持这个姓氏的人大多是从事神主或者宮司之类的神职人员。这位摄影家是不是也如他的姓氏“鬼海”一般,充满了“神秘之气”,否则,何来的力量让他得以如此执着地坚持下来。


在浅草,鬼海弘雄遇到了很多与自己有着相似经历的人,让他心生共鸣。在这些人身上,他认识到人是一种非常了不起的生物,必须好好地拍摄他们,将他们的存在感表现出来。故而,他“都是以拿撒勒的耶稣那种感觉去拍摄”,排除掉所有的干扰因素,将人物置于某种纯净单一的背景中,凸显人物身上所累积的那种不可见却能明确感知到的气息与质地。


有趣的是,当这些肖像照作为单张照片观看的时候,拍摄对象身上的个性就显得异常突出,可一旦将照片纳入整个作品体系进行考察的时候,这些个性似乎又成为了某种共性。可以说,他所追求的并非特异性,而是强调人内在的共通性与个性之间的矛盾关系。于是,这些肖像累积在一起,形成某种强大的气场,一种充满自尊与骄傲的气场,仿佛照片所指代的那个真实的肉身,完全不为“照片”这种媒介所封印,活生生地站在观众面前,对观众诉说“我是谁”。




1.高中毕业之后,您曾经是山形县的职员,是因为什么缘故让您辞去工作,进入法政大学学习哲学?为什么您会选择哲学这个专业?


鬼海:我是1963年高中毕业的。那个时期,是一个传统文化与社会结构发生激烈变化、“经济高速成长”的时代。既便是在东北地区的乡下地方,也感受到了来自大都市的强烈的“新风气”。受这种风潮的影响,我向父母表明心意,让我去东京的法政大学学习。从短暂的县公务员的经验中,我果断地意识到自己在实际业务上并没有什么能力,因此,在非常重要的选择专业上,我也糊里糊涂地选择了哲学,因为哲学是与实际业务关系最小的学科。不过,很幸运的是,这让我能够遇到我的恩师哲学家福田定良先生,他一生都对我照顾有加。


2. 听说您当时也很喜欢电影,为什么您没有从事电影的创作?是什么原因让您走上摄影家的道路?


鬼海:大学时代,反对越战的政治运动高涨。学校内也在寻求大学改革,校区经常遭到封锁,罢课频繁发生,我觉得我必须为自己找到一个没有课上却又要留在学校里的理由。这样的时节里,我碰巧看了波兰电影《灰烬与钻石》,这部电影一把抓住了我的心,让我非常感动。在那之前,我看电影仅仅是为了娱乐。而著名导演安杰伊·瓦伊达让我明白电影是一种用来思考人生的表现方法。从那之后,我开始频繁观看著名电影,对影像表现的兴趣越来越强烈。不过,对自己还是心存怀疑,不知道有什么适合自己的表现行为,毕业后,为了找到这种可能性,我没有去找正式的工作,而是一直靠从事简单的体力劳动来养活自己。


过了数年,虽然我对电影还是恋恋不舍,但我终于意识到这是一种超出自己能力的表现方法。单单想到那巨额的制作费,就头昏脑胀。


正当我处于这种迷茫的漩涡里的时候,我看到了一本肖像摄影集,拍摄的是在纽约的夹缝中生存的市井之人。那是黛安•阿勃丝的摄影集。在那之前,我一直认为,同样都是影像,摄影与电影相比,影像语言比较“贫乏”,只是拍摄一时性事象的东西。不过,这本市井的无名者的肖像摄影集,不知道为什么,让我百看不厌,对它的表现质量感到惊讶。


摄影与电影不同,它没有那么大的制作费,不去考虑赚生活费的话,自己一个人可以永远的持续下去,是一种非常质朴的创作活动,我隐隐觉得这可能比较适合自己吧。


没想到,后来我在波兰克拉科夫举办的两次个展上遇到了安杰伊·瓦依达导演。之后,这位让我对影像打开兴趣之门的大导演,为拙著《东京迷路》(1999)与《PERSONA》(2003)写了推荐文章。


人生的缘分及其联系真是不可思议,对此,我至今仍然心存感激。


2016年,安杰伊·瓦依达以90岁高龄与世长辞。他一生都以一以贯之的精神在持续创作,对此我深表敬意。直至今日,我仍然不断地从他热情中获得勇气。



3.当初您为了摄影创作,曾经到一艘金枪鱼渔船上工作了8个月,能谈谈这段经历吗?这段经历对您后来的创作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


鬼海:在工场做临时工的时候,我买了第一台照相机。1970年代的摄影潮流是以美国的当代摄影为主流,与以往那种以西方人文主义为主题的摄影不同,这种摄影作品拍摄的是充斥于日常生活中的事物,这种“感性摄影”风靡一时。倘若毫无决心、缺乏觉悟地将镜头这种玻璃眼睛去面对事物,我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开心的事情。对此我也没有太深入的思考,休息日或者下夜班的时候,我就带着照相机在东京走动,模仿这种潮流进行拍摄。拍了差不多有一年左右,有一天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照片里什么都没有拍摄到,这让我感到愕然。因为缺少某种基本的、重要的东西。不过,我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就下定决心,必须改变自己所处的位置,于是我成为了一名远洋金枪鱼捕鱼船的见习渔师。虽然那时候我想做一名创作者,但并没有想过一定要做摄影家,我激励自己,做什么都一定不会徒劳无功,于是我坐上了一艘有22名成员的300吨金枪鱼捕鱼船,去了墨西哥湾。


4.您最终为什么选择了在浅草这个地方拍摄人物肖像呢?对您而言,浅草这个地方的魅力在哪里?这么多年来,是否对自己的选择有过怀疑或动摇?有没有尝试在其他场所拍摄,比如上野、银座、新宿等?


鬼海:在墨西哥湾不断地从事辛苦的劳作,8个月后回到日本。我马上请朋友帮忙将自己拍的7卷胶卷冲洗出来,不管不顾地就去了摄影杂志的编辑部。不过,现在依然是传奇人物的铁腕编辑山岸章二直接用7个页面来刊登我的作品。


并且,他建议我尝试正式的摄影创作。为此,我就必须掌握黑白照片的冲印技术,于是便去了专业的冲印所工作,给著名冲印师齐藤寿雄做助手。那是1973年的事情。我在专业冲印所工作了3年。


那段日子,我每天都在从事满是冰醋酸臭味的暗房作业,到了休息日,乘着暖风与阳光就出发去了浅草。从江户时代开始就是庶民最热闹的繁华街区浅草,当时被新兴商业区新宿或涉谷等地所取代,变得非常冷清。因此,在这里不用花钱就能够消磨时间,人们便自然而然地聚集到这里来。我觉得其中有很多人和我做司机时的同僚、和工场里一起两班倒地工作的工友、和那些来自全国各地的金枪鱼捕鱼船渔师非常相似,这样,在这个冷落凋零的街区度过的时间,我也觉得非常的舒适、亲切。


而且我还记得,在很多人身上我都能看到从故乡那个稻作的农村来东京找工作的农民家的二儿子、三儿子[1]的未来,所以,完全不是那种与自己不相干之人的事情,我对他们的境遇是有所共鸣的。我就越发觉得,如果要继续拍摄照片的话,那就必须从正面拍摄这些市井之人。除了摄影,我认为表现是一种虚构体系,对现实加以理想化,让现实稍微有点人情味,所以,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以这样的共鸣来拍摄这个质朴的主题。所谓表现,必须是跨时代的,是长期持续的。


[1] 日本农村是长子继承制,家庭的财产和权力都由长子来继承, 其他的兄弟都必须离开家庭独自谋生,并且不能从家庭分得任何财产。战后,不是长子的农民家的孩子往往要离开家乡到东京谋生。


浅草对我而言,是一个类似特殊催化剂一般的场所。有些人知道我的肖像系列,便经常给我建议,说到大阪或者冲绳去拍摄的话可以更高效地拍摄到“怪人”。不过,如果不让创作行为通过“限制”这个过滤器的话,就无法体现自己的特色,所以,我就像野生动物一般地标记在浅草这个地区,一直在这里拍摄。我不是只拍摄“怪人”,而是想要拍摄那种看了能让人对“人类”稍微有所理解的人物,想要拍的是我觉得“什么地方和你有点像的那些人”……



5.您有一本摄影集名字叫《王者的肖像》,您为什么要用“王者”来称呼您所拍摄的这些人呢?


鬼海:我总是希望自己像拍摄王者那样充满威风与尊严的肖像来拍摄市井之人。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是像优秀短篇小说里的主人公那样的照片,是一种能够让看照片的人逐渐对生活的意义有所想象的肖像。我希望能够拍摄出百看不厌的作品。为此,我想拍摄的是那些拥有属于自己的小王国的人。在这样的情况下,我非常亲切地尊称他们为王者。


6. 听说您每天三四个小时中,只能拍三四张照片,有的时候甚至只拍一张照片。您想要等待的是什么样的人物呢?在您的拍摄对象身上,您看到了什么?


鬼海:我的拍摄中,等待并寻找想要拍摄的人占去了绝大部分时间。幸运的是,我对人非常感兴趣,所以单单看那些来来往往的人就不会觉得无聊。我也写随笔文章,所以大概也是为了写作而作的观察吧。


7. 您拍摄了形形色色的人物,有劳动者、有家庭主妇、有舞蹈家、有孩子……您是如何让他们接受您的拍摄要求呢?


鬼海:除了舞踏家吉本大辅是我的老朋友外,其他人全都是在浅草遇到的。到此为止,我已经拍了差不多1100个人。我一般会先观察一会儿想要拍摄的那个人,确定之后,我会上前和他们搭话。请他们停一下,快速浏览一下我的摄影集,然后直接问他们愿不愿意接受我的拍摄。可是,尽管这一件事情我已经做了40多年了,现在让我把镜头对准不认识的人,也还是需要勇气,这一点是始终不变的。


8.有哪些拍摄对象让您印象深刻的?请您讲讲让您印象比较深刻的拍摄对象的人生故事。


鬼海:我觉得我的照片是一种连续之物,就像雨水落在山上而沿山谷而下、舒缓地、弯弯曲曲地流淌在大地与原野上、最终注入大海,就像河流一般。我一直铭记在心的是,应该尽可能平静淡泊地去拍摄。不过,这个系列拍了20年以后,我突然想拍那种绘画无法实现的、摄影所特有的肖像。我觉得同一个人,隔一段时间之后再拍会很有意思。但是,我并不知道自己拍摄过的那些人的名字和住所,就决定在浅草等待再次偶遇的机会,并将此作为一种不同的拍摄方法。摄影在某种意义上的确是非常依赖偶然性的。只是,如果不用一个必然性的线索将这些偶然联系起来的话,就不可能成为固有的表现。尽管谁都能用照相机拍照,但如果要在照片中加入自己的色彩成为自己的作品,那照相机就是一种麻烦的道具。我总觉得我在是知道了“摄影就是如何不拍”之后才成为摄影家的。


9.您的拍摄请求是否遭到过拒绝?能谈谈那些拒绝被拍摄的人中让您印象比较深刻的人与故事?


鬼海:被拒绝的情况远比大家想象的要少。可能每个人都会觉得这是在这个世界上的一种有意义的存在吧,是活着的证据吧……


不过,这几年会遇到一些就算搭话也根本不理不睬的人。那种爱答不理的样子,让我感到有点不安,总觉得这个世界可能发展成为一个奇怪的时代。




10.您为什么选用“定点观测”的这种方法来拍摄浅草的人物肖像呢?而您在印度拍摄的时候,采用的却是快照式的抓怕,对您而言,这两种方法有什么区别?


鬼海:一方面也是因为对浅草感到亲近的人有很多,不过,肖像照片的话,相较于某个人的瞬间表情,如果能够表现过去以及内在的价值观的话,我觉得素色的背景更为适合。这个区域内,素色的墙壁对我有很大的魅力。与其带着摄影用的水平仪不如选择那种风吹日晒的墙壁,因为这样的墙壁不会给镜头前的人带来不必要的紧张,很合适。而且,浅草是一个没有过度装饰的街区,即便是今天,那里的人们始终有一种自然的体感,这会给我带来安心的感觉,很舒服。


由于想要从外部思考自己所在的日本的生活,从1979年开始我不断地去印度长期旅行,而去土耳其长期旅行则始于1994年。一直拍的是135的黑白照片。主要是以横构图来拍摄。至今,我依然确信,摄影的根本乐趣是在于快照。只不过,在整齐划一地推进经济发展的社会里,不论是人还是街区,都非常缺乏“自然性”,拍摄街头快照就成了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之所以在不自由的情况下依然持续在拍摄照片,是因为我想要用照片这种形式具体表现的,与其说是我们现在正在思考的事情,其实更倾向于人类原本就是应该存在的,人类存在的意义这事本身。摄影是少有的一种既不避讳抽象,又可以具象地表现普遍性的表现方法,因此,需要仰赖观看者的想象力了。否则,照片就死了,就不能说话了。


11.在您长期的拍摄过程中,您的拍摄对象也在不断地发生变化,通过摄影,您与您的拍摄对象之间建立起来的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他们的状态是否对您的内心、对您的生活产生影响?


鬼海:碰到那些经常遇到的人,我们都会觉得互相又老了几岁。


这种时候,长期做这样一种没有报酬的工作,即使是我也都会陷入某种不可思议的感觉之中……不过,我总是平淡地希望能够再多拍一点肖像照。摄影还是很有意思的呀!!!!



12.您40多年一直在浅草拍摄,这个期间,您有没有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厌倦?是什么让您一直在浅草拍摄人物肖像的?


鬼海:说实话,我也是人,总会有感到厌倦的时候。但是,一想到因为已经开始了的工作,就想要获得更高的完成度,那么就会没完没了地、非常自然地一直拍摄下去。不管怎样,不想拍照的时候,我就去写文章来打发时间。


13.您在从事摄影创作的同时,也出版了好几本散文集。您说过,“摄影家不能没有语言”,您是如何理解摄影与语言之间的关系?对您而言,二者的魅力分别在哪里?


鬼海:我认为,没有语言人就无法思考。照片与文章是互补的。二者的魅力也许就在于难以解决苦恼之事吧……。正因为所有的事情都是困难的,所以才有乐趣,才能够获得某种成就感。在我看来,照片和文章,都是等价的。


拙著《那些渐渐喜欢上人的日子》将由上海浦睿文化出版。我真的很好奇,这本书在中国大陆会遇到什么样的读者。


14.您的作品集中,也会加入一些文章,能谈谈您是如何编排您的作品集的?照片与文字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


鬼海:我希望通过照片和语言的结合能够有更丰富的表现。我自己的书,包括所有组织结构的事情,全都是我的工作。不论摄影还是文学,所有的艺术都是在真挚地不断回答“何为人”这个没有答案的普遍性问题的表现方法。尽管是废话,但是喜欢小说的我,总觉得优秀的文学作品比摄影集更能够给我带来刺激。


15.长期以来您一直是用哈苏照相机、正方形画幅拍摄浅草的人物肖像,为什么您坚持用哈苏照相机的?正方形画幅对您来说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鬼海:大学毕业了以后,我每个月都会去见几次我的恩师哲学家福田定良先生,36年来一直接受他的教诲。刚开始决定将摄影作为自己的工作的时候,在一个地方我听说有一台哈苏照相机(瑞典制机身与德国制的镜头)要半价出售。之后,我去见福田先生时,他拿出了30万日元放桌上,说“把它买下来……”这是非常著名的照相机,我还不会用,而且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把钱还上,就坚决拒绝,可是福田先生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他说,这就是个道具,只要能对你稍微产生一点帮助就好,就把钱给我了。从那以后,在日本拍摄的人物肖像以及拍摄作为人的生活场所的风景,全都是用这个带标准镜头的照相机拍摄。已经出了10本摄影集了。


到今年为止,恩师去世已经16年了,然而,福田先生仍然活在我的心中,像指南针似地指引着我应该前进的方向。我下定决心,绝不拍摄让福田先生觉得丢人的照片。


也许正方形的照相机,比较适合我这个愚直之人吧。


(首发于《城市画报》,

如需转载请联系后台)




《那些渐渐喜欢上人的日子》

[日]鬼海弘雄 著 / 连子心 译

浦睿文化·湖南文艺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9年4月


《那些渐渐喜欢上人的日子》是日本肖像摄影大师鬼海弘雄的经典影像文字作品集。


晴天,他拿着相机前往浅草,与陌生人搭话。他喜欢在浅草寺的红墙下,为他们拍照。就这样坚持了四十多年,捕捉了近千人的肖像,以此记录这个时代的变迁。雨天,他一边在家工作,一边探寻记忆中有关故乡、有关旅途的故事。他以摄影师之眼感受可见与不可见的事物,捕捉隐藏于日常的微小的永恒,反思映现于内心的风景为何。


低声道来的言语,静默的黑白摄影,组成了这部细致优美的图文集。


提醒

2018“醉美云龙”全国摄影大展5月10日截稿


本文图片仅供交流使用

不以盈利为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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