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叶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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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弥是个小说家,而且是一个好的小说家,这是大家早就公认的。她的小说写得好,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最早看她的小说是《现在》,发在《钟山》杂志上,时间大约是1998年。正好我的小说《泡沫》也发在那一期上。听说《钟山》杂志为把哪个排在前面犹豫过,后来用的是一个折衷的办法,我的《泡沫》发在头条,而叶弥的《现在》的页码在最前面,这也看出办杂志的朋友有多经心和多认真。
我认真地读过《现在》,觉得写得非常有意思。首先是故事有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一个早年当过慰安妇的老太太几十年之后回去索要赔偿费,这本身就挺荒诞的。叶弥笔调冷静,更衬托出老太太的歇斯底里。当时还不认识叶弥,只是读了小说很难忘。紧接着读到她的《成长如蜕》,是写“我”和“弟弟”的,基本是一个家庭故事,但却非常之好。是那种很贴切的笔调,日常生活,正常的人和事,却丝丝入扣,扯不断,理还乱。我是一口气读完的,也有好几万字吧,读完了有余音绕梁的感觉--萦回于心,很难放下。
多少年后和她说起,她说那时刚写小说,还不知道小说怎么个写法。我说我们都一样,都是摸着黑上的。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出手不凡吧。她说:“我也很喜欢那篇小说的。”我想是的,没有理由不喜欢。对于我们在同一期《钟山》上发小说,叶弥也记得,我记得当时她十分大度地说:“你的《泡沫》我读了,的确很好,比我的《现在》要好,发头条说明他们有眼光!”
这就是典型的叶弥说话的风格,果断,肯定,心口一致。她这样说,即使并没有她说的那样好,甚至 48 31635 48 15262 0 0 853 0 0:00:37 0:00:17 0:00:20 3215远没有她说的那样好,你都只好相信她。否则可能就是怀疑到了她的审美。她是绝对真诚的,也是绝对真心的,这样的朋友不仅让你爱,也让你感到很安心。行走江湖那么多年,我感触颇深的是交友一定要重人品,这好像是一句废话,但其实经常或者偶尔确实是会有看走眼的时候的。有时候某某人热情得扑上来,且慢,此人很可能转脸就成了疯狂嫉妒你和恶意中伤你的人。这大概不是我一个人的体会。有的可以友好相处一段时间,但当他(她)发现朋友比自己更好,就扛不住了,再往下友谊就变了味儿了。还有面和心不和的,面上一盆火,心里一把刀;还有自己唱得不好,却要去砸同行场子的,这些也都见到过,不稀奇。所以真诚和真心的人是难能可贵的。看到叶弥,首先就看到的是她的真,她是那种能容下别人好的人,这样的朋友是宝贵的。而我自认为和她在这方面是相似的,所以我们无疑是可以做朋友的。
和叶弥第一次见面好像是在青创会上,或许再要早一点。记得在一个出版社的饭局上,我拉她坐在我上手,那是个主宾的位子。饭桌上她频频接受敬酒,也频频敬酒,很得体,也很爽快,没有一点的矫揉造作。一个年青的女子如此大方,让我觉得她十分可爱。那次因为朋友很多,大家又都喝了酒,场面热闹而杂乱。后来叶弥好像先走了,走之前她对我说以后来苏州玩哟。我跟她不熟,就当场面上的客气话听听。
再见到叶弥是2005年1月份《小说月报》原创版在云南的笔会上。说是笔会,连笔都没有带,就是轻松的聚会吧。那条线路我都连着走了三次了,本来是不去的,但是却还是成行了。到了昆明又是见到不少的老朋友,有的是早就认识的,有的也是在青创会上见过的。看到名单上有叶弥的名字,就四处找她。刚见到的时候我很高兴,她却好像挺冷静的,还跟我握握手什么的。江苏的小女作家鲁敏是我的同屋,鲁敏还不认识叶弥,让我给她介绍,我就把同是江苏的两位女作家相互介绍了一下。叶弥也是蛮矜持的。好像到第二天就不一样了。因为第二天一早起大家就去游山玩水,也开始姐姐妹妹地乱叫起来,亲热的气氛渐渐出来了。
记得大约是第三天,我们乘坐轮船游洱海。在船上叶弥和何玉茹、孙惠芬、邓芳、鲁敏、锦璐、韩新枝几个打扑克,她们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很喜兴,也很好看,不知怎么我们就说到了大户人家。后来牌不打了,话却还在说。我和叶弥说得很投机,半真半假地说嫁到一户人家,可以窗下对弈,月下赏花,还可以一起做做刺绣,做做腌腊,反正是一年四季日子过得热热闹闹红红火火。叶弥非常认真地说:“要是你做大老婆我就不生孩子了。”我说:“那可不行,宗法社会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不生孩子公婆不会喜欢的。再说母以子贵,你不生孩子将来财产怎么能多分到你的名下?”叶弥就可爱地愣在那里,好像一时想不过来一样。我不断地劝说她,后来她就不坚持了。胡说了一通之后,叶弥又以一种认真的稍稍有点不可一世的神情说:“我到哪里都是当大老婆的,不过跟你倒是可以当小老婆!”我相信她是出自真心才这么说的,心里真的好喜欢。
到了丽江我就生病了,我跟领队马老师和刘老师说泸沽湖我就不去了,我实在受不了那么多拐弯的山路,还有就是我不久前刚去过。两位老师同意了我的请求。叶弥忽然对我说:“你不去我也不去了。”我对她说:“你没有去过,何苦不去呢?”她就说了三个字:“陪陪你。”我好感动,觉得当不起。但她很坚决,说一不二的样子。她反过来像是劝我说:“我喜欢在一个地方静静地呆一呆,我们俩在一起很难得。”我真的很感动,还是觉得当不起。到晚上叶弥跑到我房间里,高高兴兴地对我说:“他们都不去了,下冰雨,路滑不好走,都留下来陪你了,你高兴吧?”我发了一整天烧,脑子糊里糊涂的。其实我是希望他们包括叶弥在内都去好好玩的,我可以一个人在丽江等他们,但我好像还是点了头。随后我们一大帮子人在丽江过了无比快乐的三天,每天四方街上逛着的都是我们的人。每天大家都是你请我我请你的,吃呀,喝呀,彼此还买了鲜花水果送来送去的,回想起来好幸福。
一路上当然也要说小说,说的什么却记不得了,但说得心心相印,情投意合。我们都认为心里最珍贵的东西是不能够轻易去触碰的,自己的珍藏一定要在有把握的时候再打开。尽管没有说得那么清晰,但我们清楚我们彼此的小说理想是相似的。记得我们在一个四处都是温泉的村子里,在一株柠檬树下聊天,黄黄的果子一颗一颗落下来,那样的情形好像不容易再有了。
再见到叶弥是4月份在扬州。扬州举办“烟花三月下扬州”的活动,在那里又见到许多的新老朋友。在瘦西湖喝茶的时候忽然想到叶弥,我问毕飞宇:“怎么叶弥没有来?”我给叶弥打电话,毕飞宇在边上说:“叶弥很好玩的,你喊她来!”我就在电话里对她说了。没想到叶弥马上痛快答应,说立刻上路。毕飞宇感叹地说:“只有叶弥是这样的!”他称叶弥为“小姑奶奶”,在江苏“姑奶奶”和“舅老爷”是极有权威可以说一不二的,叶弥做“小姑奶奶”自然是够份的。当天晚上大约十点钟,叶弥终于到了。她老公开车送她来,因为修路一路上他们走了六个多小时。我赶紧向他们道辛苦,他们却说没什么。那个夜晚莫言、毕飞宇、高伟还有叶弥和我一起出去玩,场景换了,人物换了,但是快乐的气氛没有变。那一晚大家好开心,就好像叶弥就本该在的。
这样愉快的相见却并不很多。叶弥好像不太爱外出,我和要好的朋友燕燕相约去苏州看她,也因故一直未能成行。更多的时候是在小说里相见,只要在书上杂志上报纸上看到叶弥的名字,我一定会读以下的文字。我读过她的《城市的露珠》、《小女人》、《郎情妾意》、《明月寺》等等。我很喜欢《明月寺》,觉得里面有一种淡淡的说不上是忧悒还是纯净的东西。读这篇小说我下意识地想到郁达夫的《迟桂花》,不管岁月热闹还是静好,总会有一个人的孤寂和惆怅,总会有一个人解不开的万千心结。其实我读过之后就忘了这篇小说,但是我却自认为理解了作为小说作者的叶弥。我觉得她是不简单的,她的心里有许多化不开的东西,而她是尽可能沉静地、宽厚地去体会人世和生活给她的一切的。
叶弥在一篇创作谈中说她是通过小说一点一点理解这个世界的。这是真正对小说有感情的人才会说的,也是真正爱小说的人才会说的。我觉得她说得对极了,对我自己而言,如果没有小说,我不会以现在的眼光去看待世界,我也不会以宽容之心去对待别人和自己。我想叶弥一定同意是小说改变了我们,也是小说塑造了我们。
记得还是在云南,叶弥对我说:“我现在开始好像找到了,不过还要慢慢找。”她说的是小说的感觉,那种真正的从生活中或者是从想象中打开的东西,那种源源而出、不断生长的东西,那种比技艺更精湛也更飘忽的可以叫做灵感的东西......反正是一切可以转化为小说的东西。说这话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是干干净净的。我想只有心地纯洁的人才会有这样的表情。叶弥的确是一点也不急功近利的,所以她的脸色才会像天使一样干净。
题图:作者近照
作者简介:程青,供职新华社。中国作协会员。北京作协签约作家。1985年开始发表小说,出版长篇小说《最温暖的寒夜》,《发烧》、《成人游戏》、《恋爱课》、《织网的蜘蛛》、《美女作家》、《月亮上的家》,小说集《十周岁》、《上海夜色下的36小时》、《今晚吃烧烤》,散文集《暗处的花朵》等。获得老舍文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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