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本博司运用日式匠艺，精雕细琢纽约别样私宅【美行加人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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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 宅 新 贵 生 活 观 系 列
集萃全球顶尖高水准建筑设计
注重发掘风格艺术中的独特创意和体验
拥抱诗意景观中的新奇与不凡
前言
INTRODUCTION
“现在，爱好建筑的人们一旦营建任何日本风味的房屋时，便会煞费苦心地考虑电灯、煤气、自来水等设施如何与日式房屋相调和；这种风气，使没有建筑经验的人一进入酒家、旅馆等交际娱乐场所，也会常常注意这个问题。至于醉心自然景色的风雅之士，将科学文明的效益置之度外，在偏僻的郊野建造草庵式的住宅，那又当别论。但身居城市，又拥有相当人数的家族的人，即使多么爱好日本风味的建筑，近代生活必需的暖室装置、照明、卫生设备等也不能弃之不用。”
这段话来源于谷崎润一郎近一个世纪以前的美学名篇《阴翳礼赞》。这篇名作写于1933年。漫步于杉本博司公寓中，就一定会想到谷崎润一郎所说的。那时日本的全面现代化刚刚起步，但是用这篇文章来形容当下也恰如其分。谷崎润一郎对西方的新鲜事物嗤之以鼻，不论是电风扇还是煤气炉，都让他觉得不堪入目。日本臣服于更上等的生活（就算是谷崎润一郎也无法否认，管道和电力给人们的生活带来诸多便利），但这样一来的代价就是，日本丧失了更伟大的东西：日本文化。在烛光下，金漆碗上柔和的光芒更富于深度与意蕴，可在电灯泡的映照下，金漆碗就显得有些浮夸、笨拙。
与杉本的缜密设计相比，曼哈顿的都丽华美开始看来如此杂乱无章，甚至是让人难以忍受。在杉本的设计中，每一根线条、每一个平面、每一丛阴影都经过了深思熟虑。他说：「我的艺术态度与这个空间的灵魂紧密相连。」
杉本博司与茶道
2014 年，杉本博司打造了玻璃茶房「蒙德里安」（Mondrian），坐落于威尼斯 San Giorgio Maggiore 岛上，首次亮相于当地的建筑双年展。
Glass Tea House Mondrian
杉本出生、成长于东京，现在他一年中总有半年时间住在东京，因此对于他来说，茶道的意义远大于文化习俗本身。杉本曾写道：
16 世纪时，有一定社会地位的日本人开始享用茶道。为客人备茶的日常习惯渐渐上升为一项艺术，好客的主人一丝不苟，就是为了款待贵客。茶道尤其注意挑选茶碗，喝茶必须搭配恰当的色彩和形状。最后，主人奉茶的一举一动都必须像 Nijinsky（被称为 20 世纪芭蕾史上「最伟大的男演员」）的舞蹈一样优雅。
日本茶道文化。图片来源于网络
杉本强调的是日本茶道也拥有西方重视的艺术元素：奉茶之人的动作中蕴含着舞蹈元素，温凉之水在容器之间能流淌出音乐，瓷碗之形似塑像般精雕细琢。
日本种植茶叶最早可追溯至 9 世纪，当时一个日本和尚从中国带回茶叶种子，种植出茶叶后曾在 815 年为嵯峨天皇奉茶。我们今天熟知的茶道基本由 16 世纪的茶道宗师千利休（Sen no Rikyu）所创设的基础范式发展而来。茶道讲求艺术价值与实用价值的结合 ——于饮茶间甚至可化敌为友。奉茶动作的和谐优雅与茶的质量几乎同等重要。
Pine Trees, Coffin of Light, and Five Elements, Benesse House Park, Naoshima, 2009
作为一名艺术家，杉本以对影像意义的思考而著称。此外，他还是一位艺术上的完美主义者，总是同时从古代与当代世界寻求灵感。在他看来，如果忽略掉茶道的怀旧韵味或古色古香，就是忽略了茶道在当代艺术中的美学意义。
杉本没有建筑执照，不过他也并不在乎这些外在标签。他曾在用于个人收藏的公寓介绍手册中写道：「近来，建筑与美术二者愈发相近；不过二者能完美合二为一的实属罕见。建筑在美术面前自愧不如，美术对建筑妒功忌能，两种感觉密不可分。」
1996 年，杉本初次涉足建筑，那时他负责修复直岛上建于中世纪的护王神社。随后，他与专业建筑师田伦之合作，在日本开办了名为「新素材研究所」的建筑执业机构。
厨房全部由手工打造的金属覆盖，橱柜上的圆窗类似于船只的舷窗。十和田石桌和藤条椅由杉本在东京开办的「新素材研究所」设计
茶道与房间
「我会更想望向天空。这是我的概念设想。能看到云层很不错。」
杉本博司设计的公寓这里视野绝佳，站在 300米的高度，能从各个角度看到纽约市：往北看是郁郁葱葱的中央公园，再往北几个街区就是敞亮的公园大道；往南看是中城在雾气弥漫中失真的天际线；布鲁克林和皇后区在东边延伸开来；哈得孙河与新泽西州则向西边蔓延。
在杉本构思这个房间的设计时，起初「仅仅是个茶室」的想法逐渐发生改变，变得更加丰满、宏大。
艺术家杉本博司设计的纽约私宅。门厅中挂着杉本 2013 年的一幅摄影作品，拍摄的是巴黎东京宫，下方是一块已有数百年历史的日本园林石。黑色瓷砖由京都南部奈良的一位陶艺家独家定制
这一工程最终耗时四年，其间杉本往返日美多次，将许多稀有材料从日本运送到纽约（比如从京都电车站抢救出的石材，还有巨大而古老的雪松木板），来自日本的专业手工匠人留宿在这里完善最后的细节，纽约当地的承包商也需要培训，以应对一些其他具体的建筑任务。
公寓的两间主卫之一。墙体全部由十和田石制成，卫生间内有一尊柏木质浴缸，下方是从京都废弃电车站回收利用的旧石，天花板为雪松木质地
现在，公寓设计已经完工，景观融洽到了极致 ——每个房间都与周围房间融为一体，也都如杉本所言，每个房间都设计成了「日式风格」。应客户的要求，房间里挂着他专门设计的艺术品，配套使用他定制的家具和灯具装潢。这个公寓不同于以往你见过的任何住宅，是件纯粹的艺术品。
房间与杉本
杉本是如何将茶道艺术融入私宅里的？在这里整理出来，截取杉本博司这位艺术家的手笔：
障子是杉本的核心美学理念，为公寓定制百叶窗
百叶窗的设计基于日本的障子窗门，使用的是竹板与和纸或者桑皮纸制作的框架。不过，杉本悲伤地说，日本已经没有人用障子窗门了，因为太昂贵了。
杉本最初只设计了这间铺设榻榻米的茶室。定制窗户仿照了日式障子的设计，即使全部展开，也只能看到上方的天空
只遮盖窗户下半部分的障子效仿的是杉本在1980 年代拍摄的海景，照片上的黑白海景摄人心魄，天空与海洋将视野分割开来。
杉本此前说过，他想要呈现几千年以前早期人类眼中的景象 ——那时的景象没有现代社会中弥漫的狂乱。他的海景远远大于对生活的诗意冥想，更多的是时空的完全变换，也是技艺精良的上乘之作。有些照片中一片漆黑的大海点缀着星点白色波涛，而其他照片中的大海仅在眼前闪闪发光，远处是浓雾掩盖下不可看见的远方。
Caribbean Sea, Jamaica, 1980
放低的窗门还有一个巧妙的好处，那就是遮挡视野，让人只能看到上方的蓝色天空。我独自坐在主卧床边，视线游离于窗外，景色美不胜收，令人无法抗拒。
在别处的窗户能看到下方杂然错落的曼哈顿地区，如蚂蚁般大小的车停在红灯前。令人觉得自己的胃在下坠，就好像正在急速坠落一样。但是在这里，感觉自己仿佛伸手就能抓来一片云彩。
苍郁盆景盘绕根节
「空中室内花园」重回自然
第二间主卫，设有淋浴喷头和两块来自日本的锈色小松石
杉本设计的每一间茶室都有正式的命名，这间公寓中的茶室得名「Ukitsubo」，意思是「空中室内花园」。这个名字来自 11 世纪的日本小说《源氏物语》，故事就发生在奢华高雅的平安皇室。杉本原本的想法是建造一座室内花园，但这个想法在高楼中无法实现，因此他转而在餐厅的矩形花园中栽植了两棵树桩盆景，中间放置了 3 米长的小松石块。若有光线从窗口打进房间，时间也仿佛静止一般，营造出无限的悠远意蕴，两组苍郁盆景露出盘绕的根节（日语为「nebari」，代表「坚韧、顽强」，与树木婀娜的枝条相得益彰），带人重回自然。
坚持尽可能多地使用前现代社会的材料和技艺
为老旧的材料找到新用途
如玄关地面铺设的方形瓷砖散发着烟灰光泽，是一位陶艺家手工制作的，这位陶艺家来自京都附近的奈良，家中先人曾为古老的东大寺制作瓷砖。这些瓷砖本应用于屋顶，但杉本更想将它们铺在地板上，因为这些瓷砖对光线的反射很独特。
玄关处暗含「五行」元素，一尊玻璃塑像上嵌有一幅杉本的微型海景图，下方是纤薄的雪松底座，旁边是手工打造的一大块雪松木板，以及取自京都电车站的石头
墙壁使用的是日本白色的软泥灰，由专业匠人精心粉刷，虽然墙壁摸起来很光滑，但在自然光下，墙壁上的纹路看起来曲折有致。橱柜全部由长条形金属板覆盖，同样是手工打造。公寓的地板则基本使用了未经雕琢的上等雪松木（主卧的地板则有显著不同，用栗木铺设而成，表面经手工挖制后斑斑点点；杉本称，走在上面感觉就像「免费的足底按摩」）。
在曼哈顿的公寓中，餐厅使用的是绳纹雪松木地板，来自于屋久岛，雪松年龄已经超过了 1000 岁（如今在屋久岛砍伐森林是违法的，杉本使用的雪松木已经保存了一段时间）。几个世纪以来，屋久岛的大风蜚瓦拔木，树木的年轮也因此弯曲打旋、形状怪异。
餐厅地板由屋久岛古雪松木制成。左侧为餐桌，右侧为寿司区。从两棵无花果盆栽可以看出，杉本原本希望设计一个室内花园
房前放置了几块大石头，一块是玄关尽头的装饰，一块是茶室的台阶，都来自于有着几百年历史却已不复存在的日本花园。杉本一直对奈良寺庙中不经琢饰的雪松情有独钟，随着时间的流逝，黄褐色的雪松日渐显现出灰绿色来。「1200 年之后，美极了，」杉本说，「颜色会更深。表面依旧美丽动人。」他顿了顿。「不过这栋建筑能不能撑过 100 年……」他没有继续往下说。我们都明白这是我们无法获知的事情了。
在他心目中，他拍摄的照片与雪松木地板的年轮密不可分。仔细欣赏木材的纹理之美与盆栽变幻的树叶，都可见其中的谦逊之道。
Anti-Gravitation Structure
谷崎润一郎著作对杉本影响深远。在谷崎润一郎看来，雪松木制成的马桶、障子，甚至是寺庙的阴暗角落中皆有美的存在，也自有一番韵味。二人都认为过往对当代生活有着重要价值。我们中的大多数人都钟情于更耀眼、更宏伟的事物，而像这样生活则是懂得旧物的价值。这样的生活，弥足珍贵。
番外
他在30岁之前
就已经将“禅”曝光到极致
近代以来，如何处理传统文化与西方文化的关系，是日本文化的主题，也是中国文化的主题。就现代艺术来说，日本有值得中国借鉴的地方。
日本摄影师杉本博司，是一个有趣的例子。
杉本博司：日本摄影大师，艺术家
这不止因为他的摄影作品在亚洲人里拍卖价最高，更因为他的经历特别值得琢磨，体现东西方文化的碰撞与融合。
哈斯勃兰德摄影奖在2001年授予杉本博司时，这样评价道：
“杉本博司是我们这个时代最令人尊重的摄影家之一。他的重要摄影题材都是对艺术、历史、科学与宗教的诠释。他将东方哲学思想与西方文化主旨完美地结合在一起。”
这么重要的摄影师，在我国当然有许多介绍，而且他在北京也举办过个展，但我看过一些资料后，觉得有必要补充。
比如，他说他喜欢宋朝艺术，就有文章用”看山是山，看水是水“这类口头禅，来解释他的作品，这未免太牵强了。
因为，“他将东方哲学思想与西方文化主旨完美地结合在一起”这一点，是不能单纯从某一方面解释的。
杉本博司对大学回忆的一段话，值得关注：“《资本论》是开启我知识学问的书籍”。当然，他更看重作为方法论的《资本论》。
1980年代，我在中国人民大学学习《资本论》，留校后又教《资本论》，所以能看出杉本博司摄影作品中有受《资本论》方法影响的痕迹。简单说，商品包含着资本主义的全部秘密，商品既是细胞，也是胚胎。于是，日常往往具有历史张力。
杉本博司去美国留学不是学经济学，而是学摄影，这是他一直以来的爱好。以他的文化教育背景，会很快适应美国文化，但却有美国人经常问他有关禅宗的问题，似乎只要是日本人，就一定了解禅。
这是一个普遍的现象。无论你去哪国留学，人家想听的是你介绍自己国家的文化，偶尔会问及对当地文化的印象。但对自己文化的了解程度，才反映一个人的文化教养。
1970年后的四年，杉本博司在洛杉矶的艺术学校学习摄影。加州当时正兴起一股反文化潮流，认为西方物质主义发展过度的年轻人，开始走向东方文化。其中，禅备受关注。
日本禅源自中国，但向西方介绍禅，是开始于日本人。最早是铃木大拙在理论上传播，之后，铃木俊隆又在美国加州开展禅的实践活动，建立了西方第一家禅学院，影响极大。
如此环境里，杉本博司是无法应对美国人关于禅的询问的。他说：“我必须维护身为日本人的名誉，……我因此急忙翻阅各种相关佛典。”
值得注意的是，“在美国，禅学大师铃木大拙的著作以英文版本广为流传，我边阅读英文的《禅与日本文化》，边参照译成日语的版本。”
在《禅与日本文化》里，有一段话对杉本博司也许影响很大：
“作为日本人艺术才能的一大显著特征，可以举‘一角’式为例，它发端于南宋大画家马远。所谓‘一角’式，从心理上看，它同日本画家之‘简笔体’的传统相结合，即在绢本或纸本上用较少的描线或笔触去描绘物象，这两者都和禅的精神完全吻合。涟漪微起的水面上，独自飘荡着一叶渔舟，它完全能够唤起孤绝的禅的感觉——如茫茫大海般广漠无垠，又如涓涓小溪般怡然自得。”
文中提到这“一叶渔舟”，是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收藏的马远的《寒江独钓图》。
南宋马远《寒江独钓图》，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藏
独钓者坐在船的一端，四周除了寥寥几笔的微波之外，几乎全为空白。这大片空白表现出的空间感，更突现了“独钓”，更加集中地刻画了渔翁的神气，也给观者提供了丰富的想象余地。真可谓“虚实相生，无画处皆成妙境”。
杉本博司这样回忆：“我曾经以时代落伍者自居，但中国宋代水墨画让我领悟到黑白色调蕴含的无限可能。我抓住每个亲眼目睹这些杰作的机会，凝神细观，不知疲倦。”
我以为，马远《寒江独钓图》是杉本博司摄影艺术的一个原点。
还有一个特点，就是禅者的原点思考习惯，在原点发现“本来面目”，为有源头活水来。铃木俊隆说的“禅者的初心”，也是一种“回到原点”的禅悟。
可以说，禅者的“原点”与《资本论》方法论的“商品”，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资本论》的方法更注重动态演化或者进化逻辑。
至此，在杉本博司的学习经历中形成了一个非常有趣的对比：在日本，他接受的是最大限度的西方文化教育；在美国留学，却发现了东方文化，尤其是禅。
但是，这种东西方文化的交错学习，往往是到异国说本国的事，回国后说异国的事，而能关注人类普遍的问题，是一种境界。
他说：
“我，从使用名为‘摄影’的装置以来，一直想去呈现的东西，就是人类远古的记忆。那既是个人的记忆，一个文明的记忆，也是人类全体的记忆。我沿着时间回溯，想唤起我们到底来自何处、我们究竟如何诞生的思考。”
而这种普遍的人类思考，就他初期阶段的作品来说，我以为，主要是用禅的手法讲述西方故事。下面，依次看他的早期名作：自然史博物馆拍摄的“透视画馆系列”、“剧场系列”和“海景系列”。
他回忆说，1974年第一次参观纽约自然史博物馆时发现， “动物制成的标本一旦放上舞台，怎样都让人感觉不再是真的。但闭上一只眼睛，远近感消失的瞬间，它们又突然看来如此活生生。”
这一灵感，在纽约州政府奖学金的帮助下，让他开启了“透视画馆系列”。
他要用黑白摄影让标本“复活”，其关键是虚实关系的处理。
杉本博司作品：“透视画馆系列”
自然博物馆展示的进化史，是西方的故事，杉本博司称之为“爱的起源”，但“复活”进化中的标本，他用的是禅的手法，虚化远景，使主题鲜活起来。
次年，在获得了另一个奖学金后，他到美国各地旅行，开始做“剧场系列”。
杉本博司作品：“剧场系列”
电影是一种近现代艺术。在杉本博司看来，“看电影”就是成百上千人集中在“黑屋子”般的剧院里，“施展名为电影的巫术”，电影如同萨满教这类原始宗教的作用，让整个人群进入催眠状态，产生共同幻觉。
因为美国早期电影时代，看电影类似宗教活动，所以，他选择了大量接近“神殿”的剧场进行拍摄。
拍摄方法是，曝光时间与电影放映的时间等长，就是在电影开始时打开快门，结束的同时关闭快门。随着时光推移，屏幕上的影像持续闪耀动作，在电影结束时，终究归到一片银白。
杉本博司把相片上银幕的一片空白，称为虚像。像是马远的独钓者变成一片空白，原来的留白处却浮现出各种殿堂式剧场。
对于这种虚像有各种解读，杉本博司是拿人类眼睛与相机结构相比来解释。
我倒觉得，整个过程倒像是大观园：“你方唱罢我登场”，到头来，“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到第三年，他又获得美国国家艺术基金会的奖学金，开始去世界各地拍摄“海景系列”。
杉本博司作品：“海景系列”
我第一眼看《海景》时，就觉得是在表现世界的原点，而且是《旧约•创世纪》讲的那种。
“ 起初神创造天地。”
“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
“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
“神看光是好的，就把光暗分开了。”
“神说，诸水之间要有空气，将水分为上下。”
“神就造出空气，将空气以下的水，空气以上的水分开了。事就这样成了。”
杉本博司也说过，这“使我联想到这座星球诞生后不久的太初景象”；而“太初”一词，正是《创世纪》的语汇，尽管这一景象的构成也可以用自然科学的常识进行解读。
《海景》既是太初景象，也是存在于现在的景象，就像《资本论》的商品，既是胚胎，也是日常。而且，无论是古人还是今人，都面对同样的“海景”，时间在那一刻联通起来。
不过，讲故事的方法，还是禅式的极简构图，地平线均匀地将天空和水面一分为二，表达出太初的寂静。
杉本博司说，《海景》系列的创作灵感来自马远笔下的流水。
——也许，这一切都开始于马远的《寒江独钓图》。
这三组系列是杉本博司的代表作，是他在30岁前创作的作品。
之后，他的题材横跨东西方，手法却仍然是禅。
2015年日本千叶市立美术馆，杉本博司作品：“趣味与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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