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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晓明:收藏“黄埔”的人

2017-11-23 贾晓明 古籍

在时下的收藏热中,有一部分藏友,虽然也置身收藏大潮之中,但却丝毫不受市场的火爆所影响,他们收藏的主要动机,或将藏品完全用于陶冶情操,或借收藏的过程充实自己文化、历史知识。本文所要谈的,就是这样一位通过收集黄埔资料性文物而著称的藏家。


这位藏家名叫单补生,家住北京,近年来在黄埔收藏圈里颇有名气。从事收藏近20年来,单先生主要收集市面上关于黄埔军校的各类资料性遗物,如黄埔军校的教材、引发的各类书刊、黄埔军校老照片、黄埔军校发行的各类证件等物品。当然,也兼收黄埔军校的各类徽章。 



源起:搞清自己出身 


单补生之所以搞起“黄埔”收藏,主要起因是为了“要搞清自己家庭的来龙去脉”,和投资性收藏可以说是“格格不入”。 


众所周知,黄埔军校是对中国近现代史影响最大的军校,中国近现代史上的大部分军事家、政治家都和这所军校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历届黄埔军校毕业生中,又以黄埔四期的影响最大,涌现出如中共方面有林彪、刘志丹、袁国平、曾中生、李天柱、伍中豪、刘玉章、李弥、胡琏、张灵甫、文强、潘裕昆、谢晋元等知名将领,还培养了外国留学生洪水等人。 


单补生的祖父是河南新蔡县人,早年进入北洋系的军事院校学习,曾加入同盟会,参加二次革命,后应邀黄埔四期教官,于1927年大革命高潮时期英年早逝。单补生的父亲继承其父遗志,在抗战期间加入了黄埔,成为16期学生(单先生的叔叔也加入黄埔20期)。但由于历史原因,新中国成立后,单补生的父母对其家庭与黄埔之间的这层关系基本不和单先生谈及。文革期间,还将大批和黄埔相关的老照片、文字资料付之一炬。因此,从少儿时代开始,单补生就产生了一种想要搞清自己出身的想法,但由于当时没有条件,他的“调查工作”根本无法展开。黄埔同学会于1984年重新成立,开始登记在大陆的黄埔相关人员,单补生直到此时才知道父亲和祖父的黄埔历史。 


后来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以前被禁止查阅的资料纷纷解禁,单补生就投入到各种黄埔资料的搜寻之中,但当时关于黄埔的研究人员并不多,可以弄到手的资料也很少,于是,单补生开始试探性地寻找黄埔的“遗物”,局限于当时的条件,效果也不是很理想。后来,单补生辗转联络到了自己失散多年、新中国成立时随国民党部队去了台湾的叔叔,从叔叔那里得到了父亲的黄埔证件。从此,便走上了收藏“黄埔”的道路。 


收藏“黄埔”的道路 


开始时可收集到的东西非常少,但随着旧货市场的兴起,一些非常珍贵的资料性藏品开始在市场上公开流行,单补生的藏品无论是从数量还是从种类上,都开始逐渐丰富起来。 


单补生回忆说,处于北京东部的潘家园古玩市场对他的个人的收藏“贡献”最大,他现在藏品中的五成以上都是从那里淘来的。后来随着交通的日益发达,很多卖家都选择北京作为他们的售货地,不远千里将物品带到北京,这就更加方便了单补生的收藏。网络时代的到来,让单补生的收藏变得足不出户。 


这里仅举一例。一次,单补生在网上搜书时,看见某书店有一本增补《曾胡治兵语录》,八五品,纸质铅印,64开96页(因其开本小,便于携带,俗称“口袋书”)。店主特意说明是蒋中正作序,黄埔陆军军官学校出版。因书影模糊,一时难以辨别是否为黄埔军校教材,单补生便给店主留言,请其再上传几张清晰书影。店主回复说:传图麻烦,不如用QQ视频直接验书。单补生觉得这倒是个好办法,立刻同意。店主把增补《曾胡治兵语录》放在摄像头前,按单补生提示一页一页展示,第一页是“增补曾胡治兵语录序”,且第四页序尾有“蒋中正序于广东黄埔陆军军官学校,中华民国十三年十月”。内页各章均有蒋加眉批,这是辨别是否黄埔军校教材的关键,因为民国时期不乏撰写增补《曾胡治兵语录》,但一般所著或无蒋序,或虽有蒋序却无眉批,而黄埔军校教材则两者皆备。单补生见后确定为如今难得一见的真品,遂果断买下。 


每当有新的藏品出现,潘家园等地的销售者就会联络单补生,并发图片让他品鉴藏品,并把价格通知藏家。在单补生等买家提出收藏意向后,经营者会帮助藏家前往购买。 


据单补生介绍,随着资料性古书、报刊经营规模的不断扩大,不仅是国内,很多海内外的买家卖家也加入其中。比如单补生曾经收藏过来自韩国的黄埔教材两册。信息是由潘家园的商户提供给他的。当确认并非赝品后,经营者就帮助单补生从韩国这两册教材作为旧书购回。单补生现在也自己去台湾,参加海峡两岸的藏友交流。当然,随着物价的攀升,加上现在市场已经非常国际化,外国买家也掺杂期间,各种黄埔藏品的定价也是一路走高,这给单补生这样以研究为目的的藏家增加了不少难度。 


比如一次,一件黄埔藏品在网上公开拍卖,本来单补生志在必得,但突然出现了一个新加坡的藏家,财大气粗,出的价位高得离谱,结果单补生等国内买家只能眼睁睁地开着这件藏品“流失海外”。 


黄埔收藏品也有赝品问世 


现在,黄埔收藏开始分化为分为两个层面:一种是属于单纯性收藏,一种是属于研究性收藏。前者多属于潜水型,虽然都资金比较雄厚,但不爱公开自己的身份,以防藏品价格涨幅太大,对自己不利。而后者的收藏则主要是研究利用,在圈里都比较知名。不过不管哪种收藏,都出现了藏品细分化、专门化的趋势,即藏家开始刻意将自己的藏品向一种门类归结。 


比如在网络上认识的藏友中,有人专门收藏黄埔徽章;有人专门收藏黄埔佩剑。但由于藏品数量有限,价格在不断上涨,于是让单补生这样的藏家遗憾的事也时有发生。 


2001年的一天,单补生在北京报国寺旧货市场发现了一册黄埔校史校对稿,其中有当时国民政府主席林森的签名,后面还附有当时编辑者从各种民国画报上裁剪下来、准备使用在校史上的照片。卖家要价3000元,这让单补生犹豫了一下。第二天,当单补生决定购买的时候,却没能找到这位卖家。后来单补生给自己立下规矩:有中意的东西,多少钱也买。 


由于个人的资金、信息有限,单补生的黄埔收藏圈形成了一种互助关系。比如有的藏品因为价位太高,单补生自己不能收藏,便推荐给其他藏友,给他打电话,让他瞧瞧东西。自己买不了,可以介绍给别的藏友。在黄埔收藏中,不论是买家还是卖家,因为已经形成了一个圈子,基本达成了信任关系:其表现在一般不讨价还价,卖家说多少钱,藏家就付多少钱。 


据单补生讲,虽然黄埔收藏品距离现代时间较近,但也有赝品问世。这些赝品基本上并不是卖家刻意造假,而是由于很多人对于历史知识的缺乏,导致把一些后世的仿品当成珍品卖。所以对与黄埔相关的历史知识要积累到一定程度方可涉足。比如上文提到的单补生购自韩国的署名恽代英的黄埔教材。在国内的网站上确实也有出售,但有的是后世研究黄埔历史时誊印的。如果不掌握黄埔当时有一批来自朝鲜的留学生的来龙去脉以及当时黄埔教材都用什么样的纸张、铅字印刷,就很难区分。 



单补生认为,作为一个黄埔后人,他的黄埔收藏不仅是收藏了一种价值,更是收藏一段历史、一段黄埔情结。经过多方寻找,单补生在他收藏的黄埔军校四期校名录中终于找到了自己祖父的照片,并搞清了尘封多年的“家族史”。 


现在,单补生一边津津有味地继续丰富着自己的收藏,一边埋头进行关于黄埔的历史研究,其研究成果在很多知名杂志上登载。此外,单补生还借此收藏和很多黄埔旧人、黄埔研究者交上了朋友,为他们无偿开放自己的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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