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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尖上的西游# 给你一个吃人的理由|西游解毒

2016-07-15 余少镭 现代聊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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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尖上的西游# 没有人肉馅的包子都是耍流氓



给你一个吃人的理由


第一集
受戒无妨吃人
正是做鲊酱的季节,流沙河的鲊酱在乌斯藏国一带很有名气,鲜美的滋味很大一部分要归功于河里盛产的无名小鱼,以及,必不可少的人肉。酱园里,露天的场地上排列着上百只硕大的酱缸,三千多岁的沙卷帘依然身手矫健,酱料粘稠、厚重,需要降妖杖定时的上下翻动,酱缸内的发酵才会均匀。在这些酱缸里,微生物的世界互相制约,此消彼长;人鱼互相渗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酢酱之美,有众生平等的大慈悲。


如来与观音敲定取经大计,观音带着小鲜肉惠岸前往东土起用金蝉子。路上第一个遇到的,便是被开除仙籍的前天庭卷帘大将。他因失手打破琉璃盏,被贬下流沙河,七日一次受飞剑穿胸肋百余下。可酷刑并不影响他的胃口,“三二日间,出波涛寻一个行人食用。”这厮不但吃普通人,连取经的和尚也吃,“我在此间吃人无数,向来有几次取经人来,都被我吃了……

 可是,当他向观音坦承这些罪过时,面对这个吃人狂魔,大慈大悲的观音不但没处罚他,还诱他入佛门,并许诺“我教飞剑不来穿你。那时节功成免罪,复你本职”。请注意,这里用的是复你本职,而不是佛家常挂在嘴上的修成正果。这一点,洞悉过去未来的观世音当然明白,对于失去既得利益的前体制内官员来说,拿正果这种虚假希望来忽悠,远不如官复原职诱惑力大。 既免受酷刑,又能官复原职,沙卷帘不傻,当即拜倒在观音裙下,乖乖地让她摩顶受戒,指沙为姓,得法名悟净,书中这么写:“当时入了沙门,送菩萨过了河,他洗心涤虑,再不伤生,专等取经人。”此处证据确凿:沙僧在遇到唐僧之前,已是佛门弟子,且向观音保证“再不伤人”了。 事实呢? 第二十二回,唐僧师徒仨刚到流沙河,沙悟净便“一个旋风,奔上岸来,径抢唐僧”,接着与八戒大战。这时,书中对沙悟净是这么介绍的,“一个是久占流沙界吃人精”。吃人精哦,哪里是什么受过戒的和尚? 接下来,八戒再去挑战,并按惯例要来将通名,沙悟净诗兴大发,急就一首52行长诗,道尽他从出生、练级、开挂、上天受封到被贬的经过,偏偏就不提观音给他受戒这一茬。最后还不忘半炫耀半恐吓地说:“樵子逢吾命不存,渔翁见我身皆丧。来来往往吃人多,翻翻复复伤生瘴。你敢行凶到我门,今日肚皮有所望。莫言粗糙不堪尝,拿住消停剁鲊酱。”不仅要吃八戒,连吃法都想好了:剁鲊酱。 这说明什么?首先说明人这种食材太珍稀了,八百流沙界找个人吃真不容易,所以,沙卷帘才如此饥不择食,逮谁吃谁;第二,也说明沙卷帘这种在高层身边呆过的贴心警卫,哪怕沦落为妖,品味跟屌丝妖怪就是不一样:他不会将人撕开即食,而是不厌其烦地剁酢酱——要知道,这可是需要智商打底,而且工艺繁复的美食创造。同时,沙卷帘的自曝也说明,入佛介绍人观世音走后,他就将入佛宣誓置之脑后,根本不曾洗心涤虑,经不念,人照吃。 换句话说,他的思想已加入先进的佛,身体仍停留在妖的阶段。讲真,他全身上下最邪恶的部位,就是他的胃。


第二集
肥腻腻吃他娘
重阳节这天是猪刚鬣的四十岁生日,他要准备一场大型野宴,压力可想而知。云栈洞的野宴,蒸人往往是主角。蒸,是福陵菜烹饪法的基本方式之一。在人们发现油脂的快速加热功效之前,蒸被认为比煮加热更快,并且更容易保持食材的完整形状。历史上,“蒸”字曾经和“祭”字同义。牺牲、祭品要保持完整形状。而水蒸气的运作,使热量比较均匀弥散于容器中,也使得蒸一整个人成为可能。

 

猪八戒,这位前天宫海军司令员,离开体制后,也是一个吃人爱好者。

 

收了沙悟净后,观音走到福陵山,遭遇在云栈洞当妖怪的前天篷元帅。老猪风格跟老沙像,一言不发,“望菩萨举钉耙就筑”。当知道面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时,他也识做,赶紧交底,说他因带酒调戏嫦娥,被玉帝打了二千锤,贬下凡尘不料误进猪国,投错猪胎,长了一副猪样。他恼羞成怒,把他的猪国母亲咬死,在此处占了山场,吃人度日……在此日久年深,没有个赡身的勾当,只是依本等吃人度日。”这次观音倒是批评他了:“古人云,若要有前程,莫做没前程。你既上界违法,今又不改凶心,伤生造孽,却不是二罪并罚?”天篷死猪不怕烫,居然顶撞观音说:“前程前程,若依你,教我嗑风!常言道,依着官法打杀,依着佛法饿杀。去也!去也!还不如捉个行人,肥腻腻的吃他家娘!管甚么二罪三罪,千罪万罪!



可见,在天篷眼中,“捉个行人,肥腻腻的吃他家娘”是一件爽歪歪的事,在吃人这种头等大事面前,说什么王权富贵,怕什么戒律清规。这才是真正的美食家范儿。 见吓不倒他,观音只好拿正果出来忽悠,“人有善愿,天必从之。汝若肯归依正果,自有养身之处。”天篷这才就范,得名猪悟能。“遂此领命归真,持斋把素,断绝了五荤三厌,专候那取经人”。等候的过程中,他无聊就去了趟乌斯藏国高家庄,谈了场生死相许的恋爱,摇身一变为勤劳的上门女婿,食量虽大,只是吃斋素,“一顿要吃三五斗米饭,早间点心,也得百十个烧饼才彀”。万幸,高家庄的人,只是被他吓到,还没被他吃过。 沙和猪的故事告诉我们:恶法把神变成魔,爱情把妖变成人。 第三集
无腊肉不吃人
而在东胜神洲的傲来国,花果山的海棠花开了,也到了石猴制作腊肉的时节。花果山木材丰富,熏烤腊肉的燃料以硬木为佳,如茶树和杨梅树。熏烤时,要把褪去体毛、掏干内脏并腌制好的人肉挂在取暖做饭的火塘之上,还不断将松果、茶壳、桔皮等放入火塘,这样熏烤出来的腊肉,就会带着茶果的香味。对纯朴的花果山石猴来说,腌腊肉,不仅仅是一种食物,也是对人类活吃猴脑的报复,是被保存在岁月之中的族群记忆,永世难忘。


第二十七回,孙悟空打白骨精,并跟唐僧说那是一个妖怪,唐僧不信,还指责孙悟空乱道,这时孙悟空笑道:“老孙在水帘洞里做妖魔时,若想人肉吃,便是这等:或变金银,或变庄台,或变醉人,或变女色。有那等痴心的,爱上我,我就迷他到洞里,尽意随心,或蒸或煮受用;吃不了,还要晒干了防天阴哩!” 跟沙悟净、猪悟能的野蛮抓人吃不同,孙悟空充分利用人性弱点先迷后吃,这样还可以说那些人都是因贪财好色才被他吃掉的,该,吃的也心安理得。同时,他的吃人法,也更花样繁多,或蒸或煮,吃不了的,还做成腊肉。可见,比起他的两位吃人师弟,孙悟空的吃人法,更加符合先进文明的发展方向。 

综上所述,取经三徒,个个都是吃人爱好者,只是烹饪手法各异。如来观音的设计,让三个食人魔保护一块吃了能长生不老的禁脔去取经,这与其说是对他们的考验,毋宁说是对吃货的羞辱。


完结篇吃人的理由无处不在
凡事总须研究,才会明白。妖怪时常吃人,我也还记得,可是不甚清楚。我翻开经书一查,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大慈大悲”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吃人”两个字!


刚开始看西游(原著),有一点很不明白:为什么所有的神仙,一下到凡间就猛吃人肉,吃了后从不受惩罚?

 沙僧失手打破玻璃盏就遭遇极刑,而他刑期内大量吃人却没事;八戒因调戏未遂也遭遇极刑,但他吃人度日同样不用追责;孙悟空在花果山吃人屁事都没有,一上天搅翻了蟠桃宴,就被天兵缉拿并被压在五行山下五六百年。这说明什么?说明在道教神仙系统里,妖怪吃人,跟喝碗粥一样稀松平常。 道祖太上老君还叫老子的时候说过一句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很多人都误解为在骂天地骂圣人,其实不是,老子才不会这么偏激。这话的意思是,这个概念,迂儒才有,天道自然,万物一视同仁,天地、圣人应该做的事,就是顺其自然,不加干预。人吃牲畜,妖怪吃人,食物链环环相因而已,凭什么牲畜吃得,人就吃不得?所以,八戒在跟观音说他吃人度日时,一词道破天机:本等(只是依本等吃人度日)。 佛呢? 佛跟道不同,八戒之第一戒就是杀生,扫地恐伤蝼蚁命。西游里面的观音,纵横三界五行,打的也是大慈大悲的旗号,对这些吃人的妖怪,该有报应才对吧?不仅没有,还放任、纵容金鱼精、沙悟净等“自己人”大肆吃人。翻遍整部西游,只有观音在听八戒自曝吃人经历时,质问过一句:“世有五谷,尽能济饥,为何吃人度日?”如此轻描淡写,言下之意,若无五谷,就可吃人了? 佛的生命价值观里,六道轮回,众生平等,生而为人,只有近佛学佛,证得正果,方有望超脱轮回。换句话说,人不爱佛,和咸鱼有什么区别?只不过跟猪狗牛羊一样,都是循环可再生资源,怎么吃都吃不完。所以,为稳定大计,为了佛的伟大事业——通过经书控制东土意识形态,垄断东土香火,妖怪要吃人,就让他们吃个够吧,睁只眼闭只眼就是了。如果把每个吃人的妖怪都治罪,还会有谁愿意当西游这盘大棋的棋子? 没有永远的善恶,只有永远的利益。 当然了,用佛家的因果报应律,也可以这么解释:被吃掉的人,都是前世作孽现世报,神仙、妖怪吃他们,也是一种有力的超度措施。纵做鬼,也幸福嘛。所以,以陈家庄为代表的被吃者家属,不仅纷纷表示情绪安定,还特别感谢神疼佛爱呢。 

只是,在西游里面,他们傲慢得,连这样的解释都懒得给。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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