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心婊为什么表忠心｜论语解毒

論語解毒
论语有毒
我们何妨
以毒解毒

十一假之前解毒菌就想解这“忠”字毒，但当时那坨正热乎着，犹豫了四分之一炷香之后，想想算了，还是发挥懦夫的优良传统吧，再说大家正度假呢，这时候解毒也会恶心着人。现在好了，狗屎已被秋风冷却，就让解毒菌来扒拉扒拉。

《说文解字》：忠，敬也，尽心曰忠。这是忠的原义，即对自己份内该做的事尽心去做，后来也就引申为尽心尽职去对待亲友、师长、君王等。

一说忠君，特别是愚忠，很多人都会觉得，这是儒家弄出来的玩意儿。这么想也没全错，但解毒菌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家，被儒家捧为圣经的《论语》，并没有对忠字下一个权威解释，或对忠君圈定个行为规范。现在流传下来的《论语》，近五百则语录，提到忠的二十左右，其中孔子自己说的约十五，基本都是对人对事尽心之意。从比例来看，也不能跟仁、义、礼、智、信这“五常”比。真正提到忠君的，只有三则，今天我们先解其二。

漫画｜老饼

【原文】八佾第三

子曰：“事君尽礼，人以为谄也。”

定公问：“君使臣，臣事君，如之何？”孔子对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翻译】

孔子说：“我事奉国君完全按礼节来，但就被人说我谄媚。”

鲁定公问：“国君使唤臣子，臣子事奉国君，该怎么做才正确？”孔子回答道：“国君使唤臣子，若能合乎礼制，臣下事奉君主就会忠心耿耿。”

【解毒】

《论语》为语录体，编排颇随意，但这两句放在一起显然是有意的。首先，孔子很委屈地说，我按周礼的规定来事奉国君，你们为什么老说我谄媚呢？

谁说孔子谄媚，不得而知，但从语气来看显然不是个别。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对待君主不应该尽忠吗？这里有一个背景，就是孔子所说的“君”，是指各诸侯国的君主。春秋时期，各诸侯国名义还是受周天子节制，只是周朝积弱，各国坐大，互相吞并，完全不把周天子放在眼里，最多在拜神时把他当神主牌请出来摆个架势，或者在需要封自己个什么头衔时，派人将写好的称号送到洛邑让周天子签发，走走过场。那么，各诸侯国内部的臣民是否就都忠于自己的君主呢？也不一定。既然你封国之君可以不尊天子，我是你的卿大夫，一旦有了军事或经济实力，我也就有样学样，让你靠边站——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嘛。举个例吧，像齐恒公、秦穆公、晋文公等霸主，国内谁敢不忠于他。但孔子所在的鲁国，国君可就没这么好运了，政权先后落入季氏等三家卿大夫手中，国君几乎成了摆设，甚至要看三家的眼色行事。多次向孔子请教的鲁定公，就是这么一个悲催的主儿。

在此背景下，稍有点能耐的人，都不把国君当回事，而孔子却从礼制出发，坚持对国君尽心尽职。《论语·乡党第十》那一章，有几则就记录了孔子在国君面前温和恭顺又不亢不卑、诚惶诚恐又庄重严肃的具体表现。这些表现，在孔子来说，即“事君尽礼”，只是对在上位者礼节上的尊重，别说皇权专制时期或极权统治内部，现代企业中，高层训话时，员工不也都是毕恭毕敬吗？但这么一来，孔子在他人眼中，便有谄媚之嫌了。

但是，孔子之忠，并不是后世所说的愚忠。这种忠，是有条件的，即他对鲁定公说的“君使臣以礼”——君主也必须遵循礼制来差遣臣子，不能任性地为所欲为。简言之，即互相尊重也。

这层意思，孔子之后，孟子就说得更详细。在《孟子·离娄》一章中，他如是说：“子告齐宣王曰：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即君主把臣下当手足，臣下就会把君主当心肝；君主把臣下当犬马，臣下就会把君主当一般国人；君主把臣下当泥土草芥，臣下就会把君主当仇敌。”

可见，孔孟之谓忠，是有前提条件的，即君主必须对臣子以礼相待，不能动不动就说我妄议什么的。否则，你对我非礼，也就难怪我对你不忠了。

什么时候这种有条件的忠，变成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绝对忠诚呢？始作俑者，应该还是西汉那位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董仲舒。他在政治哲学著作《春秋繁露》中提出了所谓的“王道三纲”：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意为君对臣、父对子、夫对妻有绝对的支配权力，而臣对君、子对父、妻对夫则必须绝对服从。这一提法，可以说是对孔孟的反动，却被后世奉为圭臬，特别是到了程朱理学时期，对三纲的褒扬，更是将这种价值观提升到无以复加的地位，毒根深种。宋明以降，这种绝对忠诚，便成了皇权专制的标配，20世纪下半叶，它在中国更被推上一个史无前例的高潮。时至今日，仍有人公开向执政者宣示绝对忠诚，就差在台上跳忠字舞了。

现代政治，本无君臣之分，更毋须什么手足、腹心之喻。你是总统也好、首相也罢，权力是选民赋予的，要说忠，是你该忠于选民，忠于宪法，尽力“打好呢份工”。从没听说，有哪个现代国家，选民或公务员得向总统或首相宣示效忠的。若有，那必是挂着羊头卖狗肉的极权专制。因为权力来源不合法而心虚的领导人，才需要官员、百姓向他表忠心。如此政治环境中，表忠心更像是赌博，好比打麻将出牌，你红中，还不是暗藏白板，或只为钓个青发，图个大小三元大四喜，赚上几番。只是，围观者看来，未免为你捏把汗：一不小心诈了和、点了炮，钓牌不成蚀老本，徒让屁民笑话。

一句话：今时今日，无条件的忠，不是脑子坏了，就是良心没了。这后一种，便是典型的忠心婊。

最后，如果你实在不想生活在一个遍地忠心婊的国度，听我朋友@贾葭 的话：早发早移。为了服务移民者，贾老师开了一个公号：西洋参考。他希望建立了一个入口工具，为读者提供海外高品质生活方式，经过专业鉴别与认真优选，降低时间成本，让读者在海外生活的过程中，享受到高质量、高信任度的深度服务。有兴趣的朋友，可扫下面二维码，这些服务，都是免费的哦（后面还有福利）。

本期福利

填空，并说出此话是谁说的，评论里留言，解毒菌将在回答正确的朋友中随机选择三位，送出@贾葭 签名书《我的双城记》。

我们________，是从批孔起家的，但是我们决不能走前面他们的路，批了再尊……落入历史的一种循环，这是不行的。如果______也到了自己没法统治或者遇到难处了，也要把孔子请回来，说明你也快完了。

提示：答案可用字母代替。

同学们

早发早移

下课